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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庆龄-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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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龄是她母亲最疼爱的女儿。她对母爱的回报的一个重要方面就是珍视和学习母亲的优秀品德——特别是把责任心置于自我之上。虽然庆龄以后在政治和宗教信仰上都同她的家庭决裂了,她母亲的照片却终她的一生一直挂在家里。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她留下遗嘱,把她的骨灰葬在宋家墓园里。她同倪家亲戚从未断过联系并一直关心他们。①
①这一部分材料大多曾与倪家一位亲戚核对,有的是他提供的。他年事已高,但对倪桂珍的记忆犹新。
宋耀如决心要让女儿们受教育并且还要送她们出国留学,这在当时的中国家庭中是罕见的。这是他主张进步的另一实例:他把女儿们作为智力上完全与男子平等的家庭成员来对待。在这件事情上,他的夫人倪桂珍同他是完全一致的。①如果没有这样的家庭背景,很可能就不会有后来形成的、在历史上出现的宋庆龄、孙中山夫人。
①尼姆·韦尔斯手稿。
(五)成为企业家、爱国者和革命者的宋耀如
说来奇怪的是,宋“查理”同尊贵的上海卫理公会牧师倪家的联姻反而终结了他自己的卫理公会传教生涯。尽管他新夫人的娘家在基督徒社会中有地位,她带来的嫁妆看来并不丰厚。他一个月薪水只有15美元,他多次向教会管理委员会抗议薪水太少,不够养家,但没有结果——那些美国的委员会对于如何恰当地对待一个“土著人”是有他们自己的主意的。这种情况使宋查理在1892年改行从商。这是行业上、而不是宗教信仰上的改变。他的第一个企业是一家印刷《圣经》的印刷厂“美华书馆”。后来,虽然又开了一些铺子,他仍到教堂去布道——当然是以世俗志愿人员的身份——并成为中国基督教青年会的创始人之一。
很可能,正是由于宋耀如有一家印刷厂,才使孙中山领导的共和革命派注意到他。孙、宋两人至迟在1894年就已相识,甚至还可能更早一些。很快,宋的印刷厂不光印刷宗教方面的材料,还印刷革命传单。使宋倾向革命的是他的现代化思想和民族主义。在美国,他学到了现代化的生活方式;回到上海,他想照这样的方式生活。但是,中国国际地位的低落以及由此而产生的对所有中国人的影响,使他成天苦恼不堪。
在做生意方面,他倒是很顺当。他从印刷厂发展到面粉厂和其他行业,包括出售外国机器。但像有些作者那样把他归入“买办”一类(西格雷夫把他描写成买办的典型)很难说是正确的。中国的“买办”作为外国的代理人或中介入,使外国资本和商品深入中国各地,损害中国自身的独立发展。他们的利益不但同外国帝国主义者、而且同半封建旧中国的传统统治阶层相结合。他们对民族主义是淡漠、甚至反对的,对本国工业的发展一般是不关心的,除非他们自己要用他们的资本来办厂。宋耀如所办的企业更多地是属于“民族资本主义”一类。他输入的是机器,中国自己当时还不能生产,不存在争夺市场的问题,而对装备中国自己的工厂倒是有用处的。后来,他又办起中国人资本的面粉厂。他的思想是资产阶级的爱国主义和民主主义思想。因此,把他称作“买办”是不合适的。
确实,他有几个孩子参与了1927年后的蒋介石政府——从政治上说是买办政权。但这是他死后很久的事了。
紧接着成亲以及反抗外国教会在薪水问题上对他的歧视,宋耀如开始反对清廷。在思想上,这可能是由于来自美国的共和主义思想影响。在组织上,像许多别的中国人一样,这看来是由于参加了一个历史悠久的反满秘密会社。不论怎么样,到1894年,即庆龄两岁的时候,她的父亲已同孙中山相识并成为知己,还在家中款待他。在以后多年中,孙中山无数次到宋家来,串门、留宿、开会或者隐藏。宋耀如不但在他的圣经印刷厂中印刷革命小册子,还为革命募款及进行其他活动。
毫无疑问,庆龄很小的时候就见过孙中山。据现有的材料,孙中山在1894年和1900年都曾到宋家造访。孙中山很爱孩子,从来不会不理他们。当庆龄还很小时,他可能逗她玩过;她上小学时,他也可能同她谈过话。那时,她不见得知道孙中山同她父亲正在进行冒险的革命事业,但她确实对这位受到尊敬——又备受苦难的——领袖人物和家庭密友,产生了敬慕之心。
在中国人中间有一个常听到的传说,说庆龄在13岁时(即1905年)第一次同孙中山谈话。据说孙中山对她说,“我们只有学到各种各样知识,才能救国”。她说,她要为他的同一目的——推翻帝制、建立共和——而奋斗。孙回答说,“庆龄,好极了!如果你愿意帮助我,我将十分感激你”。庆龄在那个时候已知道孙是宋家至交并把他看作英雄是完全合乎情理的,但这样的谈话,如同关于伟大人物的故事一样,常常添校加叶,成了传奇。
武昌起义时,庆龄仍在国外。在第一章所引用的她当时在威斯里安学院校刊上发表的文章中,她热烈地沉歌这次起义。1911年圣诞节孙中山回国抵达上海,宋耀如和霭龄(她已在早些时候学成归国)立即同他取得联系,并陪同他在举国欢腾中到南京去就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正是在南京,宋耀如得到了一面新的国旗并寄给在美国的女儿庆龄。(第一章中已经记述了庆龄如何兴高采烈地把这面新国旗挂在宿舍墙上、把黄龙旗踩在脚下。)
在上引威斯里安校刊文章中,庆龄为什么没有提到孙中山?这似乎有点费解。但她不提她家同孙中山的关系是符合她的谦虚品格的。她从来不是那种喜欢以随意、亲密的口吻谈到显贵人物藉以抬高自己身价的人。
这部传记是宋庆龄的传记,不只是将要成为伟大的孙中山的夫人及遗嘱的一位女性的传记。当然,她后来的道路和业绩同孙中山的影响及精神遗产是分不开的,但最根本的因素还在于她自己的倾向和发展。
(六)宋庆龄的童年和少女时代
当庆龄还是一个上海的中学生时,在她身上已明显表现出那种先人后己的赤诚,以及不满足于事物的表面而要寻根究底的兴趣。宋美龄回忆说,每星期三晚上,马克谛耶学校都要请一些校外著名人士来校主持宗教讨论会。“你为什么向李牧师提问题?”一次星期三晚上的讨论会结束后,她〔美龄]愤怒地要求庆龄回答,“难道你不忠实信仰?”①当时庆龄是否真正信基督教或有什么别的信仰,年代久远,难以查考,但有一点是明确的:随便什么事情,如果要她相信,她总是要问为什么的——这是她始终保持的一个特色。
①同注14,第46页。
一位更早的观察者谈到庆龄还只6、7岁的时候在美国教会学校浙江湖群女校每周三次上福音课时的反应。(她像其他许多孩子一样在上马克谛耶女校'即“中西女中”'之前先上这个学校。)①她经常安静地注意听,然后把听来的圣经故事转述给同学们听,有时加上自己的意见。关于“饼和鱼的奇迹”②,她说这不可能是真的,但她仍然要像基督所做的那样,为别人而活。如果这段回忆可靠,那末庆龄在幼年的时候就开始接受基督教义中的价值观,但同时又对其某些记载存在怀疑。
①江苏常熟的张梅蕾写信说,她是从她的母亲程兢强(与宋庆龄上过同一个幼儿园)那里听说的。
②《圣经·新的全书·马太福音》第14、15章记述了耶稣把所剩的几个饼、几条鱼向天祝福后分给跟随他的几千人吃的故事。——译者
据报道,庆龄很早就极端厌恶的事情之一是虚伪。多年以后,她曾对一个朋友说,她宁肯要霭龄的坦率而不喜欢美龄的做作——霭龄从不掩饰她对财富的追求,而美龄尽管庸俗又有野心,却偏要装得道貌岸然。①
①这位朋友S。A。告诉本书作者。
总的说来,美龄使庆龄感到极度失望。霭龄1904年去美之后,她们就成了一对分不开的游戏伙伴。那时她家住在上海虹口一座自建的花园洋房里,有围墙环绕。庆龄虽是姐姐、又比较沉静,但她同妹妹常常不顾父母的禁止,偷偷溜出园门到乡间旷野去玩一会儿。在美国期间,霭龄毕业回国后,庆龄负责照看小妹,有三年时间实际上担起了父母的职责,而美龄也爱她的二姐。在以后十多年时间里,她们之间没有显示出任何裂痕——相反,她们既是同胞姐妹、又是知心朋友。1915年,庆龄打算不顾父母的反对同孙中山结婚。她写信去希望得到同情和理解的是还在美国上大学的美龄。有一种说法认为,年轻的美龄是这个家庭里唯一赞成这桩婚事的成员。①
①本段部分取材于一篇中文文章《庆龄和美龄》,见《演讲与社交》,北京,1986年第3期。又参见曹云霞着《宋庆龄与宋美龄》,香港《镜报》,1981年第4期。
后来,紧接着蒋介石在1927年对革命者进行大屠杀之后,美龄同蒋结了婚,并使蒋煞有介事地(在政治上也很有利地)信奉基督。这桩婚事使庆龄心中充满憎恶。“如果他是基督徒,那末我就不是”。庆龄后来曾这样说。
就这样,从这段较晚的时候起,通过她们作为两个对自己负责任的成年人对社会和政治环境的不同反应,庆龄对美龄逐渐形成一种不以为然的看法。这本来是原则性的分歧,但作为一个曾挚爱过这个小妹妹的姐姐,她在个人感情上所受的损害,使这种反感更·趋强烈。
据庆龄那位儿时在湖群学校的同学说,庆龄性格中另一在幼时就显露的特点是,她好像从不慌张着忙,情绪总是很稳定的。只有在丢失什么东西或把什么东西弄脏时,她才会有点手忙脚乱,但一会儿也就过去了。
她的心很软,有一次看见厨师宰鸭,她就跑开并且哭起来了——从此她在这个学校里就再也不吃鸭子。
还有一点,就是她的专心好学。据美国新泽西州萨米特镇图书馆前馆长路易丝·穆尔回忆,庆龄在这里上第一所美国学校时,她总来借一些“年纪比她大得多的人才看的书”,并且贪婪地读着。在威斯里安学院,她兴趣的广泛——从文学到历史、哲学——可以从她被任命为院刊编辑一事上充分体现。
她从早年起就立志为他人服务。她显然曾一度想当医生。她的一个同班同学在“毕业预言”中写道:“我很快就得去中华民国,并把我自己置于医学专家宋庆龄的看护之下。”她对医学的兴趣后来因为嫁给孙中山——他是一位医学博士——而更增加,并保持终生。倒是在给霭龄的“毕业预言”中有同学曾说她会在官场中跻身高位。
大学女生总是充满浪漫的幻想的,庆龄有没有呢?同年毕业的友人玛丽·斯塔尔回忆道,“她常给在哈佛的一个男孩子写信——你要是知道我帮她写了多少信一定会吃惊。她一接到那个男孩子的信,就会飞也似地跑进我的寝室,我们一起读信,一起商量怎样回信。”①很显然,庆龄同这个男孩子的关系不会是很密切、很认真的,要不然她不会同这位女同学“共享”情书,而且也没有材料说明她到底见过他没有。
①玛丽·斯塔尔的话见美国乔治亚州一张报纸上署名约莱恩特·格温的一篇报道,可惜这篇报道的复印件(来自威斯里安女子学院)上没有注明报名和日期。报道的第一段引用电讯说,“在乔治亚州受教育的孙逸仙夫人正被推荐为红色中国的主席”,由此可证明这张报纸的出版年份是1949年。在这篇报道中,记者格温采访了斯塔尔小姐和另外三位宋庆龄的老同学,一起回忆往事。
但她对于女同学们的“罗曼史”、对于男孩子,当然并非毫无兴趣。有一封她在威斯里安上二年级时写给女同学的信为证:
“你怎么样,还有查理,他见到‘世界上最甜蜜的少女’了吗?有几位客人来过这里,包括罗西纳的追求者在内——你的朋友和崇拜者内夫先生已经走了。你的另一位迫求者保罗·萨顿回家去了。保罗想你想得不得了……好多男孩子要来……”①
①致詹尼·多尔蒂的信,1909年9月9日。
另外一段有趣的回忆是最近由美国缅因州的一位老太太提供的。她的已故姨妈少年时有一次在科德角一个女童子军营地度假,曾遇到宋氏三姐妹。在一次营火晚会上,庆龄用中国话发表了一通演讲,题目是《给妇女选举权》。虽然在场的美国女孩子一个字也听不懂,但庆龄的表情和语调是如此生动传神,以至于使她们似乎都明白了她的意思。她的这一表演使大家很感兴趣并留下深刻印象。①
①美国缅因州达马里斯科达的路易丝·C·博兰夫人致哈里森·索尔兹伯里函,此函后又由索尔兹伯里先生友好地转送给本书作者。
这个故事也说明,庆龄在美国时曾到一些地方旅行过,尽管那时的旅行不像现在这样快速和方便。在另外一些信件中曾谈到她有一次在佛罗里达州一个同学家中度假。她还可能去过其他地方。她出入美国时都曾在西海岸停留。
有几件事常使人们疑惑不解:
第一,她在乔治亚州上学,那是实行种族隔离的美国南方的中心地带。她对黑人的悲惨境遇持什么态度?从她在大学时期的著作以及迄今为止所发现的信件,人们找不到答案。但在回顾中,如同斯诺所记录的她在30年代同他谈话时所说的那样,“不幸的是,她牢记着东方人在美国受歧视、黑人受屈辱的生活。……她认为这与外国人耀武扬威,在中国人的土地上看不起中国人是一致的……有一回我请她谈谈对访问苏联的感想,她对我说,‘俄国人并不把有色人种看作是劣等民族’。她还说,‘美国人不让黑人儿童和他们的子女在同一个学校上学,但是,他们却称自己是基督教徒。这也是使孙博士感到俄国比美国更可亲近的原因之一。’”①
①《斯诺文集》第一卷《复始之旅》,第108—109页。
与此相对照的是她妹妹美龄的话。据回忆,美龄曾对大学同学说过,“我身上唯一可称是中国的东西是我的面孔”。一年夏天,美龄在美国北方的一个暑期补习班学习,历史老师叫美龄讲述南北战争中北方的谢尔曼将军向奴隶主统治的乔治亚州进军的事迹,美龄答道:“原谅我,我是个南方人,这个议题使我很难过,我可以省去它吗?”①
①前一引语见西格雷夫着《宋家王朝》,第270页。后一引语见埃米莉·哈恩着《宋氏家族》,第70页。
庆龄的话表明,她同被压迫、受歧视的人——不论是像她一样的亚洲人、还是非洲人——是站在一起的。而美龄则把她自己看成是高等白人,她作为中国人的感情,不但同庆龄不能比,连霭龄也不如。霭龄1904年在美国旧金山入境时,曾受到过太平洋沿岸美国移民局官员专门对付新到的中国人的粗暴的种族污辱,差一点被关进臭名昭著的天使岛上的拘留所。后来,有一次有人对她说,她看上去同一个美国公民没有什么差别。这本来是一句奉承的话。但她马上十分干脆地回答道,她是一个中国公民。当她被引见美国总统罗斯福时,她理直气壮地问道,照她入境时所受到的待遇,“你们为什么说美国是个自由国家呢?”①美龄的态度在一定程度上可能由于她到美国时年纪太小(才8岁),容易接受环境的影响。但反应的不同还是很能说明问题的。
①见西格雷夫着《宋家王朝》,第107—108页。
关于庆龄留美时期情况的第二个疑问是,她是否知道美国当时非常突出的社会主义思潮或工人的斗争,并受到它们的影响?
1912年是庆龄在大学里的最后一年,那时她对社会问题已显示出兴趣。就在那一年的美国选举中,社会主义候选人所得的票数之多是空前的(也是绝后的)。竞选总统的尤金·弗·德布斯得了近一百万票,在当时美国的选民总数中占了相当大的比例(当时宪法规定男子满21岁才有选举权,黑人的选举权有名无实)。社会党的周刊《理智的呼声》发行量为50万册,在1912这个选举年里,又加印许多,总数达3,600万册,平均大约每3个美国人就有一册。同年发生了纺织和其他行业工人的大罢工。宋庆龄对这些事情有没有反应或有什么反应,在已知的资料中都没有涉及。也可能她没有作出什么反应——因为她生活和读书是在南部,而进步浪潮最高涨的地方是在北部和西部。
但是,作为一个无书不读的人,她至少在读过的书中会接触到社会主义思想。爱德华·贝拉米的小说《回顾》以想像的笔法,从一个理想化的社会主义的未来(作者深信这样的时候终将来到)回顾当今的资本主义社会,看到它是何等的不合理和不文明。这部小说当时风行全国。辛克莱和杰克·伦敦的作品也广泛流传,这两人都是社会主义者。①我们确实知道,庆龄不久成为孙中山夫人之后,每天工余常念英文小说给孙中山听,辛克莱就是所念小说的作家之一。②
①爱德华·贝拉米(1850…1898)、厄普顿·辛克莱(1878…1968)、杰克·伦敦(1876…1916),均为美国作家。——译者
②据70年代宋庆龄同她当时的秘书张珏的谈话。
另外,在人们心中还出现这样一个问题:庆龄(和美龄)在去威斯里安学院之前曾在新泽西州萨米特市波特温夫妇创办的一所学校念书,据说这家的丈夫原来的姓是“波特洛温”——这是一个俄国姓。①他是不是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移民到美国来的俄国革命者之一?(当时美国公众所厌恶的是沙皇制度而不是这一制度的反对者。)如果是,庆龄有没有通过这一渠道吸收了俄国民粹主义者或社会主义者的某些思想,作为她从美国革命传统中所汲取的、以及来自像她父亲和孙中山这样的中国现代主义者和共和主义者的思想的补充?考虑到以后的历史发展使她同苏联有密切的关系,人们会想弄清楚这一点。但这里又是只有问题而没有答案。
①西格雷夫在《宋家王朝》一书中称波特温一家是“白俄”,这在时代上弄错了,因为“赤”“白”之分是在1917年十月革命之后的事情,而庆龄、美龄上这所学校是1907年。但本书作者无从证实西格雷夫关于这一家是俄国人的说法。当时这所学校被称为“波特温小姐的学校”,这位小姐的全名是“克拉拉·巴顿·波特温”,没有任何俄国姓名的迹象。
本书作者曾在日常交谈中听她不止一次谈起过俄国作家冈察洛夫的小说《奥勃洛莫夫》。这是一部既辛辣又充满同情的讽刺小说,描写一个心地善良的懒人,他读了很多书,但什么也不做。庆龄开玩笑地把她自己比作奥勃洛莫夫。实际上,作为奥勃洛莫夫的对立面,谁也赶不上她。是不是波特温夫妇最早介绍她读了《奥勃洛莫夫》,并且认识到——就像当时进步的俄国人所认为的那样——“奥勃洛莫夫主义”是一种必须避免的祸害。
她对1904—1905年的日俄战争及1905年的俄国革命又有什么反应呢?这两个事件发生的时候,她还在上海,但已到了基本懂事的年龄,而这两个事件当时在有思想的中国人中是引起了巨大反响的。两年以后,她就在美国遇到了波特温夫妇,如果他们真同俄国有关系的话,那末他们在同她的谈话中一定会提到这两个事件。这是又一有待研究的领域。
我们迄今所能得到的唯一的、但十分间接的证据是孙中山和宋庆龄在上海莫里哀路寓所的英文藏书中有关于1917年前俄国反对沙皇的叛逆者的书——左翼社会革命党人玛利亚·斯比里多诺瓦的传记,老布尔什维克维拉·菲格纳的回忆录,这两人都是女性,很可能引起了宋庆龄的兴趣。
对孙中山和他那些亲密的追随者来说,俄国1905年革命当然被看成是重要的事件。在日本出版的同盟会机关报《民报》对之曾有许多报道和评论。此后,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孙中山同在日本的反对沙皇的政治流亡者始终保持着友好的联系,其中有经历极富传奇色彩、精通多国语言的波兰人尼古拉斯·鲁斯尔博士(本姓苏济洛夫斯基)。他是一位曾在瑞士上学的医生,一个在个人性格上和政治上都永不屈服的人。他曾组织过造反学生的“基辅公社”,被流放到欧洲;后又因参加民粹党人的革命活动被流放到西伯利亚,后来居然勇敢地设法越过白令海峡到阿拉斯加,然后到旧金山,又到夏威夷。在夏威夷王国倒台至美国兼并前这段短暂的政治真空期内,他曾出任夏威夷参议院院长,其后又到日本和中国。①人们会猜想,宋庆龄是否有可能同这位爱好冒险、会说英语的人物见过面呢。
①本世纪20年代,当本书作者还是孩子的时候,碰巧遇到过鲁斯尔,那时他已年过七十,在天津行医。据说他年轻时在西欧求学,曾见过马克思和恩格斯,并同他们谈过话。在这样一些偶合中,遥远的历史似乎变得贴近了。
到此为止,关于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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