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蜻蜓点翠-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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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车人炯炯的目光,饱含希冀,仿佛是远方的灯火,暖意融融,他默默注视着他的可爱女孩,那个叫做“胡湖”的搭车人。车窗外,风助雨势愈演愈烈,此时此刻他激情飞扬,他对她坦诚相待,他本身就很像是一杯热气腾腾的好茶,只等她来品尝。
第八章 幸福湖畔的小镇
午夜时分,淫雨霏霏,幸福湖畔的小镇,笼罩朦胧烟雨,宛若一幅写意的梦幻图画。小货车一个漂亮的大转弯,它顽童一般兴高采烈,“呼噜噜”喘息,冲向那条湿漉漉映照着霓虹灯影的台格路。他们的车,尖声欢叫,随即猛刹车。驾车人在斜风细雨中,稳稳当当将车子停靠。
“啊,欢迎来到上海松江,这里是位于湖畔的幸福小镇。那么你,请听好了,女孩!我们这里呢,有一个铁打的老规矩。过了零时,未满十八周岁,严禁入内。”驾车人像是在随意同搭车人打趣、说笑,然而他却是别有用心的。他紧盯她那双湖水一样清澈明亮的眼睛,俨如认认真真审阅了女孩子的思想,他巴不得洞穿女儿家的内心世界。
“湖……幸福小镇?”她小猫一样眯眯眼睛,神情有点儿狡猾,仿佛是在思考哩。不晓得,她又在打人家什么鬼主意。
“嗯,”他看她那样子,感觉到有些不妙,心也随之狂跳起来,他下意识地组织抵抗。他慢吞吞地凑近她,故意压低嗓门,粗声粗气并且是十分严厉地逼问道:“那么,胡湖你,有多大啦?”
“啊?!”她睁大眼睛,故意冲着他柔声惊叫,同时她还努力挺起身子,显示她的不弱小,不经意间,却在毛衣上突出一段漂亮的线条。
她这么样的语气和姿态,是以温驯的方式,迎向他的一次示威和抗议。她的温驯,骨子里分明是铿锵。她虽说是小小年纪,已然看透男人这一类家伙,大都喜欢香甜的糖衣炮弹,每每中弹,他们都乐呵呵地静候粉身碎骨,像极了螳螂新郎的心态。她用这样“深刻”的一声“啊”,恰如其分地表达了她的不同意见,那是一种完全不同于男人的、纯粹女性化的意见。她把这个意见,小心翼翼用糖衣包裹,然后以含蓄的方式,优雅地强加于他,她料到他会欣然接受。
她当然是很不喜欢,被男人这么唐突地当面问及年纪的,因为是自知,那个标志她成长的数字还不够大。更别提,这个一路上风雨同车,结伴而行的陌生男子,迟迟没有主动提及他自己的姓名。尤其是,在她主动向他提及了她自己的姓名以后,他并没有顺水推舟。她当然注意到了这一点,也是预备以后要深究的。
他是谁?按理说,是人总会有名字,对吧?扪心自问,她把这个问题,牢牢地记在心上。她权且把他当成雨夜邂逅的一个谜语,别有风趣,她此时并不着急猜想。
“你、多、大啦?”他一字一顿地低声问:“啊呀,‘大姐呀,还不与我从实招来哇?!’”他很快就从女孩子的沉默,看出名堂来了,慌忙采取措施进行变通,他拖泥带水学着京戏的腔调,同她“细语柔声”地开玩笑,却分明是一次不打折扣的追问。无论如何他一定要知道,她究竟有多大了,他才放心得下。
她冷不防地,被男人嗲声嗲气的“嗲味道”给逗乐了,忍不住开心地大笑起来,乘机拖延一点儿时间,盘算该怎么应负这个明显是“不礼貌”的提问。女孩胡湖想了又想,他也不过是存心讨好她,他也不过是专心哄骗她,无非是认真追究她的年龄而已。显而易见,他分明在乎的是她。
想明白这些,她马上选择不战而降。她假装温柔地一低头,她在他的车子里乖乖地束手就缚,她那小模、小样驯服得犹如羔羊。女孩子采用甜糯、轻柔而又细碎的声音,怯生生地老老实实回答他,说:“我、我呀,十七岁哟。”
“哈哈!”他马上朗朗大笑,夸张地瘫软在椅背上。他们陷于狭小的车厢,彼此心照不宣,他茫茫然难以分辨,究竟谁是羔羊、谁是狼?他故作“轻松”状,在她的目光盯视下,他却难以掩饰心中莫名的慌张。
在他的心底深处,灵魂正紧紧搂抱一颗刚刚入怀的糖衣炮弹,万分甜蜜,并且还是万分过瘾地静静守候,那个火山汤海的美妙时刻。心明,眼亮,女孩子的用心,他其实是一清二楚的,这让他怎能不再纠结?女孩可爱,直叫人欲罢不能。他此刻的模样呀,笑眯眯愣头愣脑的,也真算得上是“可爱”了。
她望着他那十分可爱的窘态,心中不禁“淅淅沥沥”地得意起来,眼睛也随之慢慢亮起来。
女孩这副样子呀,在他看来似乎是意味深长的。“哼。”驾车人是真的不服气呢,冷冷地白了她一眼。那是他的心,下意识地偷偷在挣扎,完全本能的一次抵抗,注定徒劳无功的挣扎。莫名的恐惧心理,令他内心激动得不知所措,他真后悔今夜遇见她,同时他也害怕,今生错过了她。一时间无言以答,他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他那种微妙的神情呀,情同刚刚成功认定了一个刻骨铭心的仇家。
“众里寻她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深秋雨夜,他在路上,料不到诗句中的那个“她”,主动送上门来啦。
唉,霸道的“小妞”哟,她拦路打劫似的,一声不吭搭乘了他的车。这让他感觉很是良好哇,简直就是越回忆越美好。他不禁心潮起伏,魂灵在情绪的波涛中忘乎所以地逐流,时而沉没,时而浮起,在起伏不定的时候,他的骨肉也越来越轻飘飘。到临了,他不得不擦擦汗水,那些有点儿丢人现眼的冷汗珠子,爬在他的额头上,一颗颗晶莹闪亮。他恨不能够为她忙得一塌糊涂,手脚利落,他连忙替女孩子松开汽车的安全带,一边学着她那“咿呀呀”细语柔声的腔调,殷勤地说道:“那么你,下车吧?”
咦?男人若是发嗲,倒也蛮“甜糯”的嘛。都市帅哥,他毕竟是一个“江南男子”,可不可爱呢?暗自奚落他,女孩微笑不语,她洋洋得意。门开了,她好像蜻蜓轻盈地闪身,紧随驾车人下车。站在他身后,她这才发现,一路上搭伴,风雨同车的男人,原来还是一个“大家伙”哟。
他,高大魁梧,宽宽的肩膀,挺拔的姿态,一身蓝汪汪的粗布牛仔装,衣料磨损得斑斑驳驳,他看似身披灰蒙蒙的烟雾,他更像是一个美妙的幻影。她不禁胡思乱想起来,难道他是她梦中的影子?他的脚步声,惊醒了她,她发现,他走起路来虎彪彪的样子,让人怦然心动。不觉察地,女孩子的一颗心,跳得仿佛急风骤雨一般热烈。
她咬牙瞅着他,驻足在斜风细雨中,好半天她也迟疑不决。她这是惶恐不安,疑心她自己的魂灵,是否已然不辞而别,独自奔向彼岸去。魂飞天外,仅仅只是为了一个雨夜偶遇的同路人?一个不懂得“咿呀呀咿”为何物的大笨蛋?她哑然失色,暗暗地自责,慌忙在心里面默默地安慰她自己说:也不过是个帅哥嘛,这往后呀,各走各路,料定他是不足以闹心作乱之人,哼!
驾车人从小货厢中,小心翼翼地捧出两只硬纸壳的白色箱子,随手重重地推上车门,仔细落了锁,然后回身招呼搭车的女孩子。刚刚好,他看见她茫茫然盯着自己打量又琢磨,惊得他愣了一下,支支吾吾地问了她一句,说:“嗯,嗯,怎么了你?”
“没、没有什么。”女孩勉强地笑了笑,她慌忙一低头,避开他那双暖暖的目光。他那样的目光呀,每每让她在睡梦中,看见那些远方摇曳不定的灯火。
她仰起脸来,望着那些漫天飘飞的晶莹剔透的雨滴,它们轻盈飘落在面颊上,感觉是那么样的清凉洁净。就在此刻,她清清楚楚地闻到,在那些轻盈飘飞的水气深处,分明夹杂着一股子甜甜的诱人馨香。
“香!好香啊,那是什么香味?”她微微皱眉,闻了又闻,仔细地辨别回忆。这样异样的馨香,她刚才在湿乎乎的车厢里已然隐约察觉,仿佛是若隐若现,断断续续地缭绕,却又是久久地挥之不去,频频地诱人着迷。
“香?!”他眨巴眼睛轻声嘀咕,傻乎乎地望着她说:“没有哇,不会吧?香吗?哦,那是雨水的味道。天落水,当然是香的嘛。雨水香,一定就是雨水的香味吧。江南的雨水是香的。”他一字一顿,喃喃低语,殷勤地把脑袋转过来又转过去,他的神情模样像是一边琢磨一边说话。他傻里傻气,热心为她四处搜寻香味的源头。
“江南的雨水是香的!”他把这样美妙的一句慌言,慢条斯理地认真述说给她听,从头至尾,他说得情真意切。
他在烟雨朦胧中,假装朦胧得一头雾水,糊涂得一塌糊涂,事实上他可一点儿也不糊涂,他是不得不存心装糊涂。那些飘浮于朦胧水雾深处的甜美馨香,其实他在路上,老早就闻到了,恐怕那是女人的味道啊。尽管那些复杂的气味里面,也混合了他自己和烟草的味道,但是他仍旧十分准确地分辨出了女人的体香。唉哟,她不论大小是个女人,小而不弱,不弱小但却可爱,似乎是被天赋了某种不可战胜的神奇力量。女孩子天然地有香味,那是传说中的“女儿香”。
他十分及时地意识到了她的难缠。她呀,仿佛是“淅淅沥沥”的细雨,在他身旁缠绵悱恻地下不停。无可挽回的是,他不曾及时意识到,他自己已然泥足深陷于她那翠绿碧蓝的“湖泊”。湖水闪亮,春意盎然,声色不动地诱惑了他。他那颗天生脆弱而又柔软的心,对此仿佛是心仪已久,又仿佛是心驰神往,他从水边徐徐向下滑落,还以为是在贴近水面滑翔。
“噢。依我看,恐怕那些是茶香?我说的没错吧。喝茶、喝茶,我们去喝茶哟。”她忽然提高嗓门,自问自答地朗声说道。因为她尽管迟钝,终于还是发现了,那些深藏在烟雨中的男人味道。健康美好的男子,他们天生有香味,她对此恍然大悟。与此同时,她也看穿了,男人隐藏在晶莹雨幕后面的“瞒天鬼话”。
她冲他俏皮地眨巴亮眼睛,有意在朦胧烟雨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湖畔小镇的空气如此纯净,每一次呼吸都令人心情舒畅。旁若无人,她径自走进幸福小镇的重重阴影之中,倒像是她要在前方,为他这个请客吃茶的主人领路。层层叠叠的雨幕,恰似步步为营紧跟在她身后,一道紧接着一道无声无息地关闭,她婀娜的身影仿佛是蜻蜓在飞翔,深秋漆黑的雨夜,她以飞翔的姿态殷勤为他领航。
她渐渐陷入晶莹雨丝的深处,她的背影越来越朦胧,她恍若镜中的花朵。默默无语望着她,他不禁胡思乱想起来,难道她是他梦中的影子?他把她这个雨夜迷路的“糊涂孩子”,领进了幸福湖畔的小镇,此刻她却反客为主,神气活现地疾步走在他的前头。
他不由得扪心自问:恐怕,这天底下的美女呀,都仿佛是湖光山色,同样的又深奥又美丽,任凭男人苦苦猜想,却总是徒劳地猜也猜不透。驾车人怅然若失,伫立在绵绵细雨中,他神不守舍地若有所思,紧紧抱住两只沉甸甸的纸箱子,情同抱住一块关乎性命的挡箭牌。他傻乎乎地凝望,她那风雨中渐行渐远的背影,张口结舌,愣了好半天,也琢磨了好半天,半分也不曾领悟,只得狼狈地紧走几步追赶上去。
深秋的落雨,“淅淅沥沥”迎风飞扬,天然的舞蹈和歌唱,在夜色中挥洒自如。雨滴的生命,起伏之间频频闪亮,平凡朴实得让人不禁要心生感动。远远的湖泊,隐约飘来一阵“叮叮咚咚”的乐音,轻柔而又细碎,闻之却是荡气回肠。那是雨落水面的叩响,叫人怦然心动的,仍然是那湖水一样翠绿碧蓝的情怀。从此后,他对雨声心心念念,他深情眷恋缠绵悱恻的江南细雨,终生视若忠实的守护者和引路人,一路上相依相傍,形影相随,奔向梦中的春天。
第九章 点翠茶局
急风骤雨,突降湖畔的幸福小镇。大颗、大颗的雨点儿,乘风而来,纷纷扬扬坠落,粗野而又迅猛地敲击着人家的窗户和门钹,惊起一片“噼噼啪啪”的雨声。
如约而至的风雨,仿佛是肩负使命的千军万马,“哗啦啦”从天而降,行色匆忙地抵达人间,疾步穿行在高墙深巷,挨门逐户地召唤关照,把远在异乡静候启程的春天对远方亲人的牵挂,殷殷传递,一路上奔走相告:春天在离别以前,特意将装满雨水的行囊,留在了此岸。这是相约回归的信物哪,四季的轮换,本是命定的事情,如同在动身出发以前,坦然签订的生命契约。
申城萧瑟,秋意渐浓,浓浓秋色中,依稀可见春天的痕迹。雨,还在下,生机勃勃地飞舞,一颗颗晶莹闪亮。纷飞的雨滴,在天幕下彼此“淅沥”撞响,一次次发出无言的宣告,那尚在彼岸歇脚的春天,一定会如期赶回来的。
沉甸甸的雨珠子,俨如心系佳音为之振奋,步伐愈加轻快了。一双双纤细的雨脚,在台格路上,蹦蹦跳跳地欢跃奔跑,幸福小镇的道路在雨水冲刷下闪亮。落雨纷乱的脚步声,一路上起落不定,余音回旋缭绕,激情随之久久荡漾。雨声,雨声,在天地间如潮汹涌,风风雨雨中傲然飞扬的,分明是春天的美好梦想。
上海秋日的落雨呀,最是侠骨柔情,也最是多愁善感,一如既往地传承了江南春雨的秉性,宛如都市文化孕育滋养的小女子,看似小家碧玉,骨子里柔中有刚,她们自信、倔强而又独出心裁,她们总是来也匆忙、去也匆忙,若即若离,前赴后继,时而缠绵悱恻,时而激情澎湃,或温存,或刚烈,每每反复无常,也每每叫人猝不及防。
受到这么样骤然而至的风雨的惊扰,原本蜷缩在藤椅子深处,专心致志打毛衣的娘舅,不得不拉直他那条细长的家鹅一样的脖子,伸头探脑,向门口张望。可巧,门刚好开了。
乘着风儿,雨水大模大样,扑进了点翠茶局。门前湿漉漉的木头地板,又被铺盖了一层晶莹的水色,乌漆愈加油亮,光可鉴人。紧随这一阵莫名惊狂的风雨,一个高大的男人,牵住娇小女子的手,万分狼狈地闯进来。急吼吼地,他一脚踢上花格子的玻璃木门,铃铛的那一声“叮咚”呻吟,即刻被雨声淹没。
“喔哟!”一声欢呼,在空荡荡的店堂骤然响起,那股子沸水般滚烫的激情,热烈得恰似屋外突降的急风骤雨。紧跟着这一声极富感情色彩的欢呼,欢呼声堪称“热烈”哪,娘舅敏捷地从藤椅子里蹿起来,他的身影本身仿佛暴风雨。一闪身,他轻盈地绕过长长的吧台。其实许多个夜晚,他都是这样,苦苦盼回他那个晚归的“野蛮外甥”,无论刮风,还是下雨。
活像是蜻蜓点水,“老娘舅”频频摆动双臂,迈着小碎步儿,姿态婀娜地款款而行,看似一起一落地舞动了无影无形的翅膀。他满心欢喜前来相迎,笑靥犹如灿烂春花,一路上他还激动得尖声嚷嚷:“囡囡!啊,囡囡、囡囡,我‘最亲爱’的人。你可回来啦,怎么你今晚……啊呀,不好哇!”
这个有味道的“人物”,突然地站定了,他那瘦削单薄的身子骨儿,那么样的纤弱,仿佛是在刚刚随风潜入店堂的稀薄水气中深陷,禁不住瑟瑟打颤,脸上的“春花”也迅速凋谢。他那神情模样,好像意外摸着了电闸,差一点就要被高压电击中了要害。
一瞬间,恍然大悟哇。娘舅的脸上,浮起了浅浅的微笑,意味深长。他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故作“矜持”状态。他慢吞吞地向前方探了探脑袋,天真地眨巴眼睛。他的姿态怯生生地,看了看依偎在他外甥身旁的女孩子。她看上去湿漉漉的,她在昏暗灯光下微微打颤,令他愈加生疑。倘若此时此地,站在他面前的,是他外甥从野外带回来的一头小母象,恐怕也不见得会叫他更加激动。
愣了好半天,也琢磨了好半天,娘舅他略微定了定心神。小心翼翼地,闻了闻混合在空气当中的某种气味,他越发地惶恐不安,或者也可能是惊喜得不能够自制。他不得不结结巴巴地尖声问道:“这是?这不是?!嗯,这是不是,小小、小……”
“小朋友。”驾车人高声应答,他毅然打断了娘舅的话茬儿。他的娘舅怕是被他吓着了,有些尴尬地愣在那儿,微微张着嘴巴。“老人家”是尚未回过味儿来,脸上秋意渐浓。
这个被唤作“囡囡”的高大男人,倒也落落大方,谈吐自如。他并不在意,有人对他的“芳名”大惊小怪。女孩胡湖,对此存心表现得大惊小怪。她睁大眼睛,呆立在这个胡子拉碴的“囡囡”身旁,欲说还休。她这是瞠目结舌,还以为自己是在路上做梦哩。
娘舅和女孩,两个默默相望,彼此都是若有所思。大男人囡囡瞟了他的娘舅一眼,他正瞪着人家女孩子暗自犯嘀咕,那张面孔哟,冷若冰霜。他连忙清了清嗓子,热心热肠地为他们俩大声引荐:“这是‘小朋友’。一个在路上搭我‘车车’的小朋友。啊,欢迎光临,点翠茶局!没错、没错,是‘点翠’,我就说是茶叶嘛,呵呵。这位先生是茶叶专家,我亲爱的‘老娘舅’,不过他可一点儿也不老,他只不过老早就是我娘舅啦,哈哈。他是这儿的老板。嗯,你可以叫他‘娘舅先生’。”
娘舅先生?多么新鲜有趣的称呼呀。既甜蜜,又尊敬,还相当的别致呢,难道不是吗?更甭提,这位高高大大的驾车男人,原来在家里,是被他娘舅唤作“囡囡”的,嘻嘻!想到这儿,“小朋友”忍不住眯眯眼睛,狠狠盯了一眼身旁那个分明是取了小女孩乳名的大男人。
“您好,娘舅先生。”女孩友好地点头微笑,她主动向“老娘舅”伸出了手,神情安详,细语柔声,充分表达她对长辈应有的敬重。她专注地望着驾车人囡囡的娘舅,小心翼翼打量他。
店堂里灯火摇曳,朦朦胧胧的微弱天光,从木格子窗棂透进来,映照在他脸上。这位“娘舅先生”,这家叫做“点翠茶局”的老板,若是细看起来,果真是有些儿不同凡响。瘦削的脸孔,长得很标致。特别是皮肤,保养得那么样的好,光滑,水嫩,温润如玉,还相当地富有光泽。弯弯的高挑的细眉毛,是用褐色的眉笔仔细描画出来的,显然光秃秃的没有什么毛,写意得仿佛是一首诗。左耳,一枚白色水钻的耳环,突显在白嫩的耳朵垂儿上,闪烁不定,彰显主人“雌化”的品质。只可惜糊里糊涂的女孩子,不曾读懂这单个儿耳环的含意,她以为是“老娘舅”赶时髦。
她望着他微微含笑,心里面不得不承认,囡囡的这位“老娘舅”,确实算得上是个美男子。尽管他人到中年,只是味道有一点儿怪,骨子里好像花头十足。仿佛是和他这个人一样,这家卖茶水的“铺子”,味道也有些特别。就在那些湿乎乎的,令人感觉透不过气来的空气当中,隐隐约约似有暗香浮动。
某些异样的馨香,她老早就闻到了,也许是在她进门的那一刻。那些香味,断断续续,朦胧而又持久,既熟悉又陌生,她却不晓得那是何物。在她迷惑不解时候,窗外的雨声忽然变得温柔,莫不是为了配合女孩子此时的心情?“淅淅沥沥”的落雨声,轻柔而又细碎,她仿佛听见耳畔“咿呀”的低语声,她茫茫然望着他们俩不知所措。她那静止在空中的手,在他们看来,恰似一片白色的翅膀,白白地悬停在那儿,不上也不下,因为她若有所思,她尚未意识到她的尴尬处境。
囡囡的娘舅,面对女孩子主动向他伸出的白嫩小手,显然是有些儿措手不及的,他表现得比她更加尴尬,他竟就此迟疑地扭捏起来。他索性摊开白皙的双手,摆在眼前,晃过来又晃过去,挑挑拣拣的,好像是不晓得该选择哪只手,用来应付人家的礼貌。
他那双在半空中翻来覆去,优雅晃荡的巧手,活像是一双挣扎扑腾的洁白翅膀,时而万分艰难地慢慢靠近,时而又万分艰难地悄悄退缩,他怎么也不情愿触及,“小朋友”那只明显不及他雪白的粉嫩的手。
恐怕是今儿夜里,他也才平生头一回,被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女人,唤作“娘舅先生”的。这让他感受到,一阵难以名状的心悸,他禁不住妄想:小女人的小手哟,小爪子一般疯狂舞动,它们慢慢腾腾逼近他的脖子,他为之寒噤。尤其要命的是,它们尚未抵达,而他已经窒息。
冷眼望着娘舅那副狼狈不堪的古怪样子,外甥的内心深处,幸灾乐祸得好一阵暖意融融。他的这个“老娘舅”,一向都远远地躲着女人,尤其是漂亮得可爱的小女人。囡囡佯装不知情,顺势把那两只纸箱子塞进他怀里,他这算是替可怜的娘舅解了围。
娘舅捧住沉甸甸的箱子,活像搂抱一颗包裹了甜蜜糖衣的定时炸弹。这会儿,他还不好意思发作了,只得习惯性地气呼呼拉长一张脸,平时外甥就爱欺负他嘛。看了看外表和气,内心嚣张,整个儿得意忘形的外甥囡囡,娘舅他可是一点儿也不糊涂。
小朋友?小美人?啊呸,明明白白是个小冤家,今儿夜里,携风带雨地撞上门来啦。女人,多么可怕的东西,可怕得犹如春天的“花神”,如花似玉的身子骨儿,暖融融,软酥酥,她们天生是一种坏透了的东西。她们犹如诱惑人心的药茶,自古以来,缠绵悱恻的爱恋最是催讨男儿性命。
一个顺路搭车的女人?说这话,根本就是扯淡。不是不期而遇,而是如约而至,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不曾了断的宿仇旧怨,试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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