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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狐玦-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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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唤道:“姑娘……”话一出,泪也就跟着劈哩啪啦地落下了。
听得熟稔的嗓音,璃儿微睁了睁眼,奋力攀住她拥着的手,嚅动嘴唇,虚弱地道:
“粉儿,瑛哥哥呢?……可否带我去寻他……”话未落音,她挨着胸口的疼,动了心,一口气提不上,双目一暗,便昏了过去。
粉儿大惊,痛哭失声,嘴里不停叫着姑娘姑娘,虽心头纷乱,倒也还自持自重,没乱了阵脚。
她回首拿眼恶狠狠地瞪了众人一眼,大喝一声,将惊愕的大伙儿给骂醒,即差着旁观的奴仆,将人给送进北苑厢房。
这紧围似的牢笼,璃儿始终挣脱不出,北苑这名,定是成了挥之不去的梦魇。
锣鼓喧天,戏乐迎亲,这次的排场虽无上回做得那般盛大,却倒也热闹十足。
拜完高堂天地,持着同心结,新嫁娘便由媒婆子领进新房候侍。
众位宾客照样喧闹,身为今儿的主角儿、新郎倌合该向着前来观礼的众位敬酒,聊表谢意,戚少瑛原是想依上回那般,将自儿灌个酩酊大醉,崔秀玉似是解得他的心思,场面又不好发作,乃遂命人强送入房。
罗帐红顶,桌台上的两根龙凤花烛照得满室一片光亮,灯火摇曳,略隐略明,里间床上正坐着头罩喜帕的新嫁娘。
哼,好个洞房花烛夜呵……戚少瑛轻声嗤笑,走到摆满甜果菜肴的八仙桌,睨了一眼,大手一挥,全数扫落在地。
床上的苏??闻声,莫不吓了一遭,心想大概是夫君醉酒昏沉,一时失足,不小心碰落罢?便又是坐着不动,默然无语,等着他来揭去喜帕。
见她危矜不动,戚少瑛不由自心中冷笑,装作吊儿啷当,拿起烛台步上前去,也不用秤把,随意用手摘去喜帕。
晃眼微瞥,这一瞧,可真是大大地惊艳!
瞧她脸若月盘,一双半羞含怯的勾人眼眸似若水银,眉不画即翠,弯长如柳,侧身看去,又见她眼眉低垂,粉颊带红,丹唇未启显笑颜,似荷粉露垂,一派娇羞,如同烟花雨杏红开,比起璃儿来更有种不同别的妩媚风流,看着、瞧着,他亦不觉是呆了。
这样倾国倾城之貌,丰腴体态,在盛妆红衣的打点下更是显得万分迷人。
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戚少瑛本是有着几分酒意,意态微醺,今又见着苏??的娇容,眉目间的顾盼流转倒还有几分相似心中挂念所想之人,心底不由得震荡起来,方才的怒气也就烟消云散,随水流去了。
倏地回神,戚少瑛放下手边烛台,执壶斟满合卺酒,或是心虚,或是歉疚,他不再拿眼瞧她,一语不发地递过去,自个儿却仰头饮毕。
苏??一怔,虽不知他的想法,倒也欣然接过,眉唇含笑,一口饮尽,十分干净俐落。
赞赏她的豪爽,起先的排拒也开始有几分释然,戚少瑛朝她回以一笑,双目对视,瞧得苏??心动脸热,不觉腮耳通红,俏唇微噘,娇嗔道:“夫君,别净瞧着,看得奴家都心慌慌了。”
“喔,娘子何故心慌?打今儿起,我便是你的夫君,瞧你可是要瞧一辈子的呀!”见她薄面酡红,戚少瑛就忍俊不住想逗逗她,解下束于发上的缨绳,此举一做,这生世,当真成了对夫妻。
想及此,他又不由叹了声气,旁坐的苏??眼尖心细,亦是瞧出了端倪。
“那夫君又为何叹息?”她不答反问,心觉事有蹊跷。
“没什么,仅是想到,只消这么做,一对不相识的男女便成了生世难离的结发夫妻,比起天下有情人难以相守,这岂不荒谬?”
“夫君这么说,莫非是嫌弃了妾身……”
“唉,要说我心中已有人了,你可在意?”他睨了她一眼,出言试探。
有人了?这番话对苏??无疑是项打击,犹如顶上响了个焦雷一般,于新婚之夜,未耳鬓厮磨、浓情蜜意一番,便闻见自个儿的丈夫亲口说了心底有人,这怎能教她不在意?
如此一想,不禁悲从中来,她一扭头,“呜”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夫君,若你心底早是有人,你又何苦来娶我?要你不愿,大可说一声便是,我苏??虽不是啥大富人家的千金,倒还是个大家闺秀,绝不贪图戚家富贵,嫁予夫君乃是我痴我恋,早知如此,我又何必作贱自己,教你扯言诬罔……如今我既已嫁给了你,便是身为戚家人,同甘苦一辈子的结发夫妻,夫君不心生疼爱也就罢了,现下竟还拿这话奚我堵我,教我心里脸上是怎么过得去,情何以堪呀……”苏??提袖掩面,哽咽的难以自抑,哭的好不凄惨。
一行气凑,一行是泪,她痛苦的模样让戚少瑛生起了怜惜之心,不由挨过身子,弯身持袖,体贴地拭去滚滚而下的泪珠,安慰道:“甭哭甭哭,娘子这般痴心,实乃我的福气,可适才的话也绝非诓你,不过是想同你说实,怎奈使得娘子误会了,若然娘子哭瞎了眼、气坏了身子,岂不是我的一大罪过么?如今你我既成夫妻,我必会好好待你,只是……怕是有件事,还得娘子见谅。”
“夫君有事但说便是,夫妻一场,怎说见不见谅的。”
这事……他想还是言明在先的好,省了日后麻烦。迟疑了一会子,打定主意,戚少瑛便不多想,直言道:“感情之事,实乃勉强。”短短八字,即是道出了他对璃儿的真心不悔。
闻言一听,苏??一怔,不由得又是伤心,稍是止住了泪又是滚落下来。
见她落泪,戚少瑛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抚,仅是蹙紧眉,心里亦是跟着难受。
苏??哭了好半晌,似是哭够了,脑子里亦想了一遍,反正今儿她是名媒正娶嫁进戚家,日后便是个主事的少夫人,就算真有他口中的心上人,那又何妨,倚着她的身分日后再探探旁人也不迟,现刻便装个温和贤淑貌,彻去两人间的芥蒂,这样的一个痴情种,要是错过了怕是再难寻得二人。
如此一想,她即刻收起了泪水,抹去脸庞的残泪,抽抽噎噎地道:“想来夫君亦是个有情郎、痴情种,要说我因此而心生妒嫉,倒显得心眼过小,又怎么匹配得上夫君呢?感情之事本是难以勉强,我又怎能怪罪于夫君。如今你同我说实,直言不讳,便是夫君信得过我,夫妻俩本该互倚互重,有此信任之心,我亦心满意足,不该再强求什么了……”她嚅了嚅唇,抬眼瞧他,“只是……有件事,妾身也望夫君应诺。”
“什么事你就说罢!只要我做得到必定允诺你。”
“妾身不求什么,但求夫君拨些心、施些情,我倒也满足欣喜了。”说着,她又是提袖拭泪,一双杏眼更显得水汪汪,增添几许娇媚。
她道的楚楚可怜,戚少瑛听了,莫不为了自个儿的私心感到万分愧疚,为了守住一段许下不变的誓言,却得负了另一位痴情女子,可他哪里想得到在她美艳的面容上是藏了何种歹毒心思,只当她是个体己真情的解语花。
一夕之间,心中残存的疙瘩即消除怠尽,固有的嫌弃与厌恶早在瞧见苏??姣好的容颜时消失无踪,一段自认不变的真情真意,已是溶在她假意贴己的漂亮话里。
戚少瑛心怜地抬起了她低垂的脸蛋,伸手抹去留于颊上的几滴残泪,宽慰道:“甭哭了,娘子的这番真心我是知了,今儿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瞧你盈盈落泪,如珍珠翠玉,尝做泪美人,可若然频频如此,岂不可惜此良辰美景了。”
听出他话中的意思,苏??俏脸一红,挨着身子贴近他宽阔的胸膛,水眸含春,朱唇润俏,只管用手拨弄袖上襟带,娇羞怯怯,看得他心绪震荡,气息霎是急促起来。
抿唇带笑,戚少瑛轻轻将她拥入怀中,举止轻柔,如获珍宝般地小心翼翼,两具身躯双双倒卧,双唇交贴,温热非常,他反手一拨,解开两旁红纱罗帐,掩去内里一片春光。
夜已深沉,流苏飘荡,留得满室旖旎。
“姑娘,好歹吃一些罢!瞧您身子薄弱,这几日又睡不安寝,更是越发消瘦,不多吃些,怎么得了?”打水进房,粉儿瞧见桌上仍是未曾动过的膳食,不禁又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自那日起,姑娘已是连日几餐没吃过东西了,整日不是窝在床褥上便是倚着园前秋千发愣。
想姑娘是受了委屈,刚开始,她还会跟着去劝解,可日复一日,时时如此,再多的好话全是说透了,如今瞧来,又有何法可劝得了?
望着帘内的人影,纱帘已是放下了好些日于,都不见束上,粉儿急得心底急打转,欲信步上前,?听得一声长叹自帘内传来,细微声悄。
“瑛哥哥……来过了么?”
湘帘垂地,躺于床上,微睁起眼,璃儿怔怔地看着红纱帐顶,许久没开口的嗓音显得粗嘎低沉,娇俏的面容上毫无生气,苍白如雪,和着先前的红润是差上许多,娇袭一身病,故拢下纱帘,惟恐他人睹倦容。
“姑娘……您甭再等了,还是养好身子要紧。”眼内见此情景,粉儿是担心焦急,再这么下去,不是饿坏身子,就是闷出一身病来,她看了也是心疼呀!
“他不来,养好身子又有何用……”神色昏沉,璃儿艰难地掀了掀唇,想起了戚少瑛,内心又是一阵刺疼。
瞧她如此拗执,粉儿紧拧秀眉,兀自摇头,亦是没辄。
自开始她便跟在姑娘身边,素来即知姑娘的性情,时常笑颜盈盈,从没像现刻这样无事闷坐,不是愁眉,就是闷声不语,甚至弄得房内一片昏沉,若没她在身旁跟着打理着,恐怕北苑真成了废园。
已是冠上了个“狐媚子”的胡言,可不能再加个“狐窟”罢?!
“话不是这么说,就算不为少爷,姑娘还是得为自个儿的身子着想,命总是要顾的。”姑娘的这点心事,她又怎会不明白,只为了个负心郎就此亏待了自己,怎么想都是不值得。
帘内人儿默然无语,静了半晌,也不答话。
见她不听,粉儿也不知该用什么话来宽慰,看着案上已然冷凉的饭菜,摇摇头,只得由她独躺,亦不去理睬她,摸摸鼻,待整顿好一切后,便自顾回房睡觉去了。
门扉被轻轻推上,璃儿便直起身子,帘一拨,下了床来。
踏着裸足,她踱到桌前,看着案上一道道的膳食,菜叶泛紫、米饭焦黄,往着茶樽内里一看,合该清澈芳香的茶水里竟混着几许残渣,她讽刺一笑,拿起来便一饮而尽,随手直往后抛去。
“喀啦”一声碎响,她像发了疯似,直奔出房外,就这么凑巧地,一阵巨雷划破天际,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竟哗啦哗啦地下起雨来。
仰首于天,任由大雨倾泄,啪哒啪哒的打在脸上,滴滴雨点滑落脸庞,已分不清是雨是泪。
乌云密布,响雷频频,浓密的天幕照得日月无影,她不顾苍苔露冷,直直走向后院,眸子幻成斜睨银亮,狞起一抹笑,拖着罗纱长裙,于泥泞的地面行曳成一条长影,渐行渐远……
一日清早,天还不甚亮,仅是微微露出鱼肚白,苏??即起了个大早,移至花厅来向崔秀玉请安。
款动莲步,扭腰摆臀,她打扮的妖娆妩媚,体格风骚,面含春意,一双单凤杏眼不住打量着堂上的婆婆,至到跟前,微一欠身,答礼道:
“娘,??来向您请安了。”
抬眼撇了下,见是儿媳妇,庄严的面容有着笑意,崔秀玉朝她点点头,摆手道:“亏你有心,坐下罢!”
“昨夜风大雨大,您老人家睡得可否安稳?”移步落座,苏??见婆婆面色红润,粉面含春威而不露,观之和气,尚是可亲,不由斗胆主动发问,算是给个好印像。
“尚行,那你呢?少瑛对你是否还好?”
想起了戚少瑛,苏??不禁揪起了眉,半敛星眸,幽幽苦笑道:“娘,请您放心,夫君对??是疼爱有加。”
“既是如此,你又怎愁眉不展的?”
“娘……”提到这上头,心里受委屈,苏??轻唤了声,眼圈儿一红,即抽抽噎噎地啜泣起来。
“好端端的,怎哭了呢?”被她哭的莫名奇妙,崔秀玉略是怔愣,亦是着了慌,蹙起眉头,很是不解。
“夫君……他……心里有人了……”
“哎,怎么,你连这也知了?!”原来这两夫妻都好到这上头来了,连这种事都让她给知晓,看来,这门亲是没定错。崔秀玉呷了口茶,心头的大石稍是放下,顿觉轻松不少。
苏??点点头,频频拿袖拭泪。
“甭哭,哪个男人没三妻四妾的,况你还是咱们戚府名正言顺的少夫人,就为了个野女人你就多伤心,只怕你要伤感个没完没了,不值得的!”
“娘,??不是为着夫君心里的人伤心,而是替着夫君难过呀!”
崔秀玉听了,倒吃了一惊,忙问:“少瑛是怎么了,你好生道个明白,怎说是为了他伤心呢?”
“娘,您想想,一个男人周旋于两个女人之间是多么为难,夫君本是有着一位红粉知己,如今又娶了??,纵前情已逝,依着夫君重诺的性情,又怎会背弃先前施予另一女子的誓言,在这两难之下,见夫君难受,??心底哪是好过的去?
再者,倘若那女子亦是重情重义便罢,万一是个无理取闹,亦或是个不知检点的女人,依此霸着夫君,施些馋言魅惑,更让夫君难以舍离,虽??目前是为夫君名副其实的妻子,可不知哪日,便落得下堂妻,让那妖媚子、狐魅怪得逞……娘,同是为人妻者,这点儿苦楚,您该是明白清楚罢?”
说来道去,她还不是为着自个儿的戚家少夫人地位着想。听出头绪,崔秀玉在心底冷笑了声,对着眼前的新媳妇,有着几分防备。
“哼,我当是有什么要紧事,也不过是这个,你说的我都清楚,你不必怨这个、愁那个的,放心,绝不会有这么一天的。”她小啜了口茶,瞥了她一眼,气定神闲地转转茶盖,安稳放下。
她绝不会让北苑那野女人有机会窜出头来,更不会让眼前的苏??爬上头顶,只要她还有口气的一天,整个戚家就得凭她号令。
“娘,您别误会,??亦是为了咱们戚家着想,不得不防呀!”知是被瞧得心思,苏??是又急又愧,登时紫胀面皮,双腿一曲,便挨着座椅跪下,含泪泣诉:“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娘您可细想个明白仔细。”
瞧她说的这般认真,倾头一想,好似还真有几分道理。
“哎,那你想怎么着?”
停了哭泣,苏??揪着帕子,轻轻拭去眼下泪痕,一双桃花似的凤眼瞄呀瞄的,见是没人,这才放心地舒了口气,努动朱唇,细声道:
“娘,??认为,既是如此,不如就让那女人自此烟消雾散,从此一劳永逸,亦可确保戚家平静,娘也用不着处处防着她,想白头了,待日子一久,夫君自会忘了此事,只要咱们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要除去一个野女人,又有谁会知晓?”
崔秀玉听了这一席话,很近情理,便想再问个仔细明白时,老总管竟急匆匆地自门外进来,大嚷大喊:
“糟了!老夫人,后院的鸡鸭又让外闯的畜牲给吃了——”
幻狐玦 正文 第九章 寒山僧言惊狐乱嬛姝瞒天设奇谋
章节字数:7250 更新时间:080902 14:58
话说外头来报,说是后院畜栏又遭咬窃,此言一出,吓坏了厅内的两个女人,没多时刻,恶兽闯入吃咬家畜的传言便流窜戚府上下,搅得人人心惊胆颤。
又后院和北苑相离不远,仅差一墙,有些嘴恶的小蹄子们,更道是北苑里所住的人作怪,至此,更是没人胆敢踏入北苑一步,任其杂草丛生。
波波流言,传的沸沸扬扬,接着几日下来,虽加派了人手看管,仍旧没法抓住大伙儿认定的山禽野兽,甚至连个影儿都没瞧见,而圈内鸡鸭却是日日减少,不出两日,清早总是一堆残尸白骨,血泊横流。
想是论迹寻觅,也不知怎么搞的,每回寻到了半路便无下落,有时血迹曳往北苑过去,就没了踪影。众人们怕事,亦就没敢闯入探搜,这桩野兽食鸡,始终成了宅子里不解的谜团。
戚府闹个没得安宁,为求心安,崔秀玉便说要上寒山寺烧香祈福,顺道问卜改运。苏嬛嬛心眼甚细,心觉可疑,倒也胆大,便率着凤霞丫头,妖妖娇娇的,大摇大摆地进入北苑,打算一探究竟。
之所以如此勤快,说好听点儿是为护戚家安全,实则不是私心作祟,女人家的心针,想是一睹传言中人的庐山真面目,到底是怎生模样?
一入北苑,绕过回廊,便见一女子倚于园中秋千,轻微晃荡,连有人进来了,亦不多抬眼看上一看。
摇荡着秋千,默然无语,璃儿始终眼观前方,状似飘缈,恍若无神。连着几日膳食不佳,几无成眠,身无服侍之人,更是钗耽鬓松,无十分妆饰,可其容貌之姿因未多进食而显得略加清瘦,窈窕有余,昏沉面容,大有春睡捧心之态。
一身莹白嫩肤,袅娜身姿,羽睫微扇,最教人惊叹的是,那眉宇间带着几分忧郁、孤寂,眸子深处不时露出迷茫,如似幻梦,骨子里所透出的妩媚非是一般凡夫俗子可相较比拟的,就连仙子落凡都得逊上三分。
红叶飘落,秋风徐徐,和着如梦般的面容身段,俨然构成一张难描难画的美人图。
两面美人,各据一方,苏嬛嬛素日是以天色绝容为胜,人又自恃甚高,性子娇纵蛮横,见是稍有姿色者,纵是不如她,一律迁出府中。
如今见着大伙儿传闻中的狐媚子、戚少瑛的心上人,她更加是妒火横生,不觉勾起心火,直起眼睛来,冷冷地道:“呦,我当是什么倾国倾城的芙蓉仙子,原来是名病西施呀!”
长长的睫毛一怱扇,璃儿恍若无闻,依旧凝视远方。
“唉呀,瞧瞧,使得这是什么性子,还拿乔,果真是不识礼统的乡村野妇,见了人也不懂得招呼一声,少瑛怎会看上这种庸脂俗粉?”见她毫不搭理,苏嬛嬛哼笑一声,拿着绢子捧着瘦伶伶的脸蛋儿,一双杏眸直定定地看着她,出言极尽讥讽。
闻见少瑛二字,发怔的身子是有了动静,璃儿略耸眉尖,嚅了嚅唇,眸子注视远方,口里问道:“少瑛……是瑛哥哥么?”声调很轻很柔,又似怯怯,又似冷然。
闻言一听,苏嬛嬛简直气得发火,“瑛哥哥?凭你也配这么叫,真是不知廉耻呵……我告诉你,少瑛是咱的夫君,戚府的少夫人正是我苏嬛嬛,如今位正权高,你还想与我争什么?不就是个外人,竟还霸住人家的夫君不放,这性命脸面还要是不要!”话未说尽,难消心火,她拿眼直瞅着架上的璃儿,目光无不酸楚。
见她无语,以为是自个占了上风,让她给说对了,不禁得意起来。
“瞧,这妖精似的模样,狐媚子这名你倒是担得不错嘛!”啧啧几声,她爱娇地摇摇头,眼儿横媚,朝着身后随侍的凤霞说道:“花红柳绿的,一个浪样儿呵。”
听了这话,凤霞掩嘴呵呵笑着,神情尽是不屑,赶忙接道:“是呀,少夫人,她仗着这骚样可不知迷了多少男人去,别瞧现刻儿沉稳圣洁,谁晓得这残花败柳之身是如何的破败,尤其那双秋水似的眸子,更是妖魅,不知情的人让她一盯上,可成了嘴里肉,跑不掉了呢!”
轻哼一声,苏嬛嬛走近观瞧,眯着一双水汪汪的杏眼,在璃儿身旁溜了一圈,将人给打量个透。
瞧她袅袅娜娜,脸蛋儿白净嫩生,水蛇腰,削肩膀,果真是个妖精似的美人儿,尤其额间的那块青岚水玉,无形透出的冷寒,教她看了浑身起颤、背脊都凉了起来。
妖气……这绝对是妖气!
“走……走……”璃儿始终低着头,双手紧握秋千架,眼睛里蒙上一层雾朦朦的泪花,轻启朱唇,断断续续地说道。
“唉呀,听听,她在赶咱们走呐!凤丫头,你说咱们走是不走啊?”一双秋波媚媚地飘,拿着丝绢掩着薄施脂粉的脸蛋儿,半笑不笑地问道。
“呵,少夫人,您真爱说笑,戚府就您是少夫人,该走的人,是她才是罢!”抿嘴一笑,凤霞嘻嘻几声,生怕冷场似的,赶忙接着帮腔。
想是出言讥讽,正要回头之际,无意间却瞧见羽睫下的一双眸子正闪着银光,凶恶冷然,寒冰似地教她见了不禁发颤,这一瞧,苏嬛嬛倒噤住了。
“走——”双肩微颤,璃儿蓦地抬起头,杏眼睁圆,自喉间发出几声如野兽般的低沉嘶吼,唇角隐约露出尖细虎牙,面目狰狞,着实让在场的两个女人大为惊愕。
这一吼,吓得苏嬛嬛变了脸色,小嘴张大,舌呿不下,身子一个不稳,差点儿就往后跌去。
好半天,在凤霞的搀扶下,她连忙回神,稳住身子,按捺着内心的撼动,轻咳一声,掩去惊恐,扬起眉,气得“呸”了一声,瞪眼喝道:“哼!别以为发狠我就怕了你,也不想想你是什么身分,拿什么来同我斗?今儿仅是先来瞧瞧,如今你这么不知好歹,更休怪我无情了!”甩袖一挥,“凤霞,咱们走!”
一扭头,领着丫头,苏嬛嬛便头也不回地愤气离去。
一下轿,崔秀玉便急匆匆地进了花厅,待喝了口仆人斟上的茶,歇口气,缓了缓心神,这才静下来,沉寂思绪。
欸……真是造孽、造孽哟!呼了口闷气,单手托腮,不由暗地长叹。
方才上了趟寒山寺,崔秀玉原是想为戚府近来的不安宁求个平安,烧完香,就待她走下石阶,正要离去时,却被一位面蓄白须、慈眉善目的方丈给拦了下来。
位于苏州市阊门外枫桥镇的寒山寺,原名妙利普明塔院,距城约莫五公里,向来香火鼎盛,前来祈福的众位香客善男信女们皆是络绎不绝,有的甚至是慕名远道而来,而寒山寺之所得名,乃是唐朝末年有位高僧寒山子在此主持,继而加上诗人张继的一首“枫桥夜泊”诗碑其中的“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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