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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器江湖-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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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灵台忽然清明,五十郎大惊,一把推开和自己舌头交缠的洛锦枫,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蹲在地上和半躺的洛锦枫默默注视。
突然,她忽的站起,轮脚朝着洛锦枫的肚子上狠狠地踹了一脚,然后,拔足狂奔,一路上,长发飘飘,潮湿的衣服裹着她纤细的身形,倒生出一种楚楚可怜的风情来。
洛锦枫半卧在地,半天不能动弹,虽然五十郎没有武功,但是她刚刚的一脚,却是用了全力的,直踹的他冷汗直冒。
但是这点疼他根本不曾放在心上,此刻,他最担心的却是疯跑出去的五十郎。
又羞又愤的样子,大大的眼睛里一副无措,让自己的心不知怎么就突然一动。
他魏颤颤的站起,将湿漉漉的袍子稍稍整理了一下,也向着五十郎奔跑的方向疾驰而去,并且,不知不觉,用上了一苇渡江的轻功。
急急的掠过几颗苍天大树,然后,在最后一颗,临近城镇的地方,他看见了缩成小皮球的五十郎,正蹲在大树下,两眼直直的发呆。
长长的湿发从腰际披下来,将她本来不大的小脸都埋了进去。
“五十郎。”他呆呆的立在她的面前,全然没有以往的骄傲,然后,轻轻蹲下,“你这么穿着湿衣蹲着,会着凉。”
语气温柔的像团温热的水蒸气,洛少的眼睛里温柔的可以滴出水来。
如果庄里的其他人看见他们的少爷也有这么真正的温柔对待女孩子的时候,肯定会惊愕住一片。
“我要洗澡,”五十郎埋着头,从胳膊低下闷闷的发出声音,“我要住大大的客栈,洗舒服的热水澡。”
洛锦枫一下子啼笑皆非。
他在奔来的途中想过很多假设,设想五十郎会怎么样耍赖,提要求。
要求他来负责,要求自己娶了她。
因为,加冠以后,自己身边都是这样的女人,千方百计地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然后在自己的面前花枝招展,期待有朝一日,自己会爱上她们。
所以,设想五十郎的时候,第一个念头便是将她和那些女子连在了一起。
虽然明明,五十郎不同于他身边的任何一个女子。
她甚至没有身为女子的自觉。
不过,当想到可以对她负责的时候,自己的心理居然会有丝丝甜蜜的感觉,那种期盼的心情,真是平生第一次出现。
自己不排斥负责任这个想法。
一点都不。
“好吧,本少爷就带你去住大客栈,洗热水澡。”极力压下心底微微的失落,洛锦枫露出一个暖风和煦的笑容,伸出一只手,直直的伸向蹲在地上的五十郎。
切,你以为你扮作翩翩佳公子自己就会上当么,肯定会这样,先假惺惺的伸手,然后猛地缩手,让自己再摔一跤。恩,一定是这样的。
五十郎猛的站起,一巴掌拍掉洛少伸来的手,一仰脖子:“前面带路,我的少爷。”
这个死丫头,洛锦枫因为手被打掉,而自尊微微受挫,等到五十郎的那句,我的少爷叫出的时候,禁不住,嘴角含笑,从心底乐开了花。
不错,我的……少爷。
想象这个称呼也不错,边想边回头,洛少的眼里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欢欣的神情,带着丝莫名的情愫,看得五十郎直打哆嗦。
不好了,这个家伙先前就一副神经兮兮的样子,溺水过后,更加不正常了,你看看,连眼神都淫荡起来。
五十郎将自己的腰带紧了又紧,绷紧着脸跟在洛锦枫的后面。汗毛倒立的开始寻找传说中的很大很大的客栈。
很大很大的客栈,的确有一间。
是金陵城里最好的一间,名叫有凤来仪。四根柱子高高的耸起,刷成火红的颜色,柱子上雕着展翅欲飞的火凤凰,而且用金粉细细的描了一道。
牌匾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有凤来仪。
点头哈腰的店小二,一路小跑过来,声音嘹亮的招呼,“来勒……客官几位?”
“两间上房。”
简洁明了,一点也不拖沓,啪,柜台上丢去沉甸甸的一锭银子。
小二为难的看过来,带着笑容问道:“客官,只有一间上房,可行。”
从苏北一带赶去苏州品剑大会的江湖人士,都会路过金陵,稍稍有点档次的,都选择了有凤来仪。
一时间,房少人多。上房居然紧俏起来。
五十郎和洛锦枫二人不禁转头,相互对视,眼睛刚一接触到彼此的,立刻躲开,红晕在两个人的脸上渐渐渲染开来。
经历了码头的那一个缠绵的吻,稍稍有一点暧昧,两个人都能脸红上半天。
只有一件房了,从这里出去,余下的都是次几等的客栈,而且距离都不短,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洛锦枫微一沉吟,果断地答道:“好,就一件上房。”眼睛却再也不敢瞄向五十郎,生怕她大声叫起来。
所幸五十郎克制住自己嚎叫的冲动。
默默地跟在了小二的后面,五十郎刚一进门,就一脚踹过去,随即便关上了门,将没有防备的洛锦枫隔在了门外。
“五十郎,你干什么?”洛少的声音明显的带着浓浓的怒气,自小到大,从来都是别人贴着自己,今天居然吃尽闭门羹。
“我要脱衣,你怎么能进来。”姓洛的最是小气,让他和自己一个屋子,还不知道要怎么戏弄自己,五十郎背抵着门,坚决不开门。
门外居然出奇的静下来。
五十郎不相信洛锦枫会这么好说话,又抵了大概一炷香的时刻,转身从门缝里看出去,外面果然是空空一片。
正在惊奇,突然听到咯嗒一声,窗格子轻轻地响了一声,一只修长的手探了进来,手指间还捏着个包袱,在那里来回的晃。
“五十郎,把湿衣服换下来。”洛锦枫的脸并不探进来,相反,远远的离了窗格,将手臂伸的直直。
对了,一路来,五十郎连个行礼也没有。自然没有换洗的衣服。
想来,刚刚一炷香的时间,洛少居然亲自跑去买了女子的衣服。
他会有这么好心?
五十郎靠近窗格,一把扯过衣服,居然是套淡紫的女装,后摆为纱,衣服料子上乘,坠坠的滑,那个衣襟上,还别出心裁的暗暗绣了朵兰花。
“我不穿女装!”
自己从小到大,逢年过节,会见亲戚才会着一次女装,况且女装衣摆拖得那么长,根本不适合行走江湖。
“没有其它的衣服了,要不,”窗格撩开,是笑得邪里邪气的洛锦枫,“本少爷发发善心,和你在屋子里轮着躲在被子里等衣服晾干?!”
一面说,一面笑眯眯的推窗格,看样子就要飞身进来。
五十郎语结,默默无言的举起桌上的茶杯,又默默无言的对着窗口的某位砸过去。
连杯带水,噗,像道火热的暗器射向洛家大少。
嗖,茶杯擦过洛少的脸,他避也不避的站在那里,右手撩着窗帘格子,继续温言温语道:“乖,你换上衣服,我们一起逛逛金陵的夜市。”
那一声乖,情真意切,叫得五十郎鸡皮疙瘩满地。
砰,索性连茶壶都飞出窗外。
这下洛锦枫只得旋了个圈避开,笑意盈盈的落下,对着随即紧闭上的窗户,心满意足地叹气,从袖拢里掏出一只被泡的凹凸不平的折扇,故作风流的扇起风来。
又是足足一炷香的时刻,那道门才缓缓打开。
五十郎昂首挺胸,双手将裙摆提到膝盖以上,豪迈的从门槛处蹦出来,大叫:“洛少,衣服还多了很多配件!”
洛锦枫探头去看,脸立刻黑了一大半。
内屋的地下,横七竖八的都是从裙子上扯下的布条,本来彩带飘荡,飘逸若仙的一件梦霓裳,硬生生的给五十郎扯成了简洁版。
足足一百两的纹银的梦霓裳,居然就被她呼啦啦一阵扯,扯成了一块仅可以裹身的布料。
自己又何尝替女孩子买过衣服,而且还是每种款式只此一件的梦霓裳。
真是暴殄天物。
“你……简直是狂野粗暴!”洛大少大袖一挥,差点翻脸,“野性难驯!”
五十郎翻着白眼,对着洛锦枫抖腿,抠鼻孔,抓耳朵,一幅无赖样,“你不要把你那套用脉脉含情用在我的身上,老子不吃!”
怀柔政策!哼,想来,自家的五十个姨娘用的更加自然。
这点看不出,还能称什么五十郎。
洛锦枫的脸由黑转青,彻底暴怒,把脑海里刚刚建立起来五十郎其实是女孩的概念一扫而空,这个算什么女人,看她抓胳肢窝的样子,简直就是一个最为粗鄙的男人。
轰,大门一甩,这下换作五十郎被关在了门外。
五十郎眼泪汪汪的忏悔,心理懊悔异常,自己真是失策,大意失荆州啊!根本就不该蹦出来,守着门槛也好。
这下连屋子也进不去了。
熬了两个时辰,夜渐渐的深,也没有看到洛少推门出来,想来他是狠下心躲在屋里等着五十郎求饶,大少爷脾气彻底发作了。
等到五十郎的求饶才叫怪,以五十郎的大脑结构,是绝对想不到这么弯弯绕的事情,毕竟她也是做惯小祖宗的人,哪会随便求人原谅。所以,片刻之后,五十郎便不再守在门前,恹恹然下了上房的楼梯,去寻找其他的避身之所。
最终,五十郎还是眼泪汪汪的住进了稍次的下房,虽然一人一间屋,但是简陋的可以,除了床就是桌,连墙壁都微微的卷皮。
就这么一间房,还是记在洛少的帐上的。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五十郎平生第一次生出了虎落平阳任犬欺的惆怅来。
草草的洗澡,郁闷的卧下,硬绷绷的床上是薄的可怜的被毯,辗转反侧了一个时辰,五十郎也没有能把自己催眠了。
只好装作很有格调的撩窗,然后,仰头望月,打算吟唱一番,聊以自慰。
她清清嗓子,咳咳嗽,然后学着文人一样背手仰天,大放悲鸣:“月亮大如饼,星星象芝麻!”
其实有了月亮,是没有星星的,但是为了押韵,也就顾不上了。
月亮静静卧在林梢,夜晚里,暗香浮动,微风拂过,树叶稍稍的响,像很情人间的呢喃。
五十郎突然就诗情澎湃,文思如奶喷……很有感觉的样子,于是,继续摇头晃脑,准备接下去更加深情地沉吟……
突然,看见月亮之上,渐渐的显出一道黑黑的影来,它的双臂大大的展开,状若大鸟,忽的一下从高处跃下。
阴森森的立在五十郎的窗前,和她脸对脸,鼻对鼻的对视。
“苏若若小姐?”来人鹰勾鼻,咪咪眼,颧骨高高的,脸长的跟个鞋拔子一样,嘿嘿一笑,像哭一样。
啊?五十郎张嘴,伸手指自己的脸,苏若若小姐,哪颗葱。
“我不是。”很老实的,五十郎摇头。
“不,你是,”来人拉起一幅很潦草的画,眼睛在五十郎和画上来回穿梭,上面的人,头画的跟冬瓜一样,身体跟鹌鹑一样扭着,紫衣披发,扶在窗上,张大嘴巴……
好一幅写实的动物画!
萧五十郎抬头,满眼崇拜的看向来人,“什么人的画,这么写实?”
来人一幅不愿意说话的样子,不耐烦地抓起五十郎的衣领,嗖的一下,脚点树叶,转眼就跃出去几丈。
五十郎被他夹在腋下,一颠一颠的看他到处跳跃,足足跳了半个时辰,终于忍不住地问他:“请问……大侠,我们为什么要舍近取远……”明明条条大道,平顺宽大,这位大侠却总是挑着蜿蜒的屋顶蹦来蹦去。
虽然表现的非常的酷,但是总是颠来颠去,到底是不舒服的。
来人咪咪眼一翻,一字一顿的回答:“这…样…显…得…我…的…轻…功…很…玄…妙……”
啊,五十郎在他的胳肢窝下恍(书)然(网)大悟。
不错不错,的确玄妙的很。
大侠持续的跳跃,将金陵城的所有有瓦的屋顶都跳了一遍以后,又足足在所有的台阶上跳了半个时辰,五十郎终于发现,他又跳回了有凤来仪客栈,顺着疾风,闪过中等客房,嗖的一下,到达了下等大通铺。
……默,通铺里,站着一帮大汉,身穿破布,脚踏露指草鞋,一个一个表情急躁,看见大侠夹着五十郎而来,个个面露喜色。
有几个甚至跪了下去,朝天作揖。
“苏小姐,我带来了。”大侠四十五度偏头,迷茫的眼神,惆怅的对月,从腰后面抽出一把竹剑,浪荡的抱在怀里。
尽力显出自己萧条孤僻的大侠形象。
那群大汉一下子真的激动起来,呼啦啦的全部都跪在五十郎的面前,磕头膜拜,“苏小姐救命啊……”
默……
五十郎抓抓散发,为难的看向地上的一帮大汉,问道:“我不是那位什么苏小姐,或许你们认错人了……”
地上的一帮大汉立刻头齐刷刷的看向抱着竹剑的大侠,眼睛里闪着疑惑的光芒。
“苏小姐一向真人不露相,但是有几点是不变的……”大侠高举手指,缓缓伸出第一个,“她不爱束发……”
五十郎无言,默默地摸摸自己的散发,叹了口气,自己就会扎个男装的小髻,至于女孩子的发,自己怎么也挽不来,索性从进来以后都一直披着。
“二……”大侠又缓缓的伸出第二个手指,“她喜欢穿紫衣,尤其是飘逸的紫衣……”眼光一溜,咪咪眼故作精明的咪了一下,得意的笑。
五十郎更加无言,顺着他的眼光看向自己的衣服,紫衣,飘逸……恩,边边都扯坏了,衣料乱七八糟的翘在那里,风一吹,上下左右的乱晃,果然飘逸的很。
“三……”大侠露出焦黄的牙,得意的仰天喋喋喋,长笑了半天,才道:“她喜欢对着月亮念咒语!”
悲愤,五十郎差点泪奔,自己明明是对月吟诗好不好!那么有格调的事情,居然被说成念咒,太没有文化水准了!
呼啦啦,地上的一群人都惊喜交加,连连点头,显然对大侠的推理敬佩到了极点。
“最后一点,”大侠得意的将两旁的头发推向中间微秃的头顶,一脸的自得,“苏姑娘从来不肯承认自己就是苏姑娘!”
……默,五十郎真正的沉默了。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就是那个苏姑娘。
“相信我,我们鞋拔子教从来不做无把握的事!”鞋拔子脸大侠意犹未尽的拍胸,一幅江湖儿女,信用无比的样子。
然后他抱了抱拳,象一开始一样,脚尖点低,嗖的跃上房顶,在踢掉了几块瓦片才艰难的站稳后,迅速的掠去。
“苏姑娘,救命……啊……”齐齐的,地上的大汉磕头如捣蒜,面色诚惶诚恐,显然相信了大侠的话。
“我不是……”咚咚咚,话说了一半,就看见地上的大汉们头磕得更响,此起彼伏,连绵长久……
“我……”刚重新提高声音,突然,哐一声,五十郎彻底将余下的话吞了下去,有个暴躁的大汉,已经一把拉开腰间的破剑,搁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涕泪交加的哭道:“苏姑娘不救我们,我们就没有办法活了……”
余下的大汉,照葫芦画瓢,刷刷刷都抽出宝剑抵在了……第一个拿剑搁脖上的大汉身上,一起很悲愤地,用同仇敌忾的眼神瞅向五十郎。
一副,你再不承认,我就成全他的愿望的表情。被群剑围住的大汉尤其的悲愤。
什么话也不用说了,再说下去就变成人命案了,五十郎只有无奈的点头,道:“好吧,我答应你们,不过,我要声明……”
噢噢噢,欢呼声一片,彻底将五十郎的下半句话淹没!
五十郎目瞪口呆的喃喃:“我要声明,我真的不是苏姑娘!”
不过,谁也听不到。
天刚刚亮,那帮大汉就雇来小车,连推带揉的将五十郎推了进去,前三后四的,像押镖一样,押着五十郎上路了。
连和洛少道声别的时间都没有,五十郎突然想起自己身上的毒,不禁打了个寒战,然后,故作轻松的,在记忆里放逐了它。算了,又不是不见了,等帮完了这帮人后,再回来找他好了。
这次去的是武林很有名的卸剑山庄。
卸剑山庄,地处皖南,庄里都是归隐的江湖人士,不愿意过江湖那种血雨腥风的日子了,就洗手入庄。
江湖里曾经有条不成文的规定,入了卸剑山庄的人,不管再如何厉害,往昔在江湖再如何叱诧风云,进了庄就如同普通人一样。
反之,山庄也会护得他们,不让仇家伤害了去。
早些年的卸剑山庄,被称为武林泰斗第一庄,除了他的仁义之名外,几位庄主也是响亮亮的人物。
可惜,现在的卸剑山庄,风光不再。随着庄中男丁的相继过世,除了三位执事的夫人外,就只有那位闻名遐迩的无双小少爷了。
号称武林美男榜榜首的冷无双小少爷,冷心冷面,长年醉心于武术。
无双公子,相貌无双,武功无双。
他的醉若流云剑法,挥得如同行云流水般潇洒,剑法更是威力惊人,据说,一剑下去,连黄山都能被劈成两份。
十二岁行走江湖,就以一人之力,单挑了武夷山处长年作怪的九帮十三会。
从此一举成名。
这些都是五十郎从每月的江湖志上看来,就对能劈下黄山这码事,念念不忘了&书&网}好&书&网}久,好长一段时间,都在家里抗着斧头劈假山。搞得萧老爷心力交瘁,索性下了命令,不允许所有的人用斧头,家里的柴火都是仆人用菜刀一下子一下子劈出来的。
五十郎有个很奇怪的思维,那就是对很强的人有莫名的雏鸟心理,越强越是膜拜,刚一看到江湖志上将冷无双的醉若流云剑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时候,就茶不思,饭不想的痴迷了好几天。
现在有了机会去结交高高在上的偶像,心里自然乐的跟花一样。
不过可惜,冷小少爷此刻并不在庄里。月初,接了品剑大会的邀请,这位冷无双小少爷就一个人上路了。若说这么一个冷心冷面的人,会有什么兴趣,那便只有剑谱和宝剑二样了。
出发的第二天,庄里就收到了奇怪的血书。
字体有大有小,东倒西歪的,血的颜色,黑褐和暗红不等。
上面写着:冤魂索命,灭门卸剑。
每一个字的尾端都顺着蔓延开好大的血渍,短短八个字,却写得恨意浓浓,让人看了不寒而战。
刚收到血书的时候,山庄的人并不在意。
毕竟风风雨雨这么多年,庄里都多是往昔在江湖上打滚求生的人,所以,看到这么一幅血书,也只是初始从心底暗暗的憋闷了一下。
等了几天,并没有动静,大家也就更加放松了警惕。
鬼怪乱神之说,卸剑山庄一向不齿,所以,三位执事夫人便将这件事摁了下去,看见大家并不在意,暗地里,松了大大的一口气,如今卸剑山庄妇孺颇多,最怕有意外纷争出现。
而后,月圆的某一天,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先是马厩房里的赵师傅,浑身血淋淋的卧在马厩里,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的不解,却丝毫没有任何挣扎的迹象。从嗓子眼到腹部,被拉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内脏血淋淋的被拖出身体,肝脏和心脏上都有着不同程度的残缺。
象是被人咬了几口,因为不甚美味,又丢弃了一样。
其实赵师傅在江湖中,往昔也算是排的上名号的,一双老拳打的虎虎生风,这次却连招架的痕迹也没有,就被人开膛破肚,吃了内脏。
大家心下大骇,皆惶惶然,轮流察看了四周,谁知道凶手机灵得很,竟然连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
浓烈的血腥味,蔓延在马厩的空气里,不会武功的三夫人,当场就吐了出来。眼泪汪汪的浑身发颤,回去的第二天就发起了低烧。
虽然心惊,但是,大家默契的选择了沉默,只是山庄的巡院巡的更加紧密了一点。
第二个出事的人,是三夫人的丫鬟碧荷,就在马厩老赵死去的第三天晚上,失去了踪影。
山庄的饭厅前有两个大大的花瓶,一人多高,寻常的男人,需垫起脚来,才能从花瓶的口部看到瓶中的情形,花瓶上面的图案是山庄的秀丽河水。
从山庄刚开始有的时候,就放在了那里。
每日都会有人将它们擦得干干净净。
碧荷失踪的第二天,值日的丫头照例去擦拭花瓶,高高的花瓶的里侧,垂下了一丝黑黑的,亮亮的发丝,阳光下,闪着黑亮的光。
鬼使神差的,擦拭的小丫头走上前,木木然伸手拉住了那绺黑亮,然后稍稍用力的一拉,漫天的血水就随着花瓶的歪倒一起倾泻而下。
是碧荷的头,梗在了花瓶最细的地方。
两眼圆瞪,一脸的悲愤。
头部以下,皆化成了血水,腥臭粘稠。
擦拭的小丫头当场就惊得晕厥了过去。
这下,整个山庄都震惊了,三夫人哭的梨花带雨,几次昏厥,对天发誓说看到了夜里有人影在飘,闹着山庄有鬼,非要搬出山庄。
二夫人是一个长期向佛的,一连几天都缩在佛堂里念经打坐。送饭的仆人进佛堂,都要事先对暗号,诸如:我是庄家一枝花。当然,佣人可以回答:全靠佛光发家……
大夫人的性格最为刚毅,索性每晚提着她的青锋剑,做起了护院头头。
一连几个晚上,都相安无事。
就在第六天,这日晚上,大夫人照例提剑巡庄,突然,从黑暗的竹林里闪出一道红红的亮光,一晃而过,极为迅速,大夫人就眼睁睁的看见自家走在前头的护院从中间缓缓地被分成了两半,当时月朗星稀,将后院照的亮堂堂,倒在地上的护院既没有淌下一滴血,也没有惊叫一声。
就这么眼睛圆瞪瞪的摔成了两半。
饶是大夫人再是刚毅,毕竟也是个长期锦衣玉食的夫人,一下子惊倒在地,至此,庄中再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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