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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第2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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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七月,己丑,魏主亲勒兵十余万屯河桥,以斛斯椿为前驱,陈于邙山之北。椿请帅精骑二千夜度河掩其劳弊,帝始然之。黄门侍郎杨宽说帝曰:“高欢以臣伐君,何所不至!今假兵于人,恐生它变。椿若度河,万一有功,是灭一高欢,生一高欢矣。”帝遂敕椿停行,椿叹曰:“顷荧惑入南斗,今上信左右间构,不用吾计,岂天道乎!”宇文泰闻之,谓左右曰:“高欢数日行八九百里,此兵家所忌,当乘便击之。而主上以万乘之重,不能度河决战,方缘津据守。且长河万里,捍御为难。若一处得度,大事去矣。”即以大都督赵贵为别道行台,自蒲坂济,趣并州,遣大都督李贤将精骑一千赴洛阳。
  帝使斛斯椿与行台长孙稚、大都督颍川王斌之镇虎牢,行台长孙子彦镇陕,贾显智、斛斯元寿镇滑台。斌之,鉴之弟;子彦,稚之子也。欢使相州刺史窦泰趣滑台,建州刺史韩贤趣石济。窦泰与显智遇于长寿津,显智阴约降于欢,引军退。军司元玄觉之,驰还,请益师,帝遣大都督侯鰤绍赴之,战于滑台东,显智以军降,绍战死。北中郎将田怙为欢内应,欢潜军至野王,帝知之,斩怙。欢至河北十余里,再遣使口申诚款;帝不报。丙午,欢引军度河。
  魏主问计于群臣,或欲奔梁,或云南依贺拔胜,或云西就关中,或云守洛口死战,计未决。元斌之与斛斯椿争权,弃椿还,绐帝云:“高欢兵已至!”丁未,帝遣使召椿还,遂帅南阳王宝炬、清河王亶、广阳王湛以五千骑宿于瀍西,南阳王别舍沙门惠臻负玺持千牛刀以从。众知帝将西出,其夜,亡者过半,亶、湛亦逃归。湛,深之子也。武卫将军云中独孤信单骑追帝,帝叹曰:“将军辞父母、捐妻子而来,‘世乱识忠臣’,岂虚言也!”戊申,帝西奔长安,李贤遇帝于崤中。己酉,欢入洛阳,舍于永宁寺,遣领军娄昭等追帝,请帝东还。长孙子彦不能守陕,弃城走。高敖曹帅劲骑追帝至陕西,不及。帝鞭马长鹜,糗浆乏绝,三二日间,从官唯饮涧水。至湖城,有王思村民以麦饭壶浆献帝,帝悦,复一村十年。至稠桑,潼关大都督毛鸿宾迎献酒食,从官始解饥渴。
  八月,甲寅,丞相欢集百官谓曰:“为臣奉主,匡救危乱,若处不谏争,出不陪从,缓则耽宠争荣,急则委之逃窜,臣节安在!”众莫能对,兼尚书左仆射辛雄曰:“主上与近习图事,雄等不得预闻。及乘舆西幸,若即追随,恐迹同佞党;留待大王,又以不从蒙责,雄等进退无所逃罪。”欢曰:“卿等备位大臣,当以身报国。群佞用事,卿等尝有一言谏争乎!使国家之事一朝至此,罪欲何归!”乃收雄及开府仪同三司叱列延庆、兼吏部尚书崔孝芬、都官尚书刘廞、兼度支尚书天水杨机、散骑常侍元士弼,皆杀之。孝芬子司徒从事中朗猷间行入关,魏主使以本官奏门下事。欢推司徒清河王亶为大司马,承制决事,居尚书省。
  宇文泰使赵贵、梁御帅甲骑二千奉迎,帝循河西行,谓御曰:“此水东流,而朕西上。若得复见洛阳,亲诣陵庙,卿等功也。”帝及左右皆流涕。泰备仪卫迎帝,谒见于东阳驿,免冠流涕曰:“臣不能式遏寇虐,使乘舆播迁,臣之罪也。”帝曰:“公之忠节,著于遐迩。朕以不德,负乘致寇,今日相见,深用厚颜。方以社稷委公,公其勉之!”将士皆呼万岁。遂入长安,以雍州廨舍为宫,大赦。以泰为大将军、雍州刺史,兼尚书令。军国之政,咸取决焉。别置二尚书,分掌机事,以行台尚毛遐、周惠达为之。时军国草创,二人积粮储,治器械,简士马,魏朝赖之。泰尚冯翊长公主,拜驸马都尉。
  先是,荧惑入南斗,去而复还,留止六旬。上以谚云“荧惑入南斗,天子下殿走”,乃跣而下殿以禳之;及闻魏主西奔,惭曰:“虏亦应天象邪!”
  己未,武兴王杨绍先为秦、南秦二州刺史。
  辛酉,魏丞相欢自追迎魏主。戊辰,清河王亶下制大赦。欢至弘农,九月,癸巳,使行台仆射元子思帅侍官迎帝;己酉,攻潼关,克之,擒毛鸿宾,进屯华阴长城,龙门都督薛崇礼以城降欢。
  贺拔胜使长史元颖行荆州事,守南阳,自帅所部西赴关中。至淅阳,闻欢已屯华阴,欲还,行台左丞崔谦曰:“今帝室颠覆,主上蒙尘,公宜倍道兼行,朝于行在,然后与宇文行台同心戮力,唱举大义,天下孰不望风响应!今舍此而退,恐人人解体,一失事机,后悔何及!”胜不能用,遂还。
  欢退屯河东,使行台尚书长史薛瑜守潼关,大都督库狄温守封陵,筑城于蒲津西岸,以薛绍宗为华州刺史,使守之,以高敖曹行豫州事。
  欢自发晋阳,至是凡四十启,魏主皆不报。欢乃东还,遣行台侯景等引兵向荆州,荆州民邓诞等执元颖以应景。贺拔胜至,景逆击之,胜兵败,帅数百骑来奔。
  魏主之在洛阳也,密遣閤内都督河南赵刚召东荆州刺史冯景昭帅兵入援,兵未及发,魏主西入关。景昭集府中文武议所从,司马冯道和请据州待北方处分。刚曰:“公宜勒兵赴行在所。”久之,更无言者。刚抽刀投地曰:“公若欲为忠臣,请斩道和;如欲从贼,可速见杀!”景昭感悟,即帅众赴关中。侯景引兵逼穰城,东荆州民杨祖欢等起兵应之,以其众邀景昭于路,景昭战败,刚没蛮中。
  冬,十月,丞相欢至洛阳,又遣僧道荣奉表于孝武帝曰:“陛下若远赐一制,许还京洛,臣当帅勒文武,式清宫禁。若返正无日,则七庙不可无主,万国须有所归,臣宁负陛下,不负社稷。”帝亦不答。欢乃集百官耆老,议所立。时清河王亶出入已称警跸,欢丑之,乃托以“孝昌以来,昭穆失序,永安以孝文为伯考,永熙迁孝明于夹室,业丧祚短,职此之由。”遂立清河王世子善见为帝,谓亶曰:“欲立王,不如立王之子。”亶不自安,轻骑南走,欢追还之。丙寅,孝静帝即位于城东北,时年十一。大赦,改元天平。
  魏宇文泰进军攻潼关,斩薛瑜,虏其卒七千人,还长安,进位大丞相。东魏行台薛修义等度河据杨氏壁;魏司空参军河东薛端纠帅村民击却东魏兵,复取杨氏,丞相泰遣南汾州刺史苏景恕镇之。
  丁卯,以信武将军元庆和为镇北将军,帅众伐东魏。
  初,魏孝武帝既与丞相欢有隙,齐州刺史侯渊、兗州刺史樊子鹄、青州刺史东莱王贵平阴相连结,以观时变;渊亦遣使通于欢所。及孝武帝入关,清河王亶承制,以汝阳王暹为齐州刺史。暹至城西,渊不时纳。城民刘桃符等潜引暹入城,渊帅骑出走,妻子部曲悉为暹所虏。行及广里,会承制以渊行青州事。欢遗渊书曰:“卿勿以部曲单少,惮于东行,齐人浇薄,唯利是从,齐州尚能迎汝阳王,青州岂不能开门待卿也!”渊乃复东,暹归其妻子部曲。贵平亦不受代,渊袭高阳郡,克之。置累重于城中,自帅轻骑游掠于外。贵平使其世子帅众攻高阳,渊夜趣东阳,见州民馈粮者,绐之曰:“台军已至,杀戮殆尽。我,世子之人也,脱走还城,汝何为复往!”闻者皆弃粮走。比晓,复谓行人曰:“台军昨夜已至高阳,我是前锋,今至此,不知侯公竟在何所!”城民恟惧,遂执贵平出降。戊辰,渊斩贵平,传首洛阳。
  庚午,东魏以赵郡王谌为大司马,咸阳王坦为太尉,开府仪同三司高盛为司徒,高敖曹为司空。坦,树之弟也。
  丞相欢以洛阳西逼西魏,南近梁境,乃议迁鄴,书下三日即行。丙子,东魏主发洛阳,四十万户狼狈就道。收百官马,尚书丞郎已上非陪从者,尽令乘驴。欢留后部分,事毕,还晋阳。改司州为洛州,以尚书令元弼为洛州刺史,镇洛阳。以行台尚书司马子如为尚书左仆射,与右仆射高隆之、侍中高岳、孙腾留鄴,共知朝政。诏以迁民赀产未立,出粟一百三十万石以赈之。
  十一月,兗州刺史樊子鹄据瑕丘以拒东魏,南青州刺史大野拔帅众就之。
  庚寅,东魏主至鄴,居北城相州之廨,改相州刺史为司州牧,魏郡太守为魏尹。是时,六坊之众从孝武帝西行者不及万人,余皆北徙,并给常廪,春秋赐帛以供衣服,乃于常调之外,随丰稔之处,折绢籴粟以供国用。
  十二月,魏丞相泰遣仪同李虎、李弼、赵贵击曹泥于灵州。
  闰月,元庆和克濑乡而据之。
  魏孝武帝闺门无礼,从妹不嫁者三人,皆封公主。平原公主明月,南阳王宝炬之同产也,从帝入关,丞相泰使元氏诸王取明月杀之。帝不悦,或时弯弓,或时椎案,由是复与泰有隙。癸巳,帝饮酒,遇鸩而殂。泰与群臣议所立,多举广平王赞。赞,孝武之兄子也。侍中濮阳王顺,于别室垂涕谓泰曰:“高欢逼逐先帝,立幼主以专权,明公宜反其所为。广平冲幼,不如立长君而奉之。”泰乃奉太宰南阳王宝炬而立之。顺,素之玄孙也。殡孝武帝于草堂佛寺。谏议大夫宋球恸哭呕血,浆粒不入口者数日,泰以其名儒,不之罪也。
  魏贺拔胜之在荆州也,表武卫将军独孤信为大都督。东魏既取荆州,魏以信为都督三荆州诸军事、尚书右仆射、东南道行台、大都督、荆州刺史以招怀之。
  蛮酋樊五能攻破淅阳郡以应魏,东魏西荆州刺史辛纂欲讨之,行台郎中李广谏曰:“淅阳四面无民,唯一城之地,山路深险,表里群蛮。今少遣兵,则不能制贼;多遣,则根本虚弱。脱不如意,大挫威名,人情一去,州城难保。”纂曰:“岂可纵贼不讨!”广曰:“今所忧在心腹,何暇治疥癣!闻台军不久应至,公但约勒属城,使完垒抚民以待之。虽失淅阳,不足惜也。”纂不从,遣兵攻之,兵败,诸将因亡不返。
  城民密召独孤信。信至武陶,东魏遣恒农太守田八能帅群蛮拒信于淅阳,又遣都督张齐民以步骑三千出信之后。信谓其众曰:“今士卒不满千人,首尾受敌,若还击齐民,则土民谓我退走,必争来邀我;不如进击八能,破之,齐民自溃矣。”遂击破八能,乘胜袭穰城;辛纂勒兵出战,大败,还趣城。门未及阖,信令都督武川杨忠为前驱,忠叱门者曰:“大军已至,城中有应,尔等求生,何不避走!”门者皆散。忠帅众入城,斩纂以徇,城中慑服。信分兵定三荆。居半岁,东魏高敖曹、侯景将兵奄至城下,信兵少不敌,与杨忠皆来奔。
  卷第一百五十七
  【梁纪十三】 起旃蒙单阏,尽强圉大荒落,凡三年。
  高祖武皇帝十三大同元年(乙卯,公元五三五年)
  春,正月,戊申朔,大赦,改元。
  是日,魏文帝即位于城西,大赦,改元大统,追尊父京兆王为文景皇帝,妣杨氏为皇后。
  魏渭州刺史可硃浑道元先附侯莫陈悦,悦死,丞相泰攻之,不能克,与盟而罢。道元世居怀朔,与东魏丞相欢善。又母兄皆在鄴,由是常与欢通。泰欲击之,道元帅所部三千户西北度乌兰津抵灵州,灵州刺史曹泥资送至云州。欢闻之,遣资粮迎候,拜车骑大将军。道元至晋阳,欢始闻孝武帝之丧,启请举哀制服。东魏主使群臣议之,太学博士潘崇和以为:“君遇臣不以礼则无反服,是以汤之民不哭桀,周武之民不服纣。”国子博士卫既隆、李同轨议以为:“高后于永熙离绝未彰,宜为之服。”东魏从之。
  魏骁骑大将军、仪同三司李虎等招谕费也头之众,与之共攻灵州,凡四旬,曹泥请降。己酉,魏进丞相略阳公泰为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大行台,封安定王;泰固辞王爵及录尚书,乃封安定公。以尚书令斛斯椿为太保,广平王赞为司徒。
  乙卯,魏主立妃乙弗氏为皇后,子钦为皇太子。后仁恕节俭,不妒忌,帝甚重之。
  稽胡刘蠡升,自孝昌以来,自称天子,改元神嘉,居云阳谷;魏之边境常被其患,谓之“胡荒”。壬戌,东魏丞相欢袭击,大破之。
  勃海世子澄通于欢妾郑氏,欢归,一婢告之,二婢为证。欢杖澄一百而幽之,娄妃亦隔绝不得见。欢纳魏敬宗之后尔硃氏,有宠,生子浟,欢欲立之。澄求救于司马子如。子如入见欢,伪为不知者,请见娄妃;欢告其故。子如曰:“消难亦通子如妾,此事正可掩覆。妃是王结发妇,常以父母家财奉王;王在怀朔被杖,背无完皮,妃昼夜供侍;后避葛贼,同走并州,贫困,妃然马矢自作靴;恩义何可忘也!夫妇相宜,女配至尊,男承大业。且娄领军之勋,何宜摇动!一女子如草芥,况婢言不必信邪!”欢因使子如更鞫之。子如见澄,尤之曰:“男儿何意畏威自诬!”因教二婢反其辞,胁告者自缢,乃启欢曰:“果虚言也。”欢大悦,召娄妃及澄。妃遥见欢,一步一叩头,澄且拜且进。父子、夫妇相泣,复如初。欢置酒曰:“全我父子者,司马子如也!”赐之黄金百三十斤。
  甲子,魏以广陵王欣为太傅,仪同三司万俟受洛干为司空。
  己巳,东魏以丞相欢为相国,假黄钺,殊礼;固辞。
  东魏大行台尚书司马子如帅大都督窦泰、太州刺史韩轨等攻潼关,魏丞相泰军于霸上。子如与轨回军,从蒲津宵济,攻华州。时修城未毕,梯倚城外,比晓,东魏人乘梯而入。刺史王罴卧未起,闻阁外匈匈有声,袒身露髻徒跣,持白梃大呼而出,东魏人见之惊却。罴逐至东门,左右稍集,合战,破之,子如等遂引去。
  二月,辛巳,上祀明堂。
  壬午,东魏以咸阳王坦为太傅,西河王悰为太尉。
  东魏使尚书右仆射高隆之发十万夫撤洛阳宫殿,运其材入鄴。
  丁亥,上耕籍田。
  东魏仪同三司娄昭等攻兗州,樊子鹄使前胶州刺史严思达守东平,昭攻拔之。遂引兵围瑕丘,久不下,昭以水灌城;己丑,大野拔见子鹄计事,因斩其首以降。始,子鹄以众少,悉驱老弱为兵,子鹄死,各散走。诸将劝娄昭尽捕诛之,昭曰:“此州不幸,横被残贼,跂望官军以救涂炭。今复诛之,民将谁诉!”皆舍之。
  戊戌,司州刺史陈庆之伐东魏,与豫州刺史尧雄战,不利而还。三月,辛酉,东魏以高盛为太尉,高敖曹为司徒,济阴王晖业为司空。
  东魏丞相欢伪与刘蠡升约和,许以女妻其太子。蠡升不设备,欢举兵袭之。辛酉,蠡升北部王斩蠡升首以降。余众复立其子南海王,欢进击,擒之,俘其皇后、诸王、公卿以下四百余人,华、夷五万余户。
  壬申,欢入朝于鄴,以孝武帝后妻彭城王韶。
  魏丞相泰以军旅未息,吏民劳弊,命所司斟酌古今可以便时适治者,为二十四条新制,奏行之。
  泰用武功苏绰为行台郎中,居岁余,泰未之知也,而台中皆称其能,有疑事皆就决之。泰与仆射周惠达论事,惠达不能对,请出议之。出,以告绰,绰为之区处,惠达入白之,泰称善,曰:“谁与卿为此议者?”惠达以绰对,且称绰有王佐之才,泰乃擢绰为著作郎。泰与公卿如昆明池观渔,行至汉故仓池,顾问左右,莫有知者。泰召绰问之,具以状对。泰悦,因问天地造化之始,历代兴亡之迹,绰应对如流。泰与绰并马徐行,至池,竟不设网罟而还。遂留绰至夜,问以政事,卧而听之。绰指陈为治之要,泰起,整衣危坐,不觉膝之前席,语遂达曙不厌。诘朝,谓周惠达曰:“苏绰真奇士!吾方任之以政。”即拜大行台左丞,参典机密,自是宠遇日隆。绰始制文案程式硃出、墨入及计帐、户籍之法,后人多遵用之。
  东魏以封延之为青州刺史,代侯渊。渊既失州任而惧,行及广川,遂反,夜,袭青州南郭,劫掠郡县。夏,四月,丞相欢使济州刺史蔡俊讨之。渊部下多叛,渊欲南奔,于道为卖浆者所斩,送首于鄴。
  元庆和攻东魏城父,丞相欢遣高敖曹帅三万人趣项,窦泰帅三万人趣城父,侯景帅三万人趣彭城,以任祥为东南道行台仆射,节度诸军。
  五月,魏加丞相泰柱国。
  元庆和引兵逼东魏南兗州,东魏洛州刺史韩贤拒之。六月,庆和攻南顿,豫州刺史尧雄破之。
  秋,七月,甲戌,魏以开府仪同三司念贤为太尉,万俟受洛干为司徒,开府仪同三司越勒肱为司空。
  益州刺史鄱阳王范、南梁州刺史樊文炽合兵围晋寿,魏东益州刺史傅敬和来降。范,恢之子;敬和,竖眼之子也。
  魏下诏数高欢二十罪,且曰:“朕将亲总六军,与丞相扫除凶丑。”欢亦移檄于魏,谓宇文黑獭、斛斯椿为逆徒,且言:“今分命诸将,领兵百万,刻期西讨。”东魏遣行台元晏击元庆和。
  或告东魏司空济阴王晖业与七兵尚书薛∮谖海嗽拢撩此徒簦悦夤佟
  甲午,东魏发民七万六千人作新宫于鄴,使仆射高隆之与司空胄曹参军辛术共营之,筑鄴南城周二十五里。术,琛之子也。
  赵刚自蛮中往见东魏东荆州刺史赵郡李愍,劝令附魏,愍从之,刚由是得至长安。丞相泰以刚为左光禄大夫。刚说泰召贺拔胜、独孤信等于梁,泰使刚来请之。
  九月,丁巳,东魏以开府仪同三司襄城王旭为司空。
  冬,十月,魏太师上党文宣王长孙稚卒。
  魏秦州刺史王超世,丞相泰之内兄也,骄而黩货,泰奏请加法,诏赐死。
  十一月,丁未,侍中、中卫将军徐勉卒。勉虽骨鲠不及范云,亦不阿意苟合,故梁世言贤相者称范、徐云。
  癸丑,东魏主祀圜丘。
  甲午,东魏阊阖门灾。门之初成也,高隆之乘马远望,谓其匠曰:“西南独高一寸。”量之果然,太府卿任忻集自矜其巧,不肯改。隆之恨之,至是谮于丞相欢曰:“忻集潜通西魏,令人故烧之。”欢斩之。
  北梁州刺史兰钦引兵攻南郑,魏梁州刺史元罗举州降。
  东魏以丞相欢之子洋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封太原公。洋内明决而外如不慧,兄弟及众人皆嗤鄙之;独欢异之,谓长史薛唬骸按硕堵枪帷!庇资保冻⒂壑钭右馐叮垢髦温宜浚蠖莱榈墩吨唬骸奥艺弑卣叮 庇指髋浔某觯苟级脚砝炙Ъ灼镂惫ブ殖蔚冉圆滥樱蠖览罩谟肜窒喔瘢置怆醒郧椋糖苤韵住
  初,大行台右丞杨愔从兄岐州刺史幼卿,以直言为孝武帝所杀,愔同列郭秀害其能,恐之曰:“高王欲送卿于帝所。”愔惧,变姓名逃于田横岛。久之,欢闻其尚在,召为太原公开府司马,顷之,复为大行台右丞。
  十二月,甲午,东魏文武官量事给禄。
  魏以念贤为太傅,河州刺史梁景睿为太尉。
  是岁,鄱阳妖贼鲜于琛改元上愿,有众万余人。鄱阳内史吴郡陆襄讨擒之,案治党与,无滥死者。民歌之曰:“鲜于平后善恶分,民无枉死赖陆君。”
  柔然头兵可汗求婚于东魏,丞相欢以常山王妹为兰陵公主,妻之。柔然数侵魏,魏使中书舍人库狄峙奉使至柔然,与约和亲,由是柔然不复为寇。
  高祖武皇帝十三大同二年(丙辰,公元五三六年)
  春,正月,辛亥,魏祀南郊,改用神元皇帝配。
  甲子,东魏丞相欢自将万骑袭魏夏州,身不火食,四日而至,缚槊为梯,夜入其城,擒刺史斛拔俄弥突,因而用之,留都督张琼将兵镇守,迁其部落五千户以归。
  魏灵州刺史曹泥与其婿凉州刺史普乐刘丰,复叛降东魏,魏人围之,水灌其城,不没者四尺。东魏丞相欢发阿至罗三万骑径度灵州,绕出魏师之后,魏师退。欢帅骑迎泥及丰,拔其遗户五千以归,以丰为南汾州刺史。
  东魏加丞相欢九锡;固让而止。
  上为文帝作皇基寺以追福,命有司求良材。曲阿弘氏自湘州买巨材东下,南津校尉孟少卿欲求媚于上,诬弘氏为劫而杀之,没其材以为寺。
  二月,乙亥,上耕藉田。
  东魏勃海世子澄,年十五,为大行台、并州刺史,求入鄴辅朝政,丞相欢不许。丞相主簿乐安孙搴为之请,乃许之。丁酉,以澄为尚书令,加领军、京畿大都督。魏朝虽闻其器识,犹以年少期之。既至,用法严峻,事无凝滞,中外震肃。引并州别驾崔暹为左丞、吏部郎,亲任之。
  司马子如、高季式召孙搴剧饮,醉甚而卒。丞相欢亲临其丧。子如叩头请罪,欢曰:“卿折我右臂,为我求可代者!”子如举中书郎魏收,欢以收为主簿。收,子建之子也。它日,欢谓季式曰:“卿饮杀我孙主簿,魏收治文书不如我意;司徒尝称一人谨密者为谁?”季式以司徒记室广宗陈元康对,曰:“是能夜中闇书,快吏也。”召之,一见,即授大丞相功曹,掌机密,迁大行台都官郎。时军国多务,元康问无不知。欢或出,临行,留元康在后,马上有所号令九十余条,元康屈指数之,尽能记忆。与功曹平原赵彦深同知机密,时人谓之陈、赵。而元康势居赵前,性又柔谨,欢甚亲之,曰:“如此人诚难得,天赐我也!”彦深名隐,以字行。
  东魏丞相欢令阿至罗逼魏秦州刺史万俟普,欢以众应之。
  三月,戊申,丹杨陶弘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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