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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侠情传-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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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老萧,姓敖的呢?姓敖的人在哪里?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你好歹总得回来传个信呀,怎的却管自在这里喝起老洒来啦?”执着萧铮的手,敖楚戈又照刚才的样子表演了一次,只是,这一次却更逼真了,看起来,萧铮像被酒浸软了似的。
于是,门外的那人更大了胆子,他的声音也提高了,却带着极度的愤怒与不满:“你到底是在搞什么名堂?老萧,办事有你这样办法的?这是何等紧要的关头,何等严重的大事,我们哥三个像他奶奶长颈乌龟一样伸直了脖颈巴望你回来递个消息,说个结果,却是望穿了眼也不见你的影子,大家都担足了心事,以为你出了纰漏,谁知道你却瘟在这里灌足了马尿,做起清秋大梦来啦,奶奶的,你这算什么玩意?”桌下,敖楚戈干脆将萧挣翘搁的双脚往下一拨,萧铮身子一歪,他快速地拉着萧铮的襟往上一凑一提,于是,这位“抛拐子”便俯到了桌上,随之而起的,是敖楚戈发了的鼾声,悠扬有致——似是萧铮不胜酒力,睡着了。
陈旧的门扉“碰”声张开,外面,人影飞闪,却是贴地射入,甫一入屋,那人弹跃而起,双脚暴蹴门后,又一个跟斗贴墙站立!
好快的身手,好老辣的动作!
桌上,晕黄幽黯的灯光急速摇幌了一阵,在细碎的灯影中,映出那贴墙站立的人的形貌,那是个短发蓬竖,方头巨胸的人物,浓眉,环眼,阔嘴,最奇的,是他额门上的几条纹路,三横一直,深刻的划出了“王”字,衬着他的头形,他雄壮结实的身材,颇有点“虎”的味道。
不错,“虎头”武海青,也是敖楚戈昔年的老朋友之一。
武海青的目光锐利,闪闪有神;他背墙而立,手上是一对楼雕着龙纹的“虎爪”,此刻,他迅速向整间屋子巡视,形态异常谨慎持重。
就在这时,里间人影轻幌,也悄无声息的飘出来一个人,这个人行走无声,动作俐落灵巧,显然俱备了极高的提纵之术,他生得瘦长黝黑,面孔狭窄,五官也相同的变得细长了,他只剩下一条左臂,而一柄“阔弯刀”,早已紧握在手上,贴臂闪烁。
这一位,当然便是“云中一鹤”章淦无疑。
武海青没有发现什么,他向章淦打过去一个询问的眼色。
摇摇头,章淦也表示内室没人。
两个不速之客的神色流灵着深深的迷悯与疑惑,他们实在弄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多的讶异掺合着太多的纳罕,把他们几乎搞糊涂了——萧铮为什么喝醉了酒睡在此处?他是否完成了所负的任务?萧铮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敖楚戈是屈服了仰是拒绝了,而萧铮为什么不照原先的约定赶回去通报信息?敖楚戈的人又去了那里?舔舔唇,武海青压着嗓门开了腔:“里头也不见人?”章淦靠门侧立,十分警觉地道:“连个鬼影子也没有,你从前门进来,也未曾发现姓敖的踪迹?”武海青悻悻地道:“我在外面瞄探了好一阵,就是这付光景,姓敖的不知死哪里去了,便只老萧伏在桌上打呼噜,奶奶的,准是马尿灌多了。”
目光四扫,章涣狐疑地道:“奇怪,这会是咋么回子事?是好是歹,总不该有这样的场面出现呀,老萧办事一向稳重牢靠,现下却疏忽至此,也是桩叫人不解的谜题……”武海青望着扒在桌沿上的萧铮,呐呐地道:“老萧贪杯中物,会不会事情办得顺利了,他一痛快,便开怀豪饮起来?说不定他本来记着要回去通报消息,但一时却喝过了量,挪不动脚啦……”章淦恨声道:“若是如此,老萧可就失责失份了,何等重要的事情,岂能为了贪杯而延误?他这么荒唐粗心,以后谁还敢重托于他?”往前移了几步,武海青道:“先把他弄醒问清楚了再说吧……”忽地,章淦低呼:“慢,海青,会不会姓敖的给老萧吃了什么蒙汗药一类的东西?”武海青退后一步,但随即失笑:“不可能,方才我隐在外面曾经招呼过他,他还迷里马虎地握起酒皮囊向我摇幌了好几次,而且尚移动过姿势,如果他被姓敖的灌下了迷药,早就晕死过去了,那里能扬臂挪脚?”章淦闻言,宽心了不少,但却纳闷地道:“这样说,老萧就是喝醉了,但他却是在哪一种情况之下喝醉的呢?是他自个喝闷酒,抑是姓敖的同他共饮?”武海青道:“我看一定是姓敖的和他一起喝的,酒皮囊不是者萧的东西,地方又在姓敖的这里,刚才老萧又是翘腿翘脚,一派大马金刀不可一世的样子,如果不是姓敖的向他低了头并且以酒相邀,怎会这等光景?”章淦还是不大放心:“老萧洒量甚宏,不容易喝得这样迷醉。”
嘿嘿一笑,武海青道:“你又是不知道老萧的毛病,只要人家一捧一抬一罩,就天南地北也分不清了,包是姓敖的受到控制,喝酒的时候奉承了老萧些什么话,或是低声下气地赔罪道歉,老萧心里一舒泰,就喝了个烂醉如泥,一定是这样,不会有错……”章淦拿不定主意,有些忐忑地道:“无论如何,老萧总不该为了贪杯而耽大事,娘的我们哥几个在那里等他等得都快疯了,他却有心在此地喝酒作乐……”武海青道:“这个,把他弄醒了再‘熊’他!”
左右一看,章涂又道:“我却不明白,敖楚戈这会儿又跑到哪里去了?”武海青沉吟着道:“可能他一见老萧喝醉。趁空去他自己的杂事啦,也可能去出野恭或其他什么必须亲自去办的事,我认为,不至于有其他问题……”章淦阴沉地道:“姓敖的貌似直率,实则奸刁,外表坦诚,内里极攻心计,他不是简单的人物,更非容易就犯的角色,海青,我看其中必有什么花巧。”
武海青不表同意地道:“对敖楚戈来说,我也不是不了解他,大伙都是惩久的感情了,姓敖总算是个多少讲点义气的人,而且他一向念旧,这一遭我们找上他的门,他一定也自觉到于心有愧,加上我们再用利害关系相迫,他可能便低了头答应供我们支使,否则,老萧还能活着在这里喝酒?只怕姓敖的早将他生拆了!”
迟疑着,章淦道:“可是,我心里却一直不落实,恍恍惚惚的……”武海青笑道:“长鹤,你就是这个德性——杞人忧天。”
章淦强笑道:“八年了,姓敖的在道上名头一天响似一天,声威一年强似一年,人会改变,海青,我怕姓敖的早就不念旧情,不讲这点义气了;他那身功夫霸道得很,若说他含糊我们,只恐未必,唯一令我比较放心的就是我们执有他的二叔。”
武海青道:“这不结了?就算他和我们已经恩断义绝,就算他不在乎我们的武力报复,他二叔的一条老命总还握在我们手里,他六亲不认,却不能连他最亲的二叔也不管吧?要知道,那是他在人间世上硕果仅存的一条血缘……”薄薄的嘴唇勾动了一下,章淦道:“把老萧弄醒,问个明白吧。”
武海青乐观地道:“包是好消息。”
说着,这位“虎头”大步走上前去,他先将手上的一对镔铁虎爪倒插后腰,一把抓着萧铮的后颈往上提起,当萧挣的面孔映入他的视线,他已不禁猛的一呆,“不好”两个字尚未及出口,只觉全身淬麻,像触电似的猛一哆嗦,整个人便萎顿倒地。
当然,敖楚戈自桌底下暗处出手,又是打敌不备,以他所俱有的精湛本领来说,乃是得心应手,十拿九稳的……“虎头”武海青,也是被制住了“软麻穴”。
在本能的反应下,章淦往前猛抢,一面想及时扶住武海青,他急切地叫:“你怎么啦?”桌底下,敖楚戈身形如电,暴射而出,一连串的掌影飞旋纵横,强风劲力,在茅屋中呼啸激荡,声威惊人!
措手不及之下,章淦连连被逼后退,他一面拼命躲避,一边挥刀反抗,这时,他已认清了那攻击者的面貌!
敖楚戈一声不响,动作凌厉,招法尖锐,瞬息间,他已制住机先!这时,章淦的一张长脸几乎已扯成了扁的,他气冲牛斗,愤怒如狂地吼叫:“果然是你,敖楚戈,无心无肝的人熊,阴毒奸狡的畜生,你比那夜枭还绝情,比那狮虎犹更要狠十分啊!”
敖楚戈的掌法奇快无匹,他出式换招,双掌俱是并斜如刀刃,路数诡异,忽似骤雨,忽似狂风,忽似飞鸿,干变万化,令人目眩神迷,防不胜防!
章淦一边哮叫吼骂,他的“阔口弯刀”却贴臂挥舞——全是反手刀的招术,亦是相当狠辣犀利,隐见高手的威仪!
八年之前,金浚在右臂未失的时候,用的乃是双刀,互握,是一般使刀者惯见的路数,如今他用的却是单刀,而且走的是反手刀法,这两种兵器的运用方式可谓截然不同,有点正路与邪路的分别,前者浩荡猛悍,堂而皇之,后者怪异阴毒,神出鬼没,皆所有长,俱有所短;但章淦在这反手刀法上的造诣,敖楚戈在感觉上却认为稍嫌生硬,快、狠、变、奇、都有了火候,却欠一个“稳”字,不像以前他使双刀那样的圆熟沉猛,严丝无缝了。
显然,章涣是在失掉右臂之后,方才从头再练的这套功夫;一个习武者,尤其一个早已根基深扎,路数固定的习武者,一旦要他放弃他所熟悉的武器,从头开始再练另外一种陌生的器械,乃是一桩极大的痛苦,并且,也往往事倍功半,要想精化入澈,拔尖攀顶,那就更是难上加难了……现在,章淦便局限于门边的那块小面积中,竭力以他闪挪快捷的身法为辅,飞速运展着他的反手刀,但见他旋腾扑窜,刀挥刀转,流芒灿射里,豁命抵挡抗拒。
敖楚戈的掌法一共只有三招,这是他赖以成名扬方的一套霸道掌法——“三尊手”,“一尊伏虎”“二尊搏龙”“三尊立霸”;雁环渗杂,交互施展,精奇猛辣,变化万千,且怪诞突异,威力大不可言。
刀旋人闪中,章淦淬然反手十九刀暴卷,敖楚戈却贴沾着对方的刀口子,只差一线的翻腾弹跃,在十九刀甫尽的一刹,他横身飞滚,双足突绞,两掌顺着足绞的力道流飞穿织,在掌影幻映的瞬息,他的右掌业已穿出,那样电光石火般拍上了章淦的“软麻穴”!于是章涣闷吭一声,一个旋转歪跌于地,左手上的阔口弯刀也“呛啷啷”抛出了好远,人就似被抽掉背脊一样缩颓下去。
敖楚戈业已手下留情了,他方才那拍向章淦“软麻穴”的一掌,如他愿意,可以切插进对方身上那一带的任何部位,但是,他并未如此心狠手辣。
拳曲于地上,章淦几乎恨得想自杀,他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的技不如人,恨自己的反应迟钝,警觉不够,也恨敖楚戈的手下留情。
敖楚戈摆平章淦的那一招,便是他“三尊手”中的第二式“二尊搏龙”;敖楚戈的“三尊手”,章淦不但熟知,而且更明白其中的奥妙所在,以前,敖楚戈在他们面前施展过许多次,甚至不厌其详地向他的这些伙计们,阐扬过这套掌法的精要之处,但,一到临阵相对,章淦明明晓得人家招式的窍要,技艺的内涵,甚至变化的可能步骤,却偏偏躲不过去!
其实,章淦忽略了一点——技击之道,干变万化,晓得其中的奥妙,与灵活运用的技巧大有分别,同样的一门武功,却可以在两个不同的人施展下发展下发生天壤之别的效果。
现在章涂已经尝到这种效果的滋味了……好整以暇地舒了口气,敖楚戈微笑道:“稀客,真是稀客;怪不得今天一大早,我就听到窗外有喜鹊叫,起先还当是有什么别的事情呢,原来却是老朋友们光临了,列位不来就一幌八年音信全无,要来竞一连来了三位,太难得了……”章淦面清唇白咒骂:“你不要得意,敖楚戈,我们今天栽了跟斗只怨我们自己学艺不精,功夫不到,但你却也风光不了几时,马上就会有人来找你算帐,而且,你二叔的那条老命也要赔上替你垫底!”桌边,武海青也直着嗓门吼:“姓敖的,你做的好事,真叫狠呀,不声不吭,躲在暗影里尽杀绝,八年来,你功夫又高了不少,但你的心计却也更加寡毒了……”拱拱手,敖楚戈道:“别说得这么难听,我哪里会坑害你们?思念盼望还来不及呢……八年不见,可叫想得慌,各位最近都还得意吧?”圆睁双眼,武海青大叫:“少在我们面前来这一套假仁义,他奶奶的,你是吃撑了黄豆,净放些臭屁,我们任谁也不会听信了的这番熊话!”
拉了自己那张竹椅坐下来,敖楚戈笑道:“老实说,我的确不愿得罪诸君,但各位硬要抹我的脖子要我的命,我总不能不稍事挣扎一下吧?这也不算什么大逆不道呀……”武海青恨恨地道:“奸滑阴刁的东西,我们明睁着—双眼却上了你的大当……”敖楚戈轻松地道:“小小的一点计巧而已,不入法眼,难登大雅之堂,这也是变相的欢迎方式之一,二位,否则你们就不会这么愉快地自己走进来了。”
那边,章淦切齿道:“海青,我早诉你,姓敖的狡猾诡诈,心计深沉,他断不会轻易就范,你却不信,还替他辩驳,现在好了,我们全中了他的恶毒圈套……”武海青又羞又愧又怒地叫:“别说了;就算我瞎了眼,迷了心……”章淦是满腔悲愤:“可恨他坑了老萧又连坑了我们……明摆明显的陷阱;我们两个却睁着大眼朝里跳,真是蠢碍……”急急摇手,敖楚戈道:“二位千万不要这么自怨自艾,我并不是存心要你们难看,因为除了这个法子之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其……”武海青咆哮着:“奶奶的,你撕了我们的脸盘再使膏药来贴,脸也不是原来的模样了,这等下三滥的人情,你要卖我们也不领受!”敖楚戈叹了口气,道:“你们火气这么大,性子如此烈,我便满怀旧情,一腔赤诚,又能怎生向你们表达?想不到诸君对我的误会这样深……”冷冷一哼,章淦道:“误会?‘宝利当铺’的那桩子惨事岂是误会?”敖楚戈道:“我已向老萧解释过,这不是我的错,我也没有出卖过。你们……”武海青大叫:“但人是你私下放走的不错吧,那个贱妇与小孽种能够跑去通风报信,就是因为你放走了她们,你是始作俑者,是罪魁祸首,是借刀杀人的刽子手!”
淡淡一笑,敖楚戈道:“其实,这也不能怪我。”
满脸血红,武海青吼叫:“还不能怪你?我问你,那倒要怪谁?”敖楚戈平静地道:“我说出来,你们可不要生气。”
武海青大嚷:“你说,你说,奶奶的,我看你还能把这口污血喷到哪一个的脸上!”门边的章淦也痛恨地道:“姓敖的,你便生了十张嘴;也推卸不掉这个背义失德的罪名!”敖楚戈缓缓地道:“我既未背义,更未失德;诸君遭此打击,咎不在我,整个的过失,全在诸君自己身上!”
怪叫如啸,武海青大骂出口:“胡说八道,满口放屁,敖楚戈,你是晕了头了,居然指说我们犯了过失?奶奶个熊,我们叫人包围,浴血苦战,皮开肉绽,断胳膀舍腿又被逼得流落异乡,飘零八载,这竟是我们自己的错?”章淦冷冷地道:“根本不用气愤,姓敖的自说自话,宛如狂言梦呓,不值一笑,没有人会听信他的编排,我早已知道他会胡扯瞎说,妄图卸责!”
摇摇头,敖楚戈道:“不,我不是胡扯瞎说,更非推卸责任,二位,我是有事实根据的,只要你们肯予平心静气地听我把话说完。”
武海青大叫:“哪一个要听你这套混淆黑白,颠倒是非的烂言!”穿然,章淦道:“海青,姑且由他说吧。”
额门上那几条“王”字纹皱得深刻,武海青气咻咻地闭口不吭了。
敖楚戈慢条斯理地道:“首先,你们自认为侵入‘宝利当铺’的那晚,肆意滥屠的行为,对是不对?”章淦抗声道:“那是因为郑万有欺压善良,榨迫老民,鱼肉乡里,姓郑的是个大奸大恶的奸商!”
敖楚戈冷冰冰地道:“但他的店中伙计与亲属却非个个都是郑万有!”
张合了几次嘴巴,章淦却未能反上话来。
敖楚戈又道:“在行动之前,我业已一再劝说你们不要滥屠无辜;伤害妇孺,但你们一待侵入‘宝利当铺’之后,却个个眼红心横,肆意流血,这是一大过失;洗劫的过程中,你们各自藏私,拼命搜刮图利于己,贪婪狂妄,丑态毕露,完全忘了打着的幌子乃是‘劫恶济贫’,‘锄暴安良’,这是你们第二个过失;第三个过失,也是严重要的关键——我问你们,在我释走那母子妇孺两个之后,到樊五洲同候议的人马抵达之前,中间有约模半个时辰的空档,在这个空档中,你们为什么还不尽速离去?你们留在‘宝利当铺’里做什么?”章谈的窄脸扭曲了一下,没有说话。
桌侧地下,武海青的一张面孔也不禁泛了朱紫。
连不能言、不能动的萧挣也尴尬地闭上了眼睛……冷冷一笑,敖楚戈道:“这是极容易明白的事——你们仍然在继续搜刮、继续抢夺、继续洗劫!你们原本有足够的时间从容逸去,但你们却因为过度的贪婪而放弃了机会,试问诸君,在那段辰光里,当你们翻箱倒柜绍珠必取之际,你们其中哪—位是把心放在‘劫恶济贫’的这个目标上!哪一位还记着行动的原则乃是‘锄暴安良’?那一次,纯系澈底的强梁出草,匪盗打劫,完全是为本身的利益,私己的口袋,根本便辱没了‘替天行道’的宗旨,唾弃了‘行侠仗义’的内涵!”茅屋中,除了沉重的呼吸声外,只剩一片寂静。
敖楚戈又凝稳地道:“所以。我告诉你们,你们所受的苦,所遭的辱,全是你们自找,我问心无愧,丝毫不觉得内疚或不安!”
过了半晌,章淦才沙沙地开了口,声音却显得有些软弱:“但是,你也并非没有责任,至少,起因总出在你身上,而且,你在我们危急时亦未回转相援……”敖楚戈冷硬地道:“你这是强词夺理,起因在我,我却为了仁义,也留给你们充裕的时间离开,你们不走,怎能怨我?而当你们身陷重围之际,我早已远在几十里外,根本不知有此变化,又如何回头救援?”武海青有些结结巴巴地道:“我们,呢,我们是老朋友,你当时却说走就走,毫无反顾……这,这未免透着绝情,太不够意思,不够味道……”敖楚戈幽冷地道:“我一看不惯你们的贪婪丑态,二不能忍受你们的疯狂残暴,三恨你们不听善谏,反倒群起与我争执,事情到了这一地步,我当然拂袖而去,而且离你们越远越好,不能兼善,只有独善;似体们这样的恶行,换成别人早就挨了我的‘断头剑’,因为是你们,我才无可奈何,对你们,我已是忍了又忍,让了又让,还谈什么鸟的意思和味道?”武海青被说得张口结舌,期期艾艾,一句话也答不上了。
站起身,敖楚戈硬蹦蹦地道:“如今倒好,我容忍你们,你们不自检讨省过,却将怨恨一股脑涌向我的头上,居然回来要肋我、压迫我、挟制我!”
敖楚戈的目光落向章淦身上——章淦的衣着打扮极为破旧寒怆,一袭灰袍业已洗得泛白,布质已现脆薄,且斑斑霉点隐约,肘臂之处,更打着暗补钉,一双千层底的快靴几乎磨穿,靴帮子也有了裂缝,这些,衬着章淦的瘦脸黑肌,蓬发猬须,越发一付穷途末路的潦倒之状。
转望武海青,敖楚戈发觉这位‘虎头”的穿着也残旧得紧,只是他的容貌猛悍,块头魁梧,看上去要稍稍体面些,实则和章淦差不多少。
他们身上,没有一星半点男人身上应有的佩饰之物,不管是表示气派身份,充壳子用的珠玉宝石,或是极为寻常的佩坠带扣,一概厥如,而敖楚戈知道,他们一向喜欢这些装点,尤其以章淦为然。
由此看来,他们的确十分贫困,十分潦倒。
穷一点无所谓,只要能安贪,但照他们的情形而言,只怕这“贪”却“安”不下来,而且,显然他们已叫“穷”给逼狠了。
敖楚戈本身却没有什么积蓄,他和一般的江湖人一样,把钱财看得很淡,总是左手来,右手去,随有随花;口袋丰裕的时节日子过得侈奢点,手头紧的辰光便凑合着混过三顿饭了结,他有过钱,也会再有钱,可是,他也明白,他攒不下钱,钱总会散向那些更需要钱的人们手里,有多少钱便会有多少开销,一句话,尘归尘,土归土,从哪儿来,也将回到哪儿……他在想,用什么法子使他的这些老朋友们可以过得宽裕点?不必发财,但总要使他们的日子能应付过去,有点希望,有点理想。
他本身却没有钱。
于是先前他在萧铮身上搜出那一叠当票时所兴起的意念又在他脑海中开始凝形了——凝成的是一颗闪射着焊焊蓝焰的巨大宝石的形。
他有些痛苦,因为他知道要获得那颗宝石的艰难,而且在获得与否之前,很可能要付出大代价,血淋淋的大代价。
找钱的路子很多,但越是大财路,危 fsktxt。cōm险与困难也便会相对的增大。
敖楚戈的视线又环扫过那三位穷途末路的“老朋友”,对他们,他毫无歉疚,毫无愧作,毫无窘迫,但是,却在着同情,有着那一股温厚的故人的关怀及体谅。
补偿他们点儿什么吧?他在想。
当然,他也知道“这一点儿什么”该有多大个份量,同时,他明白“这一点儿什么”并非如字意上那般唾手易得的……又在竹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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