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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其外-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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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皇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停驻在她身后不远的管弦所奏之处。

『那些吹笛奏瑟的,不过是些长得不起眼的靠一技之长混口饭吃的黄毛小子而已,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呢?』

美艳的歌女疑惑的跟着东岛之主的目光,偷偷的往后瞧了几眼后,最终还是在内侍总管的眼色下,不甘心的领着伴舞的姑娘们退了下去。

雪纺霓裳逶迤及地,舞女们宽大的水袖合在一处,弯腰屈膝行礼后,手牵着手鱼贯而出,宛如一阵起伏的白色浪涛,优雅而华美。

相比之下,与姑娘们同来的乐师们,却远远没有这优雅的命了,抱琴的人小心翼翼的抱琴,抬鼓的人使尽力气的抬鼓。

既然用在宫廷演奏,这琴,多半是名为「清角」、「绕梁」的千古宝琴,再不济一些的,也多半是「绿椅」、「凤皇」之流,绝对是名贵无比,半点碰伤不得。

那鼓,也不是普通的水牛皮鼓,东皇一贯注重享受,这大鼓的皮,用的是那千年海兽皮经过七七四十九日的日晒、水泡后,几十个制鼓人得推着大刨刀将其一寸寸地磨平、磨薄了整整半年,方才制成。

这海兽皮的鼓,自然是很经得起碰撞的,只是在这森严的宫廷中,没事你敢碰出一点杂音么?所以搬鼓的乐师的辛苦程度,几乎与抱琴的不相上下。

看起来,唯一好命的,似乎就是那负责背笛子的了,只是这笛子大大小小的没有几百,也有几十,收在木制长盒中,再放入丝绸缝制的袋子里负在肩上……

『其实就跟背着一捆柴似的,重死了!』背笛子的少年默默的在心头吐槽,一声不响的混在人群中,敷衍的行完礼,便要跟着退下。

「慢着。」一直在打瞌睡,看起来似乎对这场歌舞全然意兴阑珊的东皇却在这个时候出人意料的出声拦下了走在最后的几个乐师。

「吾皇有何吩咐。」走在最后的教坊管事在内侍总管的示意下走出行列,有些忐忑不安的弯腰询问着。

该不会是先前奏曲的小子们那里出了什么差错吧?

他刚刚就觉得鼓音似乎太沉了点,琴音又似乎太过高亢,把那本该低婉动人的清亮笛声都盖过了,就听到几缕悠悠的颤音。

原本这竹笛声才该是这首《浣溪沙》主调,结果这弹琴的、击鼓的太过卖力,把那笛声遮得似有若无的,连带的整首曲子都华丽了很多。

细细听来,却是华丽有余,却少了点清新动人的意蕴,这便是不足之处了。

所谓曲有误,周郎顾,这本是件美事,但引得君王顾,这是好事?还是大难临头,就难说了呀!

管事的心里头七上八下的,半是期待,半是忧虑,领着几个来不及退出去的乐师一起垂着头,听候发落。

出乎管事意料的,那声名赫赫的东岛之主却在这时崭露了温和的笑意。

「辰安,孤王记得你『吹箫』的技术实在是高明不到哪里去,装模作样的混在中间滥竽充数了许久,就为了捉迷藏,也真是难为你了。」

『捉迷藏?』乐师们不明所以的目光纷纷投注到了负责背箫的少年身上,奇怪,听着说话语气,怎么这东皇似乎跟小师弟很熟似的。

「是笛子,笛子,你刚刚听到的是笛声。」那长相平凡,背着笛子的乐师却没留意到周遭探寻的目光,自顾自的转身卸下了背上的袋子,抽出里头刚用过的竖笛挥了挥,对眼前笛箫不分的音盲表示深切的鄙视。

「不都是用嘴咬住一头吹出来的?有什么分别?还是你又有了什么新鲜的吹法,今晚愿意给孤王试试?」

说话之时,东皇早已从软床上起身,走到近前,倾身侧耳,温热的气息在耳际轻轻拂过,低声说着只有当事人才明白的暧昧情话。

只是他这惯用的诱惑手段对于见惯了他情事的人来说,实在构不成太大的影响。

『奇怪?我记得我的易容术明明没什么破绽,毕竟连螭吻他们都认不出来,临昼这家伙到底是怎么认出来的?』

五指张开,非常顺手的把近在面前的俊脸推开了三尺远,背着笛子的人严肃的思考着每次都被识破的原因。

毕竟这几日来,从内侍到御林军,从豢养在后宫中的美人们,甚至于入廷觐见的外邦臣子,所有能正常出现在临昼面前,不会因太过诡异而被怀疑的角色,他通通都扮过了一次,奇怪的是,每次都会轻而易举的被认出来。

『到底是怎么被认出来的呢?』他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同来的乐师歌女们连同内侍总管在东皇的挥手下,悉数退出了殿外,都没有引起他的注意力。

直到不知何时,那双脱他衣衫的手伸过来,要撕去他脸上的易容之时,这才后知后觉的让他反应了过来,急急忙忙的抬手拦阻。

耳际立刻传来了低沉的笑声:「都已经做了不知道多少次了?还在害羞?非要次次扮成别人的样子,才敢纵情尽兴?」

说话间,早已俯首吻了下去,舌尖细细的描摹过扇贝般优美的耳廓,好笑的望着那红晕慢慢的从耳际一点点晕染下去,直没入半敞的衣襟中。

不用看也知道,只怕衣下的肌肤也早已在羞意的晕染下,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易容术有什么用呢?就算暂时遮住了你脸上的红晕,到底遮不了你的身子?看这脸红的,只怕你再多涂几层粉都盖不住。」

「才不是什么脂粉,这是胶树汁和油菜蜜调出来的凝胶,用来修整脸型,原本就是半透明的,当然看得出脸色的变化。」

「脸色的变化?嗯,绕了大半个圈子,终于肯坦率的承认自己是在脸红了。」

「……谁像你脸皮这么厚?做这种事都不会觉得……不……不要乱亲啊,脚趾头有什么好亲的?」

话未落,整个脚趾都被含入了男人的口中,纤长的脚踝在炙热的掌心包裹中,热得像是整个人都要融化一般。

白辰安难耐的挣扎了一下,到底挣不脱这有力的掌握,只好任由那亲吻从脚趾一路蔓延而上,留连过大腿内侧,最终落到最令他尴尬的地方。

这时候,他突然有点怀念平日里头那个懒到不理政事,用膳要人端上来,服饰全靠人来打理,甚而上个床都要侍寝的美人主动上前的东皇陛下了。

虽然平日里他对这等懒劲向来是不以为然的,但此刻对着他这般主动勤快的临昼是多么的吓人啊!

「够、够了吧?你到底有完没完?」沙哑无力的抗议声却只是引来对他的身体更多兴味盎然的探究,被蹂躏了不知多少次的人终于忍无可忍,整个身体渐渐的开始半透明。

正待故技重施的化作一道清风逃走,不幸的是抓着他的色狼实在跟他认识得太久,化形刚到一半,背上就被贴上了不知打哪儿摸出来的还原符。

更不幸的是这还原符偏生还是万试万灵的,居然毫不出错的,就这么一板一眼的忠实的发挥了所有的效力。

不但流质一般的形体在转瞬间化为了实实在在的血肉之躯,连带的先前留在身上的鲜明吻痕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这多少让辛苦耕耘了半天的某人有些失望,不过,夜还长着呢?重头再来几次,又何妨?

「纵欲伤身,为了一岛百姓,为了江山社稷,吾皇该当节制才是。」急急忙忙的拉拢刚幻化出来的衣襟,白辰安正色劝慰。

「欢爱本是人的天性,发乎于心,随心所欲,便如溪水由高山而下,归入大海,一切都自然而然,又怎会伤身?」

「你不伤身我伤身啊!」腰和腿被折成那种怪样子,天下间最丑的姿势莫过于此,是哪里自然而然了?

决定了,从明天开始,他要努力易容成宫中最老最丑的形象,就不信对着内侍总管那张充满了桔皮纹路的脸,这家伙还有本事亲下去!

想像着面前的男人对着那张苍老的面孔目瞪口呆的表情,今晚的劫难就好似黎明前的黑暗,暂时忍一忍就好了。

不过为什么不管他扮成了怎样的脸孔,混在人群中,还是会被认出来呢?

明明他都已经从头到尾,从尾到头的把那本易容秘笈研究得非常透澈了啊!

「辰安,还记得从你下山以来,一直跟孤王形影不离的待在一块儿,有多少年了吗?」

「算起来,有五年了吧!」扳着手指头数着,从十四岁到十九岁,正是一个修仙者磨练心性最为关键的岁月,却因着这男人的一个要求,通通都陷在了繁琐的政务中。

「这小鬼头看起来就是个可造之材,不如就让孤王带下山好好的磨练一下吧!反正修仙之途,漫漫长长好几百年,浪费个十几二十年,也不在话下。」

如此不负责任的一句话,奇怪的是,竟然得到了族中长老们的一致同意。

要知道,当年虽然只有十四岁,他却是除了十八部族族长之外,极少见的能将元神凝结的少数族人之一。

虽然距离炼化元神,修成元婴还有山一般高、海一样远的距离,但至少,他是走到了海边,站在了山脚下的那一个。

多少族人,只因天赋所限,终其一生,都未有这见山面海的机缘。

而他只要勤加修炼,一门心思,专心致志,假以时日,终有破碎虚空,踏上金光大道的一天。

但这一切,都只因面前的男人随随便便的一个要求,就被隔阻在了高高的宫墙之外。

「五年的光阴,还不足以让孤王从头到脚的认识你么?别说是区区的易容术了,就算你化成了鱼游在海中,变作了鸟飞在空中,都是孤王眼中,最为显眼的一个。」

这么漫无边际不着调的一句话,轻飘飘的落入耳中,却让他不自觉地露出浅浅的笑容。

放弃了荣耀的修仙之途,陷在这繁琐的俗世中,待在这个男人身边,他从来就不觉得,是一件值得太过在意的事情。

不过,他化作了游鱼飞鸟,或者山狼虎豹,麋鹿羚羊,临昼真的还能认出来吗?

于是,隔天……

「哪里找来这一大群山羊?这是什么东西?仙人掌?七个大缸?少说也有几百条鱼吧!辰、辰安,你不是玩真的吧?」

原本空旷的寝宫摆满了大小各异的笼子与水缸,还有鸟雀叽叽喳喳的在头顶上飞……

所谓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确然是句至理名言。

这般数量的飞禽走兽,只怕数都数不过来,要从中找寻出白辰安来,这……

这、这又有什么难的呢?

辰安绝不会喜欢没事把自己关在笼子里,所以那些大型的猎食动物基本可以排除在外。

辰安很怕黑,故而在暗处乱飞的几只鸟雀蝙蝠也可以忽略不计。

为了要看他找不到人的沮丧表情,辰安一定会待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所以绝不可能变作了一尾鱼藏在那深深的水缸里。

这么一排除,目标顿时就少了很多,还愁找不到人吗?

「虽然每日扮作了不同的人来玩,确然是件很有情趣的事,但是辰安,闹到需要人兽的地步,你不觉得口味太重了一些吗?」

高大的男人蹲下身来,调侃的望着面前只有他膝盖高的毛茸茸的小狐狸。

『是不是靠得太近了呢?才会这么容易就被认出来了?』狐狸蜷缩着小小的爪子,漆黑的眼珠子里头满是浓浓的沮丧。

可是沮丧之余,心里头却不知道为何,隐隐的生出了一丝丝窃喜。

真好,不管他扮成了什么样子,临昼都能认出来呢?

那是不是就表示,他注意到了就只是白辰安,而不是那张与白辰心有着七分相似的脸呢?

这么一想,沉滞了数天的坏心情霎时间便一扫而空,连带的就觉得这几日来东遮西藏的扮作别人的举动不仅幼稚,而且十分无聊。

圆滚滚的小狐狸骨溜溜的在地上打了个滚,很快的在一道清风中凝成了宽袍大袖的白色身影,俊秀的脸上带着笑,一派天青云淡,毫无心事的模样。

这笑容实在非常的干净漂亮,临昼瞧得亲切,忍不住就伸手摸了一把,感慨道,「天天这样子笑多好,无忧无虑的,像是当初在赫连山上第一眼见到的样子。」

乱讲,第一次在赫连山上碰到这家伙的时候,正好被过长的衣摆绊了一跤,撞到碎石子的膝盖疼得他差点飙泪,哪里会笑得出来?

可眼前的男人却是一脸的怀念,向来爱捉弄人的眼中收起了惯常的促狭,罕见的盈满了温柔宠溺。

「那个时节,枝头上缀满了新鲜翠绿的嫩芽,你就坐在树梢上,心满意足的捧着半盘鲜红的覆盆子,低头看到我,笑得眉眼弯弯的……」

低低沉沉的语声中,眼前出现了一座矮矮的木屋,木屋建在湖边,湖岸上种了一整排袅娜的柳树,微风吹过,细长的柳枝飞散在湖面上,隐隐的,总能听到银铃似的笑语。

刚学会了舞空术没多久的姐姐,最爱做的就是拿着个盘子,装着从龙族门前偷采来的覆盆子,轻盈的飞到树梢上,边吃边对着不远处的嘲风姐夫做鬼脸。

花落花开,流年飞度,春日的枝头上,总是能见到容颜宛若少女的姐姐,捧着她心爱的覆盆子,慢悠悠的一颗颗专心的吃着。

这样的光景,他的姐夫嘲风默默的看了几百年,也心动了几百年,却直到数年前,另一个男人出现在赫连山脉,提出要娶姐姐为妻时,方才说出口来。

当日里,临昼是否也是因着初次见面,容颜飘然出尘,却有着孩子般笑容的姐姐,一时动心,才会求亲的呢?

还记得小时候去找螭吻玩的时候,从没见过面的龙族长辈友善的看着他微笑,「啊!长得这般相像,这一定是辰心的弟弟。」

这世间,恐怕再也没有长得比他更像姐姐的人了吧!

生来就有着好人缘的姐姐,连带着他这个长得很相像的弟弟都处处被爱屋及乌,几乎所有十八部族的人都认识他。

人人看到他,都带着怜爱的笑容,相互说着,「啊,这一定是辰心的弟弟,是来找姐姐的吗?先在这坐一会吧,要吃点什么吗?辰心一会儿就过来。」

「来,这是覆盆子,早上刚摘的,沾着露水比较好吃。」时不时的,就会有人递给他一篮子,大约觉得既然是姐弟,多半口味也是相似。

其实,他并不太爱吃酸酸甜甜的覆盆子,但是辰心爱吃,所以他总是笑着收下这些族人们的善意,带回家去给姐姐。

和螭吻他们一起玩的时候,偶尔会遇到炼丹功成出关的龙族大长老,每次都会给他们几个小小的葫芦。

葫芦里头是味道很像蚕豆的金丹,属于他的那个葫芦里的金丹,颜色总是比螭吻他们的要灿亮很多。

「为什么偏爱辰安多一些啊?」对着龙族玩伴们的不平,大长老永远都是捋一捋长长的白胡子,笑吟吟道,「因为这是白辰心的弟弟啊!」

负责引导族人修炼的师兄对他的耐心,永远要比其他的白族小孩子要多得多。

闲暇时不论走到哪里,都是受欢迎的,逛累了,玩累了,即使睡在野草堆里,也有路过的陌生族人把熟睡的他背回家去。

「这张脸一看就是辰心的弟弟,绝不会送错地方。」瞌睡朦胧中,听到背他回家的人笑着说。

白辰心弟弟这几个字,像是有种奇异的魔力一般,环绕着一种温柔的呵护,自小就跟着他。

一直沐浴在姐姐的光芒下,理所当然的被呵宠着,太过幸福,从来没有觉得长得像姐姐有什么不好。

直到遇到临昼,跟着他下山,慢慢的与他熟悉,一想到这也是因着姐姐的缘故,不知为何,心里头总有着淡淡的失落。

『如果我只是白辰安,不是白辰心的弟弟,不是这世间长得和她最为相像的人,还会是你最喜欢的人吗?』

这句话憋在心里,问不出口,也不敢问出口,只能把那张和姐姐最为相似的脸遮起来。

那我长得不像姐姐了,你还认得出来吗?

或许还是认得出的,毕竟相识了那么久,怎么可能找不到熟悉的感觉认不出来了呢?

可即使认了出来,是不是其实在临昼内心最深处残留的,依然是未能娶到的姐姐飘然出尘的身影?

慢慢的挣开了那熟悉的拥抱,白辰安失落的低着头,踱出门,唤来侍人清理寝殿。

飞禽扑腾着、撕咬着,一只只的落入网中,与关在笼子里头的走兽,和水缸里的游鱼一样样被搬了出来。

殿外清澈的池水倒映着忙碌的侍人,也倒映着与白辰心有着七分相像的秀丽身影。

他可以扮成蚣蝮,可以扮成乐师,可以化成飞鸟游鱼,化形本就是白族的专长,而且学会了易容术,连还原符都拿他没辙。

他有千张脸孔可以易容,有万道身影可以幻化,反正临昼爱新鲜,天天换,月月换,年年换,每一张脸,每一道身影,都与白辰心天差地别。

时日久了,临昼心里头姐姐的身影总会越来越淡的吧!

只是这样的遮盖,这样的幻化,那个长得与姐姐最为相像的白辰安又在哪儿呢?

他还找得着自己吗?

也许有一日,临昼终于遗忘了残留在他心中的那道倩影,会不会也跟着认不出与姐姐那么相似的真实的自己呢?

迷惘的仰起头,与站在殿内的男人对望着,那样子温柔眷恋的目光,像是明了他所有不敢言之以口的苦恼困惑一般,真的是对着他的吗?

还是透过这张相似的脸孔,深切的想念着数年前失之交臂的白辰心?

月前还特地兴师动众的跑去赫连山脉,见了虽已成婚却是容颜不减的姐姐,这个人依然是目不转睛的看着。

如果真的这么喜欢姐姐,即使当年因为举止不当引发了误会,也该尽心尽力的解释清楚,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的就放弃了?

他明明就知道,十八部族中人天性高傲,目下无尘,绝不肯轻易的沾染情爱,一旦沾惹,就要求绝对的专一。

难道他白辰安,就能容忍自己喜欢的人,心里留驻着别人的影子吗?

「临昼,你最喜欢的人,其实一直都是我姐姐吧!」

「你姐姐?辰心?」出乎意料的,那温柔怜爱的目光一点一点消褪,换上的竟是一副全然愕然的神情。

「辰安,你不会以为这么多年来,孤王一直都对你姐姐念念不忘吧?」愕然过后,熟悉的促狭笑容再度的挂回了那张俊颜上。

这笑容里充满了显而易见的嘲笑,看得白辰安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想了半晌,到底还是不得其解,愣愣的抬头,「难道不是?」

「辰心长得清雅脱俗,美得像仙子一般,看到过她的人,很难有不喜欢她的吧!」

面前的小鬼头明显的露出了一副要哭的表情,临昼眼中的笑意加深,「怎么?孤王不可以喜欢你姐姐吗?」

话未落,就见眼前人整个儿紧绷了起来,僵硬道:「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我姐姐都已成了亲,再去想也没用,你是打不过嘲风姐夫的。」

「这个你毋需多虑,看那前几日闯入宫中的螭吻和蒲牢,龙族的实力也不过如此,只要孤王调集大军,将赫连山脉重重围困,区区一个白辰心,还不是手到擒来?」

「围山有什么用?龙族生来带翼,行于空中,纵有千军万马,你也拦他们不住?」

「啧啧,辰安,看看你这记性?你忘了还有那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临昼笑得如同狐狸,「几日前在宫中牛刀小试,可是收获颇丰。」

说话间,暧昧的目光犹若实质般,流连在眼前的身影上,像是在暗示着,眼前人整个儿连皮带骨的落入他的掌中,正是他的收获之一。

「我、我会帮忙的。」白辰安在这露骨的目光下微红了脸,原本晶莹雪白的腮帮子像是染上了淡淡的红霞,气鼓鼓的握拳。

「那真是太好了,有辰安帮忙,正是如虎添翼,那群龙族大蜥蜴更不是孤王的对手了。」临昼的声音更愉快了。

「想得美,我才不会帮你跟嘲风姐夫抢姐姐呢!」

「哦,那原来是要帮着族人啊!啧啧,真没想到我家辰安下了床就翻脸不认人,真是令孤王好生寒心。」

「你……」都要跑去抢姐姐了还指望我帮着你?不帮你就是翻脸不认人,这话说出来自己都不会觉得很可耻吗?

不敢置信某人的脸皮能厚到这种程度,更不敢置信的是这样子的人居然还让自己动了心,白辰安闷闷不乐的抬起头。

眼前霎时出现了一张放大的俊脸,深邃的眸子里漾满了熟悉的捉弄调侃,这才反应过来,似乎再度成功的被某人耍了一把。

「喂,你不可以再喜欢姐姐了,知道吗?」被耍而恼羞成怒的人终于抓狂翻脸,整个儿凶神恶煞的扑了过去。

「论姿色,论才情,这世间比得上辰心的,还真没几个。」玩得意犹未尽的东皇皱着好看的眉头,苦恼着,「不去喜欢辰心,你要叫孤王去喜欢谁?」

「我、我不行吗?」

「也是,还有你在,那辰安,你的姿色才情在哪里?孤王怎么看不到?」

「……未来会有的。」白辰安咬牙切齿,恶狠狠道。

第九章

夜色催更,秋露沾尘,滴落在廊下的花灯上,浸染得灯面越发的透亮,明晃晃的照出了两道重叠身影。

黑瀑般的长发蜿蜒及地,垂落到案几上,纤长的手指抓住了顽皮滑落的发丝,整了整发髻,将它们重束了回去。

发下的脖颈雪白细致,低头束发之时,弯出了优美的弧度,看得身后的男人一阵心动,忍不住便凑过去亲了一口。

「来得正好,我正愁找不到你。」被亲的人怕痒的缩了缩,很快转过脸来,面无表情的指了指案几,「我已经看了一天了,剩下这些,就靠你了。」

「这、这个,辰安,最近你不都很空?哪里来这许多奏折?」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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