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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贱谁怜-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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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灭冷嘲:“看来,我们来的并不是时候。”
我斜了他一眼:“有事的话尽早禀奏,没事的也请尽早禀奏,本王乏了,需要休息。”
独孤王一脸怒红,骂道:“成何体统!”
宦灭也冷哼着,递上一份奏折。
打开一看,是宦灭和独孤王的联名奏折,意思大抵是说南北分界线上有一名为“风度口”的小镇,看似无害,内里实则包含了诸多危害朝廷的勾当,经人举报并掌握了确切证据,该小镇内一干人等皆有罪,不得轻饶,请我下旨查抄,并派重兵攻破小镇将那些贼子尽数压上京城,等候发落。
我冷笑以对,笑宦灭的卑鄙,笑独孤王的公报私仇。
怎的,用我自己的手毁我自己的产业?这种损招也确实高明。若我藐视证据不予回复,那我这个逍遥王就不称职,不配代掌朝政,若我照章办事,又等于直接断了师父、贾家、庄家等几百号口子的活路,我岂不是禽兽不如?
我笑问:“那宦老相爷呢?您多年未曾登朝,早就不问朝政,今日来又是为的哪椿?”
亲爹扯了个笑容,也呈上一份奏折,回道:“臣也是为了风度口而来,来意却恰恰相反。据风度口通风报信,朝廷已掌握了户部尚书收受贿赂,亏空公款的证据,就等王爷和两位辅政大臣商议个定案。”
独孤王一愣,宦灭也一愣,前者定是没料到多年的好友会和他背道而驰,后者也定是想不到养父有这么一招。
而我,始终保持微笑,望了同样笑容不改的独孤一懈一眼,对那三人道:“两份奏折,两种说法,看来这事是得商议,今儿个就这样吧,本王还要去看望皇上,你们就都跪安吧。”
说罢,我跳下龙椅,边打着呵欠边往外走,还能听到身后独孤王质问的话:“宦群!你这是怎么回事!咱们事先说好,你怎么临时又拿出一份奏折!”
想来,独孤王一定不知道我是宦家的女儿。
今天的事,也幸好一切早有准备。我既然打定主意要挟太后,宦灭和独孤王自是不会容下我,早晚会出招铲除风度口。不管今儿的事是太后出的主意,还是他二人商量好的,若我毫无准备,定会趋于束手待毙的死角。
是以,初入京时,我便让贾祸和贾二将事先抄录的各个大臣和风度口来往的账目以匿名的方式寄到宦家,指明我亲爹收,以他老成持重的行事作风,和在官场上的人脉往来,再加上他和我的父女关系,于公于私,他都会谨守秘密,以备关键时刻在朝堂上替风度口说一句话。
这不,前脚刚落实,后脚就出事,真是人无远见必有近忧啊!
至于余大侠,也不知她找到十三了没。
自四年前一别,十三忽然失了踪,没去风度口,没联系庄氏夫妇,也没回到“药圣”医馆,他到底去了哪儿?他又能去哪儿?这四年,风度口四处打听,始终无音,我这心里总是没底,生怕他遇了害,遭了毒手。试问,要让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消失,除了死,还能用什么法子?
叹了口气,心里莫名的发慌,只希望以余大侠包打听的本事能找出点蛛丝马迹。
想到这儿,不知不觉的,我已在太监的护送下一路来到易褚的宫殿外,刚要迈进去,就听身后太监低声道:“奴才是独孤小王爷的人,方才王爷说了,若是逍遥王寂寞了,就看看这个。”
手里被塞进一个把件,圆润冰凉的一块儿玉石上雕着两只栩栩如生的老虎,一公一母,乍一看过去,好似在撕咬打闹,仔细一看,恩爱缠绵,有趣的是,这玉石一半翠绿,一半淡紫,到真像是我俩上朝时穿着的一绿一紫的蟒袍。
我欣然收下,赏了那太监一锭金子,但听他连声谢恩,我说道:“替我回个话,就说……既然一起年轻,自然也要一起老去。”
第八章 。。。
进了易褚居住的齐宣殿外就听到里面一阵吵闹声,听着这动静,许是砸了不少之前的宝贝,放眼中宫内外,能有这么大气性的又这么大手笔挥霍的也只有陈贵妃了。
向身后的太监一伸手,太监立刻递上一柄翡翠玉扇,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心里极踏实,缓步走进殿里,赫然见到一地的狼藉碎片,大多是玉器陶瓷,踩在上面一路走去,咯吱咯吱的作响。
陈贵妃应是砸了好一会儿了,额头泛出了细小的薄汗,见身边宫女一个眼色遂一怔,立刻回身望向我。
我对她一笑,“唰”的展开手中的玉扇,让她看清上面题的四个大字:“摄政期间。”
陈贵妃嘴角一抽,非常不满,仰着头坐到就近的太师椅上,生气凛然的瞅着我,说道:“原来是你,你就是逍遥王,我当是谁,原来是昔日的地痞无赖!”语气轻慢,很显然,如果这世上非要找出一个让陈贵妃鄙视的人,那就只有我了。
回忆如电闪雷鸣般闪入脑海,我突然想起彼时和陈贵妃交手,也是在一室的狼藉之中。 四年前那日,我从房顶上不慎摔下,在陈贵妃和一干走狗宫人讶异的瞪视下,撕扯自己的衣服,揉乱自己的发髻,做出一副俨然才被陈贵妃仗势欺负过的摸样。她也不赖,呼喝宫人一拥而上将她的衣服扯烂,又做出一副俨然才和我扭打过一场的假象。堂堂贵妃,华丽衣衫斑驳褶皱,乌发蓬乱,珠钗散落,面目狼狈,和奴才们一起气喘吁吁。
遥远的回忆把我的思绪拉走,一别四年,仇人见面,分外想念,我心里有句话很想和她说:“一个女人爬到你这个地步,有天子睡,有太子抱,有太后撑腰,有价值连城的玉器扔,又何必和我一个女扮男装的丑角儿计较?”
陈贵妃见我半响不语,遂尖声尖气的打断我的天马行空:“你说说,你到底图什么?你到底要把皇上折腾到什么地步!什么诊治,什么摄政!皇上至今昏迷不醒是不是你干的!”
我终究没能说出心里的那句话,在台词涌上喉咙眼儿的时候,我只是说道:“无理取闹,必有所图,贵妃娘娘不就图皇上快点清醒,图我这个逍遥王快点下台么?臣……将来或许会满足您的要求,可现下不会。”
陈贵妃恼怒,广袖一挥就将手边小几上的茶杯盖甩到地上,就势站起了身,瞪着我:“你!你!你!你这个……”然,她你了许久,也没你出个所以然,只是气到极致时,忽然像似被人撒了气一般,颓然的放下了手指头,低垂着头,小声道:“本宫求求你,绕了皇上吧!”
坐到对面的太师椅上,我不语,眯着眼,托着腮,道:“娘娘,您请回吧。我方才说了,您的要求会实现的,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本宫……”陈贵妃还要说些什么,正巧被一路快步冲进来的小太监的呼声阻止了。
小太监传话说太后请陈贵妃回宫,“安安分分”的等。
陈贵妃乍听之下,脸儿煞白,身子微微颤抖,张着嘴好半响没说出话,大抵是明白了这话里的严重性吧,许久后才神情恍惚的走了,边走边喃喃道:“你们要我等到什么时候……”
陈贵妃走后,一屋子的太监、宫女开始张罗收拾残局,我走进了内殿,绕过了屏风,来到龙床前,一屁股盘腿坐了上去。
龙床极大,大得出奇,横躺十个人不成问题,竖躺七个人大概能将就,但眼下,只有易褚一个人独占着,何其空旷。
他身上盖着针织密集的金黄色丝绸,身上穿着同款式的金黄色寝衣,闭着眼,长长地睫毛在他眼下投射出两弯阴影,一脸的祥和。
我道:“易褚,我知道你醒着,干嘛装睡?”
听到这话,易褚缓缓张开眼,无比平和的冲我笑笑:“既然朕在重病期间,就不该清醒。”
见到这个妖孽又这么冲着我笑,立马生了一肚子的气,别开脸,我冷声道:“你这种一贯对付你那些嫔妃的笑容不要用在我身上,没用。毒,我是下了,一时半会儿是不会给你解药的。你虽然意识清醒,可你身子虚弱,别说上朝议政了,就是走下这张床也要用滚的。可我却好奇得很,为什么连班太医为你诊断,太后也为你着急上火,满朝文武更是胆战心惊的,怎么你就这么沉得住气装昏迷?难道你不想当皇帝了?还是想成全我的诡计?”
我那毒,性子温顺,中了以后令人浑身软绵无力,但不至于不省人事。所以当连班太医都表示束手无策称皇上难以唤醒时,我便知道,这是易褚装出来的假象。可是为什么呢?难道易褚就甘心放任我在朝野上兴风作浪,就忍心听太后和陈贵妃的哭声如此心安,甚至可以对天下大事不闻不问的安心睡他的大头觉?
易褚沉默了好一会儿,稍后道:“你不是朕,你不懂朕的难处。这二十几年,朕很累,很想休息,可是总找不到合适的借口,一旦朕稍有病痛,后宫和朝堂上的动静都不会小,所以,朕连病的权利都没有。”
这一瞬间,我心里忽然一酸,仅仅几句平淡无奇的话饱含了许多无奈,说到了我心坎里。他的难处我无法切身体会,但可以理解,就像我被吏王、盛王的往事纠缠,不得不背负强加过头的责任一样,烦心,却摆脱不开。
我问:“你有没有后悔过被承王过继?”
易褚一怔,不可置信的看着我,那是从方才到现在出现在他脸上最生动的表情,更像是个普通人。
我笑了:“原来你也会惊讶啊,我还以为当皇上的早就练就出了让人窥伺不到真实情绪的功夫呢。” 。 。。 想下载全本TXT电子书来
他深深的望着我,警惕自他眼中一闪而过,他道:“你想怎么做?”
我深吸一口气,望着床顶,说道:“怎么做?我想先去京郊小寺见见你亲爹疆王,哦不对,应该叫度难大师。”
易褚微微慌乱,对我道:“不要去,你要什么,朕都可以考虑。”
“你是怕我会给度难带来杀身之祸?不至于吧,太后要真是这么做了,岂不等于正式和你宣战?”
我挑着眉,对他笑,转而又道:“啧啧,你到底不是她亲生的,说来说去,她也要防着点你……不,与其说是防着你,倒不如说是防着被你架空她太后的权利,对么?”
易褚咬牙不语,别开脸,闭上眼,沉思不语。
我知道,我的这番话戳中了他心里最大的死穴。这对母子少了血亲,隔了层肚皮,所想所做都难免互相猜忌,先帝承王去世后,易褚继位,也算得上兢兢业业,尽职尽责。于外,大家都以为他和太后是亲生母子,有易褚在,有太后在,这座江山被这对母子联手管理,那就是稳固的,于内,易褚和太后在人前人后都表现出一副母慈子孝的精彩戏码,任谁也挑不出半点不是,再加上一年前陈贵妃为易褚留了后,江山有人继,祖孙三代,和乐融融,妻贤气顺,全天下最好的都堆在眼前了,还有什么可愁的?
可谁又知道,这宫里有个天大的秘密。
易褚是承王义弟疆王的独子,为了保守这个秘密,疆王甘愿以度难的身份久居小寺内,只等易褚每年数日前去探望,是以,当日初见,易褚才会在京郊小寺出现。
宫内,易褚和太后斗的究竟有多凶,没人知道,但我大抵能猜上几分。
一个,是秉承先帝遗愿准备将大权交到易褚手里,却又因为生性猜忌始终不能放心的太后,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令她惧怕失去权利在手的踏实感,所以,她始终不能做到完全放心一个外人。
另一个,是高坐龙椅却受到太后诸多限制的皇上,一面孝顺希望缓解太后的戒心,一面又不得不暗留一手以防太后将其架空,所以,他也做不到真正意义上的孝顺。
太后利用度难牵制易褚,易褚因为度难而不得不忍辱负重,多年来相互制约,风平浪静。
这样一对母子,真是全天下权利最顶端的悲剧。
忽然之间,我开始同情易褚,可能因为我们都有不可对外人名言的无奈吧。
为了安了易褚的心,我道:“你放心,我若要去京郊也会找个名目暗中过去,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度难一些往事,这些事对我很重要,我必须知道。”
易褚睁开眼,冷冷的望着我,忽而沙哑了声音,道:“这些对你重要的事若是给他带来劫难,无论朕多么姑息你,也绝不会放过你。”
我心口一震,下意识问道:“你会怎么做?”
然而,我一问便后悔了。
易褚笑得阴冷:“杀了你,杀了你师父,再剿灭风度口。”
轻巧简单的说出这几个字,却好似有只手捏在我心头,渗人的紧。
深吸一口气,我也道:“我知道这几年风度口可以安然的存在,全凭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若真走到了那一步,我也会不惜任何代价,和你斗到底。”最后三个字,我说得很低,吐出时,也清楚的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狠毒。
他笑了,我也笑了,再也回不去昔日了。
我想,也许任何人都可以变得狠毒,只要他尝到过失去、嫉妒,以及求而不得的滋味。
第九章 。。。
揣着易褚的威胁,我还是决定到京郊小寺都一趟,但要躲过太后的眼线并不容易。首先,我肯定不能装病,否则定会引起她的疑窦,其次,我这一路轻功飞去,再一路飞回,抛去喝水喘气的功夫,还要和度难大师说上会儿话,一整夜的时间并不富裕。再来,必须有人接应。
我想到了贾祸和余大侠,可眼下余大侠正在忙活十三那混小子的破事儿,是以,我很快就和贾祸取得了联系。
偷偷溜出宫时,出了点小状况。一不懂事的小太监不知从哪冒出,拦着我就问哪个宫,不消说,这定是刚净身过涉世未深的糊涂虫。这宫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子时起,但凡见了宫人不得发话,一来是深更半夜闹鬼得多,二来是忌讳半夜撞人。
我故意阴着声儿,沉着脸道:“刚从阴间回来,正准备回去。回来不为别的,就是嘱咐宫里的各位朋友烧点纸钱,可我找了一溜够就是没找到一个大活人,全是从阴间回来的弟兄,你……是活人吧?”
那小太监吓得不轻,嚎啕大叫的一屁股坐到地上,待我拿灯一照,哎呦呵,裤子都湿了,稀稀拉拉了一地。
眯着眼蹲下,就着灯笼的光线倾着身子向他靠去,听他嘴里喃喃自语着求爷爷告奶奶的话,我心情就额外的舒畅。
玩心大起,我又道:“朋友,如果你是活人,回去后记得再来这儿给咱烧点纸钱。这阴间别的不缺,就缺钱,打通官差那就是花钱如流水,要鬼的命!哦!对了!在阴间我见到了自己的命根子,它先一步的去了,却一直眷恋不舍的在阴间等着我,等我去的时候,它已茁壮成长,很令我欣悦!所以啊,千万别愁没后继承,等你也来了阴间就能和它团聚了……”
小太监没理我的安慰,“嗷”了一声就晕了过去。
瞧那魂飞魄散的样儿,也不知真被吓晕的,还是因方才的理论绝望过去的。
弹弹衣角,懒洋洋的站起身,望着月亮,我长叹一声:“太监啊,活着不全,死了也没个全尸,可怜啊。”
迈着小步子一路抄近路往宫侧门走去,顺利到了侧门就见接应的侍卫站在阴暗角落,我心下一喜,碎步跑了过去,左右瞅瞅,遂低声道:“兄弟,久等了吧。”
“不久,刚刚好。”
那侍卫凉凉的甩来一句,特别好听。
说话间,他抬了头,一双眼似怒非怒,似半含笑意,似带着邪气儿,就这么直勾勾的望了过来。
我登时一愣,差点跳起三丈高。
这不是相公么?我在心里这么一问,嘴里脱口而出道:“你怎么在这儿?你怎么进宫的?你是不是有发烧了啊?”
这人正是独孤一懈,笔挺的身材穿着侍卫装,还像模像样的一手搭在腰间的佩刀上,一手上下抛着出行令牌把玩,很显然,这是做给我看的,而且,我要是不说服他,今儿个是别想出去了。
独孤一懈啊,你怎么就像一根搅屎棍呢,专门坏老娘好事!
在心里骂了这么一句,我瞬间堆起笑脸,舔着脸道:“一懈哥哥,你一定是怕我一个人走夜路不放心吧?你真是体贴!”
独孤一懈一脸的欠抽样,好似占尽了多大便宜般说道:“体贴?娶了个不省心的女人,不体贴点连老婆怎么丢的都不知道。”
我脸一僵,下意识转了圈眼珠子,依旧笑着道:“省心的那就不是相公的女人了,这不,月黑风高,阴风阵阵,奴家正想去山间散步,吸取天地灵气,再沾染点……”
“再顺便去京郊见见度难大师?”
他一句话就把我噎了回来,看着他,一言不能发。
“我没想阻止你,只是和你一起去。”
又一句话把我堵的哑口无言。
我想,这女人的一辈子总要落实在一个男人身上,是不是非得为这个男人活着说不好,但总得在心里装一个填填空,因为那空落落的感受特别不是滋味。而男人的一辈子也总要找个女人共享,是不是非得一起生几个胖娃娃继承也没准,但转身时,总有个女人在默默等候就算没白活的,因为那种等待和被等待的人品也不是谁都有的。
可是我和独孤一懈却有点非典型,一直以来,都是他等我,等我回心转意,等我放下戒心,连偷摸出个宫也要结伴同行,也实在是不容易。
眉角微微上挑,我刚要说点体己的话,却不料他已抢先开口:“走吧。”
低低淡淡的一句,他转身挥了个手势,守门的几个遂将宫门打开了一角,沉闷的“吱呀”声窜入耳内,他率先走了出去,没给我犹豫的时间。
我跟着出去,看到月色下他的背影,心里一阵满足。
能有一个把侍卫服都穿的极得体高贵的男人,能被我拥有,这是幸事。
我走到他身边,看着他不动声色的侧脸,轻声道:“一懈哥哥,去了这次是了解一个心愿,我的,和师父的。若是不去,一辈子心里都有块儿石头压着,日子也过得不顺心。”
他低首看我,漾出个笑容,道:“等这事解决了,你可要收收心跟我回家好好过日子,生一群孩子。”
我愣住了,一时搞不清哪儿跟哪儿,怎的就扯到过日子、生娃子了。
没理会我的错愣,独孤一懈牵起我的手一路慢悠悠地走,边走边念叨家规那类的玩意儿:“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咱家规矩多,你得费神多记着点。白天和爹娘请安是必要的,但爹娘对你印象不好,若是不睬也不用往心里去,三五七次下来,也许请安都免了你的。午时为夫习惯小睡三刻,你陪着我一起,滚上一两个时辰也不算过分,都依你。傍晚用膳,想吃什么便吃什么,就是不能少吃,为夫有钱,供得起你吃成了猪再减肥……”
他一口气说了许多,说的我一愣一愣的找不着调,步子散乱的跟着他,却见他脚下不疾不徐的极有频率,遂依样画葫芦的逐渐放慢自己的,和他连成一个节奏。
耳朵时不时听上两句,大多没听进去,他说的太多太复杂,我也懒得想,就是听着那道声音开始勾勒未来。
直到走了半条街,我才有些忍不住了,打断他的话,开始自说自话。
我道:“一懈哥哥,你说的真好,说的我心里暖洋洋的。其实啊,我这人也没什么大志向大追求,只求赚着花不完的钱心里才踏实,自然,你是我相公,我的钱也要分给你一些。既然咱们成了家,做娘子的也要报报家底,省的传了出去倒叫外人以为我对你生分。风度口这份产业虽不大,买卖也比较杂,可几年下来也有些存余,和国库相比那是比不了的,可要建造一座纯金的小村落,还是不费吹灰之力的。所以啊,打理这么一个买卖也要费上不少心神,晨间呢,我一般是起了就要巡视买卖的,你也跟我巡视过,自然也该明白我的忙活,别说请安了,就是抽空见登门拜访的公婆一面,也是奢望。幸好,我也是习惯午睡的,但大多睡上两个时辰才能作罢,起来后肚子小饿,一般饮些小酒充饥。傍晚用膳,不太讲究,排场什么的都是浮云,鸡鸭鱼肉什么的压力太大,清粥小菜也显得寒酸,大抵只吃些燕窝,再来两只活鱼。”
如果说独孤一懈方才是没话找话,那眼下的我就是没事找事,总的来说,是一路货色。
他听得乐了,我说着说着也乐了,彼此都为这些凭空杜撰出来的词儿感到荒唐。
一会儿后,他对我道:“希望有那么一日。”
我也道:“希望咱们能把这份‘希望’变成真的。”
然后,我看看天,提醒他不早了。
他“呵呵”一笑,拉着我一路飞奔了三条街,来到一驾等候多时的马车前。上了车,撂下帘子,最后瞄了一眼寂静的街道,我看到了一个站在暗处的男人。
那是贾祸,虽然看不清脸,可我认识那双鞋子,黑色的布面,嵌着一排黄色的玉石。
我忘了早先让贾祸安排车架,心里有点愧疚,可眼下的愧疚,又很快被同坐马车的独孤一懈打散了。
他勾着我的手,笑着道:“赶车的车夫就是当年你逃婚时见过的那位,这马车也没变样,记得么?”
我惊讶的看他,惊讶的回道:“你倒是很念旧,每次带我出逃都用同一批班底。”
他“嗯”了一声,扭过脸,拉过我搂在身边,眯着眼一副准备小睡的慵懒样,三分诱惑,三分邪气,三分随意。
我也被他的慵懒感染,开始煞有其事的掰着手指头念叨:“这以后,纳妾是不用想的,平妻也是天方夜谭。若是你馋了要觅个外食,也得先撂下半条命,再留下半条腿,也让那些老梦想别人相公的野女人受点刺激,偷情的时候还得时刻提醒吊担着有我这么一个正室。”
独孤一懈一语不发的听着,边听边笑,好似耳边听着催眠曲般享受的紧,看得我一肚子不痛快,合着立威是没立成,到助长了他的舒适。
这么想着也有些口渴,闭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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