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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侠情传-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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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映霞道:“我会记得。”

敖楚戈安详地道:“与人对搏,不出手便罢,一旦出手,必须制敌机先,采取主动。不干便不干,要是干了,你就得横下心来,一路于到底。”

不觉机伶伶地—颤,李映霞苦笑道:“我,我自己知道,我不是惯于杀人的材料。”

微微一笑,敖楚戈道:“这样最好。其实杀人取命,亦非乐事,有更佳的消遣法,才是比较愉快的。”

李映霞轻轻地道:“我们走吧。”

敖楚戈问:“你不进去喝口水,擦擦汗了?”摇摇头,李映霞道:“不必了,我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站了起来,敖楚戈在竹椅上放了—小块碎银,过去牵过马匹来,与李映霞双双上马,头也不回地奔向前面的道路。

蹄声清脆地敲击着地面,一下一下地传向远处,鞍上,李映霞的形色,有些儿惶惶不安,她不时左顾右望,在探察着什么动静。

敖楚戈懒洋洋地道:“不用看了,他们会来的。”

吃了一惊,李映霞忐忑地问:“你是指……”敖楚戈笑了笑,低沉地道:“刚才吃了亏的那位朋友不会就此甘服的,他一定回去搬请救兵去了。你不记得他说过要带你到什么林子里?他还表示那地方离此不远,走路也只顿饭功夫便可到达。所以,我判断他们就要来了,或在前面,或者就在附近。”

不自觉的地放缓了坐骑的奔驰的速度,李映霞有些不安地道:“你肯定—一那个登徒子真的一定会找人来向我们报复?”敖楚戈道:“这是无庸置疑的。”

咬咬下唇,李映霞摇摇头:“真是无妄之灾。”

敖楚戈笑道:“那两个不开眼的小子完全是自找的、在他们受到教训之前,原有很多机会给他们逃生,但他们自己放弃了,奈何?”李映霞轻声道:“我发觉,你对流血残命的事,好像天生成的无动于衷,一点也不认为那有什么不得了……”’微微一笑,敖楚戈道:“本来就是这样,流血残命又哪算得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李映霞喃喃地道、“冷酷。”

敖楚戈道:“当你经历多见识多了,也就会和我一样的感觉麻木啦。”

李映霞轻轻叹着:“这种事,不是没有见过,而且,说老实话,我也见得不少,但我却一辈子也不会习惯。叫我见人流血毫无感触,这是不可能的。”

敖楚戈道:“你的令尊双手沾血,杀人如麻,他平时没教你怎么去适应这样的环境?”哼了哼,李映霞道:“我爹并不似你形容的那样恶劣!”

敖楚戈哑然失笑:“当然.至少在你的立场上来说是如此。”

抽了腋下的丝巾来揩揩鼻端上的汗珠,李映霞没好气地道:“敖楚戈,怎么每次和你说话,讲着讲着你就讽刺到我爹来了?”敖楚戈道:“这不是讽刺,我说的是实情。”

一瞪眼,李映霞嗅道:“实情?见你的鬼,完全是歪曲事实!”

敖楚戈轻描淡写地道:“你这样替令尊掩饰强辩,固然出自一片笃孝。但你心中却是虚惭得很,可是?因为你自己也明白,令尊的所行所为的确令人不敢恭维……”李映霞气咻咻地道:“姓敖的,请你不要老在这个无聊的问题上绕圈子了,行不行?”感喟地摇摇头,敖楚戈道:“真是江河日下,我……”疑惑地看了敖楚戈一眼,李映霞问道:“什么意思?”敖楚戈道:“本来,你称我为‘敖壮士’,后来又连名带姓地叫我敖楚戈,如今,干脆就吆喝着‘姓敖的’了,在你的心目中,我显然是越来越不值钱,越来越没份量了,这不是‘江河日下’又是什么?所以说,我似乎也真不懂得做人……”李映霞不禁粉脸微热,口中却强横地道:“这都是你自己找的——你不该随意污蔑我爹,更不该……不该提出那样混帐不要脸的臭条件来要协我,你既不自尊重,我就可以随便叫你!”

敖楚戈笑笑,道:“令尊老大人素行如此,叫我如何为他美言承奉?而你我之间的约定也只是彼此交换的代价而已,蒙你允诺,又何谓‘不自尊重’?”窒了窒,李映霞道:“你是强词夺理!”敖楚戈闲闲跑道:“女人蛮横乱来,都是同样的莫明其妙,硬要将是作非,我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水汪汪的凤眼斜睨,李映霞道:“听你口气,像是认得不少女人,而且颇有此项行径啦?”敖楚戈吃吃笑道:“浪迹天涯,这种艳遇有时是难以避免的。”

李映霞俸然道:“不要脸!”

敖楚戈道:“吃醋么?”

李映霞咬着牙道:“我吃你什么醋?”

哈哈一笑,敖楚戈道:“如果吃醋,便是证明你已对我产生情感了。有了情感,我相信,当你履行条件的时候,我们彼此间都能享受到更高的心灵上的升华。”

脸儿倏红,李映霞又羞又窘地道:“你,你,你……你简直狗嘴里长不出象牙来!”

敖楚戈平静地道:“狗嘴本来也不是长象牙的地方——就如同我不堪比拟正人君子是一个道理。但我却承认你是一位非常善良的女孩子……”李映霞忽道:“敖楚戈,假如——我在你救出我爹之后,不答应履行条件,你会怎么样?”吃吃笑了,敖楚戈道:“这话问在我尚未救出你爹之前,总算很不错,因此我也明确地告诉你,如果你届时毁诺食言,我将会继在‘十一邪’之后再掳禁你爹,但那个时候,便将不是以你自己的身体可以交换得了的。你还不明白,如若我要糟塌一个人起来,我的方法是多得不胜枚举的……”暗中吸了口凉气,李映霞道:“但……假使你救不出我爹,或者救出之后你身受重伤又怎么办呢?”敖楚戈顿首道:“问出这两个问题,足证你还稍有头脑。当然,救不出你爹,你自不必履行条件,事实上,那时即使你想履行,也没有对象了。如果救出你爹之后,我却身受重伤了,不能接受你的诚意时,我当然自首放弃,算你白拣了便宜!”

李映霞忍不住笑道:“你的回答这样干脆,倒像是早已胸有成竹!”

敖楚戈道:“我做什么事不先有腹案?你以为我都是出于一时的冲动么?傻丫头!”

李映霞厥厥嘴,道:“我不是傻丫头。”

敖楚戈道:“很好,我比谁都希望你不傻。”

铁血侠情传……第三章

第三章

他们一边交谈一边策马前行,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一片斜坡的下面,那斜坡之上,正是郁郁葱葱的白杨木林子!李映霞正想说什么,敖楚戈已勒马停住,低声道:“好了,我们就等在这里吧。”

怔了怔,李映霞迷惘地道:“为什么?等谁呀?”敖楚戈平淡地道:“那削去耳朵的仁兄,以及他的朋友们。”

立即紧张起来,李映霞急促地问:“你确定他们会在这里拦截我们?”笑了笑,敖楚戈道:“他们已经在这里了。”

仓惶回顾,李映霞惶然道:“在哪儿?怎么我没发现?”右手的大拇指向斜坡上的那片白杨木林子一指,敖楚戈道:“林子里。”

急忙循着方向望过去,李映霞窒着气道:“我完全没发觉什么,那里可是一点可疑的动静也没有——”敖楚戈皮笑肉不动地道:“不会叫你失望的,我们还是就在这里恭候他们的大驾吧。”

李映霞低促地道:“你没搞错?”

敖楚戈道:“当然。”

习惯地又咬紧唇,半晌,李映霞不安地道:“怎么还不见有动静?”敖楚戈轻轻地道:“他们正在注视我们的动静,李姑娘、耐下心等,大家熬下去,总会有人先按捺不祝我想.他们等不了多久的,天色业已不早了……”望着萧萧的林木,李映霞的右手紧紧按在斜挂鞍侧的“青锋剑”上,她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变得沉重起来,鼻翅儿合翕得好急。

敖楚戈冷静的自四周打量着,路的左边,是起伏不平又杂草短树丛生的荒地。坡下的路面较宽,前后的道路却比较窄了一点。他盘算,在这里动手乃是唯一合适的所在……这时——李映霞又焦灼地道:“鬼影也不见一个一一—敖楚戈,大概你弄错了吧?”敖楚戈温柔地道:“好孩子,你敖哥哥是个容易出错的人么?”李映霞啼笑皆非地道:“亏你尚有心情说这种俏皮话!”

耸耸肩,敖楚戈道:“不要紧张,李姑娘,心一定,则应变力就会自然加强了。”

透了口气,李映霞道:“可惜我不是你,没有你那样深沉的火候……”敖楚戈道:“那么,你就唯我马首是瞻好了。”

不安地注视着坡上那片静荡荡又阴沉沉的树林,李映霞一下咬咬嘴唇,一下握紧剑柄,两只白水银裹着的水晶似的眸瞳不住的骨溜溜转动……敖楚戈闭上眼,宛似老憎入定。

很寂静,在这一刻。

风拂过树梢,响起轻碎的簌簌之声,天色已有些昏暗下来,现在,已是快近黄昏的时分了,空气里却仍散放着一股挥不去的沉闷……。

终于,白杨树林子里,响起了一阵悉悉嗦嗦的声音——这是人体移动时衣抉的振动声音,这声音,连李映霞也可以察觉到。

她目光凝聚林坡,低促地道:“来了,有人来了……”闭着眼一笑,敖楚戈没有答腔。

突然间,十几个身影出现在林木的外面,他们出现得那么诡异而轻俏,以至叫人感到一种怪诞的突兀——就好像他们是林木的精灵气幻成了人形似的。

李映霞屏着道:“十五个人。敖楚戈,他们有十五个人!”

缓缓张开眼睛,敖楚戈静静地道:“不算多。”

觉得喉咙冷干,李映霞苦苦涩涩地说道:“他们正朝我们这边看望着,显然是来意不善,他们——”敖楚戈一笑道:“不用解释,我也在注意他们。”

李映霞咬紧下唇,美好的面庞微微有些苍白。

坡林上的十五个人穿着各异,形形色色,由这一点上。可以看出他们并不是一个有组织或者同属于某一个帮派的团体、但他们的动作十分老练,沉稳而谨慎地缓缓朝下围了过来。

十五个人当中,那满脸疙瘩的家伙赫然在焉,他失耳的地方贴着一大块膏药,颊颈肩额处,犹还沾着斑斑血迹,甚至连他的面部也像涂上一层灰青了!敖楚戈注视对方动作,他的钢铁棒子斜背身后,那斗大的黑布袋便平扁地悬挂于马首之侧,人在鞍上,他套着黑皮护臂的双臂环抱胸前。

十五个人分散开来,将敖楚戈与李映霞围在中间,这时,那缺了一耳的疙瘩汉子呵腰向正面对着敖楚戈的一个疤面人细声说话,同时伸手向敖楚戈指指点点。

疤面人的体魄强壮结实,黝黑的面孔充满的悍野之气,他的额头中间,清楚地浮凸着一个十字形的淡红色疤痕,看上去,便越发衬托得他那张脸是如此的凶狠与冷酷了。

疙瘩汉子在低声向他说话,但这疤面人的目光却并不投注在敖楚戈身上,他定定地望着敖楚戈身边的李映霞。不过。

他的眼神中并没有淫邪之意,却流露着一种疑惑及思索的表情。

疙瘩汉子说完了话,极为谨慎地退下几步,于是,疤面人的目光方始转到敖楚戈脸上,他微仰起头来,将束发的布带一抛至肩,冷硬地开口道:“杀人的就是你?”敖楚戈笑了笑,道:“我那缺了耳朵的伙计不是已经告诉你了?”疤面人厉声道:“不要在我面前耍俏皮!”

敖楚戈露齿笑道:“你在唬你那个亲爹?”疤面人目光锐利地盯视着敖楚戈,缓缓地道:“看来,你是有所倚仗的?’?”点点头,敖楚戈大刺刺地道:“不错,我是有所倚仗。”

疤面人暴烈的道:“报你的山门!”

唇角略动了一下,敖楚戈道:“用不着。我倚仗的不是我的山门,是我背上背的棒子与马侧挂的环子!”

疤面人恶毒地道:“你杀了我的手下,犹在我面前卖乖,今天我就势必要用你身上的每一块肉来祭奠我那手下的亡魂!”

敖楚戈笑吟吟地道:“你那手下的亡魂正在黄泉道上哼着窑于里姐儿们惯唱的小调往判官面前应卯,他乐着呢,你老哥也就无须多此一举了!”

疤面人冷冷一笑,道:“或者你有几下子,但你狂得离谱了,在你来说,是一件非常失策的事。”

敖楚戈无所谓地道:“你瞧,我这样子像是‘失策’的样子么:哈哈,我早成竹在胸,十掏八攒,不将列位尊兄置于眼内,列入小丑之属,至多,也不过就是能跳个梁而已。”

一侧,一个头大毛稀的黄脸大汉,猛然扬起手中大号的竹节铜鞭,气冲牛斗地大吼:“王八蛋,我们这就把你这只知夸口放屁的狗才砸进土里。”

眼皮子也不撩一下,敖楚戈淡淡地道:“就凭你这等卖像,要在这里叱喝,你还远着呢。”

头发疏的汉子咆哮如雷,怪叫道:“你他娘的就算个人王。

今天我们也要豁上这条命惦惦你的轻重。”

右手食指伸出,轻勾几下,敖楚戈以十分藐视的口气道:“我的儿,哪一个狗娘养的在拦着你呀?”沉重的竹节鞭凌空抖了个花,这位仁兄大叫:“好杂种,看我能不能捣你个骨碎肉成渣!”这人正待往前冲,疤面人已一举臂,冷叱道:“辛大脑袋,你给我站住!”

辛大脑袋猛然停住,气吼吼地道:“头子,这王八蛋简直要蹋上天了,让我砸他个四仰八叉再捆起来由你整治!”疤面人的眼角微微地抽掂,阴沉地道:“没有叫你动手,你就不要轻举妄动,凭这小子的模样。你估量着行么?”有些不大服气.但辛大脑袋却不敢再说什么了,他嘴巴张了几张,终于—脸不高兴地退了回去。

敖楚戈吃吃笑道:“对了,干瓢把子的到底有几分眼力,瞧着人,心里也多少有个数。辛大脑袋。你们头儿说得不错,就凭我这模样,你估量着,行么?”满口牙挫得咯咯直响,辛大脑袋的两眼全发了红。

点了点四周的敌人,敖楚戈又道:“别尽在磨你那口狗牙,不想开一点?你们总共有十五个人,你无须抢着第一个送命!”疤面人愤怒地道,“你既然如此从容镇定,嘻笑怒骂于重围之中,想必也见过阵仗,是个人物,留下你的万儿,好歹我们也能够瞻仰瞻仰!”

敖楚戈温柔地道:“老哥,强宾不压主,你老哥的尊万还是请先露一露吧!”

疤面人冷峻地道:“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外号‘三命勾魂’,我姓童名宗义!”

嘿嘿一笑,敖楚戈道:“原来你就是那个飘浮不定,流窜两河附近专门打家劫舍的童宗义。听说你四处啸聚人马,又时而化整为零,忽大忽校忽众忽寡,搞得想对付你的那些人都捉摸不定,十分头痛.看样子,你还颇有几下子!”

哼了哼,童宗义道:“对我,你似乎知道得不少!”

敖楚戈道:“也并不多,昭,难怪我一时竟然认你不出,姓童的,我可没听说过你脑门子上有这么一块十字疤痕,最近怎么才弄上的?”童宗义沉着脸道:“这不关你的事!”

叹了口气,敖楚戈道:“想必你也不喜欢在脑门子上留下这么个记号,你的尊荣虽不算俊,却也可以凑合,一旦刻上这块十字疤,未免破坏了和谐。还痛吧?”童宗义粗暴地叱道:“你是在找死2n—敖楚戈道:“难道说,关心——个人也错了么?”童宗义大喝:“少在我面前装疯卖傻,对你这狂夫,我已忍够了,今天我看你拿什么本事逃出生天。”

敖楚戈大马金刀地道:“童宗义,你这—套吓不住我。没有三分三,岂敢上梁山?各位—起上吧,热闹点,也免得我零碎打发太费事,来来来……”四周包围的人们立时往中间聚拢,各式各样的家伙也寒闪闪地亮了出来,眼看着,又是—场无可避免的血雨腥风要起了!”童宗义大喝道:“且慢!”

正在蓄势待扑的这些凶神闻声之下,全都迷惑了,他们不解地望向童宗义,搞不清他们这位头儿又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童宗义踏前—步,气涌如山地道:“你到底是谁?姓童的光明磊落,绝对以你的份量来侍候你。你若真是个人物,就不该打这糊涂仗,这不是江湖汉子的风范。”

敖楚戈一笑道:“如此说来。我是非要漏个名姓不可了?”童宗义硬板板地道:“有这个种么?”敖楚戈一耸肩道:“你算看透了我这人的弱点,我最禁受不起的,便是这‘激将法’。好,待我也亮个万儿,和各位攀攀道。就是死在这里,也好让各位尽尽心给我立块碑!”说着,他一伸手抽出背后斜背的那只纯钢棒子一一那只是—只外丧看去笨拙又沉重的纯钢棒子而已,他双手分握首尾,用力—拔。刹那间,—溜蓝森森的光芒秋水也似泓闪波颤,他手中,已出现了一柄寒气袭人的窄剑,这柄窄剑只有一指半的宽度,通体流烁着一种冰凉的光彩。不须挥动,即已冷电伸缩。惊人肤体,他那柄剑,远远看去,便彷佛是笼罩在一片晶莹透明的云雾中了……有时候,利器是不须要亲自体会过才明白那是利器的,如同敖楚戈手中这把纯钢棒的上端五寸为柄,以钢棒的中心做鞘的窄剑,只要人们打上眼一看,便立即会明白那是一件要命的玩意,用不着尝试,也能够十分深刻地想象到当那锋利的刀口切入人肉中的时候,将会是一种何等的滋味!

于是,人们这才晓得敖楚戈手上这只棒子,原来却是内藏利器的机关,它不仅是可以当做武器的另一种——棍棒使用,同时,也是窄剑的鞘与柄,最不另人注意的障眼掩饰。

每一双眼睛全瞪在敖楚戈手中的窄剑上,每一张面孔的表情也都是大同小异的,先是惊讶,继而省悟,再则转向平静——因为他们已看清了这柄剑虽然犀利而装设巧妙,却也不过只是柄上佳的好剑而已,他们至今仍并不知道这剑的主人是谁!

当然,敖楚戈明白他们的心理。

斜斜伸出执剑的右手,敖楚戈微一晃闪,极轻极轻的“挣”声脆响传来,就像魔术一样,敖楚戈手中原只一柄的剑,倏忽变成了两柄一式一样的利刃,交叉闪耀于人眼!

那是两柄剑贴合在一起的原因,剑柄是那圆形钢棒上端齐剖的一半,削薄的剑刃与半圆的剑柄合在一起,看上去,便只是圆柄把子的一柄剑了。

这一显露,立时引起了一阵骚动,童宗义猛的脱口惊叫:“‘一笑见煞’!”

那辛大脑袋也心惊胆颤地喃喃自语:“天哪……竟是‘毒尊’……”五指轻放,“锵”声两剑又拼一剑,往后倒翻笔废描入钢棒之内,敖楚戈笑容可掏地道:“敖楚戈拜见各位大哥了!”十几个人面面相觑,表情都是狼狈又加上惶惊的,他们业已有些失措了,眼前这个烂摊子,如此一来,又该怎生收拾是好?用力咽了口涎沫,童宗义强颜一笑:“不见‘无双剑’,真想不到会是你敖楚戈……”敖楚戈安详地道:“‘人抬人是无价宝,姓敖的浪得虚名,不过道上兄弟大伙瞎起哄而已。‘无双剑’是‘无双剑’了,使这剑的主子却稀松平常得很!”

童宗义心里那股滋味可真够瞧的了,他十分窘迫地道:“谁也知道你是武林中最为霸道歹毒的角儿之一,敖楚戈,不必当着真人面前说这些虚套话!”吃吃笑了,敖楚戈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单刀直入,摆明了吧!”

半眯着眼,他接着道:“现在,你们也知道我是谁,我亦晓得了列位是何方神圣。人,我已宰了;列位又把我圈在此地,请问,下一个场面是什么?”童宗义又咽了口唾沫,艰辛地道:“你也明白。敖楚戈,武林道上规矩,遇着这种事该要怎么办?”微微颔首,敖楚戈道:“我明白。那么,就再不必划道了,列位一涌而上吧。我呢,好歹舍命陪君子,同列位印证印证,向列位请教请教!”童宗义进退维谷地道:“你这是在逼我们——”偏腿下马,敖楚戈皮笑肉不动地道:“然则列位又能放我一马乎?”围立在周遭的十多名大汉,个个屏息无声,喋若寒蝉;当他们突然洞悉了他们堵截的对象竟是武林中最为冷酷的刽子手,黑道上横吃十八方的老祖宗时,再也没有哪个人胆敢往前伸头充好汉了。

面颊的肌肉往上一扯,童宗义吃力地道:“敖楚戈,我们都听过你的名声,也知道你那一身又精又狠的本事,不到必要,没有人愿意招惹你。但是,眼前这档小事情形又自不同;我们以后还要在场面上混,在圈子里讨生活,设若我的手下被人生宰了而我却畏缩不前,任由人家扬长而去,将来,我们的日子就不能过了……”敖楚戈同情地道:“我很了解。但我却也无法把自己的老命双手奉上由各位宰割。所以,我要看我们彼此的运道如何了。”

猛一咬牙,童宗义道:“这样吧,敖楚戈,我们先做个商量,希望能够达成一个两全其美的协议,大家就都可以下台阶了……”敖楚戈颇有兴趣地道:“好极了,愿闻其详。”

目光又转到一边的李映霞脸上,当童宗义的视线接触到映霞面庞的一刹间,这位‘三命勾魂’眼中的神韵立时变得酷厉又恶毒了,宛同两把刀子剜向了李映霞的心扉!

敖楚戈暗里纳罕,口中却道:“咋么着?童宗义,莫非你也认为这位姑娘生得标致?”童宗义冷硬地道:“不错,是生得标致。”

觉得对方话中有刺,另含他意,但敖楚戈又打了个哈哈,道:“人的喜好差不多是大同小异的,老朋友,对一件美好的事,无论它是哪一种性质,只要够美,便能够引起人们的欣赏与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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