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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翻御史大夫-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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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起身团团一揖,众人纷纷还礼,连称不敢,而后又是门下尚书两省长官与新加同中书门下三品的韦尚书起身拜见,因有座师在其中,李千里起身深揖还礼,新的执政班子相见欢,才算交接礼成。
众人退出政事堂,韦尚书却留在原地,与李千里一起走到中书令厅,这不是李千里第一次到中书令厅,却是他第一次以主人的身份进来,前任中书令的东西已经搬得差不多,只是那一室的富贵景象,让李千里觉得很不自在。
满室正红鲜绿翠蓝浓紫,南朝镏金博山炉中燃着松木香,座席全是双织官缎,帘幕也是整匹深绯织散花蜀锦裁成。平滑光亮的木地板上,铺着一大片波斯氍毯,上织着一大片鹘衔瑞草、鹰衔绶带配双孔雀花纹,正堂上一架文皇帝御笔《为政论》屏风,紫檀嵌螺钿卷足大案下,雁翅似地放着十余个座位,以供中书令谋事。右厢纵横排列着数十个书架,陈列着各种待决公事与中书档案,靠窗边则是茶座,供中书令与人单独对谈。左厢才是中书令平日决事之所,夏日垂竹帘、冬日放帘幕,一架红木素漆包金大案在窗边,上面层层迭迭全是公事卷轴,左方里间则放着睡榻与衣架、巾栉架等器具,供中书令梳洗休息。
“新有紫衫客,坐听江海潮……”韦尚书径自坐了上座,微笑着说,见李千里依然沉着脸,也敛了笑容“秋霜,你不需要把河北事看得这么严重,事情会有转机的。”
李千里叹口气,无精打采地应了,在人前提到此事,他总是板着脸,僵硬地打官腔,但是在韦尚书面前,打官腔毫无必要,因为他的官腔根本是韦尚书手把手教出来的。他烹了茶奉上,勉强打起精神“老师,是不是让璇玑这就到中书省来?”
“啧……你煮的茶怎么这么难喝……”韦尚书刚喝了一口就忍不住吐回盏里,顺手把茶泼了,卷了衣袖亲自动手,果然茶香四溢、入喉回甘,不似李千里煮的那样苦涩“我正要与你说,你打算用谁去补河北监察?”
李千里默然,眼下其它九道监察各有各的麻烦都动不得,离河北最近的河东监察必须盯紧淄青平卢两镇,以免他们趁机攻打魏博;河南淮南怕有变故、剑南正在处理东川镇、山南则是他往东都后的情报来源、江南是税赋中心向来需要仔细管理、开春之后陇右也要注意吐钵回骨等外族来袭、关内是大本营也放不得、岭南秦监察刚从南照回来正在病中……总之,要抽谁过去,在现在都是不恰当的……
“没有个底吧?目下只怕外官也没人愿做这个河北监察……”
“正是。”李千里点头承认。
“要依着我说,既然调不了人进来,不如台中调一调如何?”韦尚书老神在在,捧着茶盏喝了一口,见李千里觑他,才说“把河南淮南里行与河北河东里行调一调,让新河北河东里行代行河北监察事,如何?”
“不行。”李千里斩钉截铁地说。
“为什么不行,里行代行监察,这事很常见。”韦尚书笑笑地说。
“不行就是不行。”
“喔……你不答应真可惜……”韦尚书装模作样地叹口气,李千里稍稍放下心来,却听韦尚书用异常轻快的声音说“那么,身为新吏部尚书的我,只好强制执行了。”
李千里瞪大眼睛,难怪一向龟在礼部等闲衙门的韦尚书会开口要求调任六部之首的吏部,他望着韦尚书犹带笑意的团脸,沉声说“璇玑年少,任里行已是勉强,她对河北一无所知,代行监察更是匪夷所思,必要引人非议,望老师收回成命。”
“喔,我倒不这么看,你拜相也是勉强、兼中书却没人说什么,首相之位都没人敢放个屁,我不认为有人会去注意一个八品小官。”
李千里胀红了脸,愤忾地拱手说“老师这是把璇玑往死里送!恕学生不能从命!”
韦尚书笑容顿失,小眼睛中闪过一抹冰冷的光,声音冷得像冰“中书令管不得吏部,这是朝纲,你不从也得从。”
说完,韦尚书昂着脸,头也不回地走了。
※※※
虞璇玑刚与郭供奉吃过午饭,闲扯了几句,无精打采地回到公房,烹了茶坐在窗边望着远处的官署檐牙,今日的天气有些阴沉,浓重的铅云压在禁苑方向,又干又冷,却一丝风也没有,她望着自己呼出来的白烟,一下子就消失在空气里,热茶氤氢的水气,飘不了多长也消散,唯一的温度只有陶盅与她的手心。
回头看偌大的公房,在其它同僚陆续离去后,已有两个多月只有她一人;同榜进士们在制科发榜后,落第的若不是到其它官衙去跑腿,就是奔赴各地幕府混口饭吃,二十九名同年,现在在京的,也只剩下她、萧玉环与另外两个女进士,崔小八据说在柳飞卿那里给他打下手,更索性与崔桂苑结了个同姓不同宗兄弟,虽然崔桂苑对于这个明显比他还幼稚的同姓哥哥敬谢不敏,但是在柳飞卿敲边鼓下,也就勉强答应了……
李寄兰在柳飞卿离开后,耐不住寂寞,写信给陆鸿渐,说她生病了,结果陆鸿渐果然吃这一套,又带着他那堆茶破烂(寄兰语)跑来西京,不由说,眼下正与李寄兰在南山厮混,继续过着猜心的日子。
虞璇玑感觉有些倦怠,不想再多见人所以现在只与萧玉环、郭供奉与秘书省杜校书有来往……
窗台上有一叶不知何时飘落的枯叶,一拈起来,就碎了,她望着楼下的遍地官署,虽是深冬,却感觉无边落木萧萧下的瑟瑟秋意。
一想起座师过几日便要前往河北,官场打滚二十年,到此时,也不得不在舆论下离京,不由得有些灰心。猛地觉得,在这无边宦海中,她不是一叶孤舟,舟尚有桨有舵,她是一片落叶,不过被师门所拾而已。
虞璇玑正在考虑要不要去剑南道李里行那边借点酒来喝,忽听门外有人敲门,她应了一声,却是一个不认识的人开门进来,不是穿流外官吏常着的褐黄色袍服,而是穿着杂白面羊皮袍,显见是某个官员的庶仆,那人一躬身“小人乃吏部尚书仆,奉家主之命,送信与虞官人。”
“吏部尚书?”虞璇玑皱眉,她与吏部没有交情,吏部尚书有什么话说?
“即官人的太老师,前礼部韦尚书。”那庶仆倒是非常镇定地说。
虞璇玑这才想起韦尚书已调任吏部,看在太老师面上,连忙请那庶仆坐,庶仆从怀中掏出书信递上,虞璇玑接来一看,却是个纸条,写着『下直至外宅』……她想起那两张座师大人传来的『速来御史台』,原来是从这里学来的……她抬头问庶仆“敢问贵使,不知太老师可曾吩咐至何处?”
“禀官人,家主外宅在平康坊南曲鸣鸾楼边两间,门外挂有『宗宅』者便是。”庶仆依然镇定地说,虞璇玑细问了地标,他也详细道来,但是对于外宅中住着何人、为何要去外宅相见、主人置外宅已多久时间等八卦消息,根本决口不提,口风超级紧,相对于座师家中那两位可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奶爸奶妈,果然太老师还是治家更有方很多。
送走了庶仆,望着公房中大迭大迭的公文,当一天御史办一天公,该做的事还是得做,她先把河南淮南转来的奏闻分门别类整理,盗领公饷的、幕府官资历不符的、乡贡进士冒名顶替的……分成民政财官四类,用三色骨签标出待观察、观察中、可弹奏三种进程,然后画上花押表示经手,接着归档。处理完两位监察的数据,核销他们报上的费用后准备送给计史,接着看殿院监院转来要求特别注意某州某县的公文跟其它行政文书,最后才是其它官署的公文。
就这样一直忙到击钲前,御史台中响起一阵罄声,虞璇玑闻声,连忙收拾东西,赶紧起身套上靴子,锁了房门后,匆匆奔出察院,一阵风似地出了御史台,把包袱绑在身上就急急忙忙地往安上门跑,经过太极门街,眼角似乎瞄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停步一看。
李千里站在太极门街上,身上紫袍已不是大科绫面,而是浓紫凤池纹缭绫面镶黑狐边皮袍,玉带金鱼袋依旧,但是腰间玉佩从深青纹水苍玉换成了杂着深色山纹的山玄玉,腰间长剑也换了,从原本无纹无饰的剑鞘,换成银丝绕纹嵌蓝宝石乌木鞘,想必里面是一把更好的剑……隔着约莫十尺的距离,她很想说些什么,但是见他要走近,却一甩头,逃离了他。被熊追着似地奔跑,她回头,见李千里站在原处望着她,更加速跑开。
如果不跟他说话,是不是就不用听到有如死别般的话语?就可以当作他不过转去中书省工作、不过见不到人而已?就可以当作他还在西京、还在皇城、还在她身边……
越跑越痛苦,虞璇玑直奔到安上门附近的马厩,找到霜华后,大约跑得太急太喘,她咳了几声竟干呕起来,胃中一阵阵翻搅,带起她的眼泪,她抱着霜华,为什么每建立起一点亲近的关系,就要面临离别?为什么她要这么辛苦去认识新的人,不能像别人一样有一辈子鸡犬相闻的密友?最痛苦的是,为什么每次都是她被抛在身后?
听得后面似乎有动静,虞璇玑连忙掏出手巾按按眼角,是几个不认识的军官来牵马,她与他们打了个招呼,连忙牵了马疆出去,直奔平康坊的尚书外宅。
收拾起整日以来的孤单,她勉强打起精神找到那座隐在南曲的小院,却见得下午那个庶仆等在门口,入门后自有小婢领她去见尚书。
这座小院门庭不宽,甚至比虞宅还狭隘点,却没想到里面别有洞天,沿着蜿蜒曲折的走廊进去,穿过一个缕花门,眼前豁然,见得满园矮枝老梅,参差栽着早放梨花,一弯表面结冰的流水绕园而过,红梅粉梨与根部的白雪相映,一派冬日景象,风雅至极。
小婢引她来到一处暖阁,请她稍待,入内通报一声,里面传来韦尚书的声音“快请虞官人进来。”
虞璇玑脱了靴子进去,本以为外宅当如郭供奉家那般豪富,却没想到十分朴素,也不像李千里亲仁坊宅单调得无趣,而是白桦地板铺着褐色压毛薄毡,一架墨绘老梅纱屏,纱屏后放着乌木棋案,两边各一个深褐座垫,韦尚书自据一席,往案上放棋,在他身侧数尺,一个女子正在碾茶,两人并无一语。
“璇玑呀,别见礼了,来与太老师下一局。”韦尚书从屏后发声,虞璇玑赶忙走上,拱手为礼后,师生二人收拾了棋子,韦尚书微微一笑“要让妳几子吗?”
“请太老师务必手下留情。”虞璇玑倒是真心地说,她只粗通棋道。
“我也不知让妳几子好,反正不赌什么,妳随便下吧。”
“学生仅遵太老师之命。”
两人一黑一白下起棋来,韦尚书为先,起手却不占天元,而接连占了四周星位,虞璇玑心中诧异,记得当年父亲教棋,便谆谆教诲说起手务必占天元,怎么这位太老师却不占要冲,她心中嘀咕,却也不跟他客气,径自占住天元与三处星位,意图截断他的势。
“哎呀,这一手肯定是老虞教的吧?”韦尚书呵呵笑着,摇着头怀念地说“他总是把围棋做象棋,与秋霜一个样子,每下必是杀手。”
“家父与老师在个性上确实有些相像。”虞璇玑下了一子准备围出自家阵营。
“岂只相像,根本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秋霜比妳更像老虞。”
“难道老师是家父在外面偷生的?”
“我一直怀疑这点!不过一算年龄又不可能。”
师生二人漫无目的地扯着闲话,却听得一阵淅沥沥的水声,有人将茶放在虞璇玑手边,她谢了一声,侧头一瞄,却傻了眼。
“这是宗梅娘,我的外室妻,妳叫一声太师母吧。”韦尚书的声音若无其事地传来。
虞璇玑只觉得喉头有什么梗着,欠身一拜,强忍着说“学生见过太师母。”
“梅娘不能说话,妳莫见怪。”一样是韦尚书发言。
梅娘向虞璇玑温婉一笑,她只觉得好想大哭一场,那梅娘约莫四十多岁,鹅蛋脸上,一双如弯月一般的眼睛、小小的嘴、腮边一个酒窝,除了肤色稍黑之外,其它根本与虞璇玑的亡母一模一样,甚至姓氏也一样姓宗,虞璇玑不禁心想,难道梅娘是亡母的亲戚?
虞璇玑稍定心神,又下了一子才问韦尚书“太师母……难道也是河东宗氏女吗?”
“不是,梅娘的名姓都是我取的。”韦尚书依然若无其事地说,将自己的阵地围成,才开始进逼虞璇玑的阵地“我当初见到她的时候,也与妳一样想法,不过梅娘是岭南流人之后,是我任岭南道监察御史时遇见的,她本姓张,生来不能言语,因此不能像妳母亲那样吟诗唱曲,但是弹奏乐器很有天份,我带她回来西京,便置宅此处,延人教她弹奏琵琶古琴,亲自教她识字读书,不知不觉,也有二十多年了吧?”
韦尚书看向梅娘,她微笑,伸出三指一翻,韦尚书拍着额头说“老糊涂了,原来有三十年啦。”
虞璇玑想说点话,但是面对有如亡母再世的梅娘,她却说不出话,只能痴痴地看着梅娘。当年丧母时,她只有七岁,母亲从秋季开始就在缠绵病榻,姊姊打点家务、照顾父亲的起居,她为母亲奉药擦身按摩,还记得那天也是这样一个干冷的冬日,母亲说想闻一闻今年的梅花,她与姊姊赶紧跑出去剪,剪了好多回来,远远地就听得父亲的哭喊,两人赶忙跑进房中,母亲已经没了气息……
“梅娘,璇玑的母亲,就是我跟妳说过的蕙兰。”韦尚书的声音恍如天外飞来,梅娘无声地张了张口,便移到她身边,张臂抱住虞璇玑,轻轻拍着她的背,任她无声地啜泣着,梅娘向韦尚书比了个手势,尚书又说“璇玑,梅娘没有孩子,妳要愿意,不妨喊她一声姨母吧。”
“姨母……”虞璇玑低低地喊,感觉梅娘又将她抱紧了些,好不容易收了泪,却见自己竟将梅娘的衣衫哭湿了,不好意思地说“将姨母衣衫弄坏了……”
梅娘灿然一笑,握着她的手拍了拍,韦尚书也说“没什么,梅娘的衣服多着呢。”
师生俩又下起棋来,韦尚书看似东一着西一处,其实却已慢慢收紧阵式,几处大好的龟甲势已经形成,虞璇玑打迭起精神试图逃出生天,却并未强攻,只是断开其势、放弃已无用处的征途、几番岔出气去,到最后只黏着韦尚书,步步模仿,到了终局整地,也不过输了二十目。
韦尚书下完这局,似乎心情大好,连连叫人开上饭来“痛快痛快,近五年来,在我手中只输二十目的也只有妳了。”
“学生不过学步而已,还是太老师留情,没有痛下杀手。”
“妳的路数本也就不容易大输,倒真与妳父亲和秋霜截然不同,他们俩要是下到妳的处境,肯定用孤子硬点,要不就是围魏救赵,以攻为守,我给他们磨出了个退、贴、缠的棋诀,妳的路数像我也有不同,多下几局,不定真能赢了我去。”
韦尚书笑得见牙不见眼,梅娘领人布上菜来,却是一桌清淡少肉的家常菜,梅娘陪他们吃了一些,又筛上酒来,让这师生二人同饮。此时窗外飘起轻轻粉雪,梅娘抱了一架仲尼式古琴,素手轻勾,是一曲《梅花引》,围绕着梅园的走廊都点起了灯,半开红梅在灯光拱绕中,更显清幽。
“璇玑,关于秋霜说让妳到中书省的事,妳考虑得如何?什么时候要过来?”韦尚书啜着酒问。
虞璇玑放下酒盏,迟疑地说“禀太老师……学生……并不想去中书省……比较想留在御史台。”
“舍不得秋霜?”韦尚书单刀直入地问。
“算是吧……”虞璇玑扁了扁嘴,在这里、在两个长辈的注视下,她觉得很安心“虽然不管去哪里,都与老师要做的事无关,但是总觉得去中书省,好像就背叛了老师似的。”
韦尚书点了点头,晃了晃手中酒盏“我想问妳,怎么看此次河北事?”
“河北事……让我觉得很震撼……”虞璇玑沉吟了一下,才像是一边整理思绪一边说“我对藩镇本不带偏见,但是在西京待久了,又觉得似乎以镇制镇可行,但是没想到,以镇制镇这种站在朝廷角度的方略,会引起哗变……或者说,没想到河朔三镇诸军这样齐心,而齐心并非对抗朝廷,而是齐心厌战,这些日子看了一些河南淮南与河北转来的东西,才晓得藩镇军民其实厌战至极,哗变兵变不过为了除掉可能使他们丧命的人,说到底,也不算什么叛国叛君……只是眼下看来,不只河朔如此,关东诸镇几乎也是如此,禁军又比藩镇更懒得打仗,既如此,该如何收拾,学生愚鲁,至今未有方略……”
“能看到这一层,已是很不容易。”韦尚书嘉许地点头微笑,他放下酒盏“秋霜到现在也还没看到这一点,因此他去河北,只打算亲往成德谈判,去取回田太尉尸身……”
虞璇玑越听越惊,连忙伏拜“学生隐约猜出老师会亲往,但是他这么做简直是赴死,请太老师务必阻拦。”
“他这个人,一向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哪里劝得住?这么多年,他一门心思都在跟诡计多端的文官绕圈子,实际上,他根本是个直肠子的人,因此收集完情报确定时机后便一举攻破,这在文官可以,但是一与百姓与武人打交道就不成了,因此,我是拦不住也劝不听哪。”韦尚书沉重地说,眼角瞄见虞璇玑紧皱的眉头,却古怪地一笑“除非找个劝得住拦得住的人去。”
“谁?”虞璇玑抬头,一拱手“请太老师示下,学生这就去找人。”
“求人何如求己?”韦尚书呵呵一笑,直视虞璇玑“在这世上,唯一能让他爱惜生命的人,只有妳。”
虞璇玑愕然,她脑中一片空白,呆子一样看着韦尚书,却见韦尚书似笑不笑地说“妳就以河北河东里行代行河北监察之职,跟他去河北,一路上务必把这些环节告诉他,让他放聪明点,横竖成德也没饿到吃尸体的程度,不会死巴着老田不放,只要他跟成德卖个笑脸,事不就完了吗?”
虞璇玑听得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她为难地说“这……要老师去卖笑,他肯定又要说什么御史如松柏不可屈之类的浑话,然后把我丢到黄河去……”
“男人活到他这种年纪,都只剩张嘴,妳放一百二十万个心,他心里疼妳还来不及,怎么舍得把妳丢到河里?”果然姜是老得辣,韦尚书毫不在意地替爱徒告白“他要是还犯傻,执意要去成德,妳就下点蒙汗药把他迷昏,然后骗他说他酒后乱性要他负责,这样,他就会乖乖活下来了……”
虞璇玑已经顾不上脸红,因为这几个消息如同天雷,炸得她外焦内嫩滋滋作响“这是在演哪一出呀?我怎么觉得像是色诱?”
“就是色诱没错,妳那老师这辈子没受过几日温柔,做旷男已经整整十五六年啦,又到了有心有口欲振乏力的年纪,妳只需去娇嗔几句、滴几滴泪,他就全身上下从里到外都软了,卖个笑脸、放软身段也就不算什么了。”韦尚书除了替爱徒免费告白外,还免费帮他散布不实的谣言,以松懈虞璇玑怕被反扑的心理,然后摆出了不管是李千里上皇女皇甚至公主都无法抗拒的天真无邪貌“怎么样?出马救救秋霜吧?他只剩妳了。”
虞璇玑半边脸已经抽得没知觉了,答应吗?还是不答应呢?
梅娘在旁掩口轻笑,手一勾,换了一首《江月醉渔》,雪停了,一轮明月从云中透出来,清辉洒在红梅瑞雪之上,美得像一场梦……
折杨柳
折杨柳
虞璇玑一辈子没想过,人生第一次历险,会遇到如此无厘头的送别场面。
就在她去尚书外宅后的隔日,一向有默契不主动干涉御史台人事的吏部,下符令她与河北里行互换,于是当日两边便迅速交接。
河北监察的庶仆果儿还在台中,直接被里行使役,于是虞璇玑命他赶到平康坊宅中,取来换洗衣物,并为她打点要往河北的东西,又写信给李寄兰,请她与陆鸿渐搬到虞宅暂住,代理家务,顺便清点家中余钱,留下一半安家,剩下的则带往河北。
各个官署因为每天有人要夜直,因此都备有烧水间,自己烧了热水搬到公房里,关起门来洗洗擦擦也就是了,如秘书省旁边的那位中郎将那样,喜欢开窗洗澡的并不多。
虞璇玑在察院里关了三天,白日办公,顺便联络了驿传准备车马,晚上挑灯夜战,把河北道的数据尽可能消化掉,想当然尔是没那个能耐也不可能消化得完,只能说大概知道了一点,其它就把读数据的小抄笔记打包成个大包,带去再说了。因此当她第四天清晨走出御史台,准备先回家然后再去春明门的时候,已经是摇摇晃晃,呵欠连连,差点还踩不稳马蹬,回家后匆匆梳洗一番,吃了顿饱饭,又把李寄兰与翟婶为她预备的东西过目了一遍,翟叔便赶紧雇了车,先把行李运到春明门驿去,与李千里的行李车会合。
约莫还有半个时辰,虞璇玑这才与久闻其名的陆鸿渐相见,只见他生着一张孤峭瘦削的脸,鼻子有些鹰勾,眼睛倒是很大,肤色黝黑,一领杂色布衫,看上去并不出奇,虞璇玑拱手“鸿渐兄,久仰大名,寒舍简陋,多有怠慢请多多见谅。”
“虞官官官人,莫莫莫要如此说。”
陆鸿渐有些口吃,一说话就脸红,李寄兰连忙接过话来“鸿渐一向不擅言词,不过他烹茶真是一流,让他给妳烹碗茶提一提神。”
虞璇玑看向陆鸿渐,他一点头,虞璇玑便说“那就有劳鸿渐兄了。”
陆鸿渐转身去烹茶,看火、看水、调茶、冲水、打茶的手法十分娴熟,虞璇玑接过茶来喝了一口“咸淡适中,入口温顺,喉韵带甘……我一生也不曾喝过这样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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