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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翻御史大夫-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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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人已是他相当重要的朋友,此番离别,只怕也要两三年才能再见,因此心情格外沉重,放下酒盏,一时忘情,紧拉着虞李二人的手,半晌,只勉强地唤了她们的名字“璇玑……寄兰……”
李寄兰向来率性,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见他这样,忍不住珠泪盈眶,虞璇玑还算把持得住,双手握着柳飞卿的手,郑重地说“飞卿,你没有家眷,去了任所,要多注意,不要轻忽自己的身体,你任官也不远,寄兰常出外云游,小八眼下也无事,说不定哪一日他们就杀到你那去。我虽有官在身不能随便走动,不过来日方长,今日离别,总有相见之期,你也不要太过伤感了。”
柳飞卿点头,双方殷勤寄语,又与萧玉环也说了些话,这才随白用晦往前走,接着是崔桂苑,虞璇玑与他虽然算是相识,不过毕竟不熟,敬了一盏后说“崔兄,此去万事小心。”
“虞兄亦然。”崔桂苑欠身回礼。
都敬了一轮后,柳白崔三人便在众人簇拥下翻身上马,暂且合作一路,到了蓝田后再分手,虞璇玑等送行的人站在灞水边挥手相送,目送三人逐渐远去,却听得后面一阵马蹄急响,有人大喊“柳飞卿你这混帐!给我站住!”
虞璇玑等人看去,却是崔相河单骑追去,马上还绑着个大包袱,等了半晌也不见他回来,竟似乎是跟着再送一程去了,也不知是不是直接跟着去赴任了,李寄兰用手巾擦了擦眼泪,勉强打起精神说“小八这几日闹着说不来送行,说大男人有什么好送,我还取笑他说不来就不来,别到时候送到任所去,看来还真的去了……”
“要不,妳把霜华骑去吧?”虞璇玑柔声说。
深绿色的灞水悠悠东流,李寄兰觉得,心也像顺着水流去了一部份,但是她只是轻笑,摇摇头“没事……飞卿去了,总有人会来的……”
虞璇玑看着李寄兰的侧面,那小巧的下巴从侧边看来,透出一种薄命相,她实在心疼李寄兰的遭遇,才比天高,命如纸薄,像寄兰这个名字一样,一生情思总想寄在某个如兰君子身上,无奈人来了又走,一开始还会哭、还会难过,到了如今,也都化作了难以言喻的苦涩、和自嘲的轻笑……
“寄兰哪……”虞璇玑揽臂环住她的肩膀,替她挡住后面的一些目光,任她哽咽无语、泪湿红妆……
晴空中,一团薄云随风向东逐马而去,虞璇玑见李寄兰泪眼婆娑地望着云,心中很是不忍,看着李寄兰的泪容,虞璇玑不禁暗想,若是有一天,连她都要离李寄兰而去时,怎么办呢?
作者有话要说:随着璇玑从布衣转官员,故事的调性也慢慢变了,希望有在持续收看的朋友,若是哪天善心大发,请赏我个长评哪~~
金龟婿
在御史台工作到满三个月后,虞璇玑已经变得很习惯规规矩矩的生活模式。四更后起床梳洗,五更提着食盒文具在含夏门前等李千里,然后列队入台视事,中午与察院留守的同僚一起用餐,击钲前半个时辰收工回家,算起来,一天工作时间大约是四个时辰。
今日是旬假,恰逢月底,虞璇玑拿来算筹与家中开支的记帐叶册,核对着这个月的开销。她一手持笔对帐、一手摆弄算筹,算筹纵横摆放,个位纵摆、十位横放、百位再纵、千位再横,摆了一案都是竹筹。
“哎呀,翟婶真是持家好手,每月五贯杂支都还有余……”虞璇玑赞了一声,又把数目核对了一遍,确认无误才把算筹收到筹筒里,在翟婶记的杂支册上画押核可,在自己记的每月开支册上写上杂支的数目跟余款,又填上翟氏一家的工钱跟其它由她支付的开销“翟叔翟婶每月一贯、春娘七百文,房租六贯,霜华马料四百文,酒钱……唉……这个月酒钱又透支了……”
虞璇玑叹气写下那高得吓人的酒资,好在里行的薪俸不差,要不照她这样的开支,若是个浊官肯定举债度日,此时暗自庆幸被调到御史台,工作虽然辛苦些,但是足够她在西京做个风流女官人。
虽说里行、内供奉等员外台官没有职田跟配给的庶仆,一个月的薪俸稍逊于正员,不过也不算差很多,监察御史是一个月三十贯,虞璇玑可以拿二十五贯,梁国的薪俸不全照官品配给,向来是清官高于浊官、士职高于非士职,士职中,御史台与三省中的清官合称台省官,又是其中最清要的职位,薪俸比起同样品级、甚至是更高品级的浊官还要高出好几倍。举例来说,监察御史一月三十贯,品级不过是正八品上,而浊官中的太常寺诸陵署令位阶是从五品上,品阶上差了九阶,月薪却一样,可见浊官在西京生活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这也难怪浊官大多只工作半天,因为下半天多要兼差,能通胡语的给胡商汉商牵线抽头、能酿酒的在自家开酒坊、懂得法条的给人写状纸立契约、能看病的在自家开病坊、能制药的在自家开药铺、能相马的给马商或者藩镇看马……又或者说,当官对浊官来说是兼差,能赚钱的营生才是正职,毕竟西京居可是件大不易的事。
每到月底总是赌誓罚咒说下个月要节省酒钱的虞璇玑,此时终于是算好了帐,还算有些余钱,不过距离上个月底的期望值还有点距离,春娘敲门送茶进来“娘子算好帐啦?可有余钱请我吃点好的?”
“妳这小鬼……”虞璇玑轻笑,每个月底结算后,她总要在月底特别拨点钱,在下个旬日主仆四人好好吃一顿“这个月可以带妳去吃胡炮肉。”
胡炮肉是把生肉捶成酱、煎个半熟带血,滋味鲜嫩,春娘却皱皱鼻子“胡炮肉腥得很,吃不惯。”
“要不去波斯邸吃烤羊腿?”
“烤羊腿好。”春娘这才笑了,虞璇玑收拾了算筹账册,斜倚着凭几拿起茶盏喝了一口,春娘跪在案边,想起什么似地问“娘子,什么是金龟婿?”
也不知这小女孩儿从哪听来这词的……虞璇玑便说“丈夫是个大官就是金龟婿了。”
“喔……那要是娘子妳将来做了大官嫁人,也叫金龟婿吗?”
虞璇玑笑出声来,将茶盏放回盘中“好了,妳去休息吧。”
春娘满腹疑惑地走了,虞璇玑将炭盆拉近些,顺手将一块青种羊皮充作毯子盖在腿上,依旧斜倚凭几,透过半开的窗户,望着窗外纷纷而降的雪,窗边一个黑釉陶盆中,栽着几株慧娘送来的水仙,檐下见人报信的鹦鹉与浓郁芬芳的水仙,是平康坊中常见的景象,虞璇玑不喜鹦鹉聒噪而且没事总在架上中邪似地摇来摇去,但是这水仙点缀深闺倒比熏香更自然些……
“岫嵬、岫嵬……”似有个男孩子声音在耳边……虞璇玑扇了扇睫毛想睁眼看,眼皮却直往下掉,恍惚间,似是听见不知是谁的笑语声……
“泉涓,妳可拉住了我,别放手啊!”
“不会啦!快去采花呀!”
“我要那朵最大的……”
“好啦,没看到我正要过去吗!”
那男孩惊叫一声,接着是女孩子们的尖叫……
好冷……虞璇玑抖了一下、睫毛动了动,似乎要醒,却又闭上……
眼前一片墨绿,冷得刺骨的寒意穿透衣衫直刺进来,疼得她大声尖叫,不过一开口,水就灌了进来……一股暖意从额上传来……
“阿爹……”
她恍恍惚惚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眼前还有些昏暗,是有人把手搭在她额上,是阿爹吗?她又好像能呼吸过来,吸了口气,水仙的香气中掺着更浓的松木香,她便知道来者何人,不知怎地,她没有赶紧起身相迎,又闭上眼睛装睡。
“这么大人了……开着窗子昼寝,也不怕着凉……”低沉的男声轻轻从头上传来,还带着温度的大氅覆在她身上,大掌顺着她的额头往下,滑到她的脸颊,手指似乎难以割舍地描过她的唇,这才握着她冰凉的手轻轻搓着,暖了这手放进大氅里,将她侧着的身子从凭几上挪下来,移过一个靠枕垫在头下,然后起身,袜子擦地的轻响移到窗边,过了片刻,就听不见窗外传来的风声,而那人又走到她身边,什么也不做,只静静地看着她假寐。
醒或不醒在此时似乎都很奇怪,不过不醒至少还可以当作睡沉了,一时间心乱如麻也理不清个头绪,索性继续装睡,不知过了多久,假寐也就成了真,直到春娘轻轻把她推醒,压低了嗓子说“娘子、娘子……”
“唔?”虞璇玑睁开眼睛,见春娘瞪着一双大眼看着她,不解地问“怎么了?”
春娘不说话,只用眼色瞟她后方头上,她翻身过去,这枕头倒是软硬长度适中、还温温的……咦?她认真睁大眼睛……
“睡饱了?”某从驾到温泉宫去、所以一个多月未见的狗官淡淡地问“用为师的腿做枕头,妳还真有福气。”
虞璇玑惊吓已极,只错愕地睁着眼睛看着那位面上装酷、心中实则不知转过多少玫瑰色幻想的座师,一时间想不出该说什么,却听春娘在旁兴致勃勃地问“娘子娘子,李大夫是不是就是娘子说的金龟婿?”
哦?李千里挑了挑眉,看向虞璇玑。
这……虞璇玑跳了跳眼睑,金龟婿个鬼!她瞪了春娘一眼,春娘却侧头“咦?不是吗?娘子不是说金龟婿就是大官丈夫吗?大官丈夫……简称大夫,没错吧?”
虞璇玑没空与她争辩,连忙起身,迅速退开三尺远,郑重地正坐长揖“学生无礼,唐突师尊,请老师见谅。”
“唐突倒没什么,只是妳真不轻,压得为师腿麻。”可以顺便帮为师捶腿吗?李千里光顾着前面绕圈子,没把剩下半句话讲完。
混帐狗官竟敢嫌我重!虞璇玑板着脸认真地说“学生失礼。”
“也没什么……”李千里被她过于认真的表情一吓,也没再多说什么,见她退出去理了仪容,亲自送上茶来才没话找话说“陛下要回銮了……”
“是,韦中丞昨日已说了。”
“里行诸事还上手吧?”
“是,亏得柳刘二位悉心指导,我与乔司马也常有信札往来,老师勿虑。”
“飞卿用晦可有信?”
“有,看来都很上手,飞卿与崔桂苑连手办了几个大案,用晦与县令也相处得好,县令作媒,给他介绍了解县博陵崔县令的女儿,大约明年也就能成亲了。”博陵崔是清河崔的分支,也属五姓之中。
“娶五姓女?这小子日子过得挺滋润。”
“正是。”虞璇玑淡淡一笑。
听得门生娶亲,李千里心中竟升起久违的人情之感,决心到时候送份厚礼去,又想起还有一个门生“这些日子太子监国,玉环在东宫没被欺负吧?”
虞璇玑心头一跳,像硬吞下去硬东西似的,胸口有些闷,但是她想起萧玉环的心事,身为朋友,还是得帮她制造点机会“没有,不过她似乎不太开心,说是有话想对老师说。”
“喔?那让她明日到台中见我。”
在御史台跟你告白吗?虞璇玑尴尬地想,稍稍把时间再往后推迟“似乎是私事,也不急,不如下个旬假让她到老师宅中再说?”
“好。”
※※※
有人敲门,是春娘跑来送茶果,是两碗淋着奶酪的桂花团,她觑着李虞师生二人,似乎很想从他们的互动中探听出些什么来,李千里看着她,蓦地想起阿巽来,若是阿巽还活着,只怕也是长成这般模样了,思及亡女,便放柔了表情,和气地问“妳叫什么名字?”
“禀官人,小婢名叫春娘。”
“很好的名字。”李千里很难得地微笑起来,在怀中摸了摸,掏出一个荷包,是他在温泉宫中时不时用来赏内侍的金瓜子,从中抓了一把“拿去打个钗儿耍吧。”
春娘不敢接,看向虞璇玑“娘子……”
“既是官人赏的,就收了吧。”虞璇玑点头。
“谢官人赏。”春娘拿了手巾摊在手上,李千里又一笑,把金瓜子放在她手巾上,春娘从没拿过这么多纯金,仔细包好,欢天喜地去了,从此认定李千里是娘子的金龟婿。
待其它女子倒是和蔼,怎么待我总是怪怪的?虞璇玑咬着桂花团,在白白胖胖的团子上咬出齿痕。想起其它女子,便想起开春要入葬的师母王氏夫人来,她也是上两个月才听说师母的灵柩终于运到西京,暂厝在青龙坊内的尼寺中,待得开春便要下葬到龙首原内葬地,只是……她看了李千里一眼,他并没有大张旗鼓为王氏送葬,亲近如门生也没收到讣闻。
对于王氏夫人的封赠事,朝中议论分作两派,一派认为再嫁之妇怎可随前夫爵位追赠,这摆明是让后夫面上无光;另一派觉得,不管再怎么情有可原,王氏没有再复合就是不能授郡夫人名位。总而言之,不论是哪一派,都强力炮轰李千里因私情置国家体制于不顾,同情他的,只有女进士、宫中女官与曾任职御史台、知道御史辛苦的官人。
李千里与王氏之间的事,他自己不说,自然也没什么人知道他们之间有些什么过去,虞璇玑很想问,却又不知如何问,正寻思怎生开口,却听李千里发话“我昨日接到妳整理的河南事略,柳监察说徐州似有骚动?”
这一语提醒了虞璇玑,她这几日正被此事搞得焦头烂额,一放旬假就抛到脑后去了,连忙说“是,子元说新任徐帅调任后,似乎无意撤回三年前派往南照的二千徐军,本来今年六月就该选派新军轮调,但是至今没有动静,子元潜居在城下,听得徐军家眷似乎有骚动,怕是有变。”
徐州是武宁军镇下属四州之一,也是武宁节度使幕府所在,位在山东第一强藩淄青镇正下方,西边与南边与同属朝廷体系的宣武、淮南两军相连,宣武军再过去便是近年声势颇大的淮西,也就是说,武宁、宣武、淮南三镇是朝廷用以牵制淄青与淮西的重要枢纽。
李千里皱了皱眉头,有些困惑“戍卒轮调超时很常见,会有什么变?”
“子元说,此番派去的二千人都是徐军中劣行份子,加上新任徐帅态势强硬,只怕此事不好善了,另外……子元在彭城也不便待太久……”虞璇玑看了李千里一眼,想尽量委婉地说“新任徐帅他……”
“他是要我提拔却被拒绝的姑表兄,一向对我怀恨在心,所以刁难柳监察?”李千里瞄了她一眼,她点头,便淡淡地说“这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妳还查了些什么?”
虞璇玑有些踟蹰,像没把大字写完的学生“我到吏部调了他的档案,资历完整,刺州治郡的考绩也都是优,只是几次升迁的荐主都没有明显派系,学生见识不足,看不出他算哪一头的……”
李千里无声地一笑,把团子吃完后,用手巾仔细擦了擦嘴才说“哪一头都不算,那混帐脾气虽大,倒是个做官的好手,不偏哪一边,照样四五十岁就做到节度使,徐州虽是个小镇,也算不易。若不是他与我不合、个性太过残酷、死抱着五姓的臭架子不放,也说不定今日是他做台主。”
被李千里说个性残酷,那这人大概真是个独来独往的狠角色……虞璇玑心想,又问“要召子元回来吗?”
“召回来做什么?”
“他在彭城似乎不太好过,召他回来看情势如何再说。”
李千里眉峰一动,又是无声一笑“不太好过也得过,哪个御史能过好日子?既然他说彭城有变,就是召他,他也不会回来,就算被那混帐赶走,他也会化装潜行回去。”
虞璇玑默然,她明白李千里闪过的笑意是因为她的建议明显不成熟,但是她眼下也只能想到这里,本有些不快,但是转念一想,毕竟做官也跟学技术一样,是要有人指点的,否则也就不用有这个师生之别了,想到这里,她也只得问计于座师“学生愚昧,此事当如何处理,还请老师指点一二。”
“这就对了,去拿个纸笔记下来吧。”李千里点头,处理政事最怕就是有人不懂装懂,不懂敢问总比不敢问然后乱搞来得好,横竖他今日来此,本就有意指点一些做官诀窍“妳眼下的工作就是把有关徐州的事都翻出来,去兵部调卷宗查那批徐军的籍册跟去南照后的行踪、去吏部查新旧任徐帅交接后的文书跟现任徐州幕府中的官员背景、去金部跟度支查徐州这几年的税赋状况。还有,秦监察已经回来,妳去她那边探听南照的状况,做成汇报后用驿传直送柳监察处。另外,把河南事略抄一份寄给刘监察,要他务必与柳监察取得联系,让他与淮南幕府知会一声,早做准备,若淮南道无事,尽快移到寿州一带,以便随时取道入徐州,顺便也帮着盯住淮西吴少阳那老屁股,免得他那白痴儿子趁机攻破忠武军。”
虞璇玑笔走龙蛇,迅速把该做的事条列下来,想了想又问“这事需要知会其它同僚吗?”
“在察院日会中不用多说,人人都是手中攥着一堆线报,不到时候不能说,也没时间多说。妳明日去见韦中丞,让他知道徐州的状况跟我的意思,该下给柳监察的台令,中丞会教妳怎么做。”李千里回答,凤目微眯,全然公事公办地说“我让妳到河南淮南这边,除了是刘柳二位好相处之外,是让妳趁机把这两道的事摸个清楚透彻,趁着此事,妳也需想想朝廷在关东的布局,御史台以百人治群僚,靠的就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台中有谚『见一发而知全身』,妳若练得了这般眼力,才真是取官如驱羊。”
“多谢老师指点迷津。”虞璇玑郑重地拱手相谢。
李千里不语,直直地凝望着她,黑瞋瞋的眸中看不出情绪,静默中,窗外传来平康坊中男女调笑声,什么“小娘子,笑一个给公子看看。”、“公子真讨厌。”、“不笑?那公子笑给妳看……”,对话的人不觉得,听的人倒替他们害臊。
虞璇玑与李千里相对无语,便看向窗边,那几株水仙亭亭玉立,尚未盛绽的花朵如一顶金冠似地戴在青翠鲜嫩的茎叶上,在黝黑的陶盆上更衬出一抹清丽来。
李千里见她看花,他细细端详她的侧脸,正是他初来时轻抚过的那一侧,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她脸庞的触感,尤其是柔软的唇……心头一荡,却见虞璇玑转回头来,连忙说“这几株水仙生得好。”
“也是邻居送的。”
“什么时候也送一盆到山亭?”完全是找话说。
“老师喜欢花吗?”
“有盆花点缀也好。”
这回换虞璇玑无声笑了笑,山亭最不缺的就是花,春杏夏柳秋菊冬梅一应俱全,沿着曲江边也有许多野水仙。当年,虞家与西平王家一同至京,虞氏姊妹与李元直一同在山亭玩耍,她想要离岸不远的一处小汀洲上的水仙,珠玑拉着她、她拉着李元直,结果三人一起掉进水里,珠玑与李元直生得高些,一下子就上岸,偏生她个子小、又踩到泥淖,脚一滑竟摔进水中出不来,险些丧命,珠玑在岸上急得团团转,是李元直跳进水中把她扯了上来……
李千里见她笑而不答,便问“怎么了?”
虞璇玑摇摇头,都过去了……小时候那个与她一起玩耍、无数次帮她背黑锅、急难中救她的玩伴,她一心以为足以托付终身的人,已经不是当年那样单纯而正直……
“啊!”虞璇玑叫了一声。
“怎么了?”李千里被她吓了一跳。
虞璇玑双手撑案,正待要说什么,又退了回去,笑着说“想起前些日子泡了一缸梅酒,正好与老师对饮。”
“为师不能与妳饮酒,要是妳又发酒疯怎么办?”
“老师放心,这次泡的梅酒淡得跟果子酿差不多,给老师这种酒量不好的人喝刚刚好。”
“胡说八道些什么,为师不是酒量不好,是有节制。”李千里咳了一声。
口嫌体正直……虞璇玑心想,见他同意,便起身去取酒。走出门外,她缓缓往自家挖的小酒窖去,外面有些冷,酒窖中更是冷得刺骨,她却如释重负似地呼了口气。终于想起为什么总觉得认识李千里,他那个性、说话与行为,活生生正是当年的李元直,从前,她一心认定李元直是终身良人,而后他背叛了她,那今日的李千里呢?
成德乱
世上的传奇故事多如牛毛,而世上的事,往往不如传奇故事的描述那样简单、结局不那样圆满,但是来龙去脉整个听起来,却跟传奇故事一样离奇惊悚匪夷所思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传奇里的主角,往往比世人更离奇惊悚匪夷所思,君不见,传奇里的富家世族公子比路上的野狗还多,流落风尘、风姿万千的名媛贵女比坊内的中年大婶还多一百万倍,看也知道这种集各种好处于一身的人不是天仙就是妖孽,更可能的是很多各有某种好处的人合在一起写成,可惜的是,总是有些人硬要对应到某一个人身上,于是产生了各种离奇惊悚匪夷所思的推论,简直比故事本身还要离奇惊悚匪夷所思一百万倍,诸如《英英传》的英英若不是真是名门世家出身的作者表妹就是个当炉卖酒的胡姬、《霍筱钰传》里的筱钰若不真是皇室之后就是个不入流的风尘女子、《荥阳夫人传》里的荥阳公子若不是某郑姓大官就是他老爸……
总而言之,就没人想过写故事的人大多是东挑一点西拣一些拼成个故事,至于人物的头是谁、脚是谁、出身何人、经历何处等等,看官也就不要深究,以免深究下去气得口吐白沫手脚发麻,还落得作者一句“不爽不要看”,更是气死看官不偿命。
在此殷殷嘱咐,非是担心各位深究某狗官实为何人、而那傻鱼就是何人,毕竟能将乱七八糟胡拼乱凑的故事看到此处,想也是非常不深究的强者了。实是梁国官场近日出现一篇传奇《曲江灵应传》,引起热烈的回响,更掀起一波寻找男女主角的热潮。
御史台的隔壁邻居宗正寺,更是人手一卷,两位少卿更受命抄一卷给宗正卿,此时正端坐在宗正卿案前,宗正卿一边看一边低声念“国初,赵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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