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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翻御史大夫-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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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杞微微一笑,这年纪的孩子就喜欢给人乱配对。不过……他看了窗外那对唧唧哝哝的青梅竹马一眼,泉涓和她的表兄若无意外,倒是一对能白头偕老的夫妻无疑。画好了柳树,他把笔递给只到他胸口高的虞璇玑,让她写上她的那首〈曲江柳〉,他背着手向外看,虞家的这对姊妹都是人如其名,泉涓的字是珠玑,姿容华丽高贵,做事则如流水一般爽利,十一二岁的年纪就能持家,显出一股士家夫人的成熟敏捷。
而这名为岫嵬的小徒……他看着握着过大的笔,努力在纸上写字的虞璇玑……这孩子脑子里充满各种奇怪的小念头,看事常有过人之处,却很少说出来,她就像高山中的云气一般,躲躲藏藏,若不是遇到愿意耐心和她说话、也不因她沉默而离去的人,她是只听不说的。所以比起总是爽快处置家务的珠玑,她更常坐在屏风后,听其父与人对谈,可以坐上半天不吭声不走动,也不探出头来、也不关心这些客人长得如何,一个小小女儿家,为什么要坐在屏风后听一群男人聊着她不懂的各种军务镇务民务政务?
“好了!”童音打破寂静,只见虞璇玑放下笔,煞有介事地呼了一口气还擦擦汗,温杞忍不住笑出声来……
二十年后的温杞却笑不出来,她十岁时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那首寥落的〈曲江柳〉也未曾忘记,但是她已非当年手把着手教画教书教诗教琴的孩子。他抬头看向帅座,她一身青衫,远山眉下一双秀目依旧,半点朱唇却没施口脂,显得有些苍白,脸上脂粉未施,坐在田敦礼身边监军座,像一个相貌端正的内侍监军。
温杞面容不动,已有些灰白的长髯随着行走轻轻摇动,心中升起一阵极端复杂的情绪,他对她的感情也同样的复杂,他的家人几乎都已谢世,她是他倾注了最大心力教育的学生,是他视同亲人的孩子,却也是他半生最遗憾、最思念的女人。然而,她却成为他最恨的那种人,进士出身、制科登第,又有座师扶保,她在官场上的出身经历,他前半生汲汲营营却不可得,三十二岁便入御史台,而且,她的老师,是淮西的死敌李千里……
思及此,温杞心头一冷,走上前,长揖到地“淮西幕府掌书记温杞,拜见大帅。”
虞璇玑的手在袖中扭得死紧,心头突突直跳,刚才田敦礼递来的卷宗里放着一张匆匆写就的便笺『致岫嵬,河北诸镇旧事,诸镇合纵连横,必由文五官将合议,淮西遣其谋主温杞至此,其人奸猾,已先致信与兵马使,恕我不能却,望尔慎之』。她没有和田敦礼说过温杞,他自然也不知温杞曾与她有过什么,只是那一句『其人奸猾』像一把匕首,直刺她心头。
跟在李千里身边这些日子,足够她明白他对淮西镇的厌恶。她问过韦中丞,知道他讨厌淮西镇,是因为那是在他任侍御史以后,唯一一个在他手中逃过的藩镇,他几次抓到淮西的把柄,甚至几次成功鼓动兵部同意发兵攻破淮西,但是事情一到大朝会,就会冒出一些李千里口中所谓『有钱就探出头的龟孙』,阻挠了发兵淮西的事。而帮助淮西一再逃过李千里之手的,自然是眼前这位淮西谋主了。
“温掌书请坐。”田敦礼说,一般藩镇的谋主虽不计较幕职名称,但是都身佩御史衔,因此满地的中丞侍御,但是温杞作为一方雄藩的谋主,却只身佩个掌书记的幕职,连最基本的兼监察、试监察衔都没有,实在很奇怪。这不是他第一次见温杞,这些年来,温杞一直都与河朔三镇、淄青有联系,一开始,诸镇文官私下戏称他是『温钟馗』,但是当他的计谋每每为诸镇带来巨大利益,他们便改称他『温掌书』。
“谢大帅。”两个军士拿来座垫,放在正中,温杞一拱手,坐下。
“温掌书一如既往,为我魏博带来难以拒绝的利益,只是河北旧俗,军事需由文武官将一并决之,因此,劳烦温掌书把事情再说一说了。”
“下官在外面听了刘中丞的转述,与淮西淄青拟定的战略并无出入,大帅与兵马使还有何事不解?”温杞平静地将下襬拂平,抬眼定定地看着田敦礼,厚嘴唇一抿,似笑不笑。
史诚眼风一扫,冷冰冰地说“温掌书,这里不是淮西!”
“我当然知道不是淮西,若在淮西,此时已经发出帅令备战,何需在此嚼舌。”史诚话音刚落,温杞就带着更明显的讽刺笑意看向他,从侧面看来,又薄又长的鼻子看来有如刀刃“不过,河北旧俗如此,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你已经多说了。”史诚同样接着话尾,他稍稍侧过身子,左手握着腰间大刀,拇指一推,露出一段刀刃“既然不屑河北旧俗,就给老子滚出去!”
“往昔逐客由得兵马使,此刻却由不得了。”
一上来就硬杠?虞璇玑手里攥着一把汗……奇怪,温杞往昔在她家没有这么呛的,而且史诚看起来跟他杠得很习惯,这是怎么了?她瞄了田敦礼一眼,他把随身的宽背大剑放在膝头,右手食指轻轻摩着剑鞘,像在摸着宠物,一身轻皮甲用铜泡钉连接,茶色皮面有好几处磨损,看来已经有些旧了,他没有戴帕头,而在额上束着浓紫绫带,正中绣着篆书的『魏』字,藉以标示他的官品。身为魏帅,既要遵循河北旧事,又要顾及魏博发展,还有女皇的君恩人情,他要怎么处理眼前这些事呢?虞璇玑默默地想。
阶下史诚与温杞唇枪舌战,却听阶上『橐』地一声,音声绕梁,众人抬头看去,是田敦礼将剑用力在木地板上一磕,立起长剑在左身侧“温掌书,我有几事不明,其一,你说已与淄青已谈妥,递来的信件,却怎地只有元济来函,淄青老李却没有书信来?其二,武宁戍卒不过两千,何以认定能影响武宁全境?其三,我前些日与虞监军闲谈,曾言及武宁,因此我知御史台早有人注意此事,御史自有通信管道,此时只怕李相公已然知晓,难道他不做防范?若是朝廷已有准备,我等三镇南下岂不是做了瓮中之鳖?其四,贵镇吴帅听说不能识人久矣,元济与我是旧相识,若论刚猛,胜于其父,若论智谋则远逊之,若有万一,元济能否做得淮帅,我很怀疑。此四者,我想兵马使也有疑虑吧?”
惊讶的神色从史诚脸上一闪而过,随即正色说“正是。”
“那就请温掌书逐一为我等解答。”田敦礼沉声说,放下长剑。
虞璇玑此时才算稍定心神,晓得田敦礼话中也有意点醒她,所以她整理了思绪,以防史诚或温杞突然向她发难……想到此时为了师门与御史台,而要将往昔如师如兄的情人视为敌方,她一面绷紧了心弦,却也免不了心头一阵疼痛。
“禀大帅,淄青李帅也在等田帅回音,只等魏博同意,就请二位移驾边界,商谈合兵。下官从来不做临危急变之事,田帅怎么不想,若无人接应,武宁那个带兵镇将怎敢把戍卒拉回彭城?给戍卒撑腰的人,除我淮西又有何人?只要二位大帅愿与淮西合兵,下官就能把两千戍卒的事搞大。至于少帅,他确实谋略不足,但是文有下官、武有押衙李佑,何患淮西不宁?”温杞好整以暇地说,此时看向田敦礼,放肆地笑了笑“至于李千里,一个空壳相公,任他在朝中横行,一出京都,就是只没脚蟹,就算他知道了又何防?”
“哗!在虞监察面前说她老师坏话啊!”
“淮西来的果然胆大如斗,真他娘带种!”
“当着人学生的面说她老师是空壳相公,虞监察等下会不会砍人?”……
阶下文武官将中,与虞璇玑相熟的,无不交头接耳。虞璇玑却眉头一皱,她听人骂李千里黑心变态心眼小是常有的,但是温杞的话却像根刺扎在胸口,又像一块大石哽在喉头。阶下众人看向她,她也知道不能不说话了,吸了口气,努力使声音不颤抖“温掌书此话,我不能赞同,莫说李相公是恩师,就单看他是御史台主、我的长官,他也不是什么没脚蟹、空壳相公,他对贵镇早有提防,不可能放任不管的。而淮南河南监察也早已注意到武宁军的事,此时李相公应当已得情报,据我了解,河东裴招抚手下还有十万以上大军,另外,神策军也由中护军刘珍量领兵驻在东都附近,东都有警,神策军必当回师;若三镇合兵,裴招抚也完全可以抽调军队南下,正如田帅所言,很可能变成瓮中捉鳖,不一定能将二镇八州画入……”
“虞监察这么说,我并不意外。御史把台主奉为天神是常见的,虞监察又是初涉官场,倚赖座师也可以理解……”温杞无礼地打断虞璇玑的话,他眼神凌厉地扫向虞璇玑“但是,兵贵神速,就算李千里足以抽调河东军,也赶不上我等三镇奔袭,更何况,若不趁此机会迫使朝廷将八州归于三镇,待得虞监察恩师收拾了河东,全力对付三镇,到时后悔莫及的人,也不是虞监察你!”
闻此言,阶下众人有些骚动,温杞的话挑动了他们对于朝廷的敌对心理,与虞璇玑并不相识的一些老河北人,目光已是充满杀气,她的脸色霎时变白,田敦礼见状,与刘中丞交换一个眼色,刘中丞会意,想帮她一把“虞监察她……”
“她不是河北人。”温杞一口截断刘中丞的话,一咬牙,狠下心说“她出身朔方系幕府,进士状头、制科及第、监察御史里行,老师是中书令、太老师是驸马,你说她会站在河北这一头吗?”
一时间,众口喧哗,田敦礼看了她一眼,他不是不能打断这场会议,但是若她连这种基本出身的问题都不能反击,他要阻拦魏博官将出战就更无底气,而他心中诧异的是温杞竟对她一个蒫尔小官这么了解,还利用她挑起战意,此人实在不简单。
虞璇玑在袖中握紧了拳头,她的手几乎抖得握不住东西,都说藩镇是狼虎丛,此时她是真的感觉到了,阶下那些官将的眼神,似乎一说开战,立时就会把她拆吃下肚。事实上,若魏博与朝廷为敌,她也会跟成德的翁监察一样下场……她强迫自己目不斜视,他既然能捅她一刀,也不妨抖出这段过往的师生关系,让他自打嘴巴!
虞璇玑鼓起勇气迎上温杞的视线,正想强笑着开口叫他老师,口微开,叫不出声,却想起了李千里,她双手交握,十指扣紧,好像这样能有点力量,她脑中响起李千里对她说的话『我怀疑他跟这次的河北骚动有关,你若与他见面,要留个心眼才好……』。
田敦礼看着她低下头,右脸微微抽动,像是强忍着什么,又抬起头,他从没见过她露出这种严肃的表情“温掌书……我不是河北人,你也不是。”
阶下众人安静下来,温杞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眉毛一动“诚然,但是我与淮西休戚与共,虞监察却是心在朝廷。”
“所以呢?”
“所以你的意见做不得准,你也不可能为魏博着想,御史是朝廷的鹰犬爪牙,是地方的吸血蛭,你若不是个完全的御史,就不配在满堂官将中说什么朝廷如何,因为你根本不懂。但你是个完全的御史,就不需要说什么,因为这种御史罪该万死。”温杞毫不留情地说,犀利如刀的话一句句出口,他知道会重伤了她,但是更让他痛苦的是,每一句话对他来说也是凌迟,因为他控制不住对御史台的攻击、压抑不了对朝廷的怨毒,而她是他不敢得却又最想得的女人,她却是御史台和朝廷的代表,因她而生的爱、思念和欲望,揉在他最恨的朝廷与御史台中间,使他的心变得狠毒,他也紧握着手、也在发抖,但是他无法控制。
虞璇玑只觉得血液都涌到脑子里,温杞的影像与前夫李元德混合了,他也曾经指着她的鼻子说你不配你不懂你该死……她以为自己会哭,却发现是松了口气,她木着脸,目光却无畏惧“我是朝廷的人,也确实是个新手,正因为如此,我还不知道怎样像温掌书这样自信满满地攻击别人,不知道该怎样说谎,也不打算说谎。在我来魏博前,李相公就曾经警告过我,让我格外小心淮西温掌书,他早就怀疑你在暗中操盘,他恨你,也许就跟你恨他的程度一样,不管你再怎么轻蔑于他,你都不能否认他是现任中书令,他有权也有可能强行通过发兵的命令,因此,他若要关东十八镇一起围剿淮西淄青魏博,是有可能的。而且,武宁宣武二镇是朝廷的命脉,你想要,朝廷难道愿意白白给你吗?这两镇有失,朝廷会不惜一切夺回来,到那时,李相公就是主战派顺理成章的领袖,他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一定会灭尽三镇方休,你真的有自信以三镇之力对抗朝廷吗?”
温杞没有想到她会顺势接话,打乱了他原本的安排“你就尽管为朝廷护航吧!魏博东都声息难通,你根本不能掌握东都的情……”
“我只知道,攻打武宁宣武是死路一条。”虞璇玑沉声说。
“若不打武宁,你能保证朝廷不动魏博吗?”温杞恶毒地问,看着虞璇玑默然不语,他神经质地笑了起来“青云路踏了一阶,就以为升天了?妳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再无知,我也明白朝廷现在需要的是魏博,不是淮西。”虞璇玑下意识地说,这一连串的论战超出她对官场的理解,她只能凭着本能回答“朝廷在河朔三镇中最倚赖魏博,指望着魏博稳定河北局势,所以短期之内,魏博安全无虞,而你淮西是诸镇中底子最弱的一个,朝廷若不惜成本,愿意以命换命,死个一两万人就能攻破,所以你一心与其他强藩联合。若李相公在此,他必定会说『反正吴少阳那老屁股也快死了,你们干脆举镇易帜,改奉朝廷如何?』到时,我必写奏章为温掌书说好话,保不定,你还能成为真正的淮帅呢?”
温杞瞪大眼睛,望着依然倔强地盯着他的虞璇玑,被她口中那维妙维肖的李千里话语梗得一噎。
而一阵沉默后,魏博官将露出诡异的微笑,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动着,田敦礼作势摸摸鼻子,咳了咳说“温掌书请先入馆驿休息,待魏博官将有了决议再行答复。”
言毕,他拍了拍掌,有两个小卒进来,领了温杞离去,他步子虚浮,如在梦中,走到门边,他回头,却觉得眼前昏花,虞璇玑的身影变得模糊,他此时才发现,原来,隔着十二三年的空白,他已经看不清她的模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得非常畅快,就一个字:爽
金石盟
从那场惊心动魄的会议上下来,虞璇玑只觉得腿都软了,看着众官将离去,她才缓缓起身准备与田敦礼告辞,田敦礼却说“璇玑,温杞也住在馆驿,你最好暂住帅府为好。”
虞璇玑楞了一下,勉强笑着说“大帅过虑了,他住他的,虽说见了也许尴尬,但也不至于打起架来吧?”
“要只是打架,我还能下注开赌盘。”田敦礼看起来也很疲累,还是勉强说笑着,随即眉头一皱“淮西跟河北朔方不同,朔方只听朝廷的,我们河北汉子虽然不喜欢朝廷,但是说一不二,要打就打,不搞那些花花肠子。淮西是朝廷带起来的、落到淄青李家手里后又转给吴家,从来没个传统。他们的手段在诸镇中最狠最脏,朝廷也好、地方也好,买不动的官就杀掉,温杞此来,也不是只身一人,馆驿中并无防备,你又无武功,会出什么事还真不好说。”
虞璇玑点头,她亲眼见过淮西刺客,任淮南河南里行时也听说过淮西的事,只是那时都觉得远在天边,但是此时被推到第一线,才感觉到夹在藩镇与朝廷间的为难与危险。田敦礼见她点头,便叫来两个小卒“你们领虞监察去见娘子,让她为虞监察安排住所。”
虞璇玑听得娘子,不易觉察地一僵,随即说“夫人也到魏府来了?”
“不,夫人还在西京,来的是媵妾薛十五娘,她这人不多话、好相处,有什么需用的,尽管吩咐她吧!”田敦礼说。
虞璇玑见他脸色无异,心头那一点微微的悬念也就散了,她微笑着说“担不得吩咐二字,有事,我再拜托薛娘子了,谢谢大帅。”
薛十五娘果如田敦礼所言,是个好相处的人,一得田敦礼的话,便遣人去收拾房间,自己赶紧烹了茶来,奉与虞璇玑“虞监察请稍待。”
“谢过夫人。”虞璇玑侧身接过,连声说“不知夫人来到魏府,未能早日拜会,实在失礼,现在又仰赖夫人代为张罗,很是惭愧。”
薛十五娘抿嘴微笑,看来心情大好,嘴上则连声说“婢子是大帅妾侍,怎么敢受得夫人称呼呢?虞监察直斥名字就是。”
两人寒暄了一阵,最后折衷用姊妹相称,薛十五娘稍长一二春,便做了虞璇玑的『薛家姊姊』,不一会儿,小婢来报,说房间收拾好了,两人又相伴去看,薛十五娘又安排了些琐碎的事,听闻田敦礼回后堂来,便告罪去伺候他。虞璇玑摘下帕头,心中暗想,也许女人为官的好处之一,就是能跟官夫人、如夫人们混熟,女人称姊道妹是稀松平常的事,可是男人若与其他官员的家眷叙辈论友,就免不了一些指指点点。
叹了口气,虞璇玑发现,往昔她与士人们来往,若是稍有进展,她就免不了担心人家会不会接受她的过去,可是今日……她苦笑了一下,却又释怀地对镜微笑,李元德已死,李元直则是早就死了心,是因为这对兄弟重挫了她对男人的期待与耐心,她才理解,感情的培养是日积月累,破坏却可以是日渐崩解、也可以是一瞬间,与其在感情中凌迟彼此,倒不如快刀斩乱麻。而温杞,正是在今日,她对他的信任与倚赖也在那一句句攻讦中轰然崩裂,至于田敦礼,也已经与她的情路没有交集。她抱着额头胡坐着,感觉心头重担轻了许多、也重了许多,轻的是她似乎就能摆脱情感上的纠结,重的是她对自己能否坚守御史本分还是感到怀疑。
有人敲门,却是果儿,他紧张地说“官人!官人,你没事吧?”
“没事……”虞璇玑应了一声,果儿进来,原来他在等到虞璇玑后,就跟着赶到帅府来,此时,她猛地想起自己身为御史的职责“果儿,你赶紧收拾东西,先搬出魏州城。”
“怎么了?”
“我怕温杞又说动了魏博官将同意南攻,届时,我就是不死也会被软禁,就无人通知东都了,所以你赶快带着东西出城去吧!”虞璇玑说,倒不是她抱着必死的决心,而是她在翁监察的事后,就问过台内同僚为什么逃出来的不是官而是吏?而同僚们的回答是『官人的目标大,谁都认得,台内庶仆全挑长得不起眼的,就是方便瞒过他人耳目,如果官人留在当地,或软禁或逼供或遇害,都能松懈对方,为庶仆争取时间回到台内上报』。
“小人知道了。”果儿自然明白个中原由,因此他每到一处,都会在城外找个安全的藏身所“小人这就回去收拾。”
“快去吧,我这几日会每日修书放在枕巾下,若有万一,你就取走径送台主。”
“小人明白。”
※※※
西京的政事堂中,韦尚书扯了门下侍中坐在西首,侍中出任过淮南节度使,对于散在藩镇与在野的人才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又一向是个老好人,不偏不倚,因此,韦尚书便与他合计着人事案。而尚书省两位仆射带了户部兵部二尚书来,自坐到政事堂东首,也在核算着军费,算筹算珠算诀和户部尚书像教训自家儿子似的声音不决于耳。
“二七二十一……”
“喂!什么二七三十一,都干到右仆射,连个算诀都背错?”
“谁像你,龟在户部跟钱大眼瞪小眼!我偶尔记错有什么关系!”
“等你被御史台弹劾渎职的时候就有关系了!给我认真点!”……
正中上首,却是李贞一与武太师对坐着,这两位都是一身浓紫,中间放着一张条案,上面是一卷卷待批待覆的公事。
“栖云(李贞一的字)啊,你看看这份,是不是该多征点……”
“就依国老……您再看看这边,是不是批得太紧了?”
“也是,那就再加一句待来春再议,别把事说死才好。”
“国老说得是。”
两人你来我往,看来似乎合作无间揖让有次和乐融融六畜兴旺(?),一出朝堂,提到对方,两人也都是赞誉有加,什么国之栋梁耆宿北斗一类的话都跑出来过,只有少数几个官员(事实上也大多都在这间政事堂里了)知道,武太师和当年的官台主是死对头,而官台主培养李贞一,就是因为李贞一初入御史台就轰过武太师的几个儿子,从此结下了不解的孽缘。
这一堂和气两种心思,在李贞一与武太师处理完手边文书,案上只余一份,李贞一不着痕迹地一挪手,压在卷宗上面,回头问“十一郎,你与侍中商议好了吗?”
“好了。”韦尚书应了一声,与门下侍中揖让了一番,又对尚书省那四只说“你们好了吗?”
终于,大家都近前来,李贞一才拿起手下的卷宗“武宁军的事,大家想必都知道了,戍卒擅自离守、又威胁节帅,朝廷在此事上不能示弱,若容忍此事,南北西三处防线都会有戍卒擅离。因此,眼下暂不论武宁节帅的过错,支援是必要的,陛下的意思,是将神策军……”
“刚一入门,就听见李国老讨论神策军,还好还赶上了。”
从外面传来一阵暗哑的雌音,众人闻此声,纷纷起身拱手换座,李贞一与武太师也起身,武太师本想侧手将那人往李贞一处让,却瞄见李贞一毫无让座的意思,心中冷笑一声,却脸上堆笑直上前去,握住那人的手,笑咪咪地招呼着“窦中尉。”
“武国老还是这般精神哪!大长公主可安好?”神策军中尉、内侍监窦文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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