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蜻蜓点翠-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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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瘫软,渗出的油水,很快染黄原本雪白的豆浆汤。女孩看一眼,那些扭捏变形得一塌糊涂的油条,她顿时想起,楼上大男人卧室里那碗稀烂的香烟屁股,顿觉恶心非常。
“我们家外甥囡囡真倒霉啊,你说是不是?他这人,爱做梦,遇事不能够当机立断,一颗心,太柔软。”娘舅的话,说得语重心长,他偷偷地白了晕头转向的女孩一眼。往事如茶,在她心中小心浸泡,她因茶而醉,沉醉不醒,别人的往事在她的梦中蜂拥而上,她一声呻吟心甘情愿当场投降,她深陷棋局不抵抗。
心烦意乱哪,他气哼哼抓起勺子,恶狠狠地把那些淹没在雪白豆浆里的油条挨个儿截断,捣碎,压烂,紧接着又是一声沉重的叹息,他为她补充说:“后来么,你大概多少能猜到,对不对?男人那些破烂事情,就跟一张张标签似的,统统都贴在他卧室的床底下啦,哼哼。胡湖亲爱的,你真乖啊!‘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你替‘懒虫囡囡’大扫除,什么都逃不过你那双雪亮的大眼睛,对不对?哦,娘舅我没说错吧?自古以来,‘老娘舅’的话,总是绝对正确地。”
斟酌再三,万般无奈,她不得不毅然放下矜持的身段,女孩子索性向绝对正确的“老娘舅”刨根问底了。事实上,她可迫不及待呢。她涨红了脸,理直气壮般地大声追问:“娘舅先生,请您告诉我,后来呢!我是说……囡囡他,往后怎么过的日子?”
“后来么?!”娘舅愣了一下,他仿佛一座遭到空袭的城池,女孩的突然直爽,反倒让他有些不自在。他眨眨眼睛,一边慢条斯理地卷起衣袖,一边吞吞吐吐地慌忙应付,“嗯,后来啊?反正,书是横竖念不成了,对不对?他身高马大,头脑发热,我干脆打发他去学开车了。再后来,还有呢,他这人越来越精彩!听我说,啧啧,要说我们家外甥囡囡身边哪,一天到晚,那是美女如云啊。可是只有她,才是他的至爱,心心念念,深情牵挂,朝思暮想,魂牵梦萦,无论如何他就是忘不了,那个活生生要他性命的‘花神’。”
“谁?”她微微向前探着身子,急切地尖声追问。
“女儿。”娘舅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然后恶狠狠往餐具里加了几勺子绵白糖,也许这一刻他心里真的苦死啦。她望着“老娘舅”碗里堆积如雪的绵白糖,稍稍松了口气,梦游般喃喃重复道:“花神,原来是花神呀。”

第二十六章 “窝里厢”活见鬼

夜幕刚刚降临,大男人囡囡耷拉脑袋,行色匆匆回到点翠茶局。他这么早回家很是难得,让平素习惯为他守门熬夜的“老娘舅”颇感兴趣,他不由得瞪大眼睛,死死盯住这个神情恍惚的“可疑分子”。娘舅是生怕他又在外头闯祸,比方醉酒啦,比方打架啦,比方泡妞什么的啦,或者还可能更坏的,他的外甥囡囡一旦犯浑,简直神通广大。满腹狐疑,家长看孩子的眼神,活像是在“窝里厢”活见鬼。
缩在吧台后面的阴影下,为外甥囡囡提心吊胆的他呀,刹那间浮想联翩,居然冒出满脑门子的冷汗珠子。隆冬时节,屋外天寒地冻,他望着他那鬼迷心窍的外甥,顿时如堕冰窖,心生寒意。慌里慌张的娘舅,不得不扔下手中的毛衣活儿,他起身伸长脖子,疑神疑鬼,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他的宝贝外甥,却横竖挑不出什么毛病。老谋深算,心有不甘,他忍不住破口大骂:“小畜生,今儿在外头撞鬼啦?这么早回家,怕是溜回来避风头的吧。小心!有鬼杀上门,哼哼。前世冤家碰头,回头再找你算账。今儿晚上,有你好果子吃,‘侬’晓得吗?”
“嗯?”他紧皱眉头,认真闻了闻空气中暗藏的香味,低声感叹道:“老香的嘛。今晚,‘阿拉’有红烧肉吃啊?”外甥囡囡面无表情,有气无力地轻声嘀咕,他这算是同娘舅打过招呼了。家长亮晶晶的眼睛“骨碌碌”打转,这让他站在他面前感到浑身不自在,他伺机溜之大吉。
“老娘舅”的破口大骂,他一向都漠然置之,权且当作一场稍纵即逝的“阵头雨”。他娘舅的这张嘴巴呀,翻云覆雨,电闪雷鸣,向来的内容丰富,他这人也多姿多彩“很有戏”,对此他从不斤斤计较,他情愿成为娘舅驯服的羔羊。他晓得,娘舅是心疼自己,才会这么样整天围着他骂骂咧咧、絮絮叨叨、操心牵挂。他娘舅起的疑心,也是有根有据的,果真是像他所说的那样哩,他今儿是仿佛“撞鬼”呢。
一大清早出门,眼皮直跳,他始终惴惴不安,人坐在驾驶室里魂不附体,心不在焉,手心里直冒冷汗。他还差一点儿就在路上出事故呢,幸亏他反应快,运气又好,后来他不得不把车子停靠在路边,歇口气,安定心神。他在风中伫立,头脑很快清醒,他暗自抱怨都是那女孩子胡湖存心捣蛋,一忽而清醒,一忽而沉醉,她实在是太“坏”也太难缠,活活儿地把人折磨一宿。这种“花神”真要命,害得他一路上绵软无力,恍惚而且迟钝,这样子分明是身心疲惫。
花神?唉。到临了,他明智地放弃了一桩跑远途的生意,独自守在海堤上,看看日落,吹吹冷风,独自想想心思,养养精神头儿。不知不觉脚下一地的香烟屁股,他不晓得自己为何整天都心灰意懒,好歹他并没有喝“老娘舅”的点翠绿茶。他到底琢磨不透,为什么娘舅不给他喝茶,偏偏热衷于给他“吃药”呢?
暮色笼罩,寒风渐紧,他顿时感觉饥肠辘辘,口干,舌燥,心也隐隐地发慌,他忽然惦记起了他那可亲可爱的家人。主要原因是他记得,大清早出门的时候,娘舅再三叮嘱他,“晚餐有香喷喷的红烧大肉哟。”嗯!不晓得,“老娘舅”做的早餐质量好不好,味道怎样,合不合人家女孩子的心意?一想到这件万分要紧的事情,他马上决定动身回家,哪怕风雨兼行。
“虫子头儿”全心全意,牵挂着“花神”,他故意低低地垂着头走路。他拖着疲惫不堪的步子,慢慢吞吞经过吧台,小心翼翼地随口问了娘舅那么一句话,他说:“胡湖走了吧?”
娘舅一眼就看穿他,他的外甥与生俱来便是花朵的害虫。他对于别有用心发问的外甥横眉冷对,紧咬牙关,无论如何他一声也不吭。今儿早上,既然给他抓到一手好牌,稳操胜券,他自然也就拿稳主张。“老娘舅”他呀,偏偏要等到外甥囡囡死皮赖脸地苦苦哀求,他方才肯说话呢。他认为,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说出口的话才值钱,分量十足。要不然,那条“糊涂虫”是不会理睬他的,狗东西有空宁愿去听窗外的雨声。外甥心里有了“花神”,魂飞天外,无翼而翔,糊里糊涂爱做梦,他这个当娘舅的好似秋茶,自然地日渐落价啦。
他暗自牢牢捏紧他的把柄,胸有成竹,娘舅抿紧了嘴巴。外甥竖着耳朵,全神贯注,本来都已经从吧台边“晃荡”过去了,却并没有听到期待中的回答。比方说,“女孩爱吃牛奶和鸡蛋”之类的套话。能说会道的娘舅先生,压根没吭声,为什么?
他莫名紧张,尴尬地停下脚步,他慢吞吞转身面对他的娘舅,一张脸随之阴转多云,多云转晴,瞬间堆满笑容,他的笑容相当灿烂,一如上海冬天难得的灿烂阳光。他小心凑近“沉默者”,细语柔声,好言好语哄骗他,说:“亲爱的娘舅,今天生意还好吧?好的噢,那就好、那就好。嗯,‘窝里厢’那位‘花神’,她还好吧?‘侬’晓得,她早餐吃得好不好?”
“喔哟,她呀,好的不得了。这您尽管放心。她可是吃饱啦。‘老娘舅’我噢,不辞辛劳,绞尽脑汁,亲手为她炮制成套的‘特色早餐’。那真是,要内容,有内容,要颜色,有颜色,简直就是要啥有啥的‘传奇大餐’。人家女孩子,细嚼,慢咽,汲取了多多少少的营养哇,回味无穷。她很满意的,一点没剩下,统统打包,哼哼,她乐呵呵回家去好好消化啦。”娘舅劳心费神,他把每个字都说得极尽饱含深情,也极尽细语柔声,并且是清清楚楚丝毫不含糊,在他外甥听起来俨如诗朗诵呢。
鬼话连篇,扑面而来,外甥听得直皱眉头,脸色越来越难看,心情越来越沉重,他木然呆望他的“老娘舅”,手脚冰凉,无言以答。瞧他那鬼头鬼脸的样子,囡囡他是心知不妙,自然不敢再多问什么。笑嘻嘻点头哈腰,他假戏真做含糊其辞地谢过家长,如释重负,他懒洋洋向楼上爬去。他一心想要尽快逃离“鬼机灵”的视线,他老人家目光如炬,他担心自己万一挺不住,狼狈现出原形。
娘舅看他那假惺惺的样子,气得头昏脑胀,却也无话可说,他深知“小不忍则乱大谋”的人间真理。强咽一口唾沫,他不想再跟“混账透顶的外甥”讲话,他低下头继续用功地打毛衣,他的一针一线“淅淅沥沥”别有用意。同时他的两只眼珠子,热心地一路上瞄准形迹可疑的“撞鬼人”,他的脑瓜也紧跟着他一并转过去,他像个运筹帷幄的棋手。他料定一场特大的“搞笑”闹剧,即将在茶水店拉开帷幕,《牡丹亭》一般“落花流水”,到时候一准儿有得热闹瞧。
仅仅过了一小会儿,娘舅便如愿以偿。不费吹灰之力,他全盘赢得这一局,可怜“梦中人”究竟一败涂地。楼梯间骤然响起“噼里啪啦”的轰响,仿佛突降的狂风暴雨席卷而来,外甥囡囡的那些脚步声哪,分明是气急败坏地。“老娘舅”侧耳聆听,脸上刹时间绽开如花的笑容,立即被他努力收敛。他慌忙梳理头发,整理衣衫,挪动屁股调整坐姿,竭力摆好“一家之长”的架子,并且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继续编织美丽的红色毛衣。他不动声色,稳稳当当等着外甥连滚带爬跑来向他“报丧”,当场在他脚下驯服举手投降。
大男人囡囡一路上慌慌张张飞奔下楼,楼梯走道徒然刮起一阵穿堂风,惊起灰蒙蒙的如烟浮尘,他恍若穿越梦境的帷幕,盲目闯进严酷黑暗的现实生活,魂飞天外的同时,他疾步如同飞翔。他在娘舅面前“急刹车”,连累他的两只鞋子在光洁溜溜的地板上,“哧溜哧溜”直打滑。艰难保持身心的平衡,一双手臂高高举起,半空中翅膀似的挥舞扑腾,他还没有站稳当,挣扎着脱口而出急吼吼地追问:“娘舅啊娘舅,家里出事啦?我的房间,是、是、是怎么了?”
囡囡的这句问话,问得情同急来抱佛脚一般迫不及待。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他刚刚在他自己的卧室,遭受到人生重大的打击,床底下,角落里,那些珍藏已久的宝贝垃圾,竟然被人洗劫一空。地板,光洁如镜。桌面,干净得恐怖。窗台上,灰尘荡然无存。那一条被他活生生判定“禁用”的日光灯管,重新回到天花板,灯光亮堂堂的雪白刺目。在白闪闪的灯光下,一尘不染,触目惊心,他的卧室清洁得吓人。天哪,这些都是谁干的?!
诸如此类的好事情,娘舅他才不会干呢。若要干的话,他老早、老早就亲自动手干了。“脏、乱、差”本是一种别样的风情,“老娘舅”一直是这么看待他的卧室的,这是他最最通情达理的地方。难道说,他的“小秘密”居然由别人给曝光了?别人是谁呀?搜肠刮肚,他强忍悲痛大胆展开联想,他那么高大、漂亮、善良、智慧,而且十分能干的“都市英雄形象”哟,女孩子面前曾经光芒万丈,就这么样彻底“破产”?这对于他,情同灭顶之灾哇。
他定睛端详他的娘舅,恍然大悟,恐怕他是巴不得,他外甥的面子破碎的,雪花般飘散在风中无影无踪。怪不得呢,他眼下正眼巴巴地瞪着自己,却不动声色。“老娘舅”他这是存心故意呀,他悉心装扮“好好先生”呢,他究竟在玩什么“鬼把戏”?
听外甥囡囡热火朝天的瞎嚷嚷,娘舅的头顶上,真好似瞬间滚过一轮惊雷。不过呢,他还是表现得十分出色,仍旧从容不迫,举手投足万分地矜持,他像极了早餐桌子对面的“花神”。娘舅他此刻呀,淡定自若,他在人前“过戏瘾”。他和蔼可亲地微微一笑,那么样的有文化,那么样的有深度,“老娘舅”慈爱地凝视他那“魂不守舍的宝贝外甥”,但是他却一言不发!
“胡湖?”低声呢喃,宛若冬夜寒蝉的一声哀鸣,他死死盯住娘舅的亮眼睛,目光中隐约透出一丝恐惧。
“乖乖,‘花神’帮你‘大扫除’,我亲爱的外甥囡囡呀。”一句话悠悠然响起,轻柔而又细碎,“淅淅沥沥”,“咿呀呀咿”,纷纷扬扬迎面飘落,无影无形的冰雪罗网徐徐笼罩,囡囡闻听此言,身子骨儿刹那间僵硬冰凉。一颗心当场被俘,他的灵魂被无情地挤压出了躯壳,飞溅在白色天花板上,如烟似雾渐渐飘散。他恍若深陷白日梦境,身心迷失在路上,一忽儿坠落,一忽儿飞翔,他在梦中失落了魂灵。
他赫然看见,他娘舅的面孔,表情那么样的丰富多彩,越来越耐人寻味,似笑非笑的白皙脸蛋意味深长,这家伙让人捉摸不定。囡囡不忍猜想,在这张白皙如雪的面孔后面,究竟隐藏了什么?面对可爱的“老娘舅”,他感觉心力交瘁,他根本束手无策,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气。他呀,有冤,无泪,怨恨得哑口无言。
是难堪?是尴尬?或者是于心有愧?到底也有几分难为情呀。“驾车人”的一颗心,顿时好像柴油车的发动机轰隆隆狂跳。他涨红了脸,绝望地瞪眼瞧着那个洋洋得意的“棋手”,久久沉默无语。他的眼中泪光闪现,而娘舅他呀,此刻正微笑着,一下紧接着一下,为他外甥囡囡打毛衣呢。

第二十七章 秀色可餐

晚些时候,夜色渐浓,冬雨再度“淅淅沥沥”下起来,寒冷阴郁的天气,恰好配合他那万分沉痛的心情。“花神胡湖”橙色的外套,万分舒展地平躺在小木桌子上,瘫软的衣袖仿佛一双翅膀垂落,蒸气电熨斗“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一路上热火朝天来回“耕耘”,殷勤给予爱抚与按压,一下,一下,再一下,沉甸甸的熨烫,活像是逐一“吻”遍衣料的每个角落,他借助水蒸气在她的衣裳上留下痕迹。白蒙蒙的水蒸气,蕴藏淡淡幽香,暗香在他的卧室悠悠浮动,深不可测,团团包围大男人囡囡的身心,他此刻情同深陷梦境,心心念念梦想春天,他在白日做梦。
“花神”的香味就是囚笼,无影无形,声色不动,暖融融笼罩在他心上,令他难以挣脱,或者是他不忍抗拒,他真切体会到身心疲惫的滋味,但是他心甘情愿陷落在情网,独自陶醉,沉醉不醒。囡囡先生手持电熨斗的姿态,俨然十分专业,神情专注,一丝不苟,他如此严阵以待,倒像是在连夜实施“一家之长”布置下来的重大工程哩。
这件橙色的外套,还是他和她初次遇见的深秋雨夜,女孩子发脾气动手揍他以后,不留神落在他家的。秋去冬来,他一直没有机会归还人家,并且他也是舍不得失去的。“花神”的衣裳连同那些美好回忆,被他小心翼翼珍藏在枕头套里,寒夜相伴入眠,依靠着沉入梦乡。时常会拿出来看一看,闻一闻深藏在衣料深处的甜美馨香,他还时常熨烫“花神的衣裳”,他把它仔细折叠存放。他加倍小心,生怕他的“小秘密”败露,惨遭家长嘲笑。他着实难以理解,男子汉的柔情,便是天大的笑话,足可以在“老娘舅”的茶水店引发持久的哄堂大笑。
俗话说得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如此这般反反复复折腾,现在终于被“鬼机灵”当场撞见,雨夜注定是非多,他料定“窝里厢”又要大闹一场,他心里真是烦透了他。其实呢,外甥囡囡眼角的余光,老早瞄准门外鬼头鬼脑再三偷窥的“老娘舅”,他是故意保持沉默,假装没有看见他。今儿晚上,他死活不愿意搭理娘舅,哪怕他翻天。为此,他不得不白白地空着肚子,饥肠辘辘,苦苦守护在“花神的衣裳”旁边,权当是秀色可餐。一颗心,热烈牵挂楼下餐桌上,那碗热气腾腾的红烧肉,那是他美滋滋想念了一整天的好东西哟,唉。
囡囡他呀,这是无端地怨恨,他的房间所遭受的空前“浩劫”,娘舅完全没有尽到保卫家园的神圣责任。更可恨的是,他有理由怀疑,娘舅根本就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大汉奸”。他也完完全全想象得出来,娘舅作为“花神走狗”的可爱模样,扭扭捏捏,温言细语,浅浅的微笑,“咿呀”的附和,还有他围绕她团团打转时候,那些悄无声息的“小碎步”。老天作证,“老娘舅”他跟人家女孩子,究竟说了多多少少关于他这个外甥的“悄悄话”,左思右想他禁不住面红耳赤,气得肚子也不怎么饿了。
他以为,他在情感和面子两方面,均已造成无可挽回的重大损失。直截了当地说,就是女孩子好心好意亲自动手“欺负”了他,还令他不好意思申辩,并且他还应该为此对她心存感激,他活生生成了“冤大头”。更加不用提,他如今在自己的房间“迷路”,平生头一回完全晕头转向,一切都看似整整齐齐,一切都分明乱套,很多东西他都找不到了。他不能够打电话给她,她从没给过他电话号码,他认为她这一点尤其可疑。他更是羞于向她亲口询问,他那些“宝贝”如今的下落。天啊,居然有人胆敢擅自扔掉他的“镇室之宝”,可惜了那些苦心收集起来的妙趣横生的“艺术”画册,娘舅居然管它们叫做“色情杂志”。
他在这个陌生的房间无地自容,他犹如困兽苦苦挣扎,又羞,又气,并且是无可奈何,私人的空间被人粗暴糟蹋,一切齐整漂亮,一切都很糟糕。尤其糟糕透顶的是,他一想到往后还要面对人家女孩子呢,难道要他这个身高马大的大男人低下头来做人么?休想。或者是,就此把人家“花神”吓唬得再也不敢登门,他就此永别“春天”?
一路上相伴而行,明明是如约而至,却为何不告而别?时间,将会抹杀所有的记忆。那些“在路上”的美好回忆,曾经在彼此的心中闪亮,终将黯然褪色。每每想到这些,心儿颤巍巍瑟缩,分明是脆弱不堪。今晚,恐怕又是一个无眠之夜,尽管他困倦得全身心地想睡觉。综上所述,意犹未尽,因而他认为完全有理由怨恨“老娘舅”的,哪怕仅仅只是恨一个晚上,恨得整晚都不同他说话,也不吃他煮的红烧肉,他认为这点志气他总归还是有的。
白色棉毛衫裤的“老娘舅”,轻盈玲珑得犹如白鹭,静悄悄闪身站在敞开的房门外,他伸头探脑往门里小心张望。他不厌其烦频频光顾,来了又走,走了又回来,如此反反复复,根本顾不上他已经冻得牙齿“咯嗒咯嗒”响,浑身直打哆嗦。
娘舅满腹狐疑,他在心中忙碌得一塌糊涂,七上八下,仔细算计他那爱若珍宝的外甥囡囡。他琢磨着,楼下桌子上,这么丰盛的一顿晚餐,“臭小子”他一口也没尝,泡妞快要把他“泡”成活神仙啦?怪道他不吃饭了噢,原来他兴致勃勃,埋头摆弄人家女孩子的“花花衣裳”呢,“花神”果然秀色可餐。
门里,门外,两个互相偷看,各怀鬼胎暗暗较量,彼此就是一言不发。窗外,雨水顺着残破的屋檐,纷纷攘攘滴落,一路上串起星星点点晶莹闪烁的珠帘。檐漏,“嘀嘀嗒嗒”连绵叩响,宛若久远年月的更鼓,一声声沉甸甸地敲击在人心坎上,惊起一片莫名的悸动。“夜深啦,还不睡?”娘舅终于忍不住先开口,低声地追究一句,语气里倒是透着殷殷关怀。外甥囡囡假装埋头工作,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甚至连眼皮子都不曾为他的娘舅抬一抬。
娘舅看着他,眨了眨眼睛,讨好地又追问一句,说:“囡囡呀,饿不饿?那碗红烧肉啊,刚刚为你又热了一遍,香喷喷的哟。娘舅可没舍得动筷子呢。”在他温暖目光的逼视下,囡囡活脱成了“工作狂”,他似乎没什么反应,手中的熨斗在路上奋勇前进,“呼哧哧”连声哀叫。
娘舅偷偷摸摸白了他外甥一眼,他真想今儿晚上索性就饿死他算了,免得日后添麻烦。他清了清嗓子,下定决心要当即招安他,于是他温言细语,对他外甥囡囡说道:“囡囡啊,这衣服,有什么问题吗,嗯?”
囡囡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暖暖的光亮,转瞬即逝。他依旧对娘舅采取不理不睬的“冷战”态度,只当他的“老娘舅”是房门外偶然吹过的一股子冷空气。娘舅看见他眼中稍纵即逝的那一抹光彩,心中有数,信心倍增,他马上提高嗓门,夸张地惊呼道:“嗨,这不是‘花神的衣裳’吧?可别给人家糟蹋坏啦。外甥囡囡呀,像你这样子烫法可不对头,反反复复没完没了的,衣服料子怕是都要被你烫坏啦,赶紧饶了它吧。作孽,啧啧。”他活像是真心实意操心这件外套的命运,心疼得连连摇头,就差没有表演“捶胸顿足”这一招啦。
囡囡依旧不理不睬,愈加专注地熨烫,《牡丹亭》使他脱胎换骨,“老娘舅”面前他也是一个好演员。蒸汽电熨斗仿佛在抽泣,一路上喷着白色的雾气,小心翼翼抚慰女孩子的橙色外套。在囡囡的心目中,外套俨然成为“爱的图腾”符号,容不得“老娘舅”扯着嗓子大呼小叫,破坏了诗情画意的氛围,娘舅这人惯常煞风景。他一如既往对家长冷若冰霜,巴不得他知难而退,或是自知无趣,快些缩回房间睡觉去。娘舅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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