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蜻蜓点翠-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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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一路上跌跌撞撞飞扬,在门前的地板上纷纷坠落。小小的晶莹,彼此碰撞得粉身碎骨,瞬间融化成为斑斑驳驳的水迹,它们重新化身小雨滴。冷飕飕的寒气嚣张蔓延,慌得他赶紧飞起一脚,重重地踢上店门。
“嘭”一声撞响,仿佛直接撞在人心坎上,囡囡的心,立时一沉。他分明听见,门上的铃铛“叮咚”脆响,替他报以一声哀叹。几乎是与此同时,“老娘舅”发出一连串惊呼,或高,或低,抑扬顿挫,柔软的语调精彩纷呈,它们雪片般匆忙杀到,铺天盖地白闪闪笼罩下来,势如破竹。娘舅总是那么样咄咄逼人,逼得外甥囡囡无地自容,冤家路窄,他们俩偏偏狭路相逢,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迎战。
“囡囡啊,你总算回来啦,啊呀?”娘舅万分激情地一声惊呼,随之是惊呆,然后是慢吞吞伸长脖子,片刻的瞠目结舌,到临了变成吃惊非常的低语呢喃,听上去“咿呀呀咿”的。这情形倒像是他正在梦游,絮絮叨叨说着些许梦中的奇怪话,他居然对外甥这样子说道:“乖乖。怎么啦?怎么啦!嗯,这不是‘花神胡湖’吗?没错,没错,有缘人,百年一遇的有缘人,她今晚喝了我的茶。哇啊,囡囡你,你和她,你们俩……出事啦?喔哟,干柴烈火,我的老天爷。”娘舅亲亲热热叫过他的“老天爷”以后,毅然决然扔掉心爱的毛衣活儿,他向着外甥囡囡一蹦一跳地飞奔而来,他在他眼中活像扑腾的飞鸟。
娘舅那种心急火燎的神情与步态,看着像是要奔赴某个火场参与救火,但是外甥一眼就认准,“老娘舅”决不是“救火队员”。刚好相反,他老人家分明是兴致勃勃赶来煽风点火的,他这号人擅长添油加薪,他还嫌他外甥不够悲惨。临危怎能不惧?大男人下意识地搂紧怀中的女孩,他此刻比较“囡囡”更加怯懦。尽管他毛骨悚然,他依然挺身站立像个英雄好汉,强敌面前毫不动摇,那派头俨如“花神卫士”哩。“窝里厢”硝烟弥漫,娘舅步步为营,外甥深陷困境情同兵临城下,无论如何,不战焉能降?!
别有用心的娘舅显得容光焕发,他竭力贴近他的外甥囡囡,眉飞色舞地柔声质问:“怎么囡囡你,疯掉?!不是让你送人家小姑娘回学校吗?那她为什么,还在你怀里睡觉?这可真是太离谱了。糟糕,太糟糕,你这人一塌糊涂。”忍无可忍,终究还是要爆发的,娘舅他到底还是尖着嗓子嚷嚷起来,“啊哟,我的老天爷呀!”
“嘘,千万别嚷嚷!”囡囡赶紧使劲儿挥手,试图阻止这位情绪越来越激动的“老娘舅”,再说出什么“好听”的话。店堂里还有些客人呢,人虽不多,眼也杂。幸亏他那帮子“虫子”弟兄们都已经散了,要不然,呵呵。他努力想用简短的句子,解释他此时此刻的困难与无可奈何。张开嘴巴,他却是无言以对,支支吾吾地小声对娘舅,说:“瞧见没,‘花神胡湖’喝醉了。她睡得好沉。我不能够叫醒她。别瞪着我,娘舅!请您赶快让开路,她好沉、好沉的,求您啦?”茶客闻声,如梦方醒,纷纷伸头探脑地张望,恐怕他们都竖起耳朵,提起兴趣,勤快地开动脑筋,“茶瘾”作怪,他们激发起了无穷无尽的想象力。
“她,好沉、好沉?”娘舅天真地眨巴眼睛,脸上浮起浅浅的笑意,声色不动,他细语柔声地对他说:“那个自然。这么大的一个‘大姑娘’哟,嗯!湖光山色,春暖花开,如花似玉,馨香扑鼻,一路上沉甸甸地抱回‘窝里厢’珍藏,幸亏你想得出来。你以为她是花茶呀,外甥囡囡你到底想干吗?天地良心。‘老娘舅’我噢,老老实实做人,清清白白做生意,只卖茶!这、这、这可怎么行,不像话,这可不行呐。”他像是喃喃自语,每个字,却都说得清清楚楚,足以让外甥囡囡听得到,并且足以深深触及外甥囡囡那条脆弱而又敏感的灵魂。
雪珠子打在窗玻璃上“噼啪”作响,不曾掩盖他“怦怦”的心跳声,木然伫足,囡囡听着他那些不像话的话,皱眉,瞪眼,咬牙切齿,直冒虚汗,冷若冰霜他脸色煞白,始终一言不发。“窝里厢”简直水深火热,他情同坠落沸水饱受煎熬的茶叶,注定的劫难无处可逃。今晚他打定主意,要为“花神”跟他的“老娘舅”豁出去拼了,他下意识地站直了。
娘舅用眼角的余光,瞟一眼那帮爱嚼舌头的茶客,心中不禁又是一声声哀叹。唉,糟糕透顶。他们都是些常客,平日里来来往往的,一个个灵牙利齿,天生搬弄是非的行家好手。外甥囡囡这样子,难免又要传出去多少闲话?做人,顶顶要紧的是要保持低调。他紧张兮兮地四下张望,可他再看看面前外甥虎视眈眈的模样,更加紧张啦。他暗自埋怨:怎么把个外甥,养活得如此这般身高马大呢?重大的失误,这个胡子拉碴的粗野家伙,和他的乳名“囡囡”相比较,简直相映成趣。唉哟,怪只怪从小家教出了问题,牛奶也喂得太多了,活活儿地把这个臭小子“撑”成一头壮牛,牛一样倔强的脾气。这种外甥啊,命定要活活气死“老娘舅”。
“‘老娘舅’啊?”囡囡不得不低声下气地柔声催促,那位呆若木鸡却迟迟不肯挪动地方的娘舅,请他老人家快些为“春天”闪开道路。他正在失去可贵的耐心,并且“花神胡湖”真是越抱越沉。
“嗯,嗯,我说囡囡啊?”娘舅依旧迟疑不决,一对圆溜溜的眼珠子,骨碌碌的闪亮。阴阳怪气,他好似瞬间染上严重的喉炎,一边装模作样地轻轻咳嗽,一边吞吞吐吐地说:“嗯,囡囡你能不能,还是把她送回学校去?或者,给她家里打电话?要不,嗯,把她放在门外,也行嘛。”
“滚开!”囡囡瞪起眼睛,斩钉截铁一声吼,为了留下梦想中的“春天”,他不再爱惜面子了。
“哦。”娘舅答应得可真爽快呀,干净又利落,他那瘦削灵巧的身子骨儿“闪”得也飞快。他是吃准外甥的心思,一轮硬碰硬的较量以后,娘舅他当即战败。在外甥囡囡两道如电目光的逼视下,“老娘舅”乖巧地靠边站立,心有不甘,好一阵扭扭捏捏,眼巴巴望着“幸福的一对儿”与他擦身而过,他情同在寒夜邂逅春天。
外甥囡囡迈开大步向前走,一路上凶恶地逼视他,迫使娘舅不敢再耍“鬼花样”。眼见外甥神气活现的模样,好似怀里抱着刚刚采摘的“雨前”茶叶,气得娘舅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他依旧是不死心的,时刻寻找机会发动偷袭,他要冲他外甥的背影“放炮”。他就这么样亦步亦趋,紧紧跟着他,一路上喋喋不休,低声唠叨,“囡囡啊囡囡,你总得拿出办法来吗?‘花神’一上你的床睡觉……”
“闭嘴!”不得不停下脚步,高声喝断娘舅那些活活要人命的“鬼话”,外甥瞪圆眼睛,恶狠狠地死盯住他。其实,囡囡是生怕娘舅唠叨,吵醒怀里的女孩子。设身处地想一想,这时候若她醒了,难道要再次送她回学校吗?吓人。
仅仅只是想象一下,他就感觉要绝倒。他现在的处境,悲惨并且滑稽可笑。他倒是不怕“老娘舅”再给他下什么“猛药”,天长日久,朝夕相伴,他老早就对他“百毒莫侵”,好像具备了某种神奇的抵抗力。但是囡囡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女孩子深深沉醉,她根本睡得人事不醒。
听见外甥居然厉声叫他“闭嘴”,娘舅又惊又气,隐约害怕,非常伤心。他白白地张大嘴巴,瞪着眼前理亏气盛的外甥,无言以对,束手无策,浑身上下瑟瑟微颤,真是气得要死啦。他咬紧牙关琢磨着,寒夜里的这一幕,果然应验“红颜祸水”的古训。他为他操心到心碎冰凉,到头来,在他的心目中,还不及一个陌路的搭车人?他的心坎上只有“花神”,没有“老娘舅”,男人是一种本能的动物。好吧,好吧,既然外甥囡囡不懂得领情,那他这个当娘舅的,不如就顺水推舟做个整人情吧。到时候,天不由人,“落花流水”的报应在后头。
他发现娘舅的眼中,似有晶莹的泪光闪烁,望上去那么样的冰清玉洁。眼见得家人可怜巴巴的模样,囡囡的心也软下来。他缓和语气,以一种十分诚恳的态度,好言好语劝慰他,说:“我没办法,亲爱的娘舅。她这都是因为,喝了你的茶!你的茶,你知道,对吧?那么你都看见啦。她喝茶喝得太醉了,沉醉不醒。帮帮我们吧,好人!”说罢,他搂紧女孩子,头也不回,大步流星上楼去。那么潇洒透顶的样子,倒像是他原本就名正言顺哩。
“我的茶?‘她喝茶喝得太醉了’?她喝茶喝得太醉了!”娘舅前思后想,用心琢磨话中的滋味,他恍若大梦初醒。忍无可忍,他心急慌忙地迈着小碎步,一路追上去,同他外甥瞎嚷嚷:“哈啊?!浑球儿,你这算什么话?倒像是我‘老娘舅’,存心拿茶水,活活儿地灌醉了一个大姑娘!囡囡呀,你真越来越不像话。”他这是不死心,难免要絮絮叨叨,他替自己忿忿不平。
可怜的娘舅,就这样一路唠叨着,尾随他的宝贝外甥抵达楼梯口。众目睽睽,犹如万箭穿心,但是他的外甥压根儿就不理睬他,只顾“咿呀呀咿”地哼着某种小曲,径直洋洋得意上楼去了。
听着外甥囡囡那些雄赳赳、气昂昂的脚步声,还有那些轻柔而又细碎的陌生歌唱,娘舅不禁跟着那些莫名的节奏微微打抖。心之湖畔,仿佛落满了雪花。他被他气得身子骨儿冰凉,心儿发慌。冷不防,打个大大的喷嚏,涕泪俱下,魂不守舍,“老娘舅”忽然脱口而出尖声叫骂:“小畜生!阿拉提醒你,不要好了伤疤忘记疼,咱们俩一路上走着瞧,哼!”

第二十二章 茶汤如海

茶汤如海,一望无际,翠绿似锦,碧蓝如绣,馨香醉人的风景,果然深不可测。晴空如洗,纤云弄巧,如实在清清爽爽的水中留下倒影,宛若水墨丹青的美丽图画。蓝天,绿水,交相辉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彼此侵入,如胶似漆,悄然叠印一片翠绿碧蓝的如镜水面,那么样的光彩炫目。如海的春色,不经意间动人心魄,然而这一切,只不过是装在寻常玻璃杯中的一杯茶。
“花神胡湖”心无挂碍,身无寸缕,独自坠落翠绿碧蓝的“茶汤海洋”,悠然自得地游泳嬉戏,一忽而沉入,一忽而浮起,她在水中起伏不定,一刻也不停歇。特立独行的她呀,一如既往兴致勃勃,仿佛迷路的鱼儿,在水中的路上跋涉,寻寻觅觅,一次又一次尝试找对方向。她是那么样的进退自如,姿态轻盈宛若无翼而翔,一路上都不曾迟疑,没有人知道,她已然迷失在水中。
她是在梦中呵,她梦中的世界,仅仅只是一杯茶。今晚,她喝下一杯点翠绿茶,料不到就在她喝茶的同时,她分明觉得茶水一口吞下她。刹那间,记忆化作片片茶叶,它们蜂拥而上,团团将她包围,它们小虫子一般啃咬她的心灵,她毕生的回忆受到“茶瘾”的逼迫,一一倒影在水面,沉醉不醒,她守护在心之湖畔,无奈守望她失落的梦。
灵与肉悄然分离,她飞升在躯壳上方,悬浮在半空她茫茫然不知所措,不知道何去何从?她那透明的灵魂,毅然决然启程出发,轻飘飘升起,一路上俨如插翅飞翔。她在梦中身不由己,一头坠落在装满茶汤的杯具中,晶莹的水花在她眼中闪亮。她在梦中仿佛一片茶叶,光洁溜溜,馨香沁人,虔诚浸泡在色泽艳丽的茶汤深处,深深沉溺,醉生梦死,心心念念她祈望泡出一杯好茶。
“我是一片茶叶!我是一片茶叶啊,请让我进入茶汤,成为一杯好茶吧。灵与肉达成共识,携手遁逃,一路上行色匆匆。我是一片茶叶,仅仅只是一片茶叶。春色,馨香,美味诱人,好茶静候有缘人,前来品尝。水中的一切都是颠倒的,梦中人宛若记忆深处的倒影,飞升如同坠落。反客为主,茶在这里等待,等待选择茶客,而不是被茶客选择。”她“咿呀呀咿”地呢喃自语,轻声的哼唱,那么样的轻柔细碎,仿佛只为述说给灵魂听。
歌唱的时候,她张开双臂,在水中努力挥舞,没有翅膀的她仿佛在水中飞翔。“花神”她呀,在茶汤中自由翱翔。小小的玻璃杯,承载一个大大的世界,茶杯的天空一样是翠绿碧蓝的。她的耳畔,忽然响起轻柔细碎的“沙沙”声。
落雨了?哦,只是茶叶。大片、大片点翠绿茶的叶片儿,轻盈,纯净,翠绿碧蓝,雪片般纷纷扬扬从天而降,很快覆盖整个水面。她的世界被层层叠叠的茶叶笼罩,馨香围困她,而她不战而降。身心皆不由自主,茶叶宛如一个个解不开的谜语,女孩子受到莫名的诱惑,尚不觉察。
这些从天上落下来的茶叶,一片片形似蜻蜓的翅膀,虫子般在茶汤中扭动挣扎,彼此碰撞啃咬,翻腾跳跃,一声声尖细的惨叫让人倍感揪心。它们是活生生的,七情六欲哪,欲罢而不能。梦中的茶叶是活的,同样也有光荣梦想,梦想冲泡一杯绝色好茶,它们在杯中急于完成使命,无论如何也要赶在粉身碎骨以前,让茶的灵魂乘着馨香启程飞翔。
茶叶和茶水,在杯子里狭路相逢,明明是不期而遇,误以为如约而至,茶和水犹如兵戎相见,刹那间剑拔弩张。茶水波澜不惊,欲擒故纵,渐渐地驯服,诱惑茶叶不断侵入,杯中的茶汤变得越来越馨香浓烈,也越来越粘稠润滑。茶叶在水中,情同在路上,沸水咄咄逼迫,茶叶的生命在水中激情燃烧,馨香袅袅升起,正是茶叶圆梦的时刻。那些娇滴滴的鲜嫩叶片,彼此拥来挤去,上下逃窜,争先恐后摩擦、碰撞女孩子柔嫩的肌肤,一下,一下,再一下,茶叶的进攻前赴后继,越来越激情狂野,“茶叶虫子”毫不留情。
那些轻柔细碎的碰擦声,“淅淅沥沥”此起彼落,合成一曲“咿呀呀咿”的深情歌唱,在如海的茶汤上空,排山倒海般回旋,反反复复悠扬荡漾。女孩听不懂茶叶的歌唱,歌唱中分明没有词句,轻柔,细碎,缠绵悱恻,仿佛是斜风细雨那样的味道,却为何暖意融融?生命的谜底,包含在歌声深处,引人遐想。她天真地继续聆听,以为只要用心仔细听,就能够懂得茶叶寄托在歌声中的真切心意。
茶叶的激情摩擦,犹如亲吻呀,雨点般急切地吻遍女孩。茶叶的激情碰撞,犹如鞭打呀,细致地遍布女孩。“梦中花神”娇嫩的肌肤,如冰似玉,冰清玉洁,在茶叶狂暴的进攻下,她渐渐力不能敌,留下无数粉色的伤痕。“花神胡湖”竭力挣扎,一次又一次顽强抵抗,却是被茶叶越缠越紧,束缚到几近窒息。女孩子好像小猫一样尖声哀叫,苦苦求饶,她无力抗拒这么样粗野的袭击,这是她从未经历过的无比奇特的身心浩劫。
她梦中的茶叶,活像一群空降的强盗,一意孤行,跋扈飞扬,争先恐后侵入她的肌肤,茶香迅速占领“花神”的躯壳,她的灵魂慌张瑟缩,她在梦中落花流水深陷“茶瘾”的圈套。茶叶侵入茶客的躯壳,直接冲击深藏于心房的灵魂,以骨肉为容器,用热血冲泡一杯刻骨铭心的茶。
她的身,她的心,统统不战而降,颤悠悠臣服于茶的力量,某种微妙而又不可战胜的力量。她的这个梦醒了以后,日日夜夜依旧魂牵梦萦,时时刻刻隐约浮现,左思右想总也猜不透,却是久久地挥之不去。她不晓得,她自己是否在梦中曾经泡成一杯好茶。她也不晓得,她自己为什么要在梦中舍身泡茶。所以她一直都不曾把这个梦,告诉过任何人。她觉得,她自己分明是心甘情愿,她被活生生泡成一杯茶,却不晓得为了谁?
男人们总爱说“泡妞”这样粗笨的话,对此她一直懵懵懂懂。梦醒时分,她恍然大悟,原来在男人心目中,水做的女人,一如馨香的茶。驾车人囡囡从来没有听说过她的这个梦,以后他也不再有机会倾听,她不想因为偶然的一个奇特的梦,白白地遭遇人家的误解。恋人的误解,是一把无形的小刀呀,轻薄而又锋利,她猜想如果被梦杀死,一定没有疼痛和血迹。如果梦愿意,那么就让梦来吧,她宁愿放弃抵抗,为了春天,放飞梦想。
梦,仿佛是一只玻璃茶杯,承载馨香,承载柔情,承载温暖与美好,同时也承载她“花神胡湖”的缥缈魂灵。她在梦中被茶叶捕获,牢牢束缚,深陷茶香的“茶局”,心系梦想的彼岸,终究一沉到底,却仿佛是得偿所愿。浓绿的茶汤,温润如玉,涟漪微澜,泛起淡淡的波光。女孩胡湖早已经没入玻璃杯底,在浓稠得化不开的翠绿碧蓝深处沉醉,徒劳挣扎,辗转反侧,女孩天生爱做梦。

第二十三章 落花流水

“花神!快醒醒?”梦中人听见,一个声音仿佛在她心底呼唤。欲罢不能哪,难以抗拒,女孩胡湖尖声哭叫,魂灵从一杯茶的梦境深处成功挣脱,她惊醒了。梦是醒了,但她却未能完全解脱,依旧沉溺,甘愿陶醉,她对美梦心怀憧憬,爱不忍释。
匆忙返回现实世界,一个大大的麻烦,迫不及待敲响她的房门。敲门的声音,初起时候轻柔而又细碎,连绵起伏,迟迟等不到回音,竟然变得急风暴雨般强烈,惊得女孩瑟缩在被窝里一声不敢响。“嘭”一声,门被人猛然撞开,这可把“花神胡湖”吓一跳。咦,“麻烦”怎么会是一边敲门,一边就闯进来呢?
侵略者的行径迅速升级,有人“啪嗒”打开日光灯,瞬间的光明自天而降,白色笼罩在她床上。心惊肉跳,迫使她不得不眯缝眼睛,眼前的景色如梦似幻,她还以为做梦哩。迷迷糊糊她半梦半醒,白闪闪的光芒令人不安,她发现房门口的黑洞洞,傻乎乎站着一个高大漂亮的“麻烦”,他如山耸立在她的白日梦中。
喔哟,这不是“囡囡先生”么?瞧他呀,头发乱蓬蓬,睡眼惺忪,赤膊裹着毛巾面料的宽大浴袍,整个人影子在日光灯的照耀下,洁白得耀眼,像极了一个“夜游神”。莽撞的家伙形象极其狼狈,神情沮丧,他还光着脚丫子呢。两条结实的长腿,毛茸茸的,他就这么样魂不守舍地站在“花神”床前。微微歪着脑袋,他望着她一言不发,他的手中紧握被他扯断的尼龙灯绳。这个忙里出错的小细节,彻底暴露他在冲进门的那一刻,内心多么慌张。
他为什么要慌张?女孩子望着大男人,恍若面对谜语,她根本猜不透他。
伸伸脖子,转转头,眨眨眼,慌慌张张的大男人清了清嗓子,他故作镇定,温和地轻声问道:“嗯,嗯,胡湖呀?嗯,那么你,为什么要在深更半夜瞎嚷嚷?晓得吧,你真让人惊魂。”
末了,他忍不住埋怨她。雪落申城,“茶瘾”咄咄逼人,今夜他在被窝里辗转反侧,好不容易浅浅地入梦,他恍若听见她那“咿呀”的歌唱,不是在远方,而是萦绕在他心头,她无端惊扰他的美梦。湖光山色,美不胜收,他在梦中历经艰险,差一点品尝到梦寐以求的绝色好茶,他梦见“老娘舅”那些别有用心的点翠绿茶。惊梦时分,一切荡然无存,梦里的回忆弥足珍贵,然而他在梦外的处境十分不妙,“窝里厢”活见鬼。思前想后,她是他梦中的花茶,他是她梦中的流水,咫尺天涯,彼此落花流水。
情同覆水难收,女孩胡湖木然望着男人囡囡,转而看看这个陌生的地方,她是饱受惊吓,欲说还休。白花花明亮的灯光,迫使一切都原形毕露,多么、多么零乱邋遢的卧室景象。这个叫做“点翠茶局”的鬼地方,仿佛刚刚遭遇恐怖分子的袭击,一天一地的乱七八糟,莫名而且杂乱的气味扑面而来,茶水店俨如人世间的黑暗梦魇。
她那怯生生的神情模样,楚楚动人,女孩当真是被吓坏啦。刚刚才从如诗如画的美丽梦境归来,不得不面对一个语言难以描述的现实场景,从梦境天堂抵达人间地狱,巨大的心理落差,她俨如从春天一步踏进寒冬,惊得她眼花缭乱、手脚冰凉,她望着他不由得屏气凝神,他在她眼中是一片难得的坏茶叶。
那杯茶的“魔力”牢牢束缚在她身上,远未消失。她依旧昏沉沉,糊里糊涂,绵软得根本无力挣扎抵抗。可怜巴巴,她在一张大号儿的白色羽绒被子底下,小心翼翼蜷缩手脚,她活像一只病恹恹的小猫咪。她从被子的一角探出脑袋,怯生生望着门口那个高高大大的半裸男子,忽然浮想联翩,不禁红晕满腮。“嗯,嗯,囡囡呀,”她蠕动嘴唇,像是在喃喃自语,弱小的声音微微发抖,不晓得是因为天气寒冷,还是因为内心深处忐忑不安。她终于鼓起勇气,理直气壮地大声问道:“这是哪里呀?我的天,好冷啊。”
囡囡闻言,偷偷地白了墙上的空调机一眼,他对它无可奈何。他咽了口唾沫,什么也没说。空调是坏的,修了好几回,从此以后越修越坏,它的下场和“小破车”里的那台一般无二,它们只有冷气,丝毫没有暖意,他只得自认倒霉。寒意袭来,他冷得瑟瑟微颤,站在雪亮的灯光下低头不语,他恍若站在雪地,忍气吞声等着女孩子发言。寒冬腊月,他可是为了她,才肯活生生从暖和的被窝里钻出来的啊。万万料不到,她支吾半天,却只说了一句话。这一句简约的话,却足以让他听了以后,胸闷得仿佛要窒息。他张口结舌,心跳不已,他看清楚她忽地红了脸,那又是为了什么呢?天地良心,他老老实实站在这儿什么也没干,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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