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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人大院-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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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谁?”戴天娇说。
“你难道还不知道她是谁?”皇甫没有正面回答她。
“不知道。”戴天娇说。
“可是,你要来扰乱她的生活。”
“我没有,我怎么会呢?”戴天娇觉得受到误解。
“但是,你做了,她本来已经睡着了。”
“这……这怎么会呢?”
突然,皇甫站了起来,愤怒地说:“你就是做了,是你的老子让你做的吧?”
戴天娇一下子哑然,吃惊地看着皇甫,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皇甫朝她瞪了一眼,“告诉你老子,不要来打扰她。”转身走了。
戴天娇一脸茫然地看着向山下走去的皇甫忠军,心里的疑团更大了,她想这里面一定有很多很多迷一样的事,她想也许张主任和沙老太能说得清。
又一个星期天,沙老太让戴天娇到家里来吃饭。下午的时候,戴天娇就来到了张家。老两口很高兴,三个人坐着聊天,更多的是聊张少伟,戴天娇特别喜欢听两个老人讲张少伟小的时候或认识她之前的任何事,听着就觉得张少伟又来到了她身边,仿佛看到他闪着一张充满稚气的脸,出现在一五八的任何一个角落。听到特别有意思的事,就总忍不住问:“后来呢?”
沙老太有时皱着眉头,使劲地想:“好像从来没有打过他。”又问张主任,“你呢,你打过没有?”
张主任说:“你没打过就是没打过,我们家哪还有比你更厉害的人。”
沙老太斜他一眼,可是就这一眼,依然饱含着娇嗔。
戴天娇就总是在一旁听,两个老人的斗嘴也让她有一种温馨感。有时两人争一个理,难解难分,就都来拉拢戴天娇,似乎她的意见很重要,戴天娇就只是揭着嘴笑,不轻易发言,就是发言也是边缘性发言。最后,老两口还是自己解决。
这一天依然如此,忽然戴天娇问:“烈士墓里的那个无字碑是谁的?”
沙老太说:“是我们老护士长的……”话说了一半,忽然不说了。片刻,说:“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戴天娇又问:“为什么皇甫医生要给那个墓碑献花?”
沙老太想了一下,还是说了:“因为那是他母亲。”
“什么?……”戴天娇吃惊地问。
沙老太毫无继续说下去的欲望,就站起身说:“哎呀,我要去做饭了。”说着起身走了。
张主任就接过老伴的“职务”,来和戴天娇聊天,戴天娇忽然觉得不对,也说了声:“我到厨房去了,我去帮帮阿姨。”走了。
漫林《军人大院》
第十三章
50
说起来,王萍平的信在五个人当中算少的。在学校时和她成为好朋友的同学几乎没有,才到一五八的时候,有一两个同学给她来过信,主要讲一下彼此的新的工作环境。后来这样的信就越来越少,几乎没有了,也难怪,随着人渐渐地长大,遇到的事会越来越多,而单纯的同学情也不在于每天的表达,信少也是正常的,因为来的信少,那么回的信也少。那种在黄昏时,看着乡邮员必经的大路翘首盼望的情况,她就很少,她没有需要她倾心等待的信,她的信总是走过所有的正常途径,最后姗姗来到她的手里。
这一天,王萍平收到了一封信,她看了看地址就知道是谁写来的,这是惟一一个和她长期保持通信联系的人,并且是一个男人。
萍平:你好!
15号的来信已经收到,很高兴。
我尤其高兴的是,你终于还是承认了现实,并且依然对我是信任的,过去的事我就不说了。不过一想起你那时固执的样子来,我心里还会疼,你觉得我好像会毁了你的前途,你是那么渴望地离我越远越好,本来我已经为你联系好了总医院,你知道像你这样家庭背景的人要进总医院,就好比是登天,我动用了我最好,也最不想轻易动用的关系,就这样还花了不少的钱。可是,你却说,你要到一五八去,并且是主动要求去的。最严重的是,你告诉你母亲要我不要到你家来见你,我憋着一肚子的话,我相信我能使你改变主意,可是,你真的就狠心地不见我,我无法说服你。其实,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是一个心气高的女孩,你总觉得你和你们家欠我的太多,你不想欠什么人。
你以为你总算毕业了,你幻想着你可以凭着自己的翅膀远走高飞,开创自己的事业了,你知道你进不了总医院或留校,而要靠你自己你就只能铤而走险,选择一个最差的、最没有人愿意去的地方,你想也许这样你会得到重视,会有你想象出的新闻效果,可是,出乎你意料之外的是,学校对于你们的主动要求,几乎没有做出任何了不起的反应,你们这些似乎有理想、有抱负的人,和其他所有的同学一样,悄然到了一五八医院,一切就像你信中说的,医院的人并没有因为你们的来或不来而对已经成为规律的生活有半点变化,你们不过是又一代一五八人,你忽然觉得自己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价值,而且,凭着你自己的努力,你仍然是走不出一五八的,就像你说的,一五八是一个好进不好出的地方。当你看到日复一日生活着的一五八人时,你觉得不能像他们这样,在那个大山沟里生活一辈子。
不管怎么说,你总算是在血的教训面前醒悟了,你能把你的心里话告诉我,我感到很高兴。多年来的部队机关工作,我知道了对生活不能只是抱有幻想,要脚踏实地。我不是在夸我,你自己想一想,你的命运是不是因为我而改变的,像你那样一个普通的部队职工家庭出身的女孩,要拥有现在这样一份工作是不容易的,再怎么它可以保障你这一辈子的生活了,你最起码是一个让人羡慕的女兵,再不用像你大姐二姐那样,在工厂干重活,而工资又很低。你二姐要说条件也不错,可是我最近听说她在和他们车间里的一个男工谈恋爱,我对你妈说,那怎么行,从现在这个局势看,当工人以后不见得过得好。但是,我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我只想把你管好,让你过上好日子。
萍平,其实我一直在默默地为你的工作调动作努力,你不能永远在那个鬼地方,一五八的许多老人就是最好的证明。我在分部,经常遇到来找组织解决孩子工作和上学问题的一五八人,现在这个问题很突出。因为当年那些小孩,现在都已经长大了,工作安置,再怎么也是离家远,父母不能照顾孩子,孩子更管不上父母。许多老同志都活动着要调上来,他们这样做是为了孩子,可是,这又是多难的事。你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你放心,我会尽力为你解决调动问题的。不过,我还是要给你打打预防针,要办调动,最简单的就是照顾夫妻关系。我的意思想必你能懂,我的年龄也不小了,和我一块入伍的,早就当了好几年的爹了,况且我们也谈了好几年了,当初你说要考大学,我答应等你,后来没考上,那是你自己的事。我又想尽一切办法让你参军,你能考上军医学校,我很高兴,这是你自己的努力。这样,我又等了你三年,现在你都毕业两年时间了,我已经满了30岁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我是拖不起了。
萍平,一想到你我就有一种莫名的冲动,我太想你了,我真想来看看你,但是,你总是以影响不好为由,不让我到一五八。其实,我到一五八最方便,你知道我们分部直接管一五八,我要是去了,医院还要安排我吃住呢。
萍平,你还是那个样吗?还是那个总是闪动着青春色彩的你吗?往事历历在目,就是你那种青春和纯真,让我一眼看上了你,我多么想你,我爱你,萍平,为了你,我愿意付出所有。
对了,还要告诉你一件事,你们家终于有了一台电视机了,是12寸黑白的,金星牌的。我看你爸爸妈妈每天在家也挺寂寞的,就给他们买了。等你回来就能看了。
我真想紧紧地把你搂在怀里,一想到你那双软软的小手,我就激动,我多想把它紧紧地握在我的手心里,然后亲吻它,就好像亲吻你一样。
吻你
永远爱你的 永江
5月25日
王萍平看完了信,心里像倒了五味的瓶子,真不是个滋味。更多的是一种近乎绝望的心情,心想,看来注定是逃不出他手心的了。
一种悲哀弥漫在她的心里,又想起妈妈经常说的一句话,要信命啊,每一个人的命都是天注定的,是不可改变的。她想,难道这就是妈妈说的命吗?是这样看不见,摸不着,却又能像锯子一样割锯着你的心的东西吗?一切都如江永江信里说的那样,她试图逃离,逃离江永江,在她护校毕业的时候,她以为逃离的机会到了,她冒险选择的一五八,想着从此以后再也不求他,不需要他。可是,没想到事实并不是想和不想的。如果,本来一个不太具备一些条件的女孩,却又心高气做,又要想点什么,这样麻烦就必然要来。
王萍平就是这样的女孩,在她还是一个中学生的时候,江永江就看上了她,那时江永江是王萍平父母所在单位的一个干部。她的父母是部队职工,家庭条件总是不好,家里有五个孩子,就这样江永江轻易走进了她的家庭,她的父母也看出了江永江的想法,就故意制造机会让他们好起来,他们想如果女儿能嫁一个部队干部,是她修来的。
就这样,她和江永江谈起了恋爱,少女时期全凭着一种好奇或一种呵护,她觉得从江永江那里得到了在父母那里得不到的爱,她终于可以像电影里的小姐那样,在江永江的面前撒娇,每当她放学回到自己那个狭小布满烟尘的家时,她就有一种逃离的渴望。她对所有豪华和整洁充满了向往,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自己以后有一个那样的家,像体面人那样有会客室,有书房、有厕所,她还想所有的家具上都盖着镂花台布,有一台缝纫机。而那个时候,她惟一愿意去的地方,就是江永江的单身宿舍,那里就是他们的天地,她在那里做作业,复习功课,准备考大学,江永江总是买来各种各样她爱吃的东西,任她随意享用。她嘴里嚼着高级话梅,把腿放在床沿,靠着椅子背,举着书背诵中国最大的河流位于什么地方,她感到一种满足。当然,后来她没有考上大学,摆在她面前的路就是等待着考工,不管怎么样,她是能考上工的,她会在某一个工厂里当一名车工或者钳工。尽管心情沮丧,但是当了工人就可以很快结婚了,有一个军官丈夫也很满足了。
命运就是这样奇特,当你已经准备屈从于它的时候,它又把希望给了你。就在第二年春暖花开的时候,由于一场举世瞩目的战争,部队招收了一批部队干部子女入伍,在江永江有计划的行动下,王萍平成了一名女兵。这是她从来不敢想的结果,在她已经穿上了军装许久,她还有一种担忧,她害怕哪一天,她成为清除的对象,使她只不过好梦一场。然而,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发生的只是她由于表现好,被批准报考军校,并且考上了。希望的大火点燃了,她似乎又看到了自己向往的那种生活就在向她招手,她的命运已经完完全全区别于她的两个同胞姐姐了。在她的周围都是一些与她的出身完全不同的女孩,她们姿质天然,充满了她不可想象的高傲,她们说一些她不熟悉的有关大院和有关首长家庭的话,她们使用一些她没有见过的东西,她们说起她们曾经到过的地方让她无比羡慕。她终于知道了尽管她和她们一样穿着军装,可是在本质上她们是多么的不同,她们是绝对不可想象她所有过的那样的生活,她找不到一个可以交谈的对象,更没有朋友,只是她的环境使她的自尊毫无节制地狂长,也使她的自卑毫无节制地被深深地埋藏。
在这样的集体里,她开始憎恶自己过去的生活,尤其是与江永江的那一段生活,她觉得一旦被她的同学们知道,那将是她最无地自容的时候,她就想到了逃离,逃离江永江。
现在一切仿佛又回来了,尤其是看了江永江的来信,她忽然觉得她就是属于江永江的,她不管怎样也不可能成为戴天娇、任歌等等,一种来自母亲身上的宿命,现在深深地附在她的身上。在她那高度自尊的天空下,她不能就此生活在一五八,一五八的一切都离她幻想的生活差距很远。她多少次幻想能一个人住一间房子,尽管现在只是三个人一间,但是,一种看不见的压抑,还是让她感到难过。她看不惯夏冰,更着不惯戴天娇,在她看来生活太宠爱她们了,而她不过是被生活遗忘了的丑小鸭。
她手里攥着江永江的来信。这是她从来没有收到过的这么厚的来信,她坐在自己的床上,这时,夏冰和戴天娇都不在宿舍,她们每天的这个时候几乎都不在,要去拿报纸、夹报纸,她们可能还会结伴散步,反正那是一种她们的生活。
她又把信展开,这次不是逐字逐句的看,而是掠过。看到了最后,她的心猛地收缩起来,说不上一种什么感觉,但是,往事却历历在目。是的,就是这一双小手,他说是软软的小手。她忽然极想砍掉这只软软的小手,尽管它现在已经不太软了,被肥皂和来苏儿水泡得很自,但是,一种滑腻腻的感觉还是那么真切。是的,那时他说,握住它,使劲地握住它,动嘛,动嘛,上下地动,对,哦,对,再握紧一点,好,好的,哦,快,快一点,哦,再快,再快一点,快,快……她亲眼看到了他那种如垂死的样子,抽搐着全身,痛快的、压抑的,那喷涌而出的白色,像一道白色的虹,越过她的手臂,无声无息地落在地上。一股刺鼻的腥味弥漫在江永江小小的宿舍里。他起身搂住她,用下巴颏蹭她的头发,说,谢谢你,谢谢你,我是舍不得你啊,你还是一个小姑娘,可是,我是多么想,多么想啊,你无法理解男人的这种想,是要命的。
他们一次又一次地玩着这样的游戏,江永江使她认识了男人,她以为所有的男人都是江永江,江永江是惟一的男人。可是,后来不是这样了,后来她听到过她们说起她们身边的男人,完全不同的,优秀的,像是电影和书里才有的。她开始憎恶她和他曾经玩过的游戏,在黑夜里,她听着周围的鼻息声,她不敢想她的过去,她觉得是一场噩梦。
想到这,她觉得头剧烈地疼了起来,像无数根刺扎在里面。她仰面躺到了床上,紧紧地闭着眼睛。
许久,宿舍门外响起了掏钥匙的声音,王萍平迅速坐了起来,把信塞到了抽屉里,拿起一本书,靠在床头,一副悠闲阅读的样子。
果真,夏冰和戴天娇回来了,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就在进门的这一会儿,还好像在讨论什么。
“王萍平,你今天躺在这真是太可惜了。”戴天娇说。
王萍平移开书看着她,在等着她的下文。
“你问更冰,今天的晚霞真是罕见的。”
“是吗?”王萍平在心里说,什么大不了的,晚霞还没见过吗?她从心底里烦这种大院似的夸张。
“真是千姿百态,变幻无穷,你想什么它就能变什么,真是绝了,是吧,夏冰?”
夏冰应了一声。
戴天娇好像很高兴,又说:“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晚霞。”
夏冰就在一边泼了一瓢凉水:“也没什么,你也是心情的缘故。你收到了张少伟的信了呗。”
戴天娇就不好意思的笑了:“其实,还是很好看的。”片刻又说:“当然,信也有因素,他已经好几天没有来信了,把人都急死了。”
“唉,我真想也急一急,可惜没有急的。”夏冰讪讪道。
“他真的已经上去了,你说让不让人担心嘛。”戴天娇脱了鞋上了自己的床。也靠在床头上,又把信从兜里掏了出来。
“你看嘛,他们已经到了前指,随时待命,每个人都写了决心书呢。”戴天娇看着信说。
“问题不大吧,现在已经好多了。”夏冰说。
“好是好一点了,他也说不会有什么危险,可是我还是害怕,真的。”戴天娇说。
“可以理解。”夏冰似乎已经不想再听她叨叨。
戴天娇听出来了,就又独自把信看了一遍,放下信满脑子还是张少伟,脑袋里全是按照他信的内容设置的一些场景,什么钢架棚,她见都没见过,只能想。
王萍平始终没有吭声,心里却一直在说话,看把她美的。怎么什么好事都轮到了她?一想到自己,就更觉得这世道太不公平了,又更加激发了她要过一种更好的生活的想法,她已经下定决心,在不长的时间里,离开一五八。一五八的天地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小太小了,而且社会的变化,也是超出人的想象的,已经有一批又一批的人连自己过去的城市都已经抛弃,他们到一个叫深圳的地方,那是一个开创事业的地方,当然,她没有到深圳的想法,但是,她一定要进入城市。
51
与戴天娇相比,夏冰的心情就不好。钱兵上次把东西给她以后,他们有好长时间没有见面了,过去还能在大路上偶尔遇到,不知怎么搞的,最近也遇不到了。夏冰倒真希望这样,她想要:见到了不是很尴尬吗?说什么好呢?
有一天,夏冰在大路上竟遇到了钱兵的一个朋友,也就是次钱兵领到她们宿舍去的其中的一个,本来就不知道叫什么,:在夏冰早已把人家忘了,是那个男兵叫住了她。男兵告诉他钱:上前线了,夏冰吃了一惊。那人告诉他,是分部把他抽调去了因为前边供给跟不上,又专门抽调了一批后勤人员带着物质上了。
“什么时候回来?”夏冰问道。
男兵说:“这不好说。到了那种地方还有个准?就连能不能回来都说不定呢?”。
男兵甩下这么一句话走了,倒是把夏冰的心搞乱了。不管怎么说,钱兵总是到了一个非常地方。连走之前都没有告诉她一下,他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走的呢?夏冰忽然有些不安,觉得后来自己没有主动找钱兵是自己的不对,虽然人家钱兵给他送来信和笔记本,但是人家也没有明确说要和自己谈恋爱,倒是自己搞得神经兮兮,一付高不可攀的样子。
夏冰越想越难过,想着要是真的像那个男兵说的那样,那她会永远不得安宁的。
现在回到宿舍倒是与戴天娇有话说了,两人都特别关心前线发生的事,每天总要听广播,看看军区的报纸,看有没有什么战况。这个时期,在前线的部队大都是外区的轮战部队,所以在军区的报纸上几乎看不到任何信息。戴天娇又是好长时间没有收到少伟的来信了,更是着急。看着着急的戴天娇,夏冰就在想,难道我也在爱钱兵?想想又似乎找不到那种爱的感觉。她对钱兵应该是一种挂念,这种挂念可能会被用在任何一个认识的人的身上,她实在无法体会戴天娇那种因思念而忘我的感受。
过了不久,总医院的同学来信说,同学乔娅丽已经出国了,她嫁了一个英国华人,办了转业手续,已经到英国定居去了。同学形容了一下乔娅丽婚礼的情况,说那是不可想象的豪华。同学们都无比羡慕乔娅雨过上了幸福生活。
王萍平说:“英国的男人都很绅士。”
“听说他们到了英国,还要到教堂去举行一次婚礼。”朱丽莎说。
英国无法出现在她们的脑袋里,那毕竟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当然决不会是简爱家那个样,那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
但是,消息无疑是一扇打开的窗户,每一个人都从这个窗口,看到了不同的东西。
52
戴天娇每天最大的快乐就是收张少伟的来信。自从有了张少伟的信,仿佛生活就已经浓缩成了期待和新的期待。即便是每一天的早晨开始得令人沮丧,而到了黄昏心情就会和天空一样灿烂。这时她最怕的是下雨,如果在黄昏的时候,或是在黄昏快到的时候,下起雨,那么她的心就会提得高高的,单纯的期待就变成了含有一种莫测前景的侥幸。如果在雨天能看到乡邮递员披着雨衣,由小变大的身影,戴天娇就恨不得为他做点什么,她知道只要有邮件的到来,就一定有属于她的情书。在她看来情书是可以当饭吃的,是可以当衣服穿的,情书是具有魔力的,它能像杜冷丁注射液一样,使人一旦接触,就不能没有。在她享有情书以时候,就好像小的时候,对着烧后的煤油炉散发出来的香味,深深地吸一口后所获得的快意一样,那是一种很深刻的快意。
这时医院里所有的花都开了,并且开得灿烂无比,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大花园。
张少伟在来信中说,他非常高兴,因为他们班的实习部队是军区著名的英雄团,而此时这个团正在全国人民最关注的地方执行任务,他们将直接抵达部队现在的所在地,并且立刻投入战斗。
戴天娇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地名,曾经有一个时期她几乎每天都能从广播里听到这个地名,而且在他们科里现在还住着那里送来的伤员,人们在说起那一片土地的时候,眼睛中都闪烁着晶莹。
戴天娇的心又收缩成一团,她时刻在为张少伟祈祷,她惟一的愿望就是张少伟能平安回来。
星期天的时候,戴天亮开了一辆吉普车到一五八来,说是要带戴天娇和任歌出去玩。戴天娇就对任歌说,不如把大家都叫上,好不容易有一辆我们可以支配的车。任歌同意了,接着就对大家说了,朱丽莎和夏冰都很高兴,王萍平说才下了夜班,不想去。也就没有勉强,这样正好五个人坐满一车,除了开车的戴天亮,任歌坐他旁边的那个位子,后面坐着夏冰、戴天娇和朱丽莎。
“我带你们去一个最好玩的地方。”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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