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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砂泪-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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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半分血色,焦心道:“娘娘,别哭了,咱们先吃点东西。”
“我如何吃得下东西?”上官嫃声线低哑,靠在元珊怀中哽咽,“听闻这几年母亲的身子原本就不好,我们互相挂念,一年却只得见一面……我想回家,元珊,我好想回家……”
“那便安排皇后回去探亲吧。”不知何时站在竹帘之外的司马棣平和地道。
上官嫃一激灵坐直了身子,定定地看向蒙着白布的竹帘。宫婢小心翼翼地掀开竹帘,司马棣慢慢踱步进来,他的金冠,他的龙袍,与这殿中的惨白格格不入。他的神情悠然自得,似乎一切都与他无关。上官嫃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跳下榻跪在司马棣面前狠狠磕了个头,冷冷道:“臣妾叩谢皇上龙恩!”
“不必拘礼。”司马棣负手而立,身后跟着李尚宫。李尚宫见皇后神色有异,躬身上前搀住她的胳膊,轻声道:“皇后娘娘多日未曾进食,身子虚弱,就不必行此大礼了。”
上官嫃膝盖被钉住了一般纹丝不动,一双晶亮的眸子死死盯着司马棣,透出彻骨寒意。司马棣坦然垂眸与她对峙,良久开口,“皇后若愿意跪着,那便跪着。朕有些饿了,先入席用膳。”他便在圆案边安然坐下,宫婢们揭开一碟碟佳肴的盖子,顿时香味四溢。司马棣面含微笑,拿起一双精雕银筷,赞道:“皇后宫里的膳食似乎特别美味。”
威仪棣棣(10)
上官嫃脸色麻木地跪在当地,想起前日去天牢看望公孙慧珺,见她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样子。纤弱女子,怎经得住残酷大刑?公孙慧珺还满心期望对自己宠爱有加的皇上会去解救她,却不知他从一开始就想叫她死,叫公孙家陪葬。
上官嫃亦渐渐明白,她这些年所盼所想,都是奢望。帝王哪里会付出真心,只有无尽的猜疑、提防和心机。
司马棣尝了几口菜,忽觉胸闷,蹙眉望了望四周,竹帘、窗口都挂满了帐幔,围得密不透风。他从袖口掏出一个香囊置于鼻端,一面吩咐,“小兰子,叫人将这些白绢都拆了。”
戴忠兰正要应下,突然听见上官嫃嘶哑的声音,“不准拆!”
司马棣侧头睨了她一会儿,忽然脸色一沉拂袖离席,道:“回宫。”
李尚宫惊愕地瞪着上官嫃,又气又无奈,待皇上远去,痛心道:“皇后何必要忤逆皇上?要知道近日国事繁忙,皇上百忙之中抽空来探望娘娘……”
上官嫃粗声打断道:“本宫不需要怜悯!李尚宫今后也不必在皇上面前为本宫说话!”她双膝酸软,咬紧牙关费力地爬起来,颤颤巍巍地扶着元珊,强忍住泪,“他来看我就是天大的恩赐、就要我感激涕零吗?家破人亡这份悲苦,我需要慢慢冷却。李尚宫,再不用劝皇上为我费心了,我受不起。”
李尚宫大惊,断然想不到一向有分寸的皇后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忙清退了左右,朝元珊低声斥道:“皇后是伤心过头,糊涂了。元珊,你身为贴身侍婢,务必小心伺候娘娘,别让她人前人后再说胡话!”
上官嫃猛地向前冲几步,双手拽住案上的白绢用力一掀,哗啦一声巨响,满桌碗碟菜肴摔烂一地。元珊和李尚宫都惊呆了,双双跪下道:“皇后娘娘息怒!”
上官嫃摇摇晃晃地瘫坐在圆凳上,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片狼藉,道:“李尚宫,你去告诉皇上,我不住这儿了。”
李尚宫垂头问:“娘娘想去哪儿?”
“我要搬得远远的……”上官嫃仰面望着皎洁的月光,随手一指,“太液池……那边有没有闲置的宫殿?”
李尚宫答:“有座章阳宫。”
上官嫃喃喃道:“就搬去那儿。明天就搬。”
李尚宫默默出去,宣了宫婢进来收拾。
上官嫃发泄了一通,心中舒畅了许多,踏着木屐绕过屏风往后面的书房去了。元珊替她掌灯,穿过幽暗的廊道,镂花填金的门上映出二人的倩影。只是恍惚中,似乎还能看见第三个人的影子。上官嫃微微侧目,闻见敞开的窗外飘进一缕薄荷香,极凉。她便停住脚步,从元珊手里接过烛台,道:“我想去后院里坐会儿,你便在书房里等我吧。”
元珊担心皇后情绪过激,不敢违逆,便由她独自一人往书房后门的阶梯走下去了。
庭前一丛木槿花枝叶繁茂,花早已落了一地,还残留了几朵零星地缀在枝头。上官嫃将烛台搁在石桌上,拂了拂裙摆坐下,头偏向花丛轻声说:“你为何还不走?”她气息极微弱,有气无力。
司马轶藏身在花丛后,借着月光能看见她清瘦的面颊,他的眉梢微微颤了颤,“我有话和你说。也不知我还能活多久,便想了结一桩心事。”
上官嫃讶异地问:“为何这样说?难道皇上要捉的那个接头人是你?”
“是,不然他何必大费周章。”司马轶嗓音苦哑,似乎他从一进宫便早已预料到自己的结局。
上官嫃急切地问:“是谁引你去的凤仪楼?为何淑妃也在那?”
威仪棣棣(11)
“我收到的信没有署名,我以为是你。”
“我?”上官嫃不由心惊,“我怎会约你相见?当日我带着几个人追一只猫才追到御花园去了。后来我又同她们走散,才遇见你。你怎会以为是我?”
司马轶握紧发颤的手,低声诉说:“我以为你想见我,一如我想见你的心情。自从太液池边我捡了你的绢帕,便误以为这是天赐良缘。每日在太液池附近游荡,心心念念,不过想再见你一面。小环……”
“你住口!”上官嫃想起他对自己的冒犯,恼怒无比,恨不得再掴他一掌。
黑暗中,他见上官嫃的眼眸充斥着怒意,似乎可以喷出火来,不由苦笑一声,“现在我知道了,不过是一场误会。上次对皇后娘娘的无礼冒犯,还请皇后原谅,好让我不必挂住这份内疚,可以坦然上路。”
“满嘴胡言。”上官嫃一时激愤,扭头瞪着花丛,却见点点流萤在丛中飞舞,极微弱的光映着残留的几朵木槿花格外迷人。而花叶间隙中那双眼睛,令她心神一震,他的目光这样纯粹,纯粹到只有痴迷。上官嫃竟被他看得心虚,匆匆端起烛台道:“我就不该来见你。”说完,踏着满地落花逃似的走了。
殿堂空阔,金灿灿的柱子就像着了火一般,压抑极了,一阵阵闷热从脚底往上腾。戴忠兰满额是汗,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子。李尚宫静候在殿中央良久,就等皇上开口。
司马棣斜斜地望着案上的折子,却问:“为何?”
李尚宫答:“只怕是伤心了,这孩子重感情,一时之间有些偏执。皇上,不如就让皇后暂时迁居章阳宫,等过上一阵子,皇后定会来向皇上赔罪。”
“也好。”司马棣怔怔道,“朕要替公孙善后,恐怕费些时日。合卺之期再押后吧,皇后迁居就由李尚宫安排了。还有,替皇后安排回相府小住几日,听说,公孙氏病危。”
李尚宫一惊,心中暗暗叹气,本来皇后就日夜揣着那方绢帕心神不宁,如今果真出了事。李尚宫有种不祥的预感,缓缓迈出门槛,抬头望着气象万千的天际云霞,忽觉风雨欲来。
从相府大堂后往北,绕过池塘,穿过一座白玉小桥,便是府中最幽静的地方。绿水环绕,翠竹千竿,与上官嫃记忆中的模样并无半分不同。她心急如焚,挑起碧青的帘子不停催促,“快!快!”
紫藤架下的长竹椅,公孙雨苓靠在上官鸣夜怀中,微微睁眼望着熟悉的庭院,只觉物是人非。皇后不受宠,公孙家垮台,各房族人都敬而远之,幸而还有夫君陪伴身边。公孙雨苓奄奄一息,轻轻捉住他的手问:“四哥,我好累,小环何时才到?”上官鸣夜似乎比病重的妻子还憔悴几分,话语哽咽在喉,迟迟不出口。
在院外守候已久的丫鬟大声唤着,“来了来了!四爷,皇后来了!”
公孙雨苓眼中泛起泪光,翘首远望。上官鸣夜揽住她的手不由一紧,深深吸口气道:“雨苓,别哭,别让女儿难过。”公孙雨苓便温顺地点点头,生生将眼泪咽下。
拱门处,一道雪白的身影迤逦而来,玉琢般的面庞煞白如纸,宽髻周边缀着一圈银丝流苏,愁情点点流露在神色当中。公孙雨苓强颜欢笑,朝她伸出手去。
“娘!”上官嫃飞奔扑来,跪在公孙雨苓身边,由她轻轻抚摸自己的头。而上官嫃身后的一行宫婢中,走出来一名娴雅的女子,公孙雨苓泪眼蒙眬地望着她,嘴唇颤了颤,才唤出声,“书芹……”
威仪棣棣(12)
安书芹微笑颔首,“雨苓,多年不见。”
公孙雨苓会心一笑,声音微弱,“书芹,今后小环就交给你了。”
上官嫃趴在母亲的膝上,强忍多时的泪水奔涌而出,似乎找到了一个隐秘的口子,可以将这些年她受的煎熬尽数倾泻。上官鸣夜见女儿如此,心酸无比,一面揽着妻子,一面拍着女儿的手,“小环,见到娘不高兴么?笑一笑。”
上官嫃顿时抬头朝上官鸣夜哭嚷:“娘亲病了好些日子,为何现在才告诉我?”
“小环,不要对你爹这样无礼。你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好好陪陪你爹。今后,你爹就孤单了,你可要常常陪他啊……”公孙雨苓哽咽了,豆大的泪滚出眼眶,一串串落在衣襟上。
“娘……”上官嫃像孩子一般任性哭闹,拳头直往上官鸣夜身上砸,“告诉我究竟是什么病?宫里这么多太医,我叫他们全部都来给娘治病!”
公孙雨苓一面咳嗽一面按住她的手,喘息道:“小环,皇上已经派御医来看过了,娘吃了许多药,才撑了这么久。”
安书芹躬身去扶上官嫃,劝慰道:“皇后,别让夫人再忧心了,你们好好说会儿话。”
上官嫃这才怔住了,望着母亲奄奄一息的模样,心痛至极,却用力拭去泪水,挤出满面笑容,“娘,小环会听话,以后经常回家来陪爹。”
公孙雨苓捏着女儿的下巴,欣慰地笑了,“好,娘有东西送给你。”她吃力地从怀中掏出一个锦袋,交到上官嫃手中,断断续续地说:“娘早就为你绣好的兜肚,请道长做法了。待你与皇上合卺的时候,记得穿上,保你早早怀上龙子。”
“嗯,小环知道了。”上官嫃隐忍地哽咽着,将锦袋攥在手中。
“小环,娘都没有好好照顾你,若有来世,一定要再做我的小环,让我好好疼你……不要……不要再入宫了……”公孙雨苓的气力似乎到了尽头,脸稍稍往上官鸣夜的肩偎过去,气若游丝道,“四哥,为我吹首曲子……”
上官鸣夜仰视暮云阴沉的夜空,眸中莹莹。他腾出手,让公孙雨苓依偎在他肩上,抽出别在腰间的玉箫。曲调一出,风凝月碎。所有人凝神听着箫音,仿佛天地间一切都不再有响动。一曲又一曲,接连不断。
淡淡月光从花架洒下来,紫藤花飘旋坠落,她的目光如云水般温柔,沉醉地闭上双眼,嘴角滑过一丝甜蜜的笑意。当环在他腰间的手臂骤然松开滑落,箫音微微一震,并未停下。
上官嫃死死抿紧了唇,一头扎进安书芹怀中,浑身不住地颤动。她身后的一行宫婢齐齐下跪伏地,除了箫音,天地仍然静默着。
上官鸣夜一直在吹,循环往复,没有停下,或许只有不停吹下去,才不会曲终人散。可他面前还有上官嫃,当眼看着她哭得几乎昏厥过去,箫音戛然而止。他抱住身边渐渐冷却的妻子,和女儿紧紧相拥。
连着几日,上官嫃除了哭灵,还要打起精神来陪父亲聊天,以缓解他的悲苦之情。公孙雨苓下葬后,安书芹奉命回宫,留下元珊寸步不离地跟在上官嫃身边照顾。
上官嫃抱着厚实的棉被卧在榻上,本是炙热而烦闷的夏日,却因满眼的惨白色觉得寒冷至极。父亲不在,她便一言不发,只是望着庭院里那座紫藤架发愣,一愣便是几个时辰。
元珊在屋里收拾打点,红着眼将那个装着兜肚的锦袋放入箱里。有丫鬟送了只紫檀匣子来,元珊打开一看,都是些荷包、绢帕、团扇等刺绣品,手工精致不说,花样尤其费了心思。丫鬟双目红肿,轻轻说:“这都是四夫人这几年来绣给皇后娘娘的,一直没什么机会送进宫里去。”书包 网 。 。。 想看书来
威仪棣棣(13)
元珊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别在这难过,叫皇后娘娘看了不好。”
“元姑娘,明日你们就回宫了,不知何时才有机会回府。以后四爷真是……真是孤独极了。”
上官嫃忽然扭过头说:“谁要回宫了?”她脸色麻木,眸中透着一股决绝。
元珊缓缓走过去,忧心道:“皇上准了娘娘守灵七日,我们已经延误了,若明日还不回宫,只怕不合规矩。奴婢已经通知李尚宫,明日派凤辇来府里接娘娘回去。”
上官嫃又撇头望着窗外不吱声了。浓烈的阳光烤得外边像是要生火了,丫鬟们泼了几盆水去,热烘烘的水汽便往上腾。整个院子却仍然显得冷冷寂寂,了无生气。
夜幕降临,街市便热闹起来。河边一行铺子生意红火,客似云来。上官嫃俨然一副小丫鬟打扮,漫无目的地在人潮中游荡。她趁元珊去传膳的空当飞快换了装,溜出相府。她身无分文,眼看天色一点一点暗下来,才发觉自己没地方落脚。
望着那些纵横交错的街巷,她连回家的路都找不着。不过,她没想回家,只想走得远远的。连母亲临终前都希望她下辈子别再进宫,她便想不出为何还要回到那座冷清孤寂的皇宫里去。这是她第一次真切地看见金陵的模样,新鲜又胆怯。终于可以走到最繁华的地方,看看别人过着怎样的生活。
临河的一家酒楼高朋满座,上官嫃闻见诱人的香味儿,禁不住伸长脖子望进去,她或许该用膳了。可是……上官嫃咽了咽口水,低着头继续朝前走,忽闻一阵爽朗的笑声,熟悉无比。她仰头一看,见二楼的红漆木栏内晃着一道颀长的身影,玉冠、紫袍、镶金革带,手持佩剑,是査元赫无疑。上官嫃从未觉得査元赫如此招人喜欢,于是底气十足地迈过门槛,寻楼梯上去。
谁知在楼梯口有两名守卫将她拦下,严正道:“二楼都被我们公子包下了,不得上去。”
上官嫃翘首望了望,只听见说话的声音,却不知査元赫在此约见谁。她明知不该打扰,但实在是饥肠辘辘,只得低声问:“可是査大人在楼上?”
“是,你是何人?”
上官嫃微微一笑,“我是宫里的人,有要事求见。”
“宫里的人?”两名守卫相视一眼,又问,“报上名来,我们好通报。”
上官嫃想了想,还是谨慎为好,答:“我是宫婢小元。”
守卫打量她几眼,点点头便上去了。不一会儿,木楼梯咚咚直响,査元赫风风火火冲了下来,愣愣地望了上官嫃好一会儿才欢喜地笑道:“真想不到能在这遇见你!”说着,请她上楼。
上官嫃莞尔一笑,微微提着裙角随他上楼,一面道:“我出门散心,想要吃点东西,凑巧在门外看见你,便进来了。”
査元赫格外兴奋,拊掌大叫:“小二,再加几道好菜!”
偌大的观景台,只有一桌客人,上官嫃顺势看过去,却见席上坐着的一男一女颇为面熟。女子衣装鲜亮,目光骄横,一双薄唇似是不满地微微撅起。男子衣冠楚楚,看似温文儒雅,眸中却露出不满之色。上官嫃微微一怔,听得査元赫凑在她耳边道:“你都认识的,上官廉,上官妦。哈,不知你见了他们是不是该叫哥哥姐姐?”
上官嫃便蹙眉朝他怨道:“你早些说我就不上来了。”
“不过正好,你来帮我解围。”査元赫说完嘿嘿笑了两声。上官嫃不解其意,刚走完最后一阶楼梯,冷不丁叫査元赫一把揽入怀中动弹不得,“当心!”査元赫装模作样地关切道,“上楼的时候总是这样不小心,可伤着了?”
威仪棣棣(14)
上官嫃一面怒视他,一面配合地摇摇头,“没有,我没事。”
査元赫心里乐开了花,拉着上官嫃的手让她在最靠近自己的那张梨花椅上坐下,又殷勤地为她倒上茶水,全然不顾对面的上官妦脸色愈来愈差。好在多年不见,他们并未认出眼前丫鬟模样的女子是上官嫃。
上官嫃渐渐觉出几分名堂来了,忍俊不禁,温柔道:“多谢査大人。”
上官廉嗤笑道:“我还以为今日元赫兄是诚心来向我妹妹道歉,却不知原来早有安排。”
査元赫一脸惊讶,“道歉?为何?”
上官妦杏目圆瞪,一跺脚扭头跑下楼去了。上官廉唤之不及,气愤道:“元赫兄,你招惹我妹妹在先,如今又不打算给个交代?”
査元赫挠挠下巴,沉吟道:“说真的,廉兄,我不记得何时招惹过她,只记得她这四五年一直缠着我不放……”
“你……”上官廉一时气结,指着査元赫磕磕巴巴地说,“你们不是一吻定情了么?”
“啊!你说的是那件事!”査元赫恍然大悟,拍拍额头,“原来她缠着我是为了那件事……不过,是她主动亲了我,我碰都没碰她!”说完,他摊开双手,眼神无辜极了。
上官廉重重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査元赫如释重负,一口气饮了三杯酒。上官嫃极有兴趣地支起下颌盯着他问:“哎呀,不知道那个一吻定情是怎么回事呢?”
査元赫斜睨了她一眼,笑容不羁,“你想试试?”
上官嫃冷哼一声,“你是不是又假装帮人找东西,然后欺负别人?”
“几年前的上元灯节,她在街市上猜灯谜,那么笨的人,如何能猜出来?不过她又很想得头彩,于是我就帮她一把,作为报答,她亲我一下也不为过吧?”
“就知道你不正经。”上官嫃扬手想敲他的头,査元赫顺手一挡,便握住了她的手腕,笑道:“我这招使了这么多年,只有你和元珊没上过当。不过元珊是因为被你解救了,否则也要陷入本帅的迷魂阵!”他带着几分醉意看上官嫃,只觉她肌肤如玉,被檐下的红纱灯笼映得面色绯红,但眼窝深陷,那双眼睛没了以往的神采。上官嫃亦在出神,想起母亲刚刚过世,府中并无他人关心此事,真是人情冷暖。
査元赫迟迟不愿松手,指尖在她皓腕上轻轻摩挲,见她神情憔悴,轻声安慰:“过去的事就不要想了,一个人离世,便是上天警示我们要珍惜还在世的人。听说你明日回宫,别再跟皇上赌气,早早搬回德阳宫去。”
“我不要回宫。”上官嫃垂下头,丧亲之痛她没办法放下,而面对司马棣只会加深她的痛楚,她这一世恐怕也无法释怀。上官嫃突然夺过査元赫手中的酒杯,一口饮下,“元赫哥哥,你带我走吧?”
査元赫额上青筋凸显,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痴痴地望着她,“我带你走?我们去哪儿?”
“总之我不要回宫,我不要回到那个笼子里去……我不要在那里待一辈子!”上官嫃顿时泪如雨下,伏在桌上抽泣。査元赫伸臂将她揽住,回想起这些年她愈渐标致的模样,笑容竟少得可怜。要带她走吗?可这只金丝雀却是他的舅母啊……
街市直到亥时才散了,河岸两旁寂静无声,剩了几盏微弱的烛火倒映在水面上。一只乌篷船泊在拱桥底下,船头的桅杆挂了盏风灯,款款映照着篷内熟睡的女子。
査元赫将自己的外衣叠起来,小心翼翼地塞给上官嫃当枕头,自己又钻出船篷。拾起船头东倒西歪的酒壶,晃几下,发现其中还有一壶没喝干净的,便饮尽了。水里蛙声聒噪,岸边树上的蝉鸣也一阵高过一阵。査元赫长长吐了口气,一手支着脑袋半躺在船头。这条河通向很远的地方,他可以马上划起双桨,趁夜色逃离金陵。可谁又知道她酒醒后还愿不愿意随他走,毕竟多年来,她心目中那个人的地位谁也无法撼动。 。。 。。
威仪棣棣(15)
篷内传来两声嘤咛,査元赫晃晃悠悠地走进去,脚下一个不稳扑倒在她身边。上官嫃紧紧蹙着眉,满面绯红,额上、鼻尖依稀沁出汗珠儿,口中不知在念些什么。査元赫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只觉得浑身燥热,便抽出别在腰间的折扇,一下轻一下重地扇着。
扇下的凉风夹杂了酒香,令人怡然,上官嫃渐渐安静下来,嘴角隐约有满足的笑意,翻了个身恰好钻进査元赫怀里。他的扇子顿了一下,望着她孩子般俏皮的脸蛋,右臂将她揽入怀中,左手仍旧持扇替她扇着风,动作却比方才轻快多了。他幻想着她就这样一直睡下去,不要天亮,也不要醒过来。
半夜里不知怎么突然电闪雷鸣,明黄的辇车顶着狂风一路疾驰将近宫门。司马棣盘膝倚坐在车内一角,斜斜望了上官嫃许久。或许是不胜酒力,她才睡得这样熟,连轰隆的雷声都听不见。抑或是她在别人身上找到了安宁,就像多年前在山洞里那一夜。
车轮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上官嫃被颠醒了,雷声贯耳,她受了惊吓,身子紧紧地蜷缩起来。一道道闪电划破夜空,映出帷幔上蛟龙狂舞,她才发现自己身在龙辇之上。缓缓侧头望向角落里那个面无表情的人,她仿佛被暴风刮得迟钝了,浑身麻麻的毫无知觉。
“你醒了?”司马棣不温不火道。
上官嫃坐起身,方才盖在身上的衣袍滑至半腰,她随手拾起,垂眸一瞥,却是司马棣的龙袍。她脑中一片混沌,想不起究竟发生过什么事。司马棣靠她近了些,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道:“还是很烫,回宫宣太医看看。”
上官嫃无意识地躲了一下,心虚得不敢看他,“皇上怎会半夜出宫?”
司马棣反而不像素日里那般冷漠了,温和道:“若不是你任性偷跑出相府,朕何须费心费力?”
上官嫃迟迟不愿抬头看他,以她的心智,如何猜得透他半分。忽冷忽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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