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蜻蜓点翠-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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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忙摇下一侧的车窗玻璃,好让晚风携带清凉的雨点儿吹送进来,帮助他醒醒神儿。他可不想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漆黑夜晚,同车一起“趴”在路上。
窗外雨势渐弱,雨声在耳畔“淅淅沥沥”回荡,驾车人减速缓行,做做深呼吸,留心听一听雨声。怎么,“淅沥”的雨声也无情么?它们才刚溜进车厢,就对人贴身紧逼,真好似催眠曲般的轻柔细碎,缠绵悱恻。这下子可好啦,雪上又添霜,车似摇篮,雨声如歌,他感觉身心飘飘然,仿佛即将坠落在一个漆黑的“空的空间”,根本就无力自拔。
嗨?快醒醒,你这条“大懒虫”。他大为光火,一次又一次在心中向他自己高声喊话,睁大眼睛望向前方,飘飞的细雨如烟朦胧,在烟雨朦胧的地方,一个披着橙色外套的娇小身影,忽地闪身在道路中央,她挥手拦车。好家伙!驾车人好似被人当头棒喝,猛然惊醒,条件反射他不由得迅速踩下刹车。
“吱呀!”尖声惊叫般的刹车声,分明打搅了细雨的缠绵歌唱,在驾车人听来异常响亮,也异常动听。这一声响亮到动听程度的“尖叫”,情同拉响一次人生旅途的报警汽笛,驾车人终于清醒了。没等小货车停稳当,车门就被人猛地一把拉开。仅仅只是因为一场雨,她在路上,盲目地拦下他的车。偶然的一次遇见,料不到引出一连串惊心动魄的故事,多年以后,依旧让驾车人心心念念,他真是追悔莫及。携风带雨,女孩胡湖小猫般的轻盈敏捷,“呼”地蹿上后座,“嘭”一声重重地关上车门。
咦,怎么会这样?深夜落雨的远郊公路,她独自一人在路上?不打招呼,甚至于问也不问,她就径直拉门上车?身手干净利落,她不曾拖泥带水,活像是银幕上神功盖世的游侠。这幸亏是个“女娃娃”,要不然……呵呵?驾车人心里迅速拿稳主张,非得要好好盘问,这位在路上不期而遇的搭车人。他倒是不怕强盗打劫,怕的是人家“小美眉”纠缠、智取、瞎胡闹,到底落得“落花流水”的尴尬下场。常年在外奔波,他可是有前车之鉴的,“窝里厢”的“老娘舅”一声声言犹在耳,每当回想起来,仍觉十分丢人。
手握方向盘,他索性一动也不动,一声不吭,故意慢吞吞地冷眼瞟了瞟那块灰蒙蒙的后视镜。这一眼,却让他看得很吃惊呢。他的搭车人呀,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淡淡的蛾眉,清澈的明眸,挺秀的鼻子,小巧玲珑的嘴唇涂抹了浅浅的橙色。黑亮的齐耳短发,光滑笔直,俨如丝绸般柔软飘逸。她那么乖巧的模样,天然的具有一种亲和力,很容易让人在心底产生某种似曾相识的错觉,误以为她是一位久未谋面的邻家女孩。
哦,一个挺好看、挺可爱的女孩儿,仿佛是在哪儿遇见过的?驾车人咬紧了雪茄烟,他是无话可说的了。她稳稳当当坐在他的身后,情同占据战场上的有利地形,她并不理睬他,自顾专心地捋了捋湿漉漉的头发,一边细语柔声向驾车人打听,“你的这个‘车车’,回不回上海呀?”
嗯!看起来,她是未曾辨别方向,也未曾辨别好坏,就这么样匆匆忙忙上了他的车,她真正是个糊里糊涂的“笨小孩”。驾车人不禁替人家操心起来,他木讷地呆望着后视镜中,那个漂漂亮亮的女孩子,应付着点了点头。此刻他恍若旧梦初醒,在他温故知新的同时,他又重新“泥足深陷”于一个崭新的梦境。一颗心,茫茫然起伏不定悬浮在路上,俨如灯火摇曳在风雨之夜,不晓得究竟会坠落,还是行将飞翔。满腹心事,他自顾不暇,哪儿还惦记和人家女孩子搭腔说话哟。
“那么你的车,路不路过松江大学城?”女孩只顾埋头整理她那件湿漉漉的橙色衣裳,断断续续她又问他话,还是那么样的细语柔声,却不曾抬头看一眼驾车的男人。
驾车人依旧神情木纳,他呆望镜子中的女孩,若有所思,哑口无言,他十足老实巴交的样子。
“喂!驾车人,你不会是在做梦吧?”她终于抬起头来,认认真真看着他,她“淅淅沥沥”地同他讲话。因为他的沉默不语,她不得不关注他,她想引起他的注意,好让他乖乖地听她的话,方才能够与他结伴同行。然后她发现,他原来正通过一块脏得吓人的汽车后视镜,静悄悄注视着她。于是,她在他面前假装得很是从容不迫,慢吞吞对他柔声说道:“嗯,那就好呀。那么你,可不可以,带我一起回上海,是上海的松江大学城呀。”女孩的态度,忽然变得严肃,搭车人小心翼翼追问驾车人。她那湖水一样清亮的眼睛,牢牢地逼视他,她以温柔的方式逼迫他开口说话。
“沙沙”的雨声轻柔而又细碎,时断时续,若隐若现,在人沉默不语时候,悄然抢占心灵的空间,仿佛是雨滴坠落在心湖,湖水被强行侵入,不得不涟漪荡漾。在这片唯有低下头,用心看,方才能够察觉的湖面,深秋细雨落下的潦草字迹,书写的分明是一如往昔的忧伤。他从平凡雨声中,读取了湖水不平凡的含意,从此以后心满意足。大口吸烟,神仙一样的吞云吐雾,借以掩饰心中莫名的慌张,驾车人低下头想了又想,坦然地点头答应她。
男人和女人,车主和乘客,驾驭者和被驾驭者,在路上俨如猫和老鼠狭路相逢,彼此之间默默对峙。表面上看似波澜不惊,一场内心的较量与碰撞,霎那之间风云变幻,一举决出胜负。他选择不战而降,一败涂地当场输给她,只怕人家女孩子不肯纳降。
“好呀。那么你,开‘车车’吧?”以柔克刚,得寸进尺,她居然向他发号司令。女孩眨巴亮眼睛,她仿佛一只“坏坏”的猫。
滴水穿石哪,驾车人当然懂得这么个浅显的道理,依旧顺从,他依旧默默望着这位“在路上”偶遇的可爱乘客。她俨如湖水声色不动,已然反客为主,自然平平静静,是他任由她在他的车上稳稳当当驾驭他。女孩子柔和甜糯的声音,伴随“淅沥”的落雨悠悠飘荡,在驾车人听来真仿佛一曲奇妙歌唱,他立即心甘情愿献出了魂灵被梦擒拿,全心全意坠落“温柔乡”,以为是在白日梦境飞翔,他彻彻底底被春天的梦想埋葬。
“斜风细雨不需归,”驾车人目光炯炯,头脑清醒,睡意荡然无存。雨夜邂逅的可爱“笨女孩”,情同强力杀虫剂,替他驱散了瞌睡虫。刹那间突发奇想,他真恨不得那辆病恹恹的小货车赶紧熄火“死掉”,成全了他和她,风雨同车深陷夜色苍茫的路上。
“哦?”她怯生生一声温柔的惊叫,仿佛是一眼看透他的心思。她其实是在提醒他快些启程,夜已深,路还长,雨不停,秋意凉,星星点点的灯火尚在远方摇曳闪亮。
“啊?”驾车人醒过神儿,他手脚忙乱乖乖地为她开车上路。

第四章 雨声如歌

夜,深沉。绵绵细雨,缠绵悱恻,以“淅沥”的雨声为参照,申城之夜格外宁静。碧水幽暗的幸福湖,沐浴着纷纷扬扬的雨滴,水面涟漪细碎,久久荡漾。相依相傍的红色房子,一张张墨色的飞檐翻卷翘角,隐隐约约倒影在水中,微微晃动,俨如群飞的蜻蜓贴近湖面款款飞翔。
夜幕下暖意融融的灯火,或明,或暗,或远,或近,点缀在粼粼微动的波光之间,星星点点闪烁不定,浮光掠影,水天一色,笼罩了朦胧烟雨,意味深长,宛若一幅深藏闺阁的香艳图画,轻易不能够得见,只在深秋雨夜向有缘人袒露心迹。
飘飞坠落的雨丝,丝丝缕缕,疏密有形,乘着风儿在半空中自行编织,看似缝缝补补的,如此匆忙,在水天之间展开无数帷幕,柔软而又明净。大大小小雨的幕布,如烟似雾,晶莹闪亮,频频被风高高托起,频频被风无情撕破,又被风儿温柔抚摩,吹皱了,揉碎了。雨的碎片,被风随心所欲地抛掷。
风和雨,彼此依傍,风雨飘摇时候,料不到风雨本不同心。雨水的心,水晶一样透明纯真,到临了被风儿伤透,碎成小小的雨滴,自天降落,看似在飘飞。
经年累月,红色的砖墙经受了雨水反反复复的冲刷与洗涤,纤尘不染,光洁细腻,终究被滋养得温润如玉。那些挺立在风雨中的小红楼,水淋淋的,丰肌秀骨,周身上下挂满亮晶晶的雨水珠子,俨如珠光宝气的妩媚女子,彼此肩靠肩依偎在湖岸,聆听秋雨坠落水面的声声叩响,“叮叮咚咚”的平凡声音,在夜幕下遥想呼应,起伏回荡,那么样的动人心弦,足以引人在雨中驻足遐想。
幸福湖畔,星罗棋布了许多餐厅、酒吧、茶楼和咖啡馆,红的、绿的霓虹灯,交相辉映,烟雨中繁花似锦,远远望去犹如春天的锦绣花园,五彩缤纷得令人赏心悦目。这处仿造老上海风情的幸福小镇,位于松江度假区一隅,融合了小洋房、石库门,以及江南水乡民居不同的建筑风格。在这里,怀旧与时尚相映成趣,优雅与粗犷相得益彰,柔美与铿锵相反相成,传统之中又透出些许洋气,体现了大都市海纳百川、兼收并蓄的文化精神。
上海的幸福小镇,细雨中的都市“水乡”,仿佛古戏台上一堂压轴的大布景,幕启了,灯亮了,老房子的水落“滴滴嗒嗒”犹如敲击檀板,雨声如歌“咿呀”缭绕,舞台上抒情的气氛就被足足地营造起来,故事里的“大角儿”,即刻就要闪亮登场。
这一位注定要最初设置矛盾,一路上存心制造矛盾,并且最终恶意地激化了矛盾的“老娘舅”,悲剧的始作俑者,他此刻正若有所思,呆望那些纷飞的落雨,用心倾听那些平凡而又不平凡的“淅沥”雨声。不曾料到,深秋的夜里,偶然的一场雨,就是他命定悲剧的源头。
三层阁楼,圆形老虎窗上,那块灰蒙蒙的玻璃后头,“老娘舅”僵硬呆板的表情,映照着远方闪烁不定的灯火,他的脸孔愈加显得细皮嫩肉,也愈加显得油光水滑。娘舅他呀,屏气,凝神,仔细聆听如歌的雨声,恍若魂不守舍,一时间浮想联翩。
苍白皎皎的面庞,宛如雪白的花朵,慢吞吞地舒展开来,他似笑非笑,他的脸上如覆霜雪。雨点儿“嘀嘀嗒嗒”,“噼噼啪啪”,“叮叮咚咚”,断断续续在或远或近的地方敲叩,每一下都仿佛是重重地撞击在灵魂深处,惊起一阵起伏连绵的回响,激荡了他那具久已麻木冰冷的躯壳。往昔的回忆,恰似烟雨朦胧,从他心底冉冉升起,记忆中那张熟悉的脸,从他眼前匆匆掠过,他禁不住失声惊叹“啊呀!”就在他寒噤的刹那间,他仿佛是有所领悟。
纤细的雨丝,尖利得俨如银色的绣花针,密密麻麻落到那颗柔软而又脆弱的心上,一下,一下,再一下,无数针尖儿仔仔细细磨砺于心,深深刺痛记忆深处的伤痕,他却无力抵抗,他宁愿选择不战而降。
看下雨,听雨声,落雨分明是飘飞在心上的谜语,时常令他感到困惑和不安,他一次次从这个湿漉漉的谜语中惊醒,他宁愿忘记过去的一切。他顿感浑身绵软无力,他的身心泥足深陷在回忆之中,欲罢而不能,或者说是欲擒故纵。他独自守候在窗前,飞逝的时间从不曾为谁停留止步,他的故事已经在路上,不论他是否情愿,每时每刻他都在接近终点。命中注定,他在“窝里厢”守候情同守株待兔,默默等待那位“风雨夜归人”。
他竭力耐住性情,耐心等待,灵与肉老早就谈妥了,彼此狼狈为奸,协同作战,它们齐心协力打造一颗如钢似铁的心。小心翼翼地观察周围动静,他从蛛丝马迹中捕捉信息,他一如既往修养深厚的内心功夫。只见他微微张开娇小的嘴巴,缓缓翘起异常尖细的漂亮下巴,眯缝起细长秀美的单凤眼,死死盯住窗玻璃上面,那些悄然凝结、迅速蔓延的雪白冰霜。
淡紫色的雾气,一丝一缕从冰霜上袅袅升腾,它们发出“咝咝”的呻吟,刻意在他眼前飘浮舞动,扭扭捏捏的样子活像一群虫子。它们那烟雾的身子骨儿,藤萝一般在夜色中蜿蜒缠绕,隐约显露白蒙蒙的嘴脸和爪牙,透出星星点点翠绿碧蓝的寒光。这股子分明不同寻常的深秋寒意,怎不叫人望而惊悸?但是“老娘舅”他呀,却是心生欣喜。面对如梦似幻的白色鬼影子,他简直欣喜若狂,忍不住竭力伸长舌头舔舔鼻尖,他竟然还望得“痴”起来了呢。

第五章 远方的灯火

汽车发动机的隆隆哀鸣,盖过了细碎、缠绵的“淅沥”雨声,狭小的车厢感觉上有些沉闷,加之空气潮湿,容易让人误以为氧气稀薄,他们越来越透不过气来。他和她,默默无语,各怀心思,一路上风雨同车,他们搭伴同行。彼此都宁肯天真地以为,那种难以名状的压抑感,来自于坏天气。车窗外,淫雨霏霏,雾气蒙蒙,微弱的灯火,在远方忽明忽暗地摇曳不定。触景伤情,自然而然地令人愁肠百结,难道不是这样吗?
借助汽车的后视镜,女孩胡湖悄悄地打量了驾车人一番。他呀,有一张帅气但却是冷漠的面孔,线条硬朗、挺秀。乌油油的留海,随意飘洒在饱满的前额。淡淡的胡子茬儿,看上去斑斑驳驳的,很好地修饰了脸形,轮廓分明又漂亮,这个大约三十多岁的“大男孩”略微显得粗犷。
她暗自猜想,恐怕这个驾车的男人,他是不大懂得爱惜仪表的。换句话说,就是“不懂得珍惜生命本身”。没错的。在路上,她又遇见一个“邋遢鬼”,一个与生俱来的邋遢男人。邋遢的男人,多半是因为天生脆弱,方才变得性情懒惰,脆弱的男人往往不能够很好地驾驭生活,遇事不会有担当,凡事都会依赖家人,惯常于逃避应尽的责任,得过且过地过他们那懒惰的日子,自然表现得邋里邋遢,甚至还可能有臭味的,或者还会更糟糕。
所以说么,干净齐整的男人才可爱,不论贫穷,还是富有,也不论长得好不好看,男人顶顶要紧的是“可不可爱”,对吧?女孩子如此这般设想他。想到了得意之处,她还下意识地眯缝起了眼睛,却不曾料到,她那小猫一样眯缝着眼睛,小心翼翼琢磨男人的狡猾模样,刚刚好,被驾车的男人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事后,这个“邋遢鬼”还特意花时间,擦亮了那块灰蒙蒙的后视镜。
“依‘您’看,我这人可爱吗?”驾车的男人,忽然冷言冷语地低声问道。这个不经意间提起的话茬儿,刚巧“砸”在人家女孩子的心坎上。他那态度倒是蛮诚恳的,听着像是老老实实的谈话,简约的言语之间,却隐约透出几分调皮。尤其那个“您”字,处理得可是有色彩哪,听上去温柔而又甜糯,分明是他咄咄逼人。他主动打破车厢里的沉默局面,免得瞌睡虫瞅准机会,冲着他杀一个回马枪。自从她上了他的车,他开车在路上还一声没吭过,他那心思统统扑在后视镜上啦。
“啊?!”她正沉思呢,冷不防地,被这半是调侃、半是讥讽的问话,迎头痛击。小小地惊了一跳,女孩眨巴、眨巴眼睛,一时间哑口无言。
“那么你,在想什么?”他像是随口问问的,眼睛茫茫然,望向道路的远方,荧荧灯火在烟雨朦胧的深处闪亮。
“我么?”她小声反问,悄悄地挺起身子,她在座位上尽量坐直了,她这样子是进入了戒备状态。女孩轻轻地咬着嘴唇,禁不住疑神疑鬼起来,猜测驾车人是否懂得什么感应心灵的法术。迟疑片刻,她假装困倦伸了个懒腰,借故遮掩莫名的慌乱情绪,同时小心翼翼地对他说道:“嗯,我一直都在想,应该谢谢‘您’!感谢你,让我搭你的‘车车’噢。”
“没事的。”他说,一边正大光明地通过后视镜,看一眼这位可爱的乘客。他觉得她有趣,她让他感觉仿佛车厢里亮起来了。随手划了根火柴,驾车人重新点燃熄灭的雪茄烟,深吸了一大口,他懒洋洋地吞云吐雾。焦黑的火柴棍,随意丢弃在仪表盘上,那儿有薄薄的一层灰尘。
女孩的眼睛亮亮的,一直都牢牢盯住男人的一举一动,她把看到的细节,默默记在心底。与此同时,她早已把这个男人的灵魂活生生拎出来,偷偷送上解剖台,在亮堂堂的无影灯下,手术刀飞快地此起彼落,她把他仔仔细细观察分明。她若有所思,心中萦绕着那个“可不可爱”的老问题,忍不住“淅淅沥沥”地对他说:“胡湖,是胡湖。”生怕人家听不清楚,她还特意说了两遍“胡湖”才放心。
她那么样“小小”的声音,温柔而又细碎,在他听起来么,仿佛是丝丝缕缕的雨丝,巧妙编织的温柔陷阱,伴随着雪茄烟袅袅升起的白色烟雾,悄然蔓延。可爱的陷阱,无声无息,无影无形,又仿佛是漫无边际。
“你说什么?”驾车人轻声问道,好像并没有太在意。他只顾稍稍仰起脸来,舒畅地喷出一股子浓浓的烟雾,身心随之放松,他在馨香的烟雾深处浸泡,深深地沉溺,美滋滋地享受起了烟瘾。
“胡!湖!”她不得不提高声音再说一遍,仿佛是要把那些飘浮在半空的浓烟,用声音驱散开去似的。
“糊?!什么糊了?没有吧。香的、香的,香烟明明是香的嘛。”他开车,抽烟,过瘾,一路上想入非非,他难免糊涂一时。
见他仍在烟雾中痴痴陶醉,犯糊涂,拎不清,分明瘾君子的做派嘛。女孩胡湖当即心生不悦,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特意拖长了声音,一字一顿地耐心为他解释说:“胡……湖……就是我嘛。我的名字就叫‘胡湖’。古月‘胡’,湖泊的‘湖’。”
湖?湖!噢,原来是“胡湖”啊!男人的眼前一亮,马上浮现起一片湖光山色的美丽幻境,山峰高耸,湖水温润,山山水水相映成趣,似曾相识的景色,却又是稍纵即逝。
心儿,莫名地忐忑不安,彼此都是这样。她望着镜子里的驾车人,默默地等着他开口说话。然而他的样子傻乎乎的,犹如大梦初醒。他呆望着汽车挡风玻璃上,那些湿漉漉、亮晶晶的水迹,它们看上去正在徐徐流动,身不由己地向下滑。男人的情绪,紧跟着流动的雨水,频频波动。他若有所思,若有所悟,一任烟雾团团围困,却不能够挣扎抵抗。
此刻的驾车人,变得恍惚起来,不晓得究竟身处何方,仿佛是瞬间被人勾走了魂灵,即刻就要从驾驶座位上起身飞去,穿过天花板,在夜幕下顶风冒雨地飞翔,然后无可挽回地坠落到某个漆黑冰冷的梦乡,跌得粉碎。这让他忽然感到害怕,双手下意识地握紧方向盘,他努力把握心神,大口吸烟,大口吐雾。他担心自己想得太多,当真糊涂得一塌糊涂,好像从前那样。
“嗯,嗯,哎呀?”女孩被越来越浓烈的烟味儿呛得猛咳起来,她感觉就要窒息了,忍无可忍地尖声嚷嚷:“烟,好浓的烟,太可怕了。喂!驾车人,你能不能,不抽烟!”一声尖啸的刹车声,如雷乍起,情同驾车男人从心底深处爆发的一声抗议,那是厉声的抗议。
车,停了。雨声“沙沙沙”,女孩在咳嗽,声音轻柔而又细碎。白蒙蒙的烟雾,在他面前玉立亭亭,它们依旧在狭小的车厢里扭捏舞动,无声无息地壮大起来,越来越丰满,嚣张得忘形。驾车的男人神情沮丧,慢吞吞瘫软在方向盘上,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来,忽然冷冰冰地吼给女孩子一个字,“滚!”
她愣了一下,很吃惊,睁大眼睛望着他。“哦?”她慌忙蹦起来,逃命一样赶快推门下车。“嘭”一声震响,声音够得上“巨大”的程度,女孩子故意用力关车门,她示威,可不示弱。
驾车人望定前方,假装无动于衷,他只是气恼地眨了眨眼睛。后视镜上,恰好飘落一团灰尘,是那种叫做“球球灰”的有历史感的东西,它轻轻落在收音机的橙色按钮上,按钮脏得油腻腻的,倒刚好粘住了它。这团灰尘,恐怕是被重重关闭的车门震落的。驾车人对此视而不见,他心里气得发慌。
小货车重新启程。驾车人得以侥幸逃脱。一个玫瑰色的温柔陷阱,深不可测哪,他认为应该趁早远离。一路上,他都要和“烟草兄弟”在一起,形影相随,不离也不弃。这算是他给予自己的一个合理解释,从而也绕开了一个今生今世不愿再提及的“要命”的老问题。
车还没有开出多远,雨却无缘无故地“哗啦啦”下大了。大颗、大颗的雨点儿,密密麻麻坠落,敲打得车身“嘀嘀嗒嗒”、“噼噼啪啪”地响。前赴后继、纷纷攘攘的落雨声,一声声重重地砸落在驾车人的心上,一下,一下,再一下,一时无从收拾,却又是无以解脱。
如烟似雾的雨幕,一片紧挨着一片,在路上飘荡,车陷朦胧,不得不缓缓而行,他的心仿佛也陷落朦胧。雨声,竟好似排山倒海一般滚滚袭来,驾车人已经看不见远方的灯火了。
仿佛有千万个无可奈何、欲说还休的理由,愁眉苦脸的驾车人,声音低沉地叹了一口气,心不甘,情不愿,他猛地一脚踩下刹车。尖啸的刹车声,让他感到好一阵心悸胆寒。车停了,好在并没有开出多远,他的心也就放下来了。手扶方向盘,他静静聆听那些存心同他捣蛋的,分明不依不饶的落雨声,他静静地等着她回来。
车顶上,“嘀嗒、嘀嗒”敲响的雨声,他听着、听着,怎么感觉活像是一只计时器催讨的警报声呢?他可真纳闷儿。人家女孩儿,却并没有如他所愿追上来。反倒是这场瞬间降临的“坏透了”的大雨,下得越来越狠了,也下得越来越粗野。驾车人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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