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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夫记-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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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的话,玉翠只是当做是缓兵之计,怎么也没想到文璞会把这事记在心上,一记就是这么久。但玉翠很快就笑了:“那也要等你读书成名,现在你成名了吗?”文璞噌地站起来去拿旁边放着的东西:“姐姐,你瞧这是我写的,先生说我写的这些,比那些考中的都好呢。”
见他满脸的骄傲,玉翠接过那些纸张,文璞的字写的很好,大小均匀不说,笔画转换之间还有一股舒展之气。玉翠嗯了一声:“这字写的挺好。”这让在旁边等着玉翠表扬自己的文璞的脸一下垮下去,声音变的很小:“除了字,难道这文就不好?”
玉翠已经看完一篇,笑着说:“我还没说完呢,字好,文写的更不错。”真的?文璞的眼里闪出幸福的光。玉翠把那些纸放到文璞手里:“文璞,你有这样才华,不难博个功名出来。”
这是玉翠第一次对文璞这样肯定,文璞脸上露出笑容:“姐姐,到那个时候,你就可以嫁了我,不用再开这个小客栈,还可以想法给我娘翻案了。”翻案?玉翠心里泛起叹息,楚首辅势力之大是在乡间的玉翠难以想象的,楚明叡一年前又重新起复,没有在京任官,而是直接外放到山东任知州。当年自己能够在相府门前全身而退真是幸运之至。不过就算玉翠知道结局如此,现在再来问玉翠要不要为瑞娘出头,玉翠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出头。
楚首辅在朝中日久,势力太大,若不预先安排,只怕文璞走科举这路不成,可是除了一年前离开京城就任扬州通判的苏老爷,朝中官员自己认识的并不多。
秦夫人那里已经兑现了文璞平安长大的承诺,再去求她不免有些不知进退,别人又不认识,难啊。文璞见玉翠脸色变化,好奇地道:“姐姐,难道你还想开这个小客栈吗?”玉翠不想让自己心里所想对文璞有什么干扰,笑着道:“总开了几年了,舍不得也是常事,我去做饭吧,今儿你写的好,我给你排骨汤喝。”
在灶下做饭,玉翠思来想去,哪有半分心思对着锅灶,不停地往灶膛里送柴,如果能像熊熊大火一样把那些全都烧掉就好了。直到榛子的惊叫声响起:“呀,掌柜,你怎么把火烧到灶门口了?”玉翠才发现有火星已经到灶旁边堆着的柴上,忙打起一瓢水往那火上泼去。
火是熄了,但那柴已经湿了,看来今天做不了饭了。玉翠摇头,对榛子说:“你出去外面买几个馒头,再买点卤肉回来。”榛子答应着就出去。
玉翠生起小火炉,在上面炒了个青菜,拿豆腐做了个汤,等全部弄好榛子也买了馒头带了两包肉回来。馒头,卤肉,炒青菜和豆腐汤,看起来也算丰盛,文璞拿着筷子笑着道:“姐姐,你做的排骨汤呢?”榛子嘴快:“今儿掌柜的也不知道怎么了,烧火时候把火都烧到灶门口,排骨汤是做不成了。”
玉翠用筷子敲一下榛子的头:“你啊,就是嘴快。”榛子嘻嘻一笑,文璞拿起个馒头打了碗汤,慢条斯理地把馒头扔到汤里泡着:“姐姐,是不是今天那个邱先生的事?”玉翠本想用邱先生做个挡箭牌,但又怕文璞对邱先生更加不满,笑着说:“没有,我只是在想过一个月小姑姑就满三年了,你的孝期也满了,到时除了请僧众来做道场,还要给你预备新衣服。”
吃的津津有味的文璞的嘴停了下来,松软的馒头似乎变的有了沙子,三年了。娘去世已经三年了,文璞叹气,玉翠伸手握住他的手:“你那时候小,不能为你娘出头,等你有了本事,就可以为你娘出头了。”文璞嗯了一声,玉翠又拍一拍他的手:“吃饭吧。”
玉翠的手很温暖,那种温暖文璞很熟悉,还有她温柔的话,如果没有她,没有她给予自己的这种温暖,文璞不晓得自己会不会坚持下去。当年楚明叡那板板带着致死之意,文璞心里只是在想,还没见到玉翠,没和她诉过冤屈,自己不能死去。
玉翠见文璞还是没吃饭,眉头挑起:“怎么了?”文璞把碗放下,看着玉翠无比认真地说:“姐姐,你心里有我吗?”
33、偶遇 。。。
玉翠笑了:“我心里没有你的话,怎么会照顾你?”这样的话文璞不是第一次听,可是这次文璞没有像平常一样心里很高兴,他摇头:“姐姐,不是心里有弟弟那样的,而是……”文璞在心里搜寻着合适的比方,他脸上浮起浅浅红色,以至于让说出的话都变的有些口吃:“像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样的有我。”
玉翠认真地,小口小口地在喝汤,好像这汤是自己喝过最美味的东西,过了会儿她才把头抬起来:“文璞,我们不是有约定吗?到那个时候姐姐再告诉你。”文璞的头又继续摇起来:“姐姐,我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
玉翠抬起头,两年来文璞长的很快,个子早已超过自己,唇边的胡须已经不是那种柔柔的绒毛,而是有些发黑,他已长成少年,在别人家这时候早该寻媳妇了。他眼神坚毅,一心想要求个答案,玉翠看着他:“文璞,你能承受天下人的讥笑吗?娶了我,你要受的,是全天下人的讥笑。”
全天下人的讥笑,文璞的语气依旧坚定:“姐姐,没有了你,我都不知道能不能长这么大,全天下的讥笑,我又不和全天下人过日子。”玉翠笑了,笑容里有点苦涩:“可我,舍不得让你去受全天下人的讥笑。”
这个孩子,自己亲眼看着他长大,三年下来,已经是相依为命,怎么舍得让他去受全天下人的讥笑?玉翠拿起筷子给他夹一筷子肉:“吃饭吧,那些事你慢慢就会明白了。”文璞还是不去动筷子,抬头依旧倔强地看着玉翠:“姐姐,我……”
榛子已经推门进来:“掌柜的,兴儿哥哥来了,还带了些东西。”文璞上学之后,玉翠就让兴儿重新去投了家,新这家姓裘,是朝中女官,女人待人总要和气些,兴儿在裘府日子过的不错。兴儿挂念着旧主,常带些裘大人赏的东西来看文璞他们。
兴儿已经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笑嘻嘻地说:“掌柜的,我们大人昨日接了皇命,升了侍郎,赏给我们许多东西,我想着过一个月就是张夫人的忌日,这些东西也用的到,特意送过来。”
玉翠也不和他客气,接过口袋笑着说:“你们大人真是官运亨通,朝中这么多女官,只有她的官位最高。”兴儿接过榛子递上来的热茶一口喝干,脸上依旧笑嘻嘻的:“我们大人为人公平,处事能干,她要不是女官,早该升到尚书了。”
裘大人既升到侍郎,也不知道到时能否去求她,玉翠在心里打着主意。又说了会儿话,兴儿还要赶去裘府,玉翠给他塞了些瓜子花生,又抓了把钱给他让榛子送他出去。
他们一走,文璞又打算说话,玉翠已经把桌上收拾干净,端到厨下:“今儿累了,我歇着去了。”说着就走进门把门紧紧闭上,文璞不好像小时候那样直接推门进去,在门外徘徊几下叹气回自己屋里去了。
玉翠并没有睡下,听着他的脚步往屋子里去,这才躺了下来用手轻轻地敲着头,他渐渐长大,也越来越不好糊弄,自己心里真没有他吗?玉翠摇头,如果纯是怜惜,也不会对他这样关心。如果还是在家乡,玉翠当然可以毫不犹豫地答应嫁他,乡间常有媳妇比男人大许多的。
可他将来是要走仕途的人,天下人的讥笑,他没经过怎么知道?玉翠觉得自己脑袋都乱成一锅粥了,扯过被蒙住头,睡吧,睡醒了就能想出法子来了。
得不到答案的文璞似乎心里憋了口气,虽然每日还是上书院读书,但下学回来不像原来一样和玉翠说东说西,而是沉默不语。文璞不愿说话,玉翠也不主动和他说别的,两人比起以前要生疏多了,这种生疏没几天就大家都感觉出来。
不过没有人问为什么,连最嘴碎的夏大娘都没问,毕竟兄弟姐妹之间,有个磕磕碰碰也是常事。瑞娘的忌日一天天临近,玉翠忙着去请和尚,买祭品,还去布店选了好料子给文璞做衣衫。拿了布料去给文璞量尺寸的时候,文璞还是爱理不理,玉翠一放下手他就拿起笔继续写。
都好几天了,玉翠拿着尺子在给他裁着衣衫,叹气说:“都这么大的人了,衣衫那么宽,鞋子也比我大了那么多,怎么还发小孩子脾气?”文璞也没放下笔,嘴里嘟囔着:“可是就是有人把我当小孩子。”玉翠拍他脑袋一下:“去,在我面前,你不就一孩子?”
文璞这才放下笔看着玉翠:“姐姐,你不能永远把我当孩子。”玉翠手里裁着:“不把你当孩子,你可就会爬到我头上了,这几天,看你的脸子也看够了。”
文璞无奈地叹气,玉翠低头继续忙着手上的活,过一步算一步吧,总还有两年呢。
瑞娘的忌日转眼就到,头天玉翠又去买了些零碎,经过书坊的时候看见门口大红招贴贴了有新书出,玉翠想着给文璞买几本回去。抱着东西进了书坊一手去拿书,没注意脚下蹲了个人,一脚踏出去才听见人哎呀了一声。
玉翠忙把脚收回来,嘴里不住地说抱歉,那人已经站起身,手里也拿了本书,笑着说:“也没什么,我不该蹲底下找这书呢。”玉翠见她梳个堕马髻,头上别了根玉钗,穿着虽然素净,那料子都是好的,瞧着不是那种以下人。
玉翠再一瞧她好像有些眼熟,好像那年秦夫人带着的两个少女中的一个,试探地叫了声:“秦姑娘?”云月本不在意,说过话后那眼就继续往下寻书,听到玉翠喊自己,眼看向玉翠,她似乎有点眼熟,自己也不是头一遭被人认错,微笑着道:“我不姓秦,你见过我和子婉吗?”
她声音温和,行动之间充满一种沉静,玉翠后退一步抱歉地说:“三年前我在相府门口见过一面,当时秦夫人带着您,我还以为您……”云月微微扬起下巴:“原来当年在相府门前的人就是你,那个孩子可好,我也不好向秦伯母打听。”
玉翠刚要说话手里的包袱没包结束就掉了下来,云月弯身替她捡,见里面包着的是些祭品,不由吃惊地说:“难道是那孩子?”玉翠已经把东西收拾好,叹了口气:“不是那孩子,是小姑姑的,明儿就是她三周年的祭日。”
云月哦了一声,她不长于安慰别人,只是低头不说话,秦敏蹦跳着进来:“云月,你找到那本宋版书没有,我和你说,一定是掌柜的骗你,就这样的地方,哪有什么宋版书?”跟进来的掌柜听到秦敏这样说,气的胡子都吹起来:“秦姑娘,你可不能这样说,小店虽小,也是三十来年的店,什么书没有?”
秦敏嘴巴嘟起,还准备再说,云月已经拉她一下:“虽然没找到那宋版书,倒让我找到两本别的,掌柜的,这两本多少银子?”掌柜的接过云月递上的书,把书凑到眼前先赞了一声:“柳姑娘果然有眼力,这两本书撂在这里好几年了,也只有你找的到。”
秦敏已经嚷了起来:“掌柜的,快说银子。”掌柜的嘴唆了唆:“这两本,当年十两银子一本收来的,放在这许多年了,我也不赚钱了,二十两银子拿来。”秦敏嚷了起来:“就这么两本,你要二十两银子,掌柜的,你抢人啊。”
云月咬住下唇看着掌柜手上那两本书,二十两银子说起来也值,但二十两银子顶上自己一年的零花钱了。秦敏嚷完回头看见云月脸上神情,知道她想要那两本书,从怀里拿出小荷包,里面有一个金锭子和几块碎银子,那碎银子肯定不够,秦敏摸一摸那金锭,把金锭拿出来:“给,这可是七夕时候皇后娘娘赏的,总有一两金子。”
掌柜的笑嘻嘻接过掂了掂:“一两金子不假,不过这一两金子也才十两银子,可不够啊。”秦敏小嘴又嘟起来:“掌柜的,你漫天要价,我总要坐地还钱,就十两银子,拿去。”
掌柜的可没那么好打发,那手紧紧抱住书:“秦姑娘,不够不够,你那还不是有碎银子吗?”秦敏把荷包里的碎银子全倒出来,紧紧攥了攥才递过去:“就这些,拿去。”
这些也不够,玉翠在旁边瞧了半天,笑着说:“掌柜的,你说二十两就二十两,也要便宜些,就十五两吧,你撂着不也撂着吗?”掌柜的这才瞧见玉翠:“哎,玉掌柜,难道你不晓得亏本生意不能做?”玉翠笑眯眯地:“掌柜的,谁晓得你有没有亏本呢,这样,我在中间做个中人,十五两银子好了。”
掌柜的摸一摸下巴,思量了一会才做出懊恼神色:“好吧好吧,就十五两,可也不够啊。”玉翠伸出手把秦敏的手放回去,接着对掌柜的:“那金锭子总还值十两,剩下的你去我店里拿吧,我今儿出来的急,也没带银子。”
掌柜的脸上顿时笑的开了花,叫来伙计把书给云月包起来,秦敏已经嚷起来:“哎,不许,我们萍水相逢怎么能收你这么大的人情呢?”玉翠正在给伙计写条子让他到自己店里取银子,听到秦敏这话笑着说:“不妨的,当年秦夫人也是萍水相逢伸出援手,今日不过是举手之劳,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秦敏歪下脑袋,仔细看起玉翠,啊了一声就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年在楚府跟前的那个乡下……”秦敏生生把后面的话咽下去,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
34、承诺 。。。
那个乡下的村姑?玉翠只是一笑,把写好的条子和自己手里的东西还有那两本新书拿给伙计让他给自己带回去,这才微笑行礼:“当日相府门前,亏的秦夫人出声相助,不然就白添了几个地下冤魂。”秦敏拉着云月的袖子,云月已忘了她还在旁边,正在翻着书,被秦敏这样一拉,抬头疑惑地问:“怎么了,是不是要回去了。”
秦敏啊了一声,这话和这书呆子不能说,重新站好对玉翠道哥万福细声细气地说:“也不过举手之劳,况且我娘总是闲着。”头一句还算规矩,第二句就还了本性,沉浸在书里的云月把书一合,十分认真地说:“还请玉掌柜回去后替我们拈一支香,也算一面之缘。”
拈香?秦敏吃惊地问:“啊,那个孩子不在了?”玉翠心里有些想笑又不好笑出来,面上露出唏嘘之色:“那个孩子还好好的,只是他娘当日就去世了,算起来再过两年又是会试之期,楚首辅势大,不晓得这孩子到时能不能下场。”
秦敏哦了一声,好像明白了缘由,手一挥就道:“朝廷抡才大典,哪是一个人能说了算的。”玉翠知道这次机会难得,上前一步道:“前面就有个茶馆,不然我们去那茶馆坐坐再细说一下缘由。”
秦敏拉一下云月,云月哦了一声抬头:“那日也没问过那孩子叫什么名字,他要下场若有什么话说,你不好去寻姨母的话,就来寻我爹也成。”秦敏在旁边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柳伯父最好文人,最喜拉扯后辈,纵是楚首辅在他面前,也要称声前辈。”
听到秦敏赞扬她的父亲,云月面上浮起不好意思的红晕,玉翠心里虽安定些,但还是问道:“柳府在哪里?”书坊伙计已经回来,掌柜的和他把银子算清,这才闲来插嘴:“柳姑娘是翰林院柳学士的女儿,当今陛下的帝师,他为人最和气,常来小店照顾生意。”
秦敏的小嘴又嘟起:“常来照顾的,你也不便宜些,掌柜的,你赚那么多银子做什么?”掌柜的也不恼,只是嘻嘻笑了。
原来是帝师,难怪云月可以说这样的话,玉翠又行一礼,秦敏看看天上的太阳:“云月,我们走吧,再晚了,我娘回来就要打人了。”
说着也不和玉翠告别一声,拉起她就往外走,云月回头对玉翠颌首为礼,两人上了等在外面的马车。掌柜的打好算盘,笑嘻嘻地说:“玉掌柜,你真要攀上这两位,那可不得了。”
玉翠笑着道:“不过是当日助了我,我今日报答而已,哪有什么攀不攀的。”掌柜的嘻嘻一笑,也不把她话放在心上,玉翠又说两句也就告辞回家。
得了云月这句话,到时真有什么阻碍,自可以登门去柳府拜访,是要现在去呢还是等以后再去?玉翠沿着大街慢慢溜达下去,前面突然响起鞭炮,吓了玉翠一跳,是哪家娶媳妇吗?
街上的人开始议论起来:“太子立妃,看来就要大赦天下了。”太子立妃了?会不会是楚家的姑娘?玉翠问旁边的人:“太子立的妃子是哪家的?”议论的人往街头上一指:“那里贴了皇榜,太子立了叶家的女儿为妃,陛下下诏要京城百姓大贺三日。”
玉翠抬头,旁边店铺里开始有人挂出彩缎,街上也有衙役在敲锣,要各家各户都把门前打扫干净,张灯结彩,庆祝太子立妃。不是楚家的姑娘就好,玉翠像吃了个定心丸,若楚家女儿真做了太子的妻子,楚府势力更大,那时更难翻案。
太子立妃,瑞娘的三周年也做过,文璞穿上玉翠给他做的新衣衫,绛红色内袄,黑色裤子,外面是件枣红色外袍,腰上系了一条靛蓝的腰带。文璞在那里左摸摸右看看:“姐姐,这身太喜庆了,不好穿到书院里去。”
玉翠正在他身上找着哪里的线头,听了他的话白他一眼:“你还年轻,不就该穿点小孩子的颜色。”说着示意他别动,把一个线头用剪刀剪掉,文璞乖乖站在那让她剪,嘴里还道:“姐姐也年轻,怎么不穿点喜庆颜色?”
玉翠衣衫历来简朴,一件蓝底碎花的外衫已经穿了好几年,下面的裙子也就两条,头上的首饰不过就是一根银簪,偶尔节庆时候别几朵绒花。听到文璞的话,玉翠愣了下就笑着说:“你忘了姐姐是寡妇,哪有寡妇成天穿的一身俏?”
文璞拖长声音长长地叫了声姐姐,线头再找不到了,玉翠把剪刀放下,发出满意的声音,笑着对文璞:“好了,你该去温书了,不然明儿先生考校你,你又答不上来。”
文璞哼了一声,气鼓鼓地拿起书在旁边瞧,玉翠给他把茶倒好,这才走到前面来做生意,店堂虽小,打扫的干干净净,阳光一照进来显得十分明亮,伙计正在擦拭着酒杯,榛子和楚妈妈在各房里把那些被褥收拾出来,等会到后院去洗。
一切都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玉翠把心头泛起的异样感咽下去,离会试还有一年多呢,等文璞考中了再说。见到玉翠出来,伙计叫了声掌柜就道:“掌柜的,我家娃也大了,我女人说她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想来客栈收些衣服回去洗贴补贴补。”
玉翠坐到柜台后面拿起账簿算账,低头打着算盘:“这有什么,你平日闲着没事把那些脏衣裳收回去就是,难道我还会说你不成?”
伙计摇头:“掌柜的,旁边也有几家客栈,我想一起去收了,到时你别说我就好。”玉翠抬头白他一眼:“闲的时候你自然可以去,忙的时候可不成,不然我扣你工钱。”伙计哎了一声,把肩上的手巾重新搭一下就把酒杯放进厨里。
这小客栈每天的来往也就那么多,玉翠算了这么两三年,早把帐算的清爽,抬头喘了口气,就看见夏大娘欢欢喜喜走了进来。
玉翠忙上前迎她:“大娘好久都没来了,昨儿我给小姑姑办三周年还想请一请您,谁知到了门上那门铁将军把了门。”夏大娘这几年不见衰老只见精神,笑嘻嘻地说:“翠丫头你不晓得,我们小姑娘快出嫁了,我这不是忙着给她办嫁妆吗?”
玉翠连道几声恭喜,接着就疑惑地道:“您那大孙女,今年我记得才十三,这么小就出嫁,你家也怪舍得。”夏大娘脸上的喜色收了收,接着就凑到玉翠耳边:“翠丫头,我晓得你嘴上把稳,不轻易传话出去,上个月我儿子回来,说我那孙女婿家发了大财,把喜日子定好,成了亲那边万一想反悔也反悔不了,不然发了财就悔婚的,翠丫头你也写过好几张这样的状纸了。”
玉翠嗯了两声,夏大娘又小声地讲了番那家人发了什么财,听说是孙女婿的爷爷在外面几十年,一直没有音讯,上个月来信说过几个月就回家,传信来的下人都穿的是绸缎衣衫,还带了银子说先买所宅子。
夏大娘的儿子是个机灵人,怕等那位老太爷一回家,只怕会反悔自己家门楣低了,急急忙忙和亲家定下喜日子,连夜回京要备嫁妆,赶在这个月底嫁过去。
玉翠又忙说几声恭喜,夏大娘说了几句脸上转成赧色:“翠丫头,各项都备齐了,只是还短那么几两银子打首饰,我把我和她娘的首饰都翻出来,全溶了都不够,这才……”
玉翠是个听话听音的人,忙起身进到后面,等出来时夏大娘面前的茶一动没动,只是眼巴巴地瞧着玉翠,玉翠把手里的小包递过去:“大娘,我这里也是苦挣的,多的也拿不出来,这里有十两银子,五两是给侄女添妆,剩下五两就当借你的。”
夏大娘忙拿过小包,脸上露出十二万分不好意思的神情,但那手还是紧紧抓住小包不放:“翠丫头,我就知道你极会做人。”玉翠拍一拍她的手:“大娘您说什么呢,这几年受您的照顾还少吗?不说别的,当年若不是您把那小院租给我们,想我和小姑姑带了文璞,三个外乡人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夏大娘掉了几滴眼泪:“哎,说起瑞娘,那可真是一提就伤心。”说着夏大娘拿着银包起身:“翠丫头,我先忙去,等到了月底,都来吃我小孙女的喜酒。”
玉翠笑着答应,刚送走夏大娘转身就见文璞站在她身后,吓了玉翠一跳:“你在这站着做什么?”文璞的眉头紧紧皱着:“这老婆子,实在可厌。”玉翠知道这是夏大娘几次要为他说亲让他恼了,白他一眼:“你啊,夏大娘也是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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