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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狙击手-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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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剑扬收回枪,转身去找其他弟兄。等他追上一个弟兄,刚想伸手拿枪,就听见背后传来笔杆儿连长的声音:
  “弟兄们,都趴下……”
  大伙儿不知道是咋会事儿,以为有了敌情,赶紧往下趴。
  萧剑扬一惊,赶紧扭回头——一团火苗映入他的视野。
  在被冬夜包裹着的城墙顶上,这团小小的火苗,好像一簇突然怒放的野花。
  这火苗来自那个小小的打火机。此刻,这个打火机正握在笔杆儿连长的手中。他把小东西贴近自己的脸庞。
  橘黄色的火光,把笔杆儿连长的面部轮廓清晰地勾勒出来。
  还没等萧剑扬作出反应,日本人的机枪子弹已经从城墙外飞了过来。密集的子弹穿透了笔杆儿连长的头部、脖颈、胸脯……
  那朵刚刚绽放的橘黄色火花,在刹那间就凋谢了。
  等日本人的射击停止之后,萧剑扬朝连长的身子匍匐过去。用手一摸,连长的脑袋已经变了型,到处都是粘乎乎的脑浆。
  大伙儿捡了些被炸碎的砖块,草草地铺在连长的尸首上。在黑暗中默默地敬了个礼,剩下的弟兄们朝城墙里面撤退下去。
  在撤离之前,萧剑扬掏出挎包里的细皮绳,沉重地系上第七个疙瘩——七天,整整七天。从第一天跟日本人接火,到今晚,一共是七个昼夜。
  萧剑扬把皮绳留在了城头,留在了笔杆儿连长的尸体旁。
  走下中华门城楼之后,他忍不住回过头望了一眼。
  夜色中,古老的城墙宛如一道长长的剪影,沉默不语。
  第五章 以血洗血
  (一)
  12月13日的清晨到来的时候,萧剑扬依旧滞留在南京城里。
  昨夜,他跟着残存的弟兄们从中华门城楼撤下来,撤进南京城。
  在火光熊熊的南京城里,他们遇到了黑压压的逃难人群。萧剑扬的部队,被潮水一般汹涌的人流冲散了。
  对于从小在东北山林里长大的萧剑扬来说,这陌生的城市让他找不到方向感。他迷路了。
  等黎明降临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孤零零地在硝烟弥漫的南京城里打转。伴随他的,只有他那支忠实的中正式步枪。
  此时的南京城,被四面的枪炮声包围着。城外的日本军队,正在从多个方向攻入城内。
  萧剑扬把中正式步枪端在手上。熟悉的枪身,给了他一种信心。
  “大不了就在这城里跟鬼子干!”他在心里想,“反正多打死狗日的一个,就多赚一个!”
  走着走着,突然,不远处半空中的一个东西,吸引了他的目光——
  一面旗子……一面中国军队的军旗,在南京城冬日的晨光中,傲然地飘扬着。
  “自己人的旗子!”萧剑扬在心底喊了起来。不知为什么,他觉得鼻子根儿一阵发酸。
  自打他入伍当兵算起,每天不知道有多少回瞧见这样的旗子了。可在今天望到它,萧剑扬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亲切和冲动。
  有旗子就多半有自己人在。萧剑扬没多耽误,赶紧朝那面旗子飘扬的方位跑过去。
  那面旗子望起来不远,可要找到,还是花了番功夫。他在几条街巷里绕来绕去,总算找着了地方。
  这是个三层楼的建筑。楼顶是尖尖的,最上面有一根高高的杆子,那面旗子就飘扬在杆子的顶端。
  萧剑扬跑到这幢三层楼前。楼底层的大门两侧,已经聚起了十来个当兵的,有的站着,有的蹲着。从装束上看,估摸着都是来自不同部队的。
  这些人中间,站着四个戴钢盔的,正在向四处张望。见到萧剑扬,这四个人快步迎了上来。
  走在前面的一个,右手提着一挺“花机关”。他开口问道:“你是哪个部分的?”
  萧剑扬报了一下自己部队的番号
  【“花机关”——正式名称是“德国MP18I式9毫米冲锋枪”。】
  “呵呵,好啊,欢迎欢迎!我们几个是教导总队的。”他一面说一面指了指楼顶的旗子:“这旗子是我们营附让挂的,就是为了能多招集些其他部队被打散的弟兄。”
  他开心地补充了一句:“我们营附说的不错,像条汉子的弟兄,总是有的。只要旗子一挂出来,凡是有血性的就会聚过来。果然不错!”
  【教导总队——全称是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教导总队。该部队为当时中国军队中装备最精良的部队,按照德国的军事操典进行训练。抗日战争爆发后,该部队扩充为3个旅6个团,为国民革命军中的头等主力部队。
  南京保卫战期间,该部负责防守日军重点进攻的紫金山、孝陵卫一线,苦战多日,伤亡殆尽。】
  【营附——全称是“营部附员”,相当于营长的助手,一般军衔为上尉。“营附”跟“副营长”是不同的职位。】
  萧剑扬打量了一下这个人,对方年纪看起来比自己大一两岁,军衔跟自己一样,也是个中士。他的面颊上有不少麻子,两只黑乎乎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神情。
  他手里端着一挺“花机关”,身上斜挎着直条形的皮质子弹带。在他胸前,还挂着一副日本军用望远镜,看样子是从鬼子那里缴获的。
  更特别的是,他腰上还缠了一大块脏兮兮的白布。萧剑扬注意到,他那块脏布上面有一大块红颜色。
  “莫非这位弟兄腰上挂了花,用块布裹着?”他在心里寻思。
  可再瞧瞧,这人精神抖擞,步子轻快,一点不像负了伤样子。
  【挂花——旧时军队中对于“负伤”的俗称。】
  瞅见萧剑扬一直打量自己手里的家伙,麻子脸中士得意地笑了:
  “昨天夜里我们撤到城里,今天一早捡的。不知道哪个混帐把这玩意扔在路边不要了,还有子弹带……”
  他兴致很高地把这挺“花机关”扬起来晃了晃:
  “城里地方挤,在里面跟小日本干仗,还是这玩意来劲!”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麻子脸中士把周围聚起来的弟兄扫视了一圈,嘴里轻轻地点了点人数,然后挥了挥胳膊:
  “弟兄们,跟我走吧。不多等了,这小鬼子可说到就到了啊。”
  萧剑扬愣了一下,赶紧问:
  “还到别处去?那这儿怎么算?”
  麻子脸中士嘿嘿笑了:
  “这里也就是个招集大伙儿的临时地方。咱们的主阵地在别的地方,待会儿你就瞧见了。”
  他抬手指了指三层小楼顶上的那面旗子:
  “这旗子你们能看见,日本人也能看见。如果咱们守在这儿,这旗子就成了人家炮兵最好的靶子。”
  萧剑扬指了指楼顶上的那面军旗:
  “这面旗子就留在这里吗?”
  麻子脸中士开心地笑了:“别急,不会糟蹋它的。”
  说完,他伸手解下自己腰间那块脏兮兮的白布,使劲地抖开。
  这下萧剑扬看清楚了,那原来是一面日本人的膏药旗。有些特别的是,这面膏药旗上,被人用黑色的墨汁,沿着旗面的对角线画了一个大大的“×”。旗子中间那个红红的膏药丸子,如今变得更难看了。
  麻子脸中士兴高采烈地告诉萧剑扬他们,昨天在紫金山的阵地上,日本人发起了一次冲锋。他们连从侧翼给鬼子来了个反冲锋。日本人没料到在紫金山一带打了这么多天,“支那军人”还有体力和意志发起反冲锋,一时手忙脚乱,退了下去。
  在战斗中,麻子脸他们连缴获了这面旗子。麻子脸中士自己缴获了一副鬼子的望远镜。
  “刚才,按我们营附的吩咐,我好不容易在家小店里找到点墨汁,给这旗子‘打扮’了一下。现在,它可要起点作用喽。”
  一面说着,麻子脸一面冲不远处一个有点驼背的军人喊了一声:
  “曹班长,这旗子就交给你了。按营附交代的办啊。”
  那个被叫作曹班长的老兵走过来,拿过这面打了“×”的膏药旗子,然后带着另外两个弟兄钻进了那座三层高的小楼。
  “曹班长,我们工兵营的,摆弄炸药的老手。”麻子脸见萧剑扬他们都闹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就很是得意地解释说:
  “我们营附交代,看时候差不多了,就把咱们的旗子取下来,把这面膏药旗升上去。然后,他们几个工兵会在楼顶布置点儿小玩意……”
  说到这儿,他满脸麻子都兴奋得有些发亮:
  “你们想,等日本兵看见自家的旗子给糟蹋成这样,能不心疼吗?他一心疼,能不赶着上楼顶去摘旗子吗?他一上楼顶,能不……”
  说到这儿,他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给进南京城的日本人一个——‘我哈腰古德一马死’。”
  萧剑扬不解地问:
  “这个‘我哈腰……’是什么?”
  麻子脸给他解释:
  “这是东洋话,就是‘早上好’的意思?”
  萧剑扬一听乐了:
  “行啊你,还懂鬼子话。”
  麻子脸告诉他,自己是南京本地人,以前在南京城里的日本商行当过学徒,会点儿日本话。
  不久,那面给墨汁打了大“×”的膏药旗,就像个被示众的小贼,愁眉苦脸地被张挂在三层楼顶的旗杆上。
  这时候,麻子脸中士已经带着包括萧剑扬在内的十来个弟兄,钻进小巷子,朝着他刚才所说的“主阵地”进发。
  (二)
  萧剑扬背着枪一边走,一边努力地竖着耳朵听四周的动静。从东、南、西几个方向都传来了稀疏而凌乱的枪声。他注意分辨了一下,除了三八大盖那独特的“乒勾”声之外,还能听见一种焦脆的枪声——这枪声萧剑扬再熟悉不过了,那是中国士兵的中正式步枪发出的声音。
  “就是说,除了我们这帮子人,还有别的弟兄也留在城里跟日本人干仗。”萧剑扬有几分激动地想着。
  【1937年12月13日,南京城陷落之后,许多中国官兵自发地留在城中,与攻进南京的日军展开巷战。
  据当时中央社记者的报道:“军人爱国,杀敌心切,于是十三日晨曦中,城内外各处枪声大作,敌我巷战开始,冲锋肉搏,我孤军均作壮烈卫士之牺牲。”】
  走在他身边的麻子脸中士,扭头低低地对大伙说:
  “拉开距离!走快!”
  连萧剑扬在内,他们这十来个人彼此间拉开两三步的距离,武器都端在手里,保险打开。
  路面上散落着不少步枪和手榴弹,麻子脸中士吩咐大家:
  “多捡点手榴弹,打起来了用得着。”
  萧剑扬从路面找了个被踩得有点变形的洋铁皮水桶,把捡起来的手榴弹都搁在里面。
  穿过一个路口,马路的路面变得略微狭窄起来。柏油铺成的马路上,到处扔着各种东西,都是撤退的部队和逃难的市民遗弃的。有半新的军用毛毯、木头箱子、布包袱、瘪了胎的人力车……一辆黑色的私家小汽车也可怜巴巴地歪在马路边上。大概是在逃难的时候抛了锚,被原来的主人无奈地丢下了。
  马路两边有不少是两层楼的民房,其中一部分在前几天的轰炸中,被日本人的炸弹炸得只剩下了一层。
  走到这里,带路的那个弟兄停住了。他伸着脖子轻轻地叫了两声:
  “马营附……马营附……”
  从一座二层楼废墟的顶上,露出两三个身穿蓝灰色军服的身影。其中一人冲下面挥了挥手,小声地喊道:
  “别吵吵!赶紧上来。”
  萧剑扬他们七手八脚地爬到这废墟楼的顶上,麻子脸中士冲一个身材魁梧的上尉军官敬了个礼:
  “马营附,我又找到了几个弟兄!”
  上尉军官挪了挪他那像头小熊一样的腰身,健壮的肩胛骨在棉军装下面扭动了一下,挺高兴地咂了咂嘴巴。他宽宽厚厚的嘴唇下面,一颗门牙只剩了半个。
  萧剑扬瞧着他那又粗又长的双臂,心想:“要是打起肉搏战来,这老兄可是一点都不吃亏啊。”
  上尉军官用他那一双牛犊子似的圆眼睛瞅了瞅萧剑扬左胳膊上的臂章,一口湖北口音粗声粗气地问:
  “51师的?我老乡也在你们师,炮连的。你们师都撤了吗?”
  萧剑扬低声地回答道:
  “俺跟弟兄们走散了……”
  上尉军官叹了口气,换了话题,给麻子脸中士他们介绍了一下情况:
  “我们这儿原来有十一个弟兄,都分头藏在马路边的房顶上……”他伸出黑黢黢的大手,冲周围的几座房屋的屋顶指了一下。
  萧剑扬的眼睛跟着他的手指,朝周围看了一下,隐约可以看到一些蓝灰色的身影。他们大多两三个人一伙,有的趴在完好的平房房顶上,有的猫在被炸得半塌的二层楼断壁后面。
  “大伙儿身边都备了不少手榴弹,都是在附近捡的。你们带来的这些也正好用得上。”
  上尉军官接着又指了指那辆给扔在路上的银灰色私家小汽车:
  “我叫弟兄们在那小车的车座子下面,塞了两捆手榴弹,拉火环连在一根挺细的棕绳上面。”上尉军官颇有些自得地指了指那辆银灰色的小汽车:
  “绳子从车门的缝子里穿出来,一直伸到路边……看见那扇门了吗?门后面躲着个弟兄。等会一听我这打响,他就拉绳子……”
  萧剑扬他们沿着上尉军官手比划的方向,看见了那扇破旧的门板。从门板到小汽车之间,扔着不少烂布、破衣裳。萧剑扬估摸着,这些破烂是用来遮蔽住那条细棕绳的。
  “没想到,这位马营附瞧起来五大三粗的,脑子倒挺精!”萧剑扬在心里嘿嘿笑了笑。
  “我刚才给弟兄们已经吩咐过了。这会儿跟你们几个刚过来的再说一遍,等打起来的时候,听我的命令动手。第一个手榴弹我先扔,然后大伙儿一起砸那帮狗日的。”
  最后,他单独冲萧剑扬下了命令:
  “既然说你枪法好,那你就等我的手榴弹扔了之后,捡鬼子要紧的目标打,什么军官啦、机枪手啦,自己瞧准了办。”
  萧剑扬等他说完,略微犹豫了一下,小声地提出了个不同意见:
  “马营附,您的手榴弹一响,日本人马上就开始躲了,那我事先选好的目标就不好打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留心瞅着上尉军官的反应:
  “能不能您到时候先给我下个令,让我先打掉一个。等我的枪响,您再扔手榴弹。”
  粗壮的上尉又露出他那只剩一半的门牙,闷声闷气地笑了:
  “呵,瞧不出你心思还挺细。好,就按你说的!”
  他很爽气地挥了挥大手:
  “到时候我往你脚边扔一小块瓦片。你听到这动静,就开火。等你打响了我再扔手榴弹。”
  等上尉军官布置完了,麻子脸中士凑过来提了个小请求:
  “能不能让我手里的家伙过下瘾?”
  他拍了拍手里的“花机关”,又补充了一句:
  “刚捡没多久,还没见过红呢。”
  上尉军官不耐烦地横了他一眼:
  “我说了,不要恋战!你是不是嫌子弹多得烧手啊?以后还愁没得打?”
  麻子脸中士失望地吸了吸鼻子。他转过身子,猫腰到楼板的另一边,朝几个方向张望了一下,然后挺开心地小声把萧剑扬招呼过去:
  “瞧那儿!”
  萧剑扬顺着他视线的方向望过去,瞧见了一块白布在浅蓝色的半空中飘动着。由于距离不是很远,阳光又明亮,可以看见白布上面有红色的斑块,还有黑色的大“×”。
  他想起来了,那就是不久前给挂在三层楼楼顶旗杆上的日本膏药旗。
  正瞧着,突然萧剑扬发现,那块脏白布猛地朝上方跃动了一下,随后朝一边坠落下去,很快消失在视野中。好像有一个看不见的旋涡,迅速地把它吞没了。
  紧接着,耳朵听到了从那三层楼方向传来的爆炸声,剧烈而沉闷。
  麻子脸中士乐得鼻子尖儿像晒透了的红辣椒:
  “哈哈,小鬼子收到礼了!”
  壮得像头熊的上尉军官扭过他那结实的后脊梁,冲着麻子脸轻轻呼喝了一声:
  “小点声!”
  萧剑扬想起一桩事儿,于是有点担心地小声问麻子脸中士:
  “如果鬼子不走这条道,那咱们在这儿埋伏着不就瞎忙了吗?”
  麻子脸中士不慌不忙地宽慰他:
  “鬼子进城后肯定要分几路走,不可能只捡一条道走。”
  麻子脸冲北比划了一下:
  “他们要往城中心去,起码要有一路走咱们眼皮子下面的这条道。”
  (三)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转眼过了中午。
  萧剑扬趴在伏击阵地上,感到很不习惯。
  这是萧剑扬平生头一回在城市里作战,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和疏远。从前在野外打仗,每当他把身子趴在野地上准备瞄准、射击的时候,透过战场上的硝烟,他的鼻子总是能闻到田野里泥土那咸津津的潮湿气息,还有野草草根那略带酸涩的香气。
  而他的眼睛,总能望见原野尽头那舒展起伏的优美曲线……这一切,都带给他一种舒心的充实感。
  而眼下,趴在这给炸塌了一半的二层楼楼板上,鼻子里闻到的是各种东西烧焦后发出的刺鼻的怪味——木头、油毛毡、布匹、皮革……
  眼睛望出去,是密密匝匝的黑灰色屋顶,杂乱无章的残垣断壁,像条死蛇一样毫无生气的马路……
  就在这时,一个蓝灰色的人影,沿着萧剑扬他们脚下的这条马路,从南边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营附!来了!”来人跑到这座炸塌了一半的二层楼下面,上气不接下气地小声喊着:
  “前面几个尖兵,后面两辆铁王八,再后面是步兵……”
  萧剑扬估摸着,这位弟兄应该是马营附派到前面去的游动哨。
  上尉营附挥手让来人赶紧找地方隐蔽。他转身用手指点了点旁边的两名弟兄:
  “捆手榴弹!铁王八归你们了。”
  两名弟兄默不作声地开始收拾手榴弹。其中一个人抬了抬头朝周围的弟兄扫了一眼。萧剑扬注意到,他的眼睛里面掠过一丝紧张和绝望。
  上尉军官又转过身,冲着麻子脸中士下了令:
  “这下子你手上那家伙有活干了。鬼子尖兵交给你了,先把他们放过去,从后面打!”
  麻子脸中士麻利地整了整“花机关”的皮带,出发了。
  萧剑扬也抓紧时间给自己挑了一个隐蔽的射击阵位——二楼楼板上一堆破砖烂瓦的后面。为了防止暴露目标,他把脑袋上的钢盔也摘了下来,轻轻摆在身后。
  很快的,发动机低沉的轰鸣声和巨大的金属摩擦、撞击声,沿着下面的马路从南边传了过来。这声音萧剑扬并不陌生——日本人铁甲王八壳发出的动静。
  以前,他都是在野外听见这声音。如今在这城市的街道中,这种声音像被喇叭筒放大了一样,更显得刺耳。
  萧剑扬皱了皱眉,暂时把视线从中正步枪的照门、准星上挪开,朝身边的人瞧了瞧。
  他看到,上尉军官把自己那粗壮的身子伏在一个残存的窗子口后面。这窗子的窗框、窗棂子都给炸飞了,只剩下一个大概的模样。
  两颗木柄手榴弹被攥在上尉军官那黑黢黢的大手里。手榴弹的弹体跟他手掌的大小有点不成比例,像是两根油条被捏在一个贪吃的家伙手里。
  萧剑扬把目光又收了回来。他努力让自己的心境平稳下来,集中注意力观察马路上的情况。
  土黄色的人影,终于在马路的那一头出现了。
  走在最前面的,是六个日本人的尖兵。他们分成两排,一前一后,每排三个人。在他们手里,细长的三八大盖加上枪头的刺刀,从远处瞧过去,像是六根长矛。
  第一排中间那个日本兵的步枪头上,还挑着一面小膏药旗。
  在他们身后拉开一段距离,一前一后行驶着两辆土黄色的铁壳战车。
  战车后面,是日本人的步兵队列。他们一左一右排成两路纵队,分别贴着马路的两侧前进。队伍像两条细长的黄鳝,延伸出去很远,看不清究竟是多少人数。
  萧剑扬注意到一个情况:
  开在前面的第一辆日本战车,它炮塔上的盖子掀开着。一个戴着圆帽子的日本战车兵,把半个身子探在炮塔外面。
  日本人手里端着三八步枪,身后背着背包,沿着马路两侧向前行进。他们的步子显得挺疲乏,有几个看着比较瘦的,边走身子还边打晃。
  “这帮家伙也不是铁打的。”萧剑扬一边观察着一边在心里想,“在南京城下打了这么多日子,也累得不成了。”
  【南京城陷落之后,留在城里的路透社记者史密斯先生记述了日军进城时的情形:“……12月13日,将近中午的时候,才在城南看到第一批日本的巡逻队。日本巡逻兵6至12人一组,小心翼翼地、慢慢地在主要大街上探路……13日下午,日本坦克开进了城,日本的先遣队在坦克掩护下进了城。日军部队给人一个疲惫不堪的印象。】
  铁壳子战车的履带在平整的柏油路面上碾过。战车上那家伙脸上满是油污,从咧开的嘴里露出的半排牙齿,倒显得很是白亮。他那黑色战车帽子下面的眉宇间,洋溢着疲惫而又骄傲的表情。
  这家伙脸上的骄横劲儿,触动了萧剑扬。他打算自个儿的头一发子弹,先“犒劳”这小子。
  他习惯性地把右手凑到嘴边,轻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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