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剑立云沙-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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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侍卫已经披荆斩棘、踏出一条小路来。贺兰昀手持赤红蛇皮鞭一路挥舞，将横生出来的灌木荆棘斩断撕碎连根拔起抛向两旁，使小径变得较为开阔方便行走。
　　
　　不多时，巍巍削崖峰就矗立在众人眼前。水声浤浤，充斥在耳边，却是前方断崖上有瀑布倾泻而下。此时还是料峭春日，山中更比山外寒冷，人人皆穿着厚重的锦衣，却想不到还会有瀑布流水，实在奇了。
　　
　　“削崖峰果然名不虚传，一侧如斧劈，壁立千仞，直上干霄。”贺兰昀感叹一声，止住了脚步，回首询问，“兰心，我们要攀援而上么？”
　　
　　玉心闻言奇（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fsktxt）怪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目光在林中搜寻着。她在找赤狰的足迹，她相信这些灵兽知道路径。可是，赤狰明明成群结队向这个方向走的，却为何一点踪迹也没有留下？
　　
　　正犹疑着，羽瑶发问：“你找什么？”
　　
　　“赤狰，它们是玉氏帝陵的守护使者，会将我们引到帝陵入口去的。”
　　
　　直到现在，众人才知玉心要去的地方，齐齐抽了一口冷气。帝王陵寝岂是可以擅入的？尤其是玉氏帝陵更不能入。传说高祖圣武皇帝为麒麟神转世，驾崩后现出了麒麟真身。他的魂魄一直蛰伏在地宫寝殿中，若有人胆敢打扰他的清梦，他会震怒降下雷霆之威。……这些，原本这几人是不信的。不过即使是真的，他们也都是不惧的。高祖的魂魄到底还在不在地宫？如今看来，应该是不在了。秦长云侧目盯着玉心，谁能想到，圣轮回，转世重生竟成了女儿身呢。怎么会这样？
　　
　　“即使赤狰能将我们带到帝陵入口处，我们又怎能开启帝陵的大门呢？”
　　
　　“到了，自会有办法。”
　　
　　几人都看着玉心，她如此自信，他们自然也信她。贺兰昀沉思着：“赤狰喜晦暗阴冷潮湿之地，我们只管向古木高耸遮天蔽日阳光终年不至的地方寻它们即可。”
　　
　　“嗯。”玉心点了点头，又举头仰望直耸的山峰，忽问：“你们看，这削崖峰像什么？”
　　
　　嗯？何有此问？
　　
　　众人都抬眼观望，此峰不愧是羽山第一峰，层岩壁立，渐入云霄。似比云高，似与天齐，直冲霄汉，伟岸巍峨。
　　
　　“像什么？”长云瞪着眼，“一座山峰而已。”
　　
　　玉心叹息着，“羽山有四大名峰，第一峰削崖峰，第二峰灵雀峰，第三峰飞虎峰，第四峰玄武峰。这四峰，分别在羽山东南西北四方，遥相呼应，各正一方。其他三峰皆以四灵取名，为何这第一峰不同呢？”
　　
　　贺兰昀问：“你的意思是，这第一峰也当应一灵之名。只是，那又如何？”
　　
　　“潜龙图外观就有四灵图像，开启机枢时，四灵归位以正四方，卷轴舒展才现出瑶川大地锦绣山河。我在想，羽山，可也按四灵方位布下了玄机吗？”
　　
　　祁风明白了玉心的意思，他沉思片刻似乎想明白了什么：“这削崖峰应不是四灵之一所在的位置，它在羽山正中。”
　　
　　“正中？”
　　
　　“正是，它南有灵雀，北眺飞虎，西瞰玄武。”
　　
　　“那东方呢？”玉心不解。
　　
　　贺兰昀则豁然开朗：“东方盘着一条龙。”
　　
　　众人皆恍然大悟，这条龙乃是羽山山脉蜿蜒自西南向东北绵延盘亘，正将削崖峰护持在其中。几百年来，人们从来只能远眺削崖峰的断崖空谷千丈孤松，感叹造物神奇钟灵神秀，却可望而不可即、无人能近。这里的确有玄机。
　　
　　而今天，他们就站在削崖峰脚下。前方有秘密，也有答案，无论那里有什么陷阱，有什么阴谋，他们都要去闯一闯。
　　
　　“如此，我们就向那里去。”玉心目光所到之处正是断崖飞流处。
　　
　　这一回，众侍卫与他们会合，不离众人左右，一起前行。那如刀削的断崖看似近实则远，他们蜿蜒曲折行了两里路才到了近前。
　　
　　好一副奇异的画面。山崖下一池方圆半里的水潭，其上烟气缭绕雾霭重重根本看不见潭水的颜色，只觉森寒之气扑面而来，彻骨的冷意袭上心头。潭水周边古树环绕，恍若参天，将这池潭水遮蔽得不见一丝阳光。处处晦暗、处处惨淡，人人都不禁冷战连连。
　　
　　玉心俯□以手试水，只听祁风喝了声：“小心。”
　　
　　而有人已将她扯了起来，她回头看时，却是修衍。
　　
　　“不要随便乱碰，有事吩咐一声，有人会做。”
　　
　　他的语气含着责备，玉心没有理会，只低头看着他拉着自己的那只温润的手，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从心底生了起来。抬起头，她疑惑地看着男人。
　　
　　“怎么了？”男人挑了挑眉。
　　
　　“啊，没什么。”她试着撤出手来，可他竟更用力的握住，她挣不脱。心一下子慌了，突突突跳了起来。
　　
　　“兰心。”祁风已到了她身边，执起她另一只手来。他刚刚正吩咐方震率人在水潭周围探看，就见玉心去试潭水，于是赶紧吼了一声，却见叶修衍将人拉起。此时他不着痕迹地轻轻一带，那两人相握的手，最终分开了。光线十分暗淡，但他仍看见身边的人儿脸上泛起的浅淡红晕。
　　
　　“怎么那么不小心？”
　　
　　“只是，”玉心有些气喘，“只是想试试水温。嗯，这水奇寒，却为何不冻呢？”
　　
　　贺兰昀接道：“传羽山有冷热两泉，冷泉属阴，奇寒无比，却终年不冻。热泉属阳，水如沸鼎。两泉绕山而行，或出其表，或没其下，并最终于地脉交汇。这里的，看来正是冷泉。”
　　
　　众人的目光又望向迷蒙的水面，忽见雾气迷离中一对对幽绿的灯儿亮了起来。赤狰，竟然在潭里。
　　
　　“这附近应该有船。”
　　
　　“怎么可能？这里罕无人迹怎会有船？”
　　
　　秦长云话音刚落，就见一长风卫飞身过来向祁风禀道：“主人，右方百步处有一小小石渡，泊着一只小舟，只是年头久了，船底已经烂了。”
　　
　　众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玉心。玉心眼中一丝伤痛扫过，这里正是帝陵入口。当年，她的父亲玉文攸正是在这里和她诀别的。
　　
　　“涉水过去。”
　　
　　“涉水？”羽瑶摇头，“这既是冷泉，当有寒毒，对身体损害极大。而且，水下会不会有脏东西？”
　　
　　“不会。”玉心指指那明灭如山魅的幽幽绿光，“有它们在，不会有别的东西。”
　　
　　“兰心，赤狰或许不会阻拦你和羽瑶，但它们会让我们过去么？”
　　
　　“我有办法。羽瑶，你知道如何将鲜血涂抹在身上却不会被水冲去吗？”
　　
　　“当然。鲜血与火羽树的果液、黑色曼陀罗的花汁融在一起，涂在肌肤上，不用药水根本洗不掉。怎么？”
　　
　　玉心不答，只问：“那你可有这两种东西？”
　　
　　“哼。”羽瑶洋洋得意，从怀中掏出个青瓷瓶来，“出门在外，什么都要准备齐全才稳当。像你这样……”
　　
　　不等她把话说完，玉心已拔出一柄从不离身的小巧匕首，只一挥，割破了自己的手掌。
　　
　　“你做什么？！”几人同时怒吼。
　　
　　“取碗来。”
　　
　　羽瑶已经明白，快速从随身的布囊中取了一只配药的玉碗去接着，鲜血滴滴汇入，她口里骂着：“死妮子，用我的血啊。”
　　
　　那几人也对玉心怒目而视，玉心撇撇嘴：“你们当我舍得啊。只是，论根本我是玉氏嫡传子孙，羽瑶的血护得了自己，恐护不了他人。”
　　
　　羽瑶哼了一声，却不再说什么。
　　
　　“好了，用不了那么多血。”眼见那只玉碗积了一半鲜血，祁风心疼的阻止。
　　
　　羽瑶点头，示意足够用了，贺兰昀立刻上前给玉心点穴止住了血。
　　
　　玉心脸又红了，退到了祁风身边，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自从昨夜过后，这个男人对她的态度变化极大。她想起了弘城中醉东风彩楼上那深深一吻，脸如火烧。他一直隐忍不发，把一切深藏心底，是不是这样？可为何现在要表露出来呢？她已经有男人了呀。难道说因为她的身份？她又想起了羽瑶曾说过的话，这一回连颈子都红透了。
　　
　　祁风把一切看在眼里，却只是轻轻握住玉心的手，无法言语。他有些难过地想，若有朝一日玉心登上那九五之尊的宝座，身边会只有他一个男人么？那时候，她蹬玉阶坐龙榻眄睨天下。他呢？在重重深宫高厚的院墙内等她下朝么？
　　
　　此时此刻，男人起了悔痛之意。当初，他真不该带她离开雾隐谷。雾隐谷，今生，还回得去么？
　　



一场愁梦酒醒时　二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今天更晚了
　　　　　　　　　　　　　　　　　　　　　　　　
　　羽瑶快速将热血与药汁混合在一起，那血很快就冷了，却不凝固。她将血涂抹在贺兰昀、长云与祁风几人的额头，又吩咐众待卫上前沾了血自己涂抹。
　　
　　此时玉心下令：“长风卫随我们入水，金兰卫在此等候接应。”
　　
　　“兰心。”贺兰昀紧蹙眉头，“这样不妥。”
　　
　　“有什么不妥？”玉心一扬下巴，不容反驳。
　　
　　秦长云眉峰一挑，这个女人怎么回事？只带长风卫，她不知长风卫中有奸细么？那周泽为什么要把他们引到这里？他会不会和祁家有什么关系？
　　
　　想到此，少年哼了一声：“自然是不妥的。长风卫又不听哥哥与我的号令，我们什么人都不带，跟前没有使唤的人怎么行？兰心，你不要太偏心啊。”
　　
　　“什么偏心？这里也要有人守卫接应。留一队人彼此熟悉相互照应有什么不好？”
　　
　　“那不如把长风卫留下，我用惯的人手换了不舒服。”
　　
　　“不好，我……”
　　
　　“兰心，不必争了，长风卫留下未为不可，我们不要耽搁了。”
　　
　　“师兄就是磊落豪爽，就这样吧。”
　　
　　方震一直在不远处侍立，听了这番对话有些急，主人怎么能一个亲随都不带？帝陵中有什么谁知道？万一发生什么险情谁来护卫主人？想到此他不顾自己的身份就要上前，谁知祁风冷毅的目光射了过来。
　　
　　“方震，这里的护卫十分重要，你们要格外小心。有了玉氏圣血护佑，赤狰不会来伤你们。但如昨夜的追魂夺魄灯，绝不是赤狰放出来的。你们记住，可怖的从来不是畜生，是人。你们都给我活着护好这里，不要让人断了我们的退路。”
　　
　　方震咬了咬牙，才道：“属下尊命。可是主人，你千万小心啊。”
　　
　　“放心。”
　　
　　玉心凝视着祁风，他为何要如此退让？祁风对她回以微笑，摇摇头示意无妨。玉心心中有些郁闷，目光扫向四周，恰见方青在旁。自从知道了凤羽图徽暗器的事，玉心便撤回了在羽城寻找线索的长风卫。方青行事稳妥，玉心便让他做了自己的亲随侍卫。
　　
　　她大声道：“方青，你是我的侍卫，带上你的人跟着我。”
　　
　　“遵命。”
　　
　　方震见了，总算略略放下心来，过去嘱咐了方青几句。
　　
　　长风卫已经奉命散开，三五一群隐在五行方位上小心护卫。其余的人盯着阴气森森的水面，就准备下水。
　　
　　玉心又道：“都愣着做什么？把锦袍脱了，用裘衣裹好，渡水过去也好有干衣服穿。”
　　
　　说着，玉心果断地解开衣带。
　　
　　“兰心！”
　　
　　两个男人齐齐喝止。秦长云则笑开了花：“兰心之豪放天下无人能及啊。”
　　
　　“哼，一群卫道士。你们若看见了穿着比基尼的女人，还不鼻血双流啊。”
　　
　　“比、比什么泥？”
　　
　　“兰心。”祁风皱起了眉头。
　　
　　小女人立刻做乖乖样儿，堆着笑脸道：“风，我穿着中衣泅水，你帮我拿着袍子可好？到对岸我可不想没有干衣服穿。”
　　
　　“……好吧。”
　　
　　羽瑶见状，也只穿了中衣，有侍卫帮她收好锦袍，而那从不离身的布囊被她紧紧缠在腰间。那些男人则背过身去脱得只剩下亵裤。唯贺兰昀，也穿着中衣。
　　
　　祁风瞟了他一眼，淡淡道：“叶兄又非女人，还怕人看么？”
　　
　　昀少爷哼了一声，他赤*裸的身躯早在玉心七岁时就被她看遍了。如今她看了又有什么，但她看了他七年，对他的身体有多熟悉？恐怕会认出他来吧？贺兰昀目光深邃，那时，那个小丫头是多么心不甘情不愿地服侍他沐浴更衣啊。后来，她似乎倒是习惯了伺候他。不，不是习惯，而是隐忍不发。他终于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了。她不愿跪拜在任何人脚下，不愿被束缚、被圈囿，她想要自由。所以，就算她心中隐隐知道自己的心意，或许她也不是对自己全无爱意，却仍义无反顾地随祁风离开了。因为，这些，祁风或许最初不知，却都给了她。
　　
　　他那里陷入沉思，秦长云见了暗道，这傻子恐怕是思春了。少年笑对祁风：“我哥哥天生脸皮薄，最怕给女人看了。不像师兄，呃，还有小弟，脱光了给多少女人看都不怕，而且越多越好。”
　　
　　祁风根本不理他，走到玉心身边站定。贺兰昀收回思绪，听了长云的话，也不屑地瞟了他一眼。
　　
　　哼，帮他还不领情。长云揉揉鼻子，妖媚地笑着看向玉心。凭这少年秀雅中半带邪魅的风姿，瑶川大地不知有多少女人会主动到他身下承欢呢。可那边，他注目的女子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而是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哥哥。少年心中忽起了烦躁。他想起了数月前，梧城城楼下，祁风将女子从他怀中抢走，怀中猛地就空了，心中似乎也空了。原来，那时，那满身鲜血不见真颜的女子就钻到他心里去了。这个念头一出来，吓了秦长云一跳。哎呀！这可怎么办？她是哥哥喜（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欢的女人诶。难道要他和哥哥抢？他的目光在玉心、贺兰昀与祁风三人之间来回游移，越来越深沉，倒似眼前这潭深水一般，令人看不穿望不透了。
　　
　　玉心终于感受到了少年灼烧的目光，诧异地看向他。他望进她的一池翠波，又是一笑：“兰心，你水性如何？”
　　
　　“我是丹江边长大的女孩子，不会走路就会游泳呢。”玉心被这少年妖娆邪肆的笑晃了眼，赶紧看向别处。
　　
　　贺兰昀微挑眉峰，只道：“尽快下水吧。我率人在前，兰心、羽瑶居中，祁风紧随保护，长云最后。”
　　
　　言罢，他一挥手，便要入水。
　　
　　“慢。”玉心拦住他，“我在前，你们跟着我，羽瑶在最后。”
　　
　　“不行。”
　　
　　贺兰昀还要争，祁风开口：“在这里，听兰心的。叶兄与我紧随保护她，长云护着羽瑶。”
　　
　　那，好吧。
　　
　　羽瑶又取出些药丸，先令玉心等人各服一枚，剩下的不够一人一颗，就让众人分吃。药丸咽下，片刻，肚腹中热了起来，似有一团火起自丹田游至胸膛，把心口紧紧护住。
　　
　　玉心断然一挥手：“下水。”
　　
　　众人都提起一口真气，小心地步入水潭。那水之寒，冷彻骨髓，寒流自四面八方涌来，如冰刀切割着肌肤，逼迫得人难以呼吸。若不是羽瑶的药，只怕顷刻心口就凉了。
　　
　　玉心气运丹田游走全身，奋力向前游着。赤狰如悠游的鱼般，倏地聚拢在她前方，须臾间就散开了，接着飞快地游向她身后。玉心没有回头，听动静，她就知道它们很快又退后了。更有一只赤狰游到了她身边，抬起湿答答的小脑袋，谄媚地看着她。她侧首和它对视，竟好像读懂了它眼中的意思，它要为她带路。
　　
　　人和兽对视着，后面的人见了皆觉惊悚。天，这诡谲的氛围，阴气白烟缭绕中，那人和那兽眼中竟都是幽幽的碧色，渗人啊。
　　
　　赤狰眨眨眼，向前游去。玉心一挥手，示意后面的人跟着。他们成双队，队形间不过一臂长的距离，队列中一个个首尾相接。只有这样，才不会丢了谁。要知道，隔开两人的距离，就对面不相见了。
　　
　　他们跟着赤狰向前，水面初时感觉极为宽阔，根本望不见彼岸岩壁，唯水声轰鸣激鸣在耳畔。最初水面上平静无波，渐渐风声呼啸而至，水流也湍急波涌，有一股巨大的吸力在拉动他们向前。雾气浓重，玉心难辨方向，只是凭感觉，前方似是漩涡或峡谷。可刚刚远眺，明明只见层岩断壁瀑布飞流啊。身体不由自主地被激流推着向前，浤浤之声震耳欲聋，玉心此时才明白她已到瀑布边。瀑布后应是断崖，可为何水流越来越急？她想停下，却忽然头顶有如崩云屑雨，一道水柱劈头砸下，她一下子沉入水底。
　　
　　不要慌，玉心告诉自己不要慌，祁风和修衍就在后面，不怕，不怕。她憋住一口气奋力浮上了水面。四面白雾弥漫，什么也看不见。水流还在带着她往前冲，激荡的水声令她相信，她已置身在峡谷。她竭尽全力踩水回身，提起真气大喊：“当心水道变窄，切莫被激流冲走，小心暗礁岩石！”
　　
　　没想到回声激荡：
　　
　　“莫被激流冲走，小心暗礁岩石！”
　　
　　“小心暗礁岩石！”
　　
　　“暗礁岩石！”
　　
　　“岩石！岩石！岩石！”
　　
　　回声震荡在心头，玉心只觉胸中压抑，似乎四周都是坚不可摧的石壁，向她挤压过来。而除了回声竟没有人回应她，惊恐攫住了她的心。她茫然四顾，除了白色的烟气再也看不见其他。
　　
　　她吓坏了，惊惶大喊：“风！风！修衍！修衍！”
　　
　　一惊一乱之间，真气下沉，寒气入骨，心头的那点暖意似乎一下子凉了下去。寒流自四面八方压了过来，玉心感觉自己似乎要被挤碎了，再也无法呼吸，身体随之僵硬下沉。
　　
　　两只有力的大手自两边伸了过来，将她托出了水面。
　　
　　“兰心。”左边的人轻唤，那是风，“别慌，我在。”
　　
　　心中一下子安稳了许多，玉心哽咽着：“风……”
　　
　　“别说话，不要耗费真力。”右边的人贴近她的耳畔温柔叮嘱，“别怕，我一直都在。”
　　
　　两股真气沿着手臂上行，心头又暖了起来。
　　
　　“借力使力。”贺兰昀喝了一声。
　　
　　立刻，回声一波波荡了开去。
　　
　　竭力跟随在后面的众人功夫都不俗，立刻明白了，不再在水中挣扎扑腾，而是顺着水流的方向随波而行。
　　
　　玉心明显感到握住她右手的那只大手颤了一下。在奇寒激流的重压下，每说一个字都要耗掉一分真力，更何况他又在为自己输送内力。心中百味杂陈，不知是何滋味。
　　
　　他们跟着水流急速向前，忽听祁风惊呼：“看两边！”
　　
　　天，左右亮起一层层幽幽的绿光，忽明忽灭。那光从水面一直延展向上，极目天际，如鬼火粼粼悠悠飘忽。这里有多少赤狰灵兽啊，竟布满了左右嶙峋的岩壁。
　　
　　人人心头大震，若是寻常人误入这水，即使不被冻死，也会被生生吓死。吓不死的恐怕下场更加凄惨，定会被这些兽活活噬咬撕碎。
　　
　　而更令人震惊的是，这峡谷恍若一线天倒悬，那些兽离他们的距离之近，伸臂可及。若不是它们有意放他们过去，任你有通天的本领，也必死在这里。
　　
　　这里正是大曦朝玉氏帝陵的入口。
　　
　　没有大门，也无需大门，因为，唯有玉氏嫡传后人才会到此，也唯有玉氏嫡传后人才能进入此绝地。
　　
　　前方，等着他们的，是什么？
　　



一场愁梦酒醒时　三

作者有话要说：还没来得及校对文字，先发上来吧
　　　　　　　　　　　　　　　　　　　　　　　　
　　玉心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里有数以万计的灵兽。它们密密麻麻攀援在两边崚嶒峭立的山岩上，忽闪着幽绿的眼晴看着她。
　　
　　水流似乎渐趋平缓，浓雾也开始消散。玉心回首望去，却原来他们穿过了巨大的瀑布，置身在一道隐密的狭长峡谷中。抬头望，似乎看到了一线天光，如此遥远啊，又如此令人向往。
　　
　　这削崖峰真是鬼斧神工，令人惊叹。
　　
　　此时，众侍卫一个挨着一个现身，人人脸色煞白，嘴唇呈青乌色。到了这里，对每个人来讲，已是极限。他们必须尽快上岸，否则，真要冻死或累死在水中了。
　　
　　“不许往两边看。”玉心艰难地提起一口气，嘱咐着。
　　
　　那些兽看她的目光很和善，它们在此，似乎是专门来夹道欢迎她一般。但，它们看向其他人时，眼中的绿意中泛着嗜血的红光，阴恻恻的不怀好意。玉心有些惊心地想，它们不会是饿了吧？
　　
　　一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