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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醉月微眠-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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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就此向小破孩抗议过,屡次抗议又屡次被驳回。这日无聊,我又拿这事儿说事:“若尘,你也有亲人有家人吧,再不济也有师兄,所以你一定能理解我现在的心情,我这一呆都忘记过了多少天了,反正时间不短,九成九都过了新年了,可家人对于我的现状却是音信全无。你知道我这样,他们每天该有多担心,而且时间越长,这担心愈甚,可能还会胡思乱想、日日惶恐悲痛!”
结果小破孩只睨了我一眼,闲闲道:“这是师兄交待的,我只听命于师兄。你若想向家里报个平安,写信给师兄,我去取信的时候顺便帮你交给送信之人。”
我一时气结,看着他掏鼓着桌上那一堆的瓶瓶罐罐,外加花花草草,狐疑地问道:“毒药?”
“我是神医,只救人,不杀人!”他“噌”地起身,正对着我大声地说道,似很气愤,脸都气红了。
“神医?”我看了看眼前的人,探过头又瞅了瞅桌上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有些傻眼。这人每天没日没夜地捣鼓这些东西,可从没见过病人上门。
“都是你这个女人,若不是你,我用得着替师兄准备这些东西么?”他说完转身坐下,继续忙活,准备不再理我的样子。
“曦岚要的?他要这些干嘛?跟我又有什么关系?”这小破孩的话恁地奇怪,而且我怎么看曦岚都比小破孩聪明的样子,人家是师兄耶,要这些玩意不会自己动手啊!
他蓦地放下手中的活,右手一伸,拉过我的左手。我条件反射地一把甩开,然后将左手藏到身后,后退三步,警觉地看着他,紧张兮兮地问道:“你想干嘛?”
“你这女人脑子在想什么啊?我对你这样的一点兴趣也没有。”那小破孩看着我,气得脸似滴血,嚷嚷道。
“既然这样,那你拉人家手干嘛!”我又后退一步,继续一脸地警觉。说实话,从来这里的第一天开始,虽说到今天也有不少日子了,这小破孩对我的态度实在不咋滴。真是郁闷了,想我人见人爱的个性,这小破孩居然每天看到我爱理不理的。
“你!”他一时气结,只说了一个字,好半天才继续说道,“你不知道你左手小拇指上的是什么东西么?”
我当然知道啦,不就是护魂嘛!可是关于天圣水池,关于护魂,曦岚说这是只有天青皇位继续人才知道的秘密呀,当然,我是例外。小破孩这样问我,莫不是他也知道这秘密?我立马抛下个人成见,屁颠屁颠跑到小破孩跟前,伸出左手,翘着小拇指装作一无所知,试探地问道:“什么东西?这是什么东西?”
“疯子!”小破孩一脸受不了地扔下一桌子的瓶瓶罐罐,居然就这么跑了出去。
我又盯着那圈圈细金线良久,曦岚将这东西给我,和向小破孩要这些花花草草瓶瓶罐罐有啥关系?想不明白!
一个下午都没再见到小破孩,我闲着无聊睡了个午觉。一觉醒来时已是傍晚,摸着肚子爬下床,开门往外找人,却一个人影也没见。哎,芷兰宫三侍卫自来到这里之后,又学着在天青皇宫的样子,做起了暗卫,没看到他们不奇怪,可是云辉云耀和若尘跑哪去了?我凭着敏锐的嗅觉,顺着似有若无的香味,居然在厨房找到一只鸡——一只闷在灶锅里热腾腾的鸡!难道那几人已经吃过饭忙活事情去了,就给我留只鸡当晚餐?
我随便拿了个盘子,烫着手抓住两个鸡腿暴露在外的骨头,将整只鸡拎到盘子里,然后捧着盘子坐在门口边啃鸡边等人回来。这鸡大小正好,炖的火候又到位,而且炖鸡之人善解人意的去了讨人厌的鸡头,鸡皮又烂得找不到踪影,所以一整只鸡我是什么也没浪费,连鸡骨头都细细砸了一遍,这才舔了舔手指头,打了个饱嗝,决定起身再盛一碗鸡汤补补身润润口。
一道阴影闪过,我手中的盘子就这么不见了。我诧异地抬头,看见若尘盯着他手中的盘子,那上面有满满一堆咬得碎碎的鸡骨头,他的整张脸都垮了下来,然后猛地抬头,不可思议外加不敢置信地叫道:“你一个人将一整只鸡都吃光了?还吃得这么干净?”
我有些奇怪地看着他夸张的表情,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真是的,不就是只鸡嘛,而且不是你们替我精心准备的嘛!
“你把鸡都吃光了,一块也没给我们留下,那我们吃什么?你一个女人,怎么这么能吃啊?”他跑进去,往锅里瞅了瞅,一手拿着盘子,一手指着我哇哇乱叫。
我又舔了舔手指,慢吞吞地走到锅边,也探头往里面瞅了瞅,很无辜地道:“这鸡又不大,吃不完才奇怪呢。我醒来一个人也不见,还以为这鸡是你们特意留给我的,而且我有留鸡汤给你们啊,这才是精华呢。”
“你!”他一扔盘子,气呼呼地走了,我冲着他的背影眨了几下眼睛,然后拿了个碗盛了碗鸡汤,一边心满意足地喝着,一边有些奇怪地想着:天都黑了,难道还有人没吃饭?
不过等到云耀云辉衣衫微有些凌乱眼神微有些疲倦的出现,看到小破孩和云耀云辉以及芷兰宫三侍卫六个人吃着青菜白饭,我有些脸红的在一旁建议道:“其实厨房里还有鸡汤啦!”
“鸡都被你一个人吃光了,还好意思说有鸡汤!”那小破孩眼也不看我一下,使劲地扒了口饭,用力地嚼着,甚至都没夹口青菜。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讪讪地道:“我醒来没见人,以为这鸡是留给我的,对不住大家了。”
“公子这是哪的话,公子是主子,本就是应该这样的。”云辉也使劲扒了口饭,抬眼看了眼坐在他对面的小破孩,大声说道。他左手拿筷的动作已经万分熟练。
小破孩的眉毛使劲挑了几下,终是忍住没再说什么。我由于一只鸡下肚已吃不下饭,又在饭桌旁杵了一小会,便出了门。
曦岚来信,三军已快到望州城了。而另一方面,我自来了这里,便与狐狸彻底失去了联系。凤兰玉佩依旧在我身上,却再没见到小黑鸽的影子,包括夜风,也没再出现。我有时候想,上次小黑鸽在天青皇宫被曦岚抓个正着的时候,他说他曾听闻过黑鸽子的来历,那么是否凤兰玉佩的事他也是一早知道的?如今与狐狸有关的人与物都没再出现,会不会这四合院外的八卦阵有什么深一层的玄机?想完又惭愧不已,曦岚待我如此,我不该这样想他。
云耀云辉曾好几次想跟着小破孩出去,结果没几米远便被发现,如此看来,小破孩的身手倒是不差的。想想也是,他是曦岚的师弟,照理武功也是不错的。
我在这不知是哪的四合院中,倒似与世隔绝般,每天除了在这院子里来回走走,顺便破坏一下小破孩种在院中央的花花草草之外,实在无聊得紧。刚开始还掰着手指头数日子,数到后来就忘记了,这日拿出曦岚的来信一数,有六十多封,每日一封,不知不觉已过了两月有余,掐指一算,新年早过,我也该是十九岁,或者说是二十七岁了。
这日我无聊的在院子里踢小石头玩一种造房子的游戏,正一个人玩得尽兴,小破孩却从斜刺里冒出来,一把拉过我手便往院外冲去。我莫名跑步跟着,一边想挣脱而不得,没过几秒,却见云辉他们五个人便挡在了小破孩的跟前。
“让开!”小破孩停下脚步,脸色难得的阴沉着,低声喝道。
“殿下交待,除非他亲自来接,不然公主不能出这院子。”无印率先开口,而且他口中的“殿下”,该是曦岚吧。殿下?殿下?他们竟叫曦岚“殿下”,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让开!”小破孩紧紧握着我的手,也不回答无尘,只依次将身前的五个人一一打量了一遍,沉声道。
“若尘,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走到他身边,转头诧异地问他。这小破孩虽然不咋待见我,但也不至于如此。再说之前我想出院他第一个拦着,怎么今天倒似要拉着我下山的样子?心下却隐隐觉得不安起来,没来由的,只是一种直觉。
“怎么了?”他蓦地转过头看我,眼里竟有浓浓的伤痛之色,声音也变得不平静道,“师兄为了你,命都快没了,晕迷不醒还念念不忘你,你却尽想着离开这里,离开他!”
心突然停跳了一拍,然后才是慢慢地疼了起来。命都快没了?命都快没了?我另一手紧紧扯住若尘的衣服一角,颤着声,说不完整一句话:“曦岚……他……怎么了?”
“若不是他用最愚蠢的方法将护魂给你,若不是他受了伤还坚持上战场,为了让你安心还负伤破城门,伤上加伤,如今他怎么会重伤晕迷不醒?”他死命地拉着我手,力气大得好象要将我的手捏碎似的,一声一声的质问,字字敲在我的心口,“受了伤还坚持给你写信,还写好几封备着,依旧算好时间每日里送过来,生怕你收不到信担心,若不是情况不好反差,送信之人巴巴地跑来告诉我今天没有信,我逼问他良久才说了实话,只怕师兄就此醒不过来,你估计还不知道他为你做了多少事!”
我怔在当场,一时间失了反应。
“你们还不让开!”若尘大声喝道,说完一声清啸,前方便出现一匹枣红色高头大马。无印等三人自动让开,云耀云辉闪身退下,若尘拉着还在失神的我一个飞身已跃至马背上,我这才有些明白过来。一声马嘶,枣红马已踏蹄狂奔,我转过头,便见身后那五人已各自骑着马紧紧跟上。
日夜兼程的往望州赶。我与若尘同乘一匹马,有时候我累得撑不住,便靠着他闭眼休息会儿,任由他载我继续赶路,他们几个俱是练武之人,好几次睁眼,天已俱黑,他们却依旧在赶路。如此这般,到了望州已是几日之后,虽然我最轻松,但我的脸色却是最疲倦最差的。
一路收到的消息,曦岚依旧没有醒过来。三军继续攻城,这都城望州几日进攻,都未能破城,而曦岚却被留在了望州城外几十里处,寻了一偏僻清静之地,有层层重兵把守。
我下马,一路朝里奔去,把守的士兵好象都知我是谁,不仅不加阻拦,还自动让了一条路出来。我一口气跑到被严密把守的小屋前,抚着胸口喘着气,站在门边,却一时不敢伸手推门。
“进去吧。”若尘的声音出现在身后。
我咬着唇,不自觉地摒了呼吸,颤着手,轻轻推开那门。顾不得照顾曦岚的那几个近身侍卫看到我时惊喜的表情,顾不得跪在他们跟前的那几个军医,我的眼里,只有那直直躺在床上半盖着被子的白色身影。
“曦岚……”视线迅速模糊,声音也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想靠近那个身影,脚却似有千斤重般迈不开步子。
只一瞬,眼前人影一闪,若尘已至曦岚躺着的床跟前,一手迅速搭上曦岚左手腕的脉,一边细细观察曦岚的脸色。四周安静得可怕,不知何时,屋里只剩下我、若尘和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白色身影了。
“曦岚……怎么样了?”我看着若尘给曦岚喂服了一颗药丸,然后又将曦岚扶躺在床上,起身向我走来,我想问他情况如何,他经过我身边,径直向屋外走去,却一字未说。
泪水迅速滑下脸庞,声音也变得哽咽。没有温润的笑容,没有清雅的声音,那双清亮的眼眸微阖着,没有含笑看向我,甚至一动不动,甚至觉察不出他的胸口有起伏。我的心似被人揪着,扯着,那样疼,疼得让人害怕,疼得让人绝望。
“曦岚!”我终于忍不住扑向那人影,跪在床前,去拉他的手,却似被火烫了般缩回,流泪伸手去抚他的脸,他脸上泛着异样的潮红,也同样烫的惊人,嘴唇却是干裂得已经破皮。明明是大冬天,他的衣服也不算厚,身上又只盖了半截被子,可是他整个人却像火炉一样。
曦岚,曦岚,你一定不会有事的,若尘不是神医么,而且他刚才没有一掌劈向我,所以你一定会没事的。
很快若尘领着无印与无痕进来,神色莫明地看了我一眼,终于开口道:“你先出去等。”
我压下满腔疑问,低头沉默转身出去,顺手掩了门,便靠在一角焦急等待。
“若不是他用最愚蠢的方法将护魂给你,若不是他受了伤还坚持上战场,为了让你安心还负伤破城门,伤上加伤,如今他怎么会重伤晕迷不醒?”若尘的话在耳畔回响,当初在芷兰宫天圣水池里的那种死一般的疼痛如今想起来依旧有些后怕和恐惧,那么若尘说的“最愚蠢的方法”是什么意思?在那时候曦岚就受了伤么?不是没有蛛丝马迹可寻啊,奇怪他吃得比我还少,奇怪他突然将我送到四合院,奇怪他神色中偶尔流露的微疲与微白,甚至在他告诉我护魂的来历之后,我还将心中的担心问出口,可结果却是被他三言两语打发。曦岚一早就受了伤,可是我竟从未发觉!为什么,为什么他在这样为我付出之后,我却连最基本的关心都没有?
单凭曦岚能从脂粉男手下及夜风等人手中将我救下并带至皇宫;单凭容羽宫秘道内躺着的刀疤男的尸体,那仿佛仅在一瞬间便取了他性命的气势;单凭他在万千人中轻擒望月宗宁;单凭他大破汜州城门,不难想象曦岚的武功已经高到何地步了。可是如今他重伤成这样,一定是因为当初救我并将护魂给我时已经受了很严重的伤。记起那晚曦岚转身替我取琵琶时那微斜的身形,原来不是因为疲惫,而是因为受伤!记起汜州破城他让我离开时那眼里的狼狈,那微僵的笑容,难道也是因为受伤的关系,生怕自己保护不了我?曦岚,曦岚,你竟隐瞒至此,还带伤破城,是为了让我安心么?曦岚,曦岚,我竟粗心至此,从未发觉你的异样。怪不得若尘日夜捣鼓那些药,只怕是每日里去取信的时候亦要将药顺便让那送信之人带回给你吧!
我蹲在地上,双手紧紧环着自己,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曦岚有什么事,这一辈子,我又岂能再安心活在这世上?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云耀示意我吃些东西,我摇了摇头,依旧靠在门边等里面的人。又过了近半时辰,“吱呀”一声,我惊转身,便见一脸疲色的无印与无痕走了出来。
我对着他们微点了点头,然后提着心往里走,一步一步如走钢丝。若尘依旧守在曦岚床边,背对着我,听到声响,也不回头看我。
“微……眠……”几不可辩的一声呻吟。
我的泪瞬间滑过脸颊,几步扑到床前,紧紧握住曦岚依旧烫人的手,一遍一遍道:“曦岚,是我,是我,我在这里。曦岚,曦岚……”
若尘不知何时已不见人影,床上的人儿依旧紧闭着双眼,似在梦境中挣扎,神情痛苦,一声一声似有若无地喊着“微眠”,声音破碎,嘴唇干裂。我的泪滑过脸庞,滴落在他的唇上,然后隐没在他微张微合的嘴里。
这样挣扎片刻,他复又陷入彻底的昏迷中。我起身用湿布沾着桌上的茶水,一遍一遍润着曦岚的嘴唇,直到他唇上起翘的皮变得湿润而贴在唇上,然后用衣袖抹了抹眼睛,起身出门,果见若尘等在门外。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神色复杂,我轻问道:“曦岚的情况怎么样?
“明早天亮若还不能醒过来,你手上的护魂便需物归原主。”
“若这护魂能救曦岚,为何要等到明早天亮,现在就可以还给曦岚。只是曦岚说这东西既戴在我身上,便再也摘不下来,若尘你有办法么?”我伸手,看了眼左手小拇指上圈圈缠绕似与我的身体生长在一起般怎么使力都纹丝不动的细金钱,忙说道。
他却看了我一眼,嘴角轻扯,看似冷笑,声音里却隐有怒气地说道:“办法是有,只是之前答应了师兄。但若师兄明日还不能醒过来,便是他之后会怪我会恨我,我亦会将护魂从你身上取下来。”
我心下凄然,若能救曦岚,为何又还要守着这约定,徒然让曦岚多痛苦?只是话还未出口,若尘却不再看我,转身便朝外大步走去。
一夜未睡,守着曦岚。他已退烧,人却依旧昏迷,似沉沉入睡般,没有声息。好几次趴在床沿,从困意中抬头看他,都恍惚看到他一身白衣,眼眸温柔,脸上是惯常温润的笑容,声音暖暖地叫我“微眠”。心下狂喜,跪身起来去拉他的手,才又惊觉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象。如此这般反复,待得天亮的时候,曦岚终还未醒过来。
门后有开门声,我知道是若尘。
“他还没醒。”我起身替曦岚掖了掖被子,然后转身,将左手伸向前,“我知道取下这护魂定不简单,但请不要犹豫,曦岚醒后若问起来,便说是我执意逼你如此做的。”
他抬眸看我,眼里有丝惊诧,复又垂眼,听不清情绪地道:“若你愿意,其实最简单的方法便是合欢。”
合欢?心里突然涌起无数莫名的情绪,好似一瞬间明白了很多事,我声音涩然地问道:“如果是用曦岚当初将这护魂交给我的方法,也就是你说的最最愚蠢的方法呢?”
“你不懂武功,可能会死。”
“可能会死?”我轻轻地重复这句话,扭过头又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曦岚,略一思索,心里便有了答案,“给我一点点时间,让我留几封信。”
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坦然与潇洒。当我右手握着笔,在纸上写下第一个字时,眼泪便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如果,如果真的就这样离开这异时空,还来不及跟他们面对面的说一声再见,那么就算能因此回到21世纪,也会心有遗憾的吧!
可是曦岚,之前我的命便是他救的,我又有什么可以犹豫?提笔简短的给狐狸、清林以及云风写了几句话,然后将狐狸送我的玉佩、清林送我的玉佩一一取下,分别放到给他们的信中,一切备妥,我将狐狸与清林的信放在曦岚怀里,而给云风的信放在自己怀里,我相信若我有事,曦岚定能将东西交还给狐狸和清林,而给云风的信,自会与我的尸体一道送回至云府。
很快做完这些,我这才看向身边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未发一言的若尘,伸出手,轻问道:“开始吧,我该怎么做?”
他似乎微微一怔,复又抬眼看向躺在床上的曦岚,垂下眼睑,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大步走到床前,将曦岚半扶起身,靠着墙坐好,然后也不看我,微低着头,听不清情绪地说道:“坐上来,将你的左手,与师兄的右手相贴。”
我心下一涩,外面的云耀云辉并不知我现在的决定,不然估计拼了命也会将我拦下。我抬脚,在心中与那些人一一说再见,我在给狐狸的信中有提及之前答应小白还他清白的事,他们是对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真心希望他们能和解,还有哥哥,请一定要帮我照顾好西枫苑里的每一个人。
“我会尽量护你脱险。”当我在曦岚对面坐下,伸手与他的手相贴时,若尘的声音突地轻轻传来。
“谢谢。”我看了眼眼前依旧昏迷的曦岚,轻闭上眼,在心里流下一颗又一颗的泪。
有双手贴上我后背,没有任何过渡,便骤然感觉有股炙人的热流在体内流窜,心口那种熟悉的刺痛瞬间爆发,痛意蔓延至全身,左手似要被熔化般,才轻抬眼睑,便见那护魂发出一道金色刺眼的亮光,我在剧痛中陷入无边的黑暗中。
云府之谜
很长时间在黑暗里奔跑游走,想寻找一个光明的出口,可是任我怎么跑怎么逃,周围的一切都是黑暗,好似永无境头般。彷徨、恐惧、无望,在黑暗中不知迷失了多久,直到远远的一个红色的身影冲我招手。
“红儿!”我大喊,虽看不清那红衣人的脸,但我知道她就是红儿,一定是红儿。
我喊她,她却不应,转身飘然离去。我拼命奔跑,朝着红儿离去的方向,眼见着离她越来越近,我伸手,想拉住她,脚下却突然被什么东西一绊,我重重磕在地上。顾不得疼痛,眼冒金星地爬起来,抬眼想找红儿,却蓦然看到周围的一切突然变了样。黑暗消失,我一下子回到了21世纪的家里,老爸老妈姐姐,还有“我”围着桌子吃饭,一家人吃得别提有多开心了,而我站在“我“的身后,他们却似没看见。想说话,想告诉老爸老妈我回来了,发不出任何声音,跑到他们身边,伸手想拉老爸的胳膊,却看到自己的手径自穿过老爸的衣服,根本找不到着力点。
那个林浅浅正费力地掰着两只螃蟹腿,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这是我最爱吃的白蟹,家里每餐必备,眼泪迅速溢满眼眶,然后视线模糊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如烟雾般渐渐迷散开来。
心口一阵剧痛,猛地睁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床沿侧趴着一个人,一身绿衣,我抬眼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竟是西枫苑我的房间。
“翠……儿……”破碎嘶哑的声音。
那绿衣人一下子惊醒过来,猛地抬头,看到我,先是呆了一下,又不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这才又哭又笑地起身扑到我身上:“公子,公子,你终于醒啦!”
虽隔着被子,翠儿也向来不胖,但被她一压,我险些痛得又晕了过去。她却顾不及这些,在我身上趴了没两秒,起身便飞奔至房门边,朝外大喊:“公子醒了!公子醒了!”
有别于我初来这里的第一天,这回我醒了,房间里一下子来了很多人,比如张德、比如云耀云辉,还有大夫,待得云风进来的时候,众人又很有默契地退下,包括翠儿。
“哥哥……的病……好了?”我看着云风一袭蓝灰色长袍,站在我的床前,清俊儒雅,我朝他微笑,费力开口,声音依旧嘶哑。
“月儿,月儿,你终于醒了。”他站在那里,微微出神,似有些不敢置信,突然又象回过神来,神色掩不住激动与狂喜。
我继续吃力地笑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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