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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牙-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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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雷看着他:“你都知道了?”
  “对!”刘晓飞还是高喊,“方子君都告诉何小雨了,何小雨当然会告诉我了!你没错!”
  “我喜欢的是我哥哥的女人!”
  “但是你没错!”刘晓飞拍着他的肩膀,“你哥哥已经牺牲了!已经牺牲了!她和你哥哥相爱,但是你哥哥已经牺牲了!张云,已经牺牲了!你明白没有?!”
  “我不能对不起我哥哥!”
  刘晓飞又扇了他一个耳光:“我跟你说什么了?!你哥哥已经牺牲了!”
  “她说了,她是飞鹰的女人!”
  “飞鹰分队已经解散了!”刘晓飞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飞鹰已经成为历史了!”
  “那你说我怎么办?!”
  “如果你爱她!”刘晓飞盯着他的眼睛,“听着——如果你是真的爱她,就勇敢地追求她!如果你没有这个勇气,就放弃她!就这么简单,你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她已经是我哥哥的女人了!”
  刘晓飞被噎住了。
  “已经”这俩字的意思,他虽然是毛头小伙子,也不可能不明白。
  张雷看着他,不知道怎么说。
  “我没别的主意!”刘晓飞说,“你接受得了这个现实,你就去爱她!如果你接受不了,你张雷就趁早放手!也死了这条心!否则是折磨你自己,更是折磨她!”
  “她喜欢我?”
  “我怎么知道?!”刘晓飞说,“我怎么知道她是喜欢你还是喜欢你哥哥?!你他妈的是个男人,是个天杀的伞兵!伞兵生来就是勇士!就是被包围的!这些都是你告诉我的!是个男人你就给我站起来,是苦你给我吞是辣你给我忍!”
  张雷年轻的脸在雨水的冲击下变得坚强起来。
  “爱,你就去追!不爱,你就放手!”刘晓飞高喊。
  张雷一下子站起来,把刘晓飞掀个跟头。
  “你干什么?”刘晓飞吓一跳。
  张雷站在雨中,仰天长啸:“这狗日的战争——”
  一个闷雷,更多的雨落下来。
  张雷急促地呼吸着,大口吞雨水。
  刘晓飞站在他面前:“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我需要时间!我需要思考!”张雷喊,“你不要逼我!”
  “我们是兄弟!”刘晓飞抓住他的肩膀,“生死兄弟!你给我记住了,是苦你给我忍是辣你给我吞!”
  张雷不说话,闪电不断照亮他年轻的脸。
  “如果我哥哥不牺牲,她就是我的嫂子!”张雷苦涩地说。
  “但是,你哥哥已经牺牲了。”刘晓飞提醒他。
  “他是我的哥哥,我的偶像,我心中最好的伞兵。”张雷扑在刘晓飞肩头哭起来。
  刘晓飞不说话,抱住张雷。
  “我的亲哥哥……”
  张雷伤心地说。
  “你也是最好的伞兵。”刘晓飞说,“你会走出来的。”
  在雨声当中,张雷放声哭起来。
  “其实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是因为你还太小。”
  倾盆大雨在窗外哗啦啦地下,整个城市几乎暗无天日,偶尔有几道闪电劈开乌云,带来一种苍凉的美。方子君斜靠在自己的床头,抱着自己的膝盖,慢慢地对着面前的何小雨说。
  “我已经长大了,姐姐。”
  何小雨看着她。
  “我知道,而且你现在也是军人。”方子君苦笑,“军人,就是为战争存在的职业;而又有多少军人,能够经历战争?战争催化军人的成熟,也催化军人的悲剧。”
  “战争已经结束了,你应该有新的生活。”
  “是的,已经结束了。”方子君说,“但是我心里的战争从未结束过。”
  何小雨看着她,不是很明白。
  “你还是太小了。”方子君叹气,“去我的抽屉,把烟给我。”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虽然说着,何小雨还是从抽屉里面把一盒红塔山和一个打火机拿出来,递给方子君。
  “在前线的时候,后方送上来的烟都抽不完。”方子君熟练地点着一颗,淡淡吐出一口烟雾,“我们都抽,谁都想让自己活得清醒一点,遇到炮弹可以躲快点。”
  何小雨看着方子君突然之间变得陌生的眼睛,有一种寒意生出来。
  “觉得我不认识了?对吗?”方子君笑,“小雨,我问你个问题,你别介意——如果战争爆发了,刘晓飞牺牲了,你还会爱上别人吗?”
  “我,我没想过这个问题。”何小雨说。
  “对,你没想过,因为你没有遇到过。”方子君笑,随即笑容消失了:“但是,我遇到了。”
  何小雨从心底感到悲凉。
  方子君眼中的光芒消失了:“我的爱人,在战场上牺牲了。”
  一道闪电将方子君的脸映得惨白。
  “而我没有死,这就是我的悲剧。”
  1986年,我18岁,在前线却已经待了将近一年了。我已经不再惧怕鲜血,不再惧怕残肢断臂,不再惧怕死亡和炮火,也很少再流眼泪。我的爸爸,也就是你方伯伯,是你爸爸侦察大队的参谋长。我们很少见面,因为都有各自的一堆工作。
  那时候,大规模的战役已经基本结束,敌人占不到正面战场的便宜,所以打起了特工战。他们主要出动小股训练有素的特工分队,对我们的军事和民政目标进行破坏、袭扰,绑架和暗杀我重要军政人员,甚至袭击医院学校,希望靠这种手段来给我方造成难以承受的压力,达到正面战场达不到的目的。
  双方的边境线绵延数千公里,犬牙交错,根本不可能全线布防。于是我们的措施就是以牙还牙,也用小股侦察分队对敌人后方进行袭扰、破坏,使对方感受到同样的压力,最后双方罢手。
  就这样,前线陆续来了很多来自不同军区、不同军兵种的侦察兵。他们都是各自单位的骨干,年轻气盛,身手不凡,也是跃跃欲试。
  在前线的女兵很少,于是我们除了完成自己的医护工作,也承担了文艺演出、出发壮行的任务……
  从天边很远的地方传来炮声,忽而密集忽而稀疏。夜色笼罩下,山谷里面小规模的文艺演出还在继续,《十五的月亮》已经唱得接近尾声。临时充当后台的帐篷里面,方子君在对着镜子做最后的化妆。帐篷帘子被掀起来,方子君头也不回:“我马上就好,先报幕吧。”
  没回音,她回过头。
  穿着迷彩服没戴帽子的张云站在门口。
  “你怎么进来了?这是后台,出去!”
  方子君站起来,毫不客气地说。
  张云一脸深沉地看着她,半天不说话。
  方子君毫不犹豫:“再不出去,我叫人赶你出去!”
  张云突然拿出一支烟,叼在嘴里:“给我点颗烟。”
  “为什么?”
  “我明天就要上去了。”张云的声音很低沉。
  方子君气得眉毛都要挑起来了:“我告诉你,少跟我来这套!你这样的我见得多了,到这儿的都要上去!出去!”
  张云被不由分说推出去,方子君不客气地拉下帘子。
  外面传出一阵哄笑。
  方子君从窗户往外看去,三四个侦察兵围着张云乐。张云悻悻地把自己的一条中华烟打开分给他们:“我认赌服输!换下一个女兵我再试试!我就不信我这颗烟今天没一个女兵能给我点着……”
  话没说完,一茶缸凉水泼出来浇了张云一头。
  “滚!”方子君站在门口拿着茶缸。
  侦察兵们哄笑着一哄而散,只剩下张云还站在那儿。他抹了一把脸,转身:“我跟你说,我是天杀的伞兵……”
  咣!茶缸子都扔他身上了。
  “你就是伞王爷姑奶奶也不伺候!”
  哗!帘子放下了。
  张云想怒,没怒起来,弯腰拿起茶缸子,上面写着:A集团军医院 方子君。
  ……
  “这是你们第一次见面吗?”
  何小雨听得很入神。
  方子君沉浸在幸福当中,许久才开口:“是啊,第一次见面。对于我来说,他们都是一样的侦察兵。我哪儿管他们是来自陆军还是空军,是装甲兵还是天杀的伞兵?你不知道,他们这群半大孩子上了前线都喜欢找女兵开逗,别提多损了!尤其是这帮侦察兵,鬼机灵!没事就跟女兵套磁,装可怜装悲壮,欺骗女兵感情,别提多可恶了!开始我还傻乎乎地瞎感动,后来见多了,就对他们没好脸了。”
  何小雨笑了:“没想到,这帮家伙上了前线居然是这个样子啊!”
  “女兵,在前线,就是男兵眼中的天使。”方子君笑着说,“其实现在想起来他们也不坏,都是没怎么和女孩接触过的大小伙子,这种心理也可以理解。”
  “那后来呢?”
  “后来?”
  方子君想想,笑了。
  “后来,他又把我气着了。”
  张云用毛笔将自己的名字庄重地写在那面国旗上,顺手递给下一个队员。夜色已经笼罩群山,在这个小小的营地,出发仪式正在举行。张云写好自己的名字就背着冲锋枪站回队列,这个时候看见对面列队走来一队女兵。
  张云在队伍里面找,一下子就看见了排在前面的方子君。
  方子君看不清楚他,侦察兵们都是满脸迷彩,何况当时她对张云也没什么印象。
  首长讲话完毕,喝壮行酒。
  张云算了一下人头,对旁边的弟兄说:“咱俩换换。”
  “为啥?”
  “让你换你就换,一包中华。”
  那个弟兄就往后错一步,张云往左跨一步就换过来了。
  女兵们拿着酒碗,庄严地走上来。
  方子君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仪式,但是还是很认真。她向左转,就站在张云面前。张云看着她,眼睛晶晶亮。方子君没搭理他,也没瞪他,毕竟这是要上前线的勇士。
  张云接过酒碗,还没喝,低声说:“方子君。”
  方子君一愣,抬头看他。
  张云笑笑:“我是天杀的伞兵。”
  方子君立即就气不打一处来。
  喝完壮行酒,队伍准备出发,张云突然开口了:“报告!”
  首长就看他:“讲!”
  “我想让女兵给我点颗烟。”张云严肃地说。
  首长想想:“好的。”
  张云就转向方子君,从兜里拿出一颗烟等着。
  方子君咬着嘴唇,突然也喊:“报告!”
  首长纳闷:“讲!”
  “这颗烟我不能点!”方子君语出惊人。
  “为什么?!”首长有点动怒。
  潜台词很明显——我们的勇士可能命都没了,你连颗烟都不能点?!让你点是看得起你!
  方子君不卑不亢:“这颗烟,我等他回来点!我相信,他会回来!”
  首长释然,豪爽地:“好!”
  张云一愣,苦笑。
  方子君得意地看着他。
  张云拿出钢笔,在烟上写了几个字,众目睽睽之下庄严地交给方子君:“这颗烟你收好了,等我回来点!”
  方子君不能不接,气得胸脯鼓鼓的,低声说:“算你狠!”
  “烟上是我的名字,你记住——等我回来点!”张云大声说。
  这种场合,勇士说什么都没人说不行。
  方子君咬牙切齿,但是还是大声说:“祝你凯旋!”随即又低声:“你回来我也不点!”
  张云想想,没说话,笑笑。
  分队出发了,消失在暗夜里面。
  方子君拿着那颗烟,想扔又不敢,只能收好了。
  回到医院宿舍,她还拿着那颗烟。她看见纸篓子,随手就扔进去。突然觉得不合适,急忙翻出来,好在烟还完好。拿着犹豫半天,看见上面写的是“飞鹰 张云”,书法很好,笔锋劲道,能在香烟上把字写成这样,显示出张云非同一般的素质。她想了半天,塞进自己床头的花瓶当中。一颗烟和老山兰插在了一起,倒是别有趣味。
  熄灯了,方子君想了半天还是气鼓鼓地,拉上被子睡觉。
  ……
  何小雨已经笑得不行不行的了:“我说,不就是一颗烟吗?换了我,点十颗都无所谓!”
  “得了!”方子君说,“你不知道这个家伙多气人!他那个架势,那种傲气,就是要我服输!换了你也不可能会答应他任何要求!别管合理无理,总之就是这种人看了就来气!”
  “那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呢?”何小雨问。
  “我也不知道。”方子君陷入沉思,“对他有了担心好像就是知道他的名字开始的吧?如果你对一个兵不了解,你不会有感觉,因为他们对你都是一样的;但是如果你认识了他,你对他就有感觉了,这种感觉倒不一定是爱情,可能只是一种战友之情,你不愿意他出事。但是张云太不一样了,他太傲气了,傲气的我恨不得亲手给他一拳;也让我担心他出事,和他相比我是老前线了,我知道这种傲气可能会给他带来危险。”
  “快!快!快!”主任高喊,“都做准备!我们的伤员马上下来了!”
  炮声清晰可辨,自动步枪声、轻重机枪声连成一片,显示战斗很激烈。野战医院立即开始忙活,方子君和姐妹们一起在腾出手术室,准备急救器材。
  几辆吉普车急驰而至,伤员们被身穿迷彩服的战友们抬下来。
  “医生!医生!赶紧救他!”
  一个侦察兵满身血污,抱着自己的队友嘶哑着喉咙高喊:“他肠子出来了!医生!救人啊!”
  方子君和几个女兵接过来。方子君麻利地撕开伤员的迷彩服,撕成碎片。大夫赶紧开始手术。方子君正在递给他剪刀,突然愣住了。
  飞鹰臂章。
  她看见伤员戴着飞鹰臂章。
  “愣什么?!赶快去接别的伤员!”大夫高喊。
  方子君急忙答应一声,前去门口接伤员。她拽住一个满身血污的侦察兵:“你们是哪个部队的?!”
  “空降兵!”侦察兵的耳朵有点不好使了,声音巨大。
  方子君顾不上那么多,也是对着他的耳朵高喊:“张云呢?!”
  “什么?云爆弹?!对,是云爆弹受的伤!他们都是!”
  “我是问——张云呢?!”
  侦察兵仔细听,听清楚了,高喊:“他还没下来!断后!”
  方子君愣了一下,手松开了。
  侦察兵跑过去接别的队友。
  方子君一咬牙,投入到抢救当中,麻利干练。但是她总是仔细辨认每一个伤员的脸,没有发现张云。她的脸上有几分失落,泪水突然流出来。她含着眼泪抢救伤员,手下依旧麻利。
  又一辆吉普车开来,一名伤员送下来。方子君再次迎上去,还不是张云。
  枪声炮声依然密集,方子君流着眼泪在抢救伤员,压抑着心中涌动的情绪。
  黄昏。方子君独自站在医院外面的山坡上,劳累了一天的她洗了脸换了衣服,却掩饰不住已经哭肿的眼睛。
  她突然高喊:“张云——我恨你!如果你不回来,我恨你一辈子!”
  她喊完,全身已经没有力气了,腿一软坐下了,大声哭起来。
  带着一个十八岁少女的哀怨。
  一直到哭的没有力气,奇迹还是没有出现。
  巡逻过来的医院哨兵同情地看着她,握紧自己的冲锋枪远远地为她站岗。
  方子君破灭了自己的希望,转过身,摇摇晃晃走下山坡,走向自己的宿舍。这个时候才发现,姐妹们都在帐篷口口同情地看着她。她的眼泪又出现了,委屈地扑在姐妹们的怀里哭起来:“他为什么不回来?他为什么不回来?……我答应过他,等他回来给他点烟的……只要他回来,我给他点多少烟都可以……”
  姐妹们安慰着她送回宿舍,她看见床头花瓶里面放着的烟,又大声哭起来。
  ……
  方子君说不下去了,开始抽泣。
  何小雨抱住她的肩膀,泪水也在陪着她流。
  “当我看不见他的时候,我才知道,我已经爱上他了。”方子君哭着说,“他真的是一个大坏蛋,他闯入我的心,又不回来了……我以前从没喜欢过一个男人,从来都没有,我见过那么多出色的军人,从来没有动过心!可是为什么我会喜欢他?喜欢他这个甚至有点讨厌的伞兵?”
  何小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因为,毕竟,张云后来还是牺牲了。
  她只能同情地说:“别哭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清晨,没有朝霞,因为今天是阴天。
  女兵,没有笑容,因为今天是葬礼。
  方子君站在三座新坟前。
  她的身后是一队摘去钢盔的空降兵飞鹰侦察队员,清一色的光头迷彩服飞鹰臂章56-1冲锋枪伞兵靴。
  两名勇士的遗体抢回来了。
  张云没有消息。
  已经是第三天了。
  没有人相信他会当俘虏,这个傲气如同飞鹰一样的年轻侦察兵会成为敌人的阶下囚。
  他的骄傲,足以让所有人都相信他会拉响光荣弹,会将只剩下最后一颗子弹的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所以,飞鹰侦察队已经将他列入牺牲名单。
  方子君洁白如玉的脸上没有眼泪,只有神圣。
  她为了他骄傲。
  她为了自己所爱的男人骄傲。
  因为他是天杀的伞兵,他是傲气的飞鹰,他是杀敌的勇士。
  方子君拿出打火机。
  啪!
  黄色的火焰点燃了。
  带着蓝色的迷幻色彩。
  飞鹰侦察队员们举起自己手中的冲锋枪对天45度角齐声射击,枪口喷出的烈焰在呼唤着自己战友的英魂。
  一滴眼泪,滑过方子君的脸颊。
  火,还在燃烧。
  方子君的眼泪,却只有一滴。
  她的嘴唇翕动着:“我给你点烟了……”
  突然,泪花盈盈的眼睛睁大了。
  一辆吉普车歪歪扭扭开上山坡。
  她不奢望奇迹发生,但是她还是在幻想奇迹。
  车开到飞鹰侦察队营地前面,一个身材高大的侦察兵跳下车:“妈拉个巴子的!快来接你们的人!”
  “何叔叔!”
  方子君高喊。
  何志军把钢盔一摘随手就扔一边也不管扔到哪儿:“妈拉个巴子的,你老子方峻还没死呢!你在这儿干什么?——说你们呢!赶紧来接人,张云是不是你们的人?!”
  所有的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方子君手中的打火机已经扔出去了。
  何志军还没反应过来,方子君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几乎是飞向吉普车。何志军吓了一跳:“你个丫头片子跑什么跑?!这车上没你爸爸!”
  方子君哪儿还管他啊?!直接就跳上敞蓬吉普车。
  两个陆军侦察兵看护着一个血肉模糊的战士。
  方子君睁大眼睛,那个战士已经奄奄一息。
  伞兵们冲上来,把战士抬下来:“快!去叫医生!”
  “妈拉个巴子的一时半会死不了,给我找口水!路上捡着的,这小子命大,没受内伤!别看表面,吓唬人的!”何志军接过一个伞兵丢过来的水壶,看方子君眼泪汪汪就要往前跑,纳闷:“你个丫头片子在他们伞兵的地盘干什么?”
  方子君来不及跟他说,就冲入人群,抚摸着担架上张云的脸:“张云!张云!是我!”
  张云微微睁开眼睛,嘴唇翕动了一下,脸上绽出微笑。
  他在努力说着什么,方子君仔细贴在他唇边听。
  张云全身关节蠕动着,积蓄着力气到喉咙,就是在吐出一个字:“烟……”
  方子君泪流满面:“我给你点,我给你点!”
  她拿出那根烟,写着张云名字的烟,高喊:“火!打火机!”
  何志军诧异地看着,好像明白过来了,他右手拿着一颗烟还没放在嘴里,左手拿着的打火机也僵在半空。
  方子君一眼看见了,急忙冲过去夺过打火机:“何叔叔!我用一下!”
  何志军张大嘴看着她冲入人群,连说:“坏了坏了坏了……”
  车上的一个侦察兵就问:“大队长,那是方参谋长的女儿吗?什么坏了?”
  “我说坏了就是坏了!”何志军懊恼地转身指着他们鼻子骂,“我说你们!啊?!妈拉个巴子的差哪儿了啊?!怎么肥水流外人田啊?!多好一个姑娘,怎么就被他们伞兵撬走了?!你们要好好反省!唉——”
  长叹一口气,痛心疾首不是一般的。
  方子君把烟叼在自己嘴里,点着了,咳嗽了几声。她在此以前从没抽过烟啊!她把点着的烟插在张云嘴里,张云叼着烟,吸了一口,满意地笑了。
  方子君连哭带笑:“你怎么这个时候还不忘着赢我啊?!我欠你的啊?!”
  张云被烟呛着了,方子君急忙夺过烟:“别抽了!别抽了!等你伤好再点!我给你点,你让我点多少我就点多少!”
  泪水吧嗒吧嗒落在张云脸上,滑进张云的嘴唇。
  张云笑了,孩子一样得意。
  ……
  方子君破涕为笑。
  “不是真的吧?!”何小雨忍俊不禁,“这是我爸说的话?我的天呐!”
  “你以为是谁啊?”方子君刮她的鼻子,“就是你爸!幸好啊,你跟了刘晓飞,他是陆军!你要是跟了海军陆战队或者是空降兵,你到时候就看你爸脸色吧!绝对比包公还黑!”
  “我爸哪儿黑了?”何小雨嘟着嘴,“那是健康!”说完自己也忍不住乐了。
  “唉——还是战场上浪漫啊!和平年代,我上高中就被刘晓飞追着了,真没劲!”何小雨嘟嘴道。
  “浪漫?”方子君苦笑,“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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