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啸剑指江山-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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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贵的皇子殿下疲惫地靠在椅背上,就这么坐了一整晚。
漆黑天幕中,忽而一阵阵闪电,蓦然炸响一个惊雷。
沉闷的乌云一层一层压迫下来,风雨欲来。
萧初楼沉着脸,独自赶路,昏暗不明的月色将他修长的身影拉成一道孤寂的影。
当他抄近路赶回樟林山谷之中的时候,天色已经翻起鱼肚白了。
豆大的雨点开始落下,噼里啪啦砸在地上,泥土的气味混合着沉闷的潮湿,让他浑身黏黏的难受。
夏桀瞪大眼睛看着他少有的狼狈样子,像看见一只落汤鸡。
萧初楼冷着一张脸,拨开贴在脸颊上的湿发,一言不发的进了小木屋。
“喂,你怎么了?”夏桀挑了一边眉,抱胸靠在门边,饶有兴趣的盯着一身湿衣勾勒着的矫健身躯。
“没什么,换身衣服而已。”萧初楼也毫不避讳,当着对方的面,三两下把自己扒了个干净,然后猛的冲了出去,冒着大雨一头栽进冰冷的湖水之中。
“萧初楼——你干什么?!”夏桀惊了一跳,将上衣和鞋子脱了,也跟着跳下去。
寒冷的湖水刺激着皮肤,萧初楼一意潜入湖心深处,水压越来越大,激得他心中更是烦躁之极,胸中激荡的真气几乎要将他身体撑爆。
简直。。。简直像是要走火入魔了!
他不断地问着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
冷漠的拒人千里之外,倒不如说,他是从玄凌耀身上,敏感嗅到一股危险的气息,这股气息,吸引着他不断靠近,不断的消磨着他的意志。
好像一种诱惑,诱惑他放弃抵抗,放弃对命运的挣扎。
只有通过伤害与拒绝的方式,把自己卷缩成铜墙铁壁的蜗牛壳。
才能坚定自己的意志,实现十几年来的执念。
剧本已经开始照着他预计的那样一幕一幕上演,他不想在这种时候放弃,为了一个男人可笑的爱情。
可笑吗?
萧初楼很想笑,为了自己居然感到心痛而笑。
湖水灌进耳鼻,他笑不出来。
忽然手臂被抓住了,一个大得出奇的力道使劲拉着他往上拖。
萧初楼眼前模糊一片,他想也不想,手臂一振,翻手给了那人一掌,甩脱掉他,继续往下潜。
不料那人又不依不饶的缠上来,手脚并用,硬是将他拖上了水面。
“你烦不烦!滚开!”蜀川王眼中冒着邪火,怒喝一声,忽然动手,雄浑的真气搅得湖面翻滚不休。
夏桀一不留神被打了好几掌,差点没吐出一口血来,眼看对方瞪着毫无焦距的眸子又要动手,他也打出了火气。
“要打就打!老子怕你?!”
两手趴开水面,迎身而上,两个大男人,踩在湖滩尖锐的石子坡上面,扑打作一团。
阴沉的天幕,骤雨狂疏,电闪雷鸣。
湖水激荡着波纹,不断地上涌。
雨水的冲刷下,两人几乎赤着身体,在四溅的泥水中翻来滚去。
毫无章法的乱踢乱打,石子泥土带着劲风乱飞,哪里像是两个武功高手的切磋,简直像市井无赖,一拳一拳,硬挨着也不躲,粗重的喘息淹没在暴雨之中。
萧初楼飞起一脚将夏桀踹倒在地,扑上去一手掐住他的脖子,重重地哈着气。
“混蛋!操!你要杀了老子不成!——”夏桀涨红着脸,断断续续的咒骂,双手使劲掰开。
浑身渐渐没了力气,萧初楼被他一把掀开,两人趴在湖摊上不停地喘气。
豆大的雨点猛烈的砸在他们身上,冲刷着石子滩,汇入小湖之中,沉闷的雷在耳边炸响轰鸣。
夏桀缓过气来,瞪着旁边像个烂泥一般趴着的男人,胸中一股火气蹭蹭往上冒。
“你他妈的突然发什么疯?!啊?”他抬起的拳头挥过去,最后又改成一掌,留了三成力不痛不痒地拍在对方肩膀上。
萧初楼在冷雨的洗刷下,缓缓恢复了一点神志,抬起眼皮望了夏桀一眼,有气无力道:“我不过是去游个泳,大惊小怪。”
“。。。。。。。。。。。。。。。。。。。。。。。。。。。。”夏桀气的脸上直抽抽,半响,才从牙齿缝里扔了一句,“毛病!”
“对不起,我只是。。。心情不好。”
看他这样子,夏桀一肚子火气也发不出来,他抹了一把脸上不知是汗是水的水珠,无来由的心里头堵得慌。
“算了,就当你这一次出气筒。”
湿透的长发紧紧贴着身体,雨水仿佛淋浴一样流淌在麦色的皮肤上,萧初楼坐起身来,拉着他的手臂,硬扯着对方坐在自己身边。
“别走,陪我说说话。”
萧初楼朝他努了努嘴,原本英俊的脸一边青一边肿,看起来十分搞笑,那都是被揍的。
夏桀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边眼眶黑的跟熊猫没什么分别,他很是奇异的望着用这种恳求的语气说话的萧初楼,有些不知所措,顺着对方的力道坐下来,伸手揽过他的肩膀,鼻翼酸酸的动着,好像有点心疼。
哪知道萧初楼身上竟然惊人的滚烫,夏桀一愣,手心按在他额头上——果然发烧了!
“你傻呀你,快跟我进屋去。”
萧初楼好笑地看着他一惊一乍的样子,摆了摆手:“没关系,偶尔发个烧,有益身心健康。”
“健康你个头啊!”夏桀恨不得把这烧糊涂的混蛋丢进湖里去,拉着人不由分说扯着往小木屋走。
萧初楼扶着他的手臂,走路走得歪歪斜斜,忽然抬起头,那双眼睛,黑得发亮。
“喂,本王问你,如果。。。”他偏着头想着措辞,断断续续道,“如果你喜欢一个女孩子,愿意放那个人去过她自己想过的生活吗?哪怕不能和她在一起?”
夏桀一顿,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冷笑着说:“如果是老子看上的人,就算跑到天涯海角碧落黄泉,也是我的!”
萧初楼嗤笑:“狂妄。”
夏桀重重哼了一声,将人扔在床上,塞进被子里,裹得像个粽子。
屋外雨声不停,老天似乎铁了心要把攒了多时的眼泪一次性哭个够。空气依然沉闷,如同夏至闷湿的午后。
在雨水的冲洗下,林子里的瘴气似乎淡了很多。
山谷不远处,一男一女撑着一柄厚重的伞,快速往深处走。
“大哥,你确定是此处?”女子一身白衣,裙摆溅了些泥土,却丝毫不减冷艳的气质,她目光游移望着丛林雾气缭绕的深处,缓缓对着身边一个黑衣男人问道。
“附近都找遍了,只有这深处探的不多,按那日那人走的方向,应该是前面。”黑衣男人神色同样冷淡,只是眼光之中偶尔会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炙热。
冰落顿了一下,道:“你说那萧王爷乃是九品宗师不假,但是,他真的会有忠心丸的解药?”
黑衣男人回头看看妹妹一眼,木然的脸色裂开一条缝,沉声道:“萧王爷当日受了那么重的伤,都能恢复,何况他明明没有服用过忠心丸的止痛药,换做其他人早就死了,但是他似乎连中毒的迹象都没有了,传言萧初楼乃是天下第一人,一定有办法!”
“可是。。。”冰落欲言又止,“就算萧王爷有办法,我们可是敌对,他又怎么可能告诉我们解法?”
冰缔一掌深深拍进旁边一棵粗大的参天树干,轰的一声。
他定定的看着自己唯一的亲人:“我自有办法说服他,这毒性发作越来越频繁了,即使我死,也一定要让你脱离这种痛苦!”
“大哥。。。。你别这样。。。。”冰落眼中泛出水光,缓缓摇头。
前路茫茫,他们手上早已染满鲜血,从服下毒药开始,这一天就已经注定,可是如今,除了饮鸩止渴,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第三十七章 大鱼
雨势渐渐小了一点,却还是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山谷小木屋。
一旁的小几上,放着一碗热腾腾的粥,如果不是里面黑乎乎的,散发着隐约奇怪的味道,卖相或许会好上一些。
坐在床上的萧初楼和夏桀大眼瞪小眼,萧初楼下巴朝那碗貌似粥的东西扬了扬,嗤笑道:“你确定你熬的不是黑米粥?”
“。。。。。。。。”夏桀扯了扯不长的头发,被揶揄得脸色有些不好看,咬牙道,“你到底吃是不吃?旁的人,本大爷还不屑做这种事呢!”
萧初楼气乐了,象征性的沾沾唇,道:“嗯,嗯,还不错,比上次唐先生熬的药要好上一点。”
“混蛋,你说什么?!”夏桀一把操起碗,就是一大口下肚,忽然僵在那里,半响没说话。
萧初楼慢条斯理的穿好外套,倪着他,挑眉微笑道:“味道如何?”
夏桀捂着肚子支支吾吾道:“那个。。。。待会再和你说。。。。”
说完拔腿就跑,身后的萧初楼乐的放声大笑,笑的猛捶床。
待得这个风风火火的大男人走远,萧初楼停下大笑,渐渐收敛了神情,他抬起眼皮朝窗户外瞅了几眼,嘴角忽然一翘,口中喃喃自语:“等了几天,大鱼终于上钩了。。。”
瘴气林边缘处,一男一女悄无声息立在树梢上。
“大哥,你瞧那木屋。。。”
“噤声。”冰缔望着妹妹摇摇头,做了个下去的手势。两道身影,一黑一白,如同两只灵猫,在树影的掩护下悄然缓缓接近木屋。却不知道,自己的行到早已被某个等待了许久的猎人尽收眼底。
在距离木屋还有十几丈的时候,冰缔忽然停下了脚步,他眉头微微一皱,望着那扇半掩的木门,不知在犹豫什么。
冰落虽然有些疑惑,但仍然静静等在大哥身后。
就在这时,那扇门居然吱嘎一声自己打开了。
一瞬间,冰缔兄妹下意识侧身后退一步,右手掌心微微向后,袖口滑下一柄锋利的匕首。
“真不愧是训练有素的暗杀之王,光是这份警觉就叫人称赞。”木门之后缓缓现出一袭人影,崭新的蓝绸长袍包裹着修长的身躯,萧初楼靠在门边,轻轻拍着手笑道。
冰缔眼神一闪,盯着他的眼睛:“你早知道我们会回来?故意在这里等?”
“不错。”萧初楼唇边笑意盎然,他功力已经恢复了,甚至更胜往昔,如果要动手,别说这两兄妹,就算再多几个也没有问题。更何况,量这两人也不敢动手。
冰落带着惊色的打量着这个男人,当初在大皇子府上,这个出言轻佻且看来毫无骨气的男人,竟然就是被传得神乎其神的蜀川王爷。
她俏脸上带着明显的疑惑和不可置信。
传言,果然是最不可信的东西。
到这一步,他已经明白心中所求已被那人猜的分毫不差,而且似乎并没有拒绝的意思。冰缔深深吸了一口气,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无奈。不着痕迹收回了匕首,向蜀川王爷抱了抱拳,行了个江湖上的礼节:“这是我妹妹冰落,见过王爷。”
“冰落未尝得见王爷真容,若是有得罪之处,王爷勿怪。”清冷的女子收回眼神,低顺地垂下头福了一福。
“无妨,本王怎么会放在心上。”也不知或许是因为这性子像极了雪涯的原因,萧初楼对冰落倒是挺欣赏。他侧身让了让:“进屋说话吧。”
两兄妹对视一眼,只好跟了进去。
屋子里陈设十分简单,一张小桌,两把长条凳子,两张木竹小床,枕头被褥都很是朴素,一点都不像堂堂蜀川王的居所,即使那是临时的。
冰缔眼光扫过另一张床,这里还住着另外一个人?
萧初楼神色自若的坐在长椅上,笑道:“寒舍简陋,让两位见笑了。”
冰缔摇摇头,开门见山道:“看来王爷对我们的来意一清二楚,冰缔斗胆,敢问王爷,身上忠心丸之毒,可已经完全解了?”
一双手微微握成拳,冰落显得有些紧张,毕竟身为女子,到底少了其兄几分沉稳。萧初楼心中暗自摇头,眼光却望着冰缔,终于在满目的期待下点了点头。
就在两兄妹惊喜不已之时,恶劣的萧王爷又长长的拖着音:“不过嘛。。。。”
冰缔一愣,苦笑一下,沉声道:“王爷但说无妨。若有帮得上忙之处,只要王爷开口,冰缔万死不辞。”
萧初楼倒没想到对方竟然自己提出来了,这倒省了许多事,脸上却是一副为难的神情:“两位似乎是那位殿下的得力助手吧,这么说话,可是会招来杀身之祸。”
一旁的冰落冷冷道:“反正都是要一死的,说不说出来,也无甚区别。”
“冰落,住口。”冰缔轻斥了一声,朝她微微摇头。
萧初楼笑了笑,莞尔道:“令妹倒是性情直爽,既然如此,本王也不绕弯子了,实话告诉你们,这忠心丸其实是没有解药的。”
两兄妹一惊,刚要说什么,却被萧初楼硬是按捺下来。
“别急,话没说话。没有解药并不代表不能解。”
冰缔脸色却阴沉下来:“王爷难道是想与那人用同样的法子控制我们兄妹?若是如此,王爷恐怕要失望了。”
冰落也冷然站起身,满脸怒气。
萧初楼失笑道:“急什么,本王可没这么说,把话听完可好?本王身上的毒性乃是由西域一位朋友的蛊虫吸出的。虽然过程有点痛苦,不过好在没有后遗症。”
“用蛊?”冰缔眼前一亮,意识到方才的误会,不由有些歉然。
萧初楼约莫着胃口掉得差不多了,慢腾腾下了一剂猛药:“不错,并且除此之外,别无他法,而且就算继续服用那种止痛药,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最终依然会在药性相冲的痛苦下,活活痛死。我那位朋友,乃是身份极尊贵之人,也不会随随便便给人医治的。”
话里话外的意思,清清楚楚,冰缔望了妹妹一眼,冷漠如他也不禁动容,当初为了求生迫不得已被玄凌辉招揽,他自己的性命倒是无所谓,只是亲生妹妹的生死被掌控在一个卑鄙皇子手中,一直是他一块心病,如今机会摆在眼前,叫他怎能不激动。
虽说萧初楼同样是要招揽自己,也存了离间的心思,但是宫廷权力倾扎,何人不是如此?这种手段再正常不过。更何况,萧王爷乃一介宗师,跟性情阴冷的大皇子,也是完全不同。至少,不会用这种手段控制属下。
命运终归无法自己掌控,乱世之中,寻得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已是足矣。
心中注意已定,冰缔站起身来,皆单膝跪地,郑重道:“只要王爷能除去冰落身上剧毒,冰缔愿归于王爷麾下,效犬马之劳,若有半句谎话,天诛地灭!”
“大哥!”冰落也跟着跪在一边,眼眶发红。
萧初楼一愣,倒是没料到这个冰冷坚毅的男人单单是为了救妹妹,他嘴角微微牵起,起身扶起两人,叹息道:“你们可当真想好了?”
冰缔语气坚决:“是。”
萧初楼神色一变,郑重点头道:“好,从今以后,你们兄妹便是我萧王府的人,我萧初楼承诺为你二人解毒,若是做不到,你们随时可以离去,绝不阻拦。”
“萧王爷?!你。。。。”冰缔兄妹皆是一震,眼中充满不可置信,对方话语郑重异常,没有丝毫敷衍,对他们尊重非常,哪里像高高在上的一方霸主?
冰缔心中轻轻一叹,默默想到,那些关于蜀川极富神话色彩的谣传,未必全然没有道理。
不知不觉一天过去,夕阳暗淡的残辉渐渐从竹窗退却,雨渐渐停了,天空依然阴沉。
萧初楼给两人留下一些暗号和叮嘱。临走时,冰缔忍不住问他:“王爷不怕我们将你的所在告诉那位,来邀功?”
蜀川王爷只是轻轻笑着,摆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笃定道:“你若要说,早就说了,更何况。。。除非那位带着一万御林军把周围的树都砍光来围剿本王,否则,别想拿本王如何。”
一旁的冰落不禁想,如果真是那样,这个滑溜至极的王爷,恐怕早就跑了吧。
萧初楼目送两人的身影快速消失在树林中,目光渐渐变得幽深。
他吹了口口哨,不一会儿,雪白的芭比扑腾着翅膀落到他肩膀上,小脑袋蹭着他的头。
“悄悄跟着他们,如果有不对劲地方,回来示警。”萧初楼修长的手臂微微一动,小芭比鸣叫一声,眨眼飞去了。他伸手拂去肩上滴落的雨珠,唇边勾起的弧度高深莫测。
蜀川王爷收起了刚才一幅磊落明主的样子,露出了阴险十足的诡异笑容。
身后忽然传来唐肃迟大教主的讥讽的嘶哑声音:“萧王爷真是好手段,用本座的蛊,给旁人做人情?”
被敌友不明的人偷听,萧王爷似乎一点也不紧张,他慢条斯理的回头望了树林阴影处一眼,淡淡道:“这毒素对魇皇大人而言,应该是大补吧,何况。。。。用这么简单的事换本王一个人情,这么划算的买卖,打着灯笼都没处找啊,如何?”
“哦?”那声音似乎有所动,“蜀川王的人情。。。。嘿嘿,那也好,这个人情我记下了,到时候向王爷讨回来,王爷可别不认账。”
萧初楼翻了个白眼:“本王怎会说话不算话。”
“。。。。。。。。。。。。。。。。”那声音半天没开口,最后若有若无道,“论骗人的手段,王爷可当得上天下第一。”
“哈哈哈哈哈,魇皇大人真是谬赞了。”
夜幕即将降临,沉沉暮色,翻着莫名的昏暗。
高大的宫墙,将宫里宫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淡淡的月华透过纱帘,在纸窗上映上几点桃影,宫灯十里,长长的回廊一眼望不到尽头。
一只雪鹰乖巧的落在鸟架上,尖尖的小嘴啄着羽毛。
尊贵的皇子殿下,此时此刻,正饶有兴致拿着鸟食,十分有耐心的喂给它吃,仿佛决心把可怜的小托尼喂成第二只肥母鸡,哦不,是公鸡。
“不知道你的主人如今在干什么?”玄凌耀瞧着它开心的又是吃又是喝,不由莞尔,“居然把你饿成这样,平时都光顾着使唤去了。”
托尼似乎像是听懂了,竟然叫了两声,以示抗议。
玄凌耀愕然,又是一阵好笑:“真是。。。。”
他散了鸟食,洗净了手,顺手将桌上看过的传信小纸条放在烛火上烧了,嗞啦一声,爆出一两点火星。
不知想到什么,玄凌耀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收敛了笑容,眼中似有什么灼热的燃烧着,喃喃自语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玄凌辉。。。还有皇后,我等了十多年,这一刻,终于不远了!”
通红的火光照映着他的侧脸,坚毅而冷酷。
玄凌耀慢慢绕到书桌后面,注视着墙上那张硕大的地图半响,轻轻一叹,伸手抚摸着旁边几乎有半个他那么高的长紫铁木盒。
手指按上盒上机关,啪的一响,盒盖微微打开。
银亮森冷的的寒光随着盒盖的开启照亮了他的深邃的双眼。
那是一柄宽大的长剑,许尺长,一指宽,中间繁复地雕刻着诡异的花纹,显得十分厚重沉锐,剑锋两边却打磨得薄如蝉翼,吹毛即断,犀利之极。
玄凌耀目光恍惚地逡巡在剑上,清瘦而骨节分明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抚摸上去,忽然一阵尖锐的疼痛让了回了神。
他盯着手上被割出的伤痕,忽然为剑之锋利笑了一下,摇摇头,不去理会,目光却落在长剑旁边,郑重放着的一方小银盒。
盒子似乎已经很旧了,银光褪了色,变得暗淡灰沉,盒子里盛放着一本破旧的书札。
玄凌耀面上露出追忆的神色。这是他的母亲唯一留给他的东西。
他小心的捧起那本书札,书页泛着陈旧的黄色,上面的字体早已因为年份已久而有些辨认不清,但是却掩不住娟秀的神韵。
那是一本日志。玲妃生前,约莫是从玄凌耀出生以后开始写的。
第三十八章 契机
烛火添了灯油,时不时爆出几点火星。
玄凌耀端坐在那张太师椅上,一页页翻看着,自小到大,他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了,每一字每一句早已刻在他心里。
只要是心情沉闷之时,或是疲惫寂寞,他都会坐在这里,静静地耐心看着这本札记。
“今日这孩子终于出世了,竟然是个小皇子,折腾了为娘快一年了,小东西肉乎乎的,很是可爱,不过是男儿,如果以后。。。罢了,娘的骨肉,是方是圆娘都喜欢。陛下亦是喜爱,方取名凌耀,取自壮志凌云,照耀天下之意。似乎陛下对这小家伙有很高的期待呢,唉,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知者怎的,耀儿老是哭个不停,奶娘以为是饿了,又不肯吃奶,饿坏了可怎么办,好耀儿快快长大吧,娘喜欢白白胖胖的耀儿。”
“今日耀儿满月了,宫里办了一场盛大的晚宴,为娘很开心,心想着,耀儿一岁、两岁的样子,然后牙牙学语,哭哭笑笑的样子,等到再长大一些,为娘教你走路,虽然耀儿已经有些重了,不过娘还是更喜欢抱着耀儿。”
“小东西抓阄的时候抓了文房四宝,可把陛下高兴的,还说耀儿将来定是文韬武略,唉。。。。。程妃似乎有些不虞,她今日又来找茬了,耀儿乖,有娘在,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耀儿又长高了些,以前的小衣服不能穿了,虽然宫中有专门的御用裁缝,不过为娘还是喜欢给耀儿做衣裳,娘手指不够巧,耀儿可别生气。”
“夏天到了,最近有些闷热,耀儿身上起了褶子,可怜的孩子,莫哭,娘宁愿都长在娘身上。”
看到此处,玄凌耀双眼忽然有些湿热,一只手捂在额上,闭上眼睛,半响才睁开。
“不知不觉,耀儿已经满一岁了,陛下真的很爱耀儿,日日都抽空来明曦殿逗逗你,耀儿笑起来好可爱,嘴角边有两个小米窝,娘最喜欢耀儿笑了。”
“耀儿今日开口唤了一声娘亲!耀儿,多叫叫,娘爱听,叫了就给你糖吃,不过耀儿还没长牙,得偷偷给,瞒着奶娘。”
“小孩子真是爱动,耀儿又爬到哪里去了?叫奶娘一阵好找,乖耀儿,别乱爬,就算你爬到桌子上面也没有糖水可以喝。”
“唉,傻孩子,那个人是陛下,是你的爹亲,怎么能在爹亲身上尿尿呢?!真不像话,晚上回宫为娘要亲自打你屁股!”
“许久没有写札记了,虽然藏得很隐蔽,不过若是被人发现,终归是不好。耀儿又长大了一些,总算不怎么哭闹了,大皇子虽然年纪还很小,但似乎变得越来越霸道,唉,程妃的孩子是长子。。。。日后。。。。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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