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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广记-第6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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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缚妇民
  缚妇民喜他室女者,率少年持白梃,往趋墟路值之。俟过,即共擒缚归。一二月,与其妻首罪。俗谓之缚妇也。(出《南海异事》)
  缚妇民中的男子如果喜欢上别人家女子,就领着少年拿着棍子,去往赶集的路上等着,等女人经过时,就一块抓住她弄回来。过一两个月,就与他抢来的妻子一起去自首服罪。所以人们把这个民族称为缚妇民。
  南海人
  南海男子女人皆缜发。每沐,以灰投流水中,就水以沐,以彘膏其发。至五六月,稻禾熟,民尽髡鬻于市。既髡,复取彘膏涂,来岁五六月,又可鬻。(出《南海异事》)
  南海的男子和女人都是黑头发。他们每次洗头时,把灰扔到流水里,就用这水来洗,洗完后再涂猪油润泽头发。到五六月时,稻子成熟时,百姓们都剃下自己的头发在集市上出售。剃光了头发后,再取猪油涂在头上,到了来年五六月时,就又可以卖了。
  又
  南海解牛,多女人,谓之屠婆屠娘。皆缚牛于大木,执刀以数罪:某时牵若耕,不得前;某时乘若渡水,不时行,今何免死耶?以策举颈,挥刀斩之。(出《南海异事》)
  南海贫民妻方孕,则诣富室,指腹以卖之,俗谓指腹卖。或己子未胜衣,邻之子稍可卖,往贷取以鬻,折杖以识其短长,俟己子长与杖等,即偿贷者。鬻男女如粪壤,父子两不戚戚。(出《南海异事》)
  南海杀牛的,大部分是女人,这种女人称为屠婆屠娘。她们都是先把牛捆在大树上,拿着刀列举牛的罪状:某个时候牵你去耕地,你不往前走;某时骑你过水时,不按时走,现在怎么能免死呢?用鞭子使牛抬起脖子来,刀一挥就把牛杀了。
  南海贫穷的人的妻子正怀孕时,就到富人家去,指着肚子来卖孩子,一般称作指腹卖。
  有的自己的孩子还太小,而邻居家的孩子基本上可卖了,便去借来卖,折根棍子来记下所借孩子的高矮。等到自己的孩子长得跟当初折的棍子长度相等时,就把他偿还给所借的人家。
  卖男卖女就如粪土一样,父子双方谁也不留恋谁。
  日 南
  《天宝实录》云,日南厩山,连接不知几千里,裸人所居,白民之后也。刺其胸前作花,有物如粉而紫色,画其两目下,去前二齿,以为美饰。(出《酉阳杂俎》)
  《天宝实录》上说,日南郡的厩山,连绵不断,不知有几千里长,是裸人居住的地方。
  裸人是白民的后代。他们在自己胸前刺上花,再用一种像粉而颜色发紫的颜料在两只眼睛下面涂画,还把两个门牙去掉,以此作为美丽的装饰。
  拘弥国
  顺宗即位年,拘弥之国贡却火雀,一雌一雄,履水珠,常坚冰,变昼草。其却火雀,纯黑,大小类燕,其声清亮,不并寻常禽鸟,置于烈火中,而火自散。上嘉其异,遂盛于火精笼,悬于寝殿,夜则宫人并蜡炬烧之,终不能损其毛羽。履水珠,色黑类铁,大如鸡卵。其上鳞皴,其中有窍。云将入江海,可长行洪波之上下。上始不谓之实,遂命善游者,以五色丝贯之,系之于左臂。毒龙畏之,遣入龙池,其人则步骤于波上,若在平地,亦潜于水中,良久复出,而遍体略无沾湿。上奇之,因以御馔赐使人。至长庆中,嫔御试弄于海池上,遂化为异龙,入于池内。俄而云烟暴起,不复追讨矣。常坚冰,云其国有大凝山,其中有冰,千年不释。及赍至京师,洁冷如故,虽盛暑赫日,终不消。嚼之,即与中国冰冻无异。变昼草,类芭蕉,可长数尺,而一茎千叶,树之则百步内昏黑如夜。始藏于百宝匣,其上缄以胡画。及上见而怒曰:“背明向暗,此草何足贵也。”命并匣焚之于使前。使初不为乐,及退,谓鸿胪曰:“本国以变昼为异,今皇帝以向暗为非,可谓明德矣。”(出《杜阳编》)
  唐顺宗即位那年,拘弥国进贡了一种却火鸡,一雌一雄,还有履水珠、常坚冰、变昼草。却火鸡是纯黑色,大小像燕子,叫声清脆响亮,不和平常的禽鸟在一起。把它放在烈火当中,火就自己散开。皇上夸奖它的奇异。于是把它装在火精笼中,挂在寝殿里。夜晚宫人用几支蜡烛并排烧它,但始终不能损伤它的羽毛。履水珠是黑色的,像铁,珠子有鸡蛋那么大,表面有鱼鳞似的皱痕,珠内有孔。说带着它到江海上,能长距离地在巨浪的上面或下面行走。皇上起先不认为是真的,便命善于游泳的人,用五色的丝线穿入珠孔中,然后把它系在左臂上。毒龙见了害怕,就进入了龙池。于是那人就或快或慢地在水波上行走,好像在平地上一样。有时也潜入水中,好久才出来,然而全身一点沾湿的地方也没有。皇上对此感到奇怪,于是把皇帝吃的饭菜赏赐给那位使者。到了长庆年间,有个宫女拿着珠子在海池上玩,那珠便化成一条奇异的龙,进入池中。不一会云烟猛烈升腾,珠子也就无处寻找了。关于常坚冰,使者说他们国里有座大凝山,那里面有冰,千年不化。等他们把冰带到京师的时候,那块冰仍然像原来那样洁白冰冷,即使是在阳光灿烂的盛夏,也始终不融化。把它放在嘴里嚼嚼,觉得跟中国的冰没有什么两样。变昼草,有点像芭蕉,可以长到几尺高,只有一根茎,叶子却有上千,把它立起来则周围百步以内黑得像夜晚。变昼草原来是藏在百宝匣里的,匣上是用胡人的画封着的。等到皇帝见到后生气地说:“背离光明趋向黑暗,这棵草有什么值得看重的!”便命令在使者面前连草带匣一起烧掉。起先使者有不高兴的表现,等到从朝廷退下以后,对接待外使的鸿胪卿说:“我国把改变白昼看作奇异的事情,现在你们的皇上把趋向黑暗看作错误,这足以说是具备了完美的德性了。
  南 诏
  南诏以十二月十六日,谓之星回节日,游于避风台,命清平官赋诗。骠信诗曰:“避风善阐台,极目见藤越(邻国之名也)。悲哉古与今,依然烟与月。自我居震旦(谓天子为震旦),翊卫类夔、契。伊昔经皇运,艰难仰忠烈。不觉岁云暮,感极星回节。元昶(谓朕曰元。谓卿曰昶)同一心,子孙堪贻厥。”清平官赵叔达曰:(谓词臣为清平官):“法驾避星回,波罗毗勇猜(波罗虎也,毗勇野马也。骠信昔年幸此,鲁射野马并虎)。河阔冰难合,地暖梅先开。下令俚柔洽(俚柔百姓也),献賝弄拣(国名)来。愿将不才质,千载侍游台。”
  (出《玉溪编事》)
  南诏国把十二月十六日称为星回节。这一天国王到避风台游玩,命令清平官做诗。国王骠信的诗写道:“避风在善阐台上,极力远望可以看到藤越国。可叹啊古代和现在,仍然像烟雾和月亮。从我做了南诏国王以来,辅佐我的都像夔和契那样尽心。从前经历很大的变动,在艰难困苦中都是依靠着忠烈之臣。不知不觉一年又过去了,在这星回节到来之日不禁感慨很深。国王与大臣同心同德,相信事业就足以传给子孙。”清平官赵叔达的诗:“皇帝的车马避风于星回节。不禁想起当年在此射死凶残的野马与老虎的事来。河宽冰难封严河面,土地转暖梅花首先开放,皇命传下,百姓一片和乐景象。弄拣国也献上了礼物,我愿以我不高的才能,永远在供游玩的避风台这里侍候。”
  獠 妇
  南方有獠妇,生子便起。其夫卧床褥,饮食皆如乳妇,稍不卫护,其孕妇疾皆生焉。其妻亦无所苦,炊爨樵苏自若。又云,越俗,其妻或诞子,经三日,便澡身于溪河。返,具糜以饷婿,婿拥衾抱雏,坐于寝榻,称为产翁。其颠倒有如此。(出《南楚新闻》)
  南方的獠族妇女,她们刚生下孩子就下地干活,而她们的丈夫却躺在床上,饮食完全和产妇一样,稍不注意保护,产妇易得的那些病这个丈夫都能得上。产妇也没有什么痛苦的感觉,烧火、做饭、打柴、割草都像原来一样。又听说,越人的风俗,女人生了孩子以后,只过三天便到河水中洗澡,回到家后,做粥给丈夫吃。丈夫就围着被抱着孩子坐在床上,称作“产翁”。他们那里的夫妻颠倒竟达到了这种地步。
  南中僧
  南人率不信释氏,虽有一二佛寺,吏课其为僧,以督责释之土田及施财。间有一二僧,喜拥妇食肉,但居其家,不能少解佛事。土人以女配僧,呼之为师郎。或有疾,以纸为圆钱,置佛像旁。或请僧设食,翌日,宰羊豕以啖之,目曰除斋。(出《投荒杂录》)
  又南中小郡,多无缁流。每宣德音,须假作僧道陪位。唐昭宗即位,柳韬为容广宣告使,赦文到,下属州。崖州自来无僧,皆(“皆”原作“家”,据明抄本改)临事差摄。宣时,有一假僧不伏排位,太守王弘夫怪而问之。僧曰:“役次未当,差遣编并,去岁已曾摄文宣王,今年又差作和尚。”见者莫不绝倒。(出《岭表录异》)
  南方人都不相信佛教。仅有一二座佛寺。官吏考核寺中和尚的管理情况,以便处理寺属田地及施舍来的财产。即使有一两个和尚,也是喜欢拥抱媳妇又吃肉,住在家中,而对于诵经、祈祷、供养佛的事一点也不了解。当地人把女儿嫁给和尚,称为“师郎”。有人得了病,就用纸剪成圆钱,放在佛像旁边。有的请和尚陈设食物,于佛像前,第二天,杀羊杀猪来让和尚吃,称作“除斋”。
  还有,岭南的小郡,大多没有僧徒。每当宣布皇帝恩诏时,就得找人假扮作和尚、道士陪位。唐昭宗登基做皇帝时,柳韬被任命为容州、广州的宣告使。赦免的公文下来,而下属州的崖州从来就没有和尚,都是到时现找人代替。宣告时,有一个假和尚不明白他应在的位置,太守王弘夫感到奇怪,就问那个假和尚,假和尚回答说:“排列的次序不妥当。差官瞎安排,去年让我扮演文宣王孔子,今年又派我作和尚!”看的人无不笑得前仰后合。
  番 禺
  广州番禺县常有部民谍诉云,前夜亡失蔬圃,今认得在于某处,请县宰判状往取之。有北客骇其说,因诘之。民云,海之浅水中有藻荇之属,被风吹,沙与藻荇相杂。其根既浮,其沙或厚三五尺处,可以耕垦,或灌或圃故也。夜则被盗者盗之百余里外,若桴篾之乘流也。以是植蔬者,海上往往有之。(出《玉堂闲话》)
  广州番禺县曾有百姓的诉状上说:“前一天晚上我丢失了一个菜园子,现在认出在某个地方,请县令作出判决,好去要回来。”有个北方客人对这个说法感到很惊讶,便问那人,那个百姓说:“海的浅水中有海藻荇菜之类的植物,被风吹过后,沙子就跟藻荇混杂到了一起,那根就浮了起来。那沙子有的地方三五尺厚,这地方就可开垦种植,有的地可以灌溉,有的可以作菜园子。可是夜间却被小偷把它偷到一百多里外,就像竹木制的小船顺水漂流一样,因此种菜的,海上处处都有。”
  又
  有在番禺逄端午,闻街中喧然,卖相思药声。讶笑观之,乃老媪荷(“荷”原作“旧”,据明抄本改)揭山中异草,鬻于富妇人,为媚男药,用此日采取为神。又云,采鹊巢中,获两小石,号鹊枕,此日得之者佳。妇人遇之,有抽金簪解耳珰而偿其直者。(出《投荒录》)
  有人在番禺正赶上了端午节,听到街上一片吵嚷声,其中有卖相思药的叫卖声音,觉得奇怪,便笑着旁观。原来是一个老太婆举着山上奇异的草,卖给有钱的妇女,那是一种媚男药,说用这天采的才有神效。又说,在喜鹊窝内采得两块小石,名叫鹊枕,这天得到的才是好的,妇女们遇到后,有的拔下金簪摘下耳坠折价购买它。
  岭南女工
  岭南无问贫富之家,教女不以针缕绩纺为功,但躬庖厨,勤刀机而已。善醯盐菹鲊者,得为大好女矣。斯岂遐裔之天性欤!故俚(“俚”原作“偶”,据明抄本改)民争婚聘者,相与语曰:“我女裁袍补袄,即灼然不会;若修治水蛇黄鳝,即一条必胜一条矣。”(出《投荒录》)
  岭南人家不管贫富,教女儿时都不把会针线能纺织看作本领,只教女儿能亲自下厨房,勤练用刀的技巧罢了。擅长使用醋、盐、会腌菜和能腌鱼、糟鱼的,就被认为是非常好的女子。这岂不是边远地方人的天性吗?百姓争相婚嫁的,聚在一块说:“我的女儿裁袍补袄全都不会。让她整治水蛇、黄鳝,那是一条比一条做得好。”
  芋 羹
  百越人好食虾蟆,凡有筵会,斯为上味。先于釜中置水,次下小芋烹之,候汤沸如鱼眼,即下其蛙,乃一一捧芋而熟,如此呼为抱芋羹。又或先于汤内安笋笴,后投蛙,及进于筵上,皆执笋笴,瞪目张口。而座客有戏之曰:“卖灯心者。”又云,疥皮者最佳,掷于沸汤,即跃出,其皮自脱矣,皮既脱,乃可以修馔。时有一叟闻兹语,大以为不可,云:“切不得除此锦袄子,其味绝珍。”闻之者莫不大笑。(出《南楚新闻》)
  百越人好吃蛤蟆,凡举行宴会,它就是上等的菜。先在锅内放上水,然后把小芋下到水中煮,等到锅内的水沸腾,冒着像鱼眼似的水泡时,马上把蛤蟆下到里面,蛤蟆便各捧着一个小芋而被煮熟了。这种做法做出的羹便叫抱芋羹。又有的先在开水内放入笋笴,然后再放入蛤蟆,等到端到筵席上,一看,个个蛤蟆都握着笋笴,瞪着眼睛张着嘴。座中有的客人开玩笑说:“都像卖灯心草的。”又说,长着疥皮的蛤蟆最好,把它扔到沸水中,它立即蹦了出去,而它的皮也同时被烫掉了,皮掉了后,就可做食物了。当时有位老者听了这话,认为很不应该这样,说:“切不可去掉癞蛤蟆那件‘锦袄’,它的味道极好。”听到这话,没有不笑的。
  蜜 唧
  岭南僚民好为蜜唧,即鼠胎未瞬,通身赤蠕者,饲之以蜜,钉之筵上,嗫嗫而行。以箸挟取,咬之,唧唧作声,故曰蜜唧。(出《朝野佥载》)
  岭南的獠民喜欢制作蜜唧。所谓蜜唧,就是把还没睁开眼,全身通红,刚会蠕动的幼鼠,喂以蜂蜜,把它摆在筵席上,它们在盘子里轻轻地爬着。吃时用筷子夹起来,一咬,就发出唧唧的声音,所以叫作蜜唧。
  南 州
  王蜀有刘隐者善于篇章,尝说。少年赍益部监军使书,索(“索”原作“案”,据明抄本改)于黔巫之南,谓之南州。州多山险,路细不通乘骑,贵贱皆策杖而行,其囊橐悉皆差夫背负。夫役不到处,便遣县令主薄自荷而行。将至南州,州牧差人致书迓之。至则有一二人背笼而前,将隐入笼内,掉手而行。凡登山入谷,皆绝高绝深者,日至百所,皆用指爪攀缘,寸寸而进。在于笼中,必与负荷者相背而坐,此即彼中车马也。洎至近州,州牧亦坐笼而迓于郊。其郡在桑林之间,茅屋数间而已。牧守皆华人,甚有心义。翌日牧曰:“须略谒诸大将乎。”遂差人引之衙院,衙各相去十里,亦在林木之下。一茅斋,大校三五人,逢迎极至。于是烹一犊儿,乃先取犊儿结肠中细粪,置在盘筵,以箸和(“和”字原缺,据黄本补)调在醯中,方餐犊肉。彼人谓细粪为圣斋,若无此一味者,即不成局筵矣。诸味将半,然后下麻虫裹蒸。裹蒸乃取麻蕨蔓上虫,如今之刺猱者是也,以荷叶裹而蒸之。隐勉强餐之,明日所遗甚多。(出《玉堂闲话》)
  五代时,王建的前蜀国中有个叫刘隐的人很擅长写文章,他曾经说,少年时带着益州部监军的书信,到黔中与巫山南边。那一带称为南州。此州的山中有很多险要的地方,路很狭窄,骑马过不去,不管身份高贵的还是低贱的都得拄着手杖走,他们的行李全得派脚夫背着。脚夫不去的地方,就让县令主簿自己扛着走。将要到达南州时,州牧派人前来送信迎接,同时还有两个人背着笼子来到面前,请刘隐坐进笼内,那人背着刘隐摆动着双手轻松地走着。他们经过了很多极高极深的山谷,每天能经过一百处这样的地方。都是用手指攀着上边,一寸一寸地向上爬。坐在笼子里面的人,必须跟背笼的人背对背地坐着,这就是那地方的车马。等到了州附近的时候,州牧也坐在笼子里在郊外迎接。郡府在桑树林里只不过是几间茅草房罢了。州郡的长官都是华夏人,很讲义气。第二天,州牧说:“你们去简单地拜见一下各位大将吧。”便派人带领着刘隐等人到衙门院里。各衙门相距十多里,也在树林当中。一座茅草房,有三五个校尉官员,接待很周到。在那儿煮了一只牛犊儿,先取牛犊肠中的细粪,放在席上的盘子中,再用筷子调和在醋里面,才吃犊肉。那地方的人说,细粪是非凡的调味品,如果没有这一调味品,就不能叫作筵席了。各种菜上到一半时,然后又端来了麻虫裹蒸,裹蒸原来是抓来麻蕨蔓上的虫,那虫像刺猱,用荷叶裹着蒸熟的。刘隐勉强吃了一点。第二天主人又赠送了不少那种裹蒸。
  卷第484 杂传记一卷第四百八十四 杂传记一
  李娃传
  汧国夫人李娃,长安之倡女也。节行瑰奇,有足称者。故监察御史向行简为传述。天宝中,有常州刺史荥阳公者,略其名氏,不书,时望甚崇,家徒甚殷。知命之年,有一子,始弱冠矣,隽朗有词藻,迥然不群,深为时辈推伏。其父爱而器之,曰:“此吾家千里驹也。”应乡赋秀才举,将行,乃盛其服玩车马之饰,计其京师薪储之费。谓之曰:“吾观尔之才,当一战而霸。今备二载之用,且丰尔之给,将为其志也。”生亦自负视上第如指掌。
  自毗陵发,月余抵长安,居于布政里。尝游东市还,自平康东门入,将访友于西南。至鸣珂曲,见一宅,门庭不甚广,而室宇严邃,阖一扉。有娃方凭一双鬟青衣立,妖姿要妙,绝代未有。生忽见之,不觉停骖久之,徘徊不能去。乃诈坠鞭于地,候其从者,敕取之,累眄于娃,娃回眸凝睇,情甚相慕,竟不敢措辞而去。生自尔意若有失,乃密征其友游长安之熟者以讯之。友曰:“此狭邪女李氏宅也。”曰:“娃可求乎?”对曰:“李氏颇赡,前与通之者,多贵戚豪族,所得甚广,非累百万,不能动其志也。”生曰:“苟患其不谐,虽百万,何惜!”他日,乃洁其衣服,盛宾从而往。扣其门,俄有侍儿启扃。生曰:“此谁之第耶?”侍儿不答,驰走大呼曰:“前时遗策郎也。”娃大悦曰:“尔姑止之,吾当整妆易服而出。”生闻之,私喜。乃引至萧墙间,见一姥垂白上偻,即娃母也。生跪拜前致词曰:“闻兹地有隙院,愿税以居,信乎?”姥曰:“惧其浅陋湫隘,不足以辱长者所处,安敢言直耶?”延生于迟宾之馆,馆宇甚丽。与生偶坐,因曰:“某有女娇小,技艺薄劣,欣见宾客,愿将见之。”乃命娃出,明眸皓腕,举步艳冶。生遂惊起,莫敢仰视。与之拜毕,叙寒燠,触类妍媚,目所未睹。复坐,烹茶斟酒,器用甚洁。久之日暮,鼓声四动。姥访其居远近。生绐之曰:“在延平门外数里。”冀其远而见留也。姥曰:“鼓已发矣,当速归,无犯禁。”生曰:“幸接欢笑,不知日之云夕。道里辽阔,城内又无亲戚,将若之何?”娃曰:“不见责僻陋,方将居之,宿何害焉。”生数目姥,姥曰:“唯唯。”生乃召其家僮,持双缣,请以备一宵之馔。娃笑而止之曰:“宾主之仪,且不然也。今夕之费,愿以贫窭之家,随其粗粝以进之。其余以俟他辰。”固辞,终不许。俄徙坐西堂,帷幕帘榻,焕然夺目;妆奁衾枕。亦皆侈丽。乃张烛进馔,品味甚盛。彻馔,姥起。生娃谈话方切,诙谐调笑,无所不至。生曰:“前偶过卿门,遇卿适在屏间。厥后心常勤念,虽寝与食,未尝或舍。”娃答曰:“我心亦如之。”生曰:“今之来,非直求居而已,愿偿平生之志。但未知命也若何。”言未终,姥至,询其故,具以告。姥笑曰:“男女之际,大欲存焉。情苟相得,虽父母之命,不能制也。女子固陋,曷足以荐君子之枕席!”生遂下阶,拜而谢之曰:“愿以己为厮养。”姥遂目之为郎,饮酣而散。及旦,尽徙其囊橐,因家于李之第。自是生屏迹戢身,不复与亲知相闻,日会倡优侪类,狎戏游宴。囊中尽空,乃鬻骏乘及其家僮。岁余,资财仆马荡然。迩来姥意渐怠,娃情弥笃。他日,娃谓生曰:“与郎相知一年,尚无孕嗣。常闻竹林神者,报应如响,将致荐酹求之,可乎?”生不知其计,大喜。乃质衣于肆,以备牢醴,与娃同谒祠宇而祷祝焉,信宿而返。策驴而后,至里北门,娃谓生曰:“此东转小曲中,某之姨宅也,将憩而觐之,可乎?”生如其言,前行不逾百步,果见一车门。窥其际,甚弘敞。其青衣自车后止之曰:“至矣。”生下,适有一人出访曰:“谁?”曰:“李娃也。”乃入告。俄有一妪至,年可四十余,与生相迎曰:“吾甥来否?”娃下车,妪逆访之曰:“何久绝?”相视而笑。娃引生拜之,既见,遂偕入西戟门偏院。中有山亭,竹树葱茜,池榭幽绝。生谓娃曰:“此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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