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不掉的男人-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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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家珍叹了一口气，站起身开了灯。然後在房间里灯火通明的那一刹那提议说，吃过年夜饭後去放炮吧！把徐强他们家的人也叫过来一起！　
徐丽他们一家不是很会闹的人，尹家珍去请的时候只她儿子女儿跟了过来，徐丽的大儿子已经14岁，跟小舅舅徐浩才差了4岁，小女儿则和徐强的女儿徐忆同岁，四个小孩比花炮更闹腾，由徐浩带头，一溜烟儿排著首先在院子里就开始疯闹。　
尹妈忍了一辈子别什麽愿望没有就想要抱孙孙，可偏偏家里两小孩都不争气，人家五十岁就早做祖母了，尹妈过了年都六十了，孙子却连影都还没一个，这会冷不防家里多出了这麽多小孩，各个又都是好胚子长得别提有多周正了，一下子就整个心都软了，於是把家里能吃的能玩的全搜刮出来孝敬那些小屁孩了。　
徐丽的两个孩子稍微内向一点，徐浩沈稳，而徐忆则外向多了，一张小嘴又甜，一口一个谢谢姨奶，问什麽又都能答话，直把尹妈妈给乐的。不由想，儿子如果真跟那徐强在一块儿，能把他这女儿也一起弄回家来倒也还算美。　
而尹家凯这边虽然想见徐强，却并不是想在这景况下，所以就算尹家珍在旁边跟他使多少眼色，一时间却只是紧绷著个脸不说话，直到徐强凑了过来，他才嘲讽地丢过一句，“你他妈叫你过来你就还真过来啊？……闪一边陪老婆去！”　
徐强有些尴尬，讷讷地只挽过了他的肩膀，尹家凯没甩开，眼却下意识地朝徐强他老婆那瞥去。　
徐强的第一个老婆他上次在自己家开的酒席上也算见过，别的没有记住，只觉得是个难缠又泼辣的小妮子，而这一个他更是连照面都从没打过，想象中也就大概是跟第一个差不多的档次，可是现在见过後却大出人意料之外。赖美姬除了漂亮还相当有风情，是那种一举手一投足都能吸引人目光的女人，简直比当年的徐丽更加豔上三分。也怪不得红杏不出墙也能引来那些个什麽狂蜂浪蝶的。到这时候他竟也觉得徐强之前说什麽都是屁话，既然敢娶那样漂亮的老婆守不住的话责任就在他自己。　
而自己，别说是一个男人了，就是女人说老实话他也不确定会不会是那样一个女人的对手。　
想到这里，尹家凯一张俊脸不由得便凝了厚厚一层霜。　
徐强似乎有些看穿了他的心思，拉了他，熟门熟路地引他进了前厅，外面爆竹嘈杂，笼子里那些动物也正喧闹，隔音不错的房间，是个能讲话外面又不大能听见里面的好去处。　
不过徐强似乎不太想与他讲话，伸手只管摸尹家凯的颈後。　
尹家凯凝视著对方的眼睛，轻开了口，“我们的事，我妈和我姐都知道了……”　
徐强停了手指，有些发怔，“……她们说什麽了没有？”　
“我姐让我跟你断，我妈说管不了我，不过感觉也不乐意……”　
“这是自然。”徐强垂眼道，“你不也是一个意思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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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尹家凯狠狠诅咒道，“你说得对，最想飞你的他妈就是我！”　
“那就断啊！反正我也答应了家里，哪地儿都不去了……”时不时要毒嘴一把的尹家凯这样的说话的确也太过伤人，所以徐强不由得也火大了，赌气道。　
自己烦心了那麽久的事现在却见那家夥竟说的那麽轻巧，尹家凯同样胸闷，抓了他的肩膀将他摁到墙上，身子一倾就狠狠朝他嘴上啃去。　
“那你说要怎麽样？”　
徐强推了他一把，懊恼道。　
“我不能放过你！”　
突然低了一个语调的尹家凯声音沈得吓人，徐强反射地朝他看去，只见对方正狰狞著脸。　
“我不能放你一个人那麽轻松！”　
“你他妈想得还真美。老婆守不住就找我当个替补的，现在老婆回了身边，就打算一脚将我踢走麽？”尹家凯哼了一声道，“妈的，我绝对不能放你一人轻松！”　
“……”徐强被尹家凯那逼问的气势压过，竟说不出话来。　
“你欠人多少？”尹家凯突然转了话题，问。　
“……二十万。”楞了一下，徐强才答。　
“二十万是吧？这钱我有，我帮你还！”　
“尹家凯，我……”　
“你闭嘴，我不是白白帮你的。”尹家凯神色顿时有些复杂，想了想还是把不好听的话说了出来，“这二十万就算是我买你听话的，我要你和你老婆离！”　
“……”　
“别的我不管，目前就只要这一桩……你不要我帮也可以，不过那样的话，我们以後就再不用见面了！”　
到这里徐强才算有些听出了尹家凯话里的意思。　
他知道尹家凯虽然一直打压他，但是心里却实在是明白自己。　
他徐强是那种男人自尊很高的人。虽然他的确是很想要天上掉钱下来还债，但是真的有人要白白施舍了，他却是无论如何要不下来的。　
更何况那人是尹家凯。　
可是如果他不要的话……　
尹家凯的目的不正是在此麽？　
他到底是想要结束的……　
换言之如果要下来的话，背负人情枷锁的自己会永远无法在对方面前抬起头来。　
尹家凯这招做得还真是绝。他这次，看来是真下定了决心要跟自己了断了麽？　
徐强看著他的脸，内心顿时一阵翻腾。　
之前的他当真从没有想过，如果真不见面了会怎麽样？　
这个小时候虽然亲吻过的男人，但当时的确没有想到会发展到现在这样，可现在毕竟已经不是当年，很自然地想去贴近对方体温，只要一见面便想要碰触的男人，这样的尹家凯对自己的意义，毕竟早已经是不同的了。　
“我，想要选你──”他低下了头，终於做了教两人都有些意外的抉择，“尹家凯，比起美姬，我更放不下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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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开什麽玩笑，我们才开始多久？也没有，也没有好好说过几句话……你他妈凭什麽觉得你更放不下我？！”　
尹家凯变了脸色，明明之前嘴里还嚣张地说著要对方听话的他，当徐强真听话地选了他後，却露出了难以接受的表情。　
“可我就是更放不下你啊！尹家凯你会哭吧？如果我不听你的话，你会一个人躲起来哭吧？”　
“怎麽可能？”　
“我就是知道，你他妈就是个娘娘腔，比姑娘家还要忸怩得多……可尹家凯，我偏偏就是爱这样的你……”　
“……”尹家凯睁大了眼睛，突然笑了起来，“哈哈……你爱我？”　
“是……”徐强答道，抱过了他的头来亲。　
尹家凯被他亲得膝盖发软，一个站不稳，顺著墙根溜了下来。　
徐强跟著蹲下，两人脚碰著脚，膝盖对著膝盖。徐强将尹家凯的头整个揽在怀里，又伸了舌头舔他的耳根。　
尹家凯的手便无意识地扯开了对方的领口，在风灌进来的刹那，两人便如同野兽一般纠缠起来。　
直到被一把童稚的声音打断。　
“舅舅……”　
尹家凯转过头，湿润的视网里，倒映著的，正是徐丽的儿子。半大的孩子拉著比他年长的那个少年的手，有些怯懦地叫道，“小舅舅……”　
“晓风，不准你把这件事说出去！”徐浩转过头，恶狠狠地朝外甥警告。　
“我，我不会说的。”露出畏惧的表情，林晓风隐约也懂徐浩话里的意思，於是立刻保证道。　
听到他们的对话，里面的那两个男人脸上顿时闪过一阵尴尬。　
见他们不说话，徐浩反而扯了嘴嘲讽一笑，先朝他们开了口，“晓风想要来看动物，却没想到看到了你们……”　
尹家凯眯了眼不说话，只是第一次发现，记忆中那个流著鼻涕只爱哭的孩子早已经长大，徐强的这个弟弟外表沈稳，没想到嘴巴却尖酸得紧。见徐强动了怒正要发作，於是硬是扯了下来。　
“幸好姗姗和徐忆忙著放炮没有过来，否则一定会吓哭吧？”徐浩不冷不淡地说道，“你们两个很久了麽？”　
“……”　
并不理会两人的默默无声，徐浩皱了眉，露出了复杂的表情，“天，大哥，凯哥，我还真没想到你们会搅在一起……七月份就要高考了，原本还想著一定要考到凯哥那边呢！为什麽偏偏让我这时候撞见这种龌龊的事情！大嫂人还在外面哪！你们两个是疯了不成？”　
疯了……　
直到这个字眼从徐浩嘴里说出来後，尹家凯才发现，或许不但是旁人这麽觉得，连他自己也不相信，自己可以疯狂到这个程度。　
而现在被那个孩子责难时，所以才会什麽也反驳不了。　
徐浩见他们都不说话，哼了一声便转身离开。　
跟著他後面的孩子小声地朝他们说了一句“再见”，连忙扯著对方袖子跟了上去。　
只留下站著原地的尹家凯，用力拽著情人的手，掌心里不觉满是汗水。　
尹家凯的这个农历年，过得很是郁闷。　
没想到徐强最後选的人竟是自己，虽然大出意料之外，却也并不觉得高兴。　
他虽然觉得爱徐强，但却也不想跟他在一起，那个男人对他来说，只能算是一个噩梦。　


他知道尹家珍从小看事情就准，自己也向来听姐姐的话，只是心里虽然知道却还是情不自禁这件事更让他觉得幻灭。　
假期差不多结束的时候，想著如果那个人要留的话就留下倒也好了，所以一个人开车回S城。　
天气很阴，虽然还是白天，但是湿气很重，一级公路的路面非常宽阔平整，却被雾蒙蒙的视野阻挡，仿佛没有尽头一般通向遥远的前方。　
关口不多，连岔路也很少，单调的路途让人昏昏欲睡。　
在夜幕快要降临的时候驶上了南浦大桥，桥灯已经亮起，繁星点点似的点缀著青蒙蒙的夜空。　
远处黄浦江开阔的江面上，隐约反射著霓虹的薄雾。下过微雨的路面上，从摇下的车窗缝隙间，扑进一阵清爽的凉风。　
住了快十年的城市，之前还一直有著无法融入的违和感，但真当一进地带後，却还是感觉到熟悉。　
绕著弧形的车道，有种仿佛身在夜晚开放的游乐场的错觉。　
家乡在尹家凯年幼那时候还没有大型游乐场，尹爸有次出差顺便带了儿子来S城，下榻的旅馆离那个夜晚也开放的游乐园很近，但是原本约好要带儿子去玩一下的尹爸最後却没能抽出时间来。所以被留下的尹家凯就趴在旅馆的窗口看了那七彩闪耀的灯光一个晚上。　
就算後来回到家也没有一句抱怨的尹家凯後来发觉，自己说不定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便已经习惯了隐忍也说不定。只是，为什麽在面对那个男人时，却一再地失控，所以话说回来，这个世界上的事，有太多的不定性，所以也说不出一个好坏。　
就像大猫，尹家凯这时才突然想到了他。　
大猫本来就是圈内人，所以见识的人也多，可是为什麽偏偏就看上陈呢？　
陈并不是一个一眼就让人感觉出色的男人，他甚至是那种可以与社会不断妥协的懦弱男人。　
所以那个时候大猫才会说出“人和人相识，果然还是要靠缘份”这样的话来。　
有大半个月没有住的公寓散发著一股陌生的味道。　
大猫是那种除了吃其他生活习惯都不太讲究的男人，所以自己不在的这些天，不用说那人一定又招了一帮人进来厮混了。　
曾经在入住时也算有口头约法三章过的他们，其实被大猫屡屡打破规定。大猫的随性，加上尹家凯的不管闲事，所以倒也一直没有发生太大争端。　
还没有放好行李，尹家凯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门窗。　
然後叫了简单的外卖过来。　
不到五分锺便有人来按门铃，却不想是送错了批萨的年轻人。正讷讷地不知道要怎麽打发才好，大猫房间却有人推门出来。　
熟悉的面孔，却并不是大猫。　
看到他，尹家凯大感意外地愣怔在原地。　
对方接过外送生手里的批萨，有些局促地跟他打了招呼。　
“你怎麽会在这里？”尹家凯不理会对方的善意，沈声道，他看不惯的，其实是对方脸上那若无其事的表情。　
陈有些尴尬，回头去看时，大猫正随後推开门出来。看到尹家凯，脸是於是也出现了不自在的神情。　
尹家凯有些不高兴，指了陈朝他叫道，“他为什麽在这里？”　
“还用说麽？就跟你看到的一样。”大猫朝一边微撇开头，“总之我们又复合了。”　
“我倒没听说陈什麽时候又离婚了……”尹家凯恢复了表情，嗤笑了一声道。　
“哼，我知道你什麽意思。”大猫嘴角同样一扯，亲昵搂过陈的肩膀，挑衅般朝他道，“没错我现在就是人家的第三者。你有意见麽？”　
没有，不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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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家凯是在那一刹那发觉自己的立场的。　
并非单单是因为自己同样也是别人婚姻的第三者，而是他想到在大猫用开玩笑的表情来亲吻自己，对他说“你甩了徐强，我们在一起”，可自己却根本没有把对方当真的那时……──大猫虽然脸上挂著笑容，只是他内心里的寂寞，当时的他并没有看到。　
能了解对方的人偏偏就是那个抛弃他的人。这看似是一件可笑的事，但大多时候，能让自己被牵绊的人，就往往正是那个给自己做出美丽枷锁的人。　
大猫并不是自己想要回到那个牢笼里去的，而是在他内心里觉得只能如此。　
他想要解脱，但是得不到其他人救赎，任性地一个人哭泣或是放纵都不能救赎他的痛苦，所以当有可以收容破碎的心的地方，即使是牢笼，却也是心甘情愿了。　
徐强是在大概一个礼拜之後到S城的，刚开始似乎因为顾忌到尹家凯，所以住在当保安的朋友介绍的廉价旅馆里。接到了他的电话让尹家凯意外，想到不管怎麽样最终还是得与那人做个了断，於是便约了在公司附近的那个平时便常去的酒吧餐厅。　
承诺过的钱其实在三天前便通过银行汇到了对方的户头上，之後也接到了徐丽惊讶的确认电话，虚假地说著那是终究有一天要对方还上的借款，之後便觉得也许因为这样，那个人是再也不可能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这样也好，虽然并没有感到轻松，但就像尹家珍说的，自己一个大男人有什麽东西是离不了的？　
趁著还没有完全昏了头脑之前，永不见面，也许反而是最理想的结局。　
会弄成今天这样的局面，原本就是个错误。　
只是没想到却这麽快便又见了面。　
尹家凯帮两人都叫了简餐，自己却只是喝著配菜的红酒，看著对方的头顶发呆。　
在餐点还没有上来的时候，徐强似乎还独角戏地说了好一会关於那笔钱自己迟早会还上的话。尹家凯也并不想故做姿态地让对方觉得被施舍，所以只是沈默。　
之後便开心地说著“这个很好吃”而舀了黑胡椒意粉来吃的徐强似乎早就习惯了与尹家凯相处时的沈闷空气，一边大口地喝著玉米浓汤，嘴角有著细细的笑纹，蜜色的脸上让人丝毫看不出来这个人是否为两人的关系而烦恼过。　
难道会挂心的人只有我吗？　
看著对方将汤混进意粉里的诡异举动，尹家凯不由得觉得，老是会拘泥於细节的自己，果真就如对方所说的是个娘娘腔吧！　
可是自己却分明是有理由不甘心的。　
虽然的确是对自己口口声声地诉说过爱意。但是在这个男人眼里，妻子却是相等的存在。　
除夕那夜，因为被徐浩撞破关系而干脆鼓起了勇气去打算跟妻子坦白，只是临到了头却还是隐瞒了真相。　
远远地看著对方夫妻相拥的一幕而觉得脑袋发麻的自己，靠著墙根狠命抽烟的样子，又有多麽狼狈，就像多年前躲在厕所被烟雾薰得眼眶通红时的情形一样，那是谁也不会知道的。　
“喂……”他回头去看茶色玻璃窗外霓虹遍布的街道，夜幕此时还刚刚降临，一如既往是下班高峰期的塞车。但是外面的嘈杂仿佛被隔开在另一个世界了一般，尹家凯却觉得安静到似乎能听得到自己的心跳，还有从自己喉咙里发出的，那近乎於神经质的沙哑的嗓音，“徐强，你知道吗？这里明明是酒吧，为什麽却如同普通的餐厅那样，在天还没有完全黑的时候便开始营业？”　
徐强正吃到一半，猛听到他开口，於是莫名其妙地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尹家凯点了烟，细细吞吐了一口，轻轻笑道，“……那是因为这里离办公楼近，在这时候开门，那些不想要在下班後马上回家的上班族便可以穿著制服在这里消磨些时候。”　
徐强不清楚尹家凯为什麽突然会扯到这个话题，一时间有些发怔，而尹家凯却根本不看他，转向店外的目光竟带了几分虚无缥缈。　
“还有这个城市的红绿灯，为什麽大部分都不能读秒？没错……那是因为这个城市不管是哪个路口，人流量都太大，如果只靠读秒就会引起堵塞呵！”　
“所以你看，这世界上不管是什麽事情，总都得有个理由！……可是现在你告诉我，为什麽我偏要去喜欢男人──而且是你这麽个混蛋！”　
徐强这才听出尹家凯竟又要开始闹了，而且他瞅著他脸上的表情，看出了这回是真的！──可话说回来，尹家凯哪次甩他又不是认真的呢？　
喜欢又讨厌，讨厌却偏偏又喜欢，连他自己也几乎是一样的。　
他感到一真心慌，连忙急急忙忙咽下了嘴里的东西，将餐具一丢，伸了手便要抓尹家凯，但是对方却抽走了手，阴沈著脸，说出“所以我们就到此结束吧”後，尹家凯便迅速起了身。　
等到他踢开绊脚的椅子追了出去，却已经到了车水马龙的大街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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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阔的马路上，因为是十字路口所以正拥塞著。　
“尹家凯！”徐强在後面大声地叫著他的名字。　
穿过横亘的车流，大步朝对街走去。交通警的眼皮底下，一些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司机恼怒地对他按了几声喇叭，但是连同徐强的声音，他一并充耳不闻。　
在人行道的栏杆旁，徐强终於追上了他，执拗地抓住对方的臂弯。　
再没有什麽退路，不得不重新面对他，尹家凯突然有些退缩。　
他狠狠地甩开了对方的手，有些颤抖地朝後抓住马路的栏杆，钢筋铁管冰冷的的触感一直从掌心传到了身体内里，寒峭的风却不知道打哪个方向吹来，明明四周都是耸立的高楼大厦，却还是刮得人心冷。　
“你他妈追上来干什麽啊？……和男人在一起，被压在底下，很开心吗？就那麽，你怎麽就那麽贱啊？！”　
“那又怎麽样？尹家凯，你他妈原来就怕这个麽！”　
“你根本就不懂……”尹家凯眼眶一紧，低下头，咬牙道，“你知道人家干吗把同性恋叫Gay麽？那是因为可以找乐子！可我他妈跟你闹在一起一点也乐不起来！……──跟你一起，我不开心，你懂麽？”　
“操，你讲什麽洋话！我是不懂！可我才管不了这麽多！我就知道跟你搞我开心！”　
“你他妈听不明白人话啊？你开心我不开心！看到你的脸，我就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好！你既然讲不听的话，那就一起死！”　
那冥顽不灵的男人轻松地这麽说著，一把便扯了他的手臂就要往车道上拖，似乎刚刚才松动的车道上立刻又传来一连串的刹车尖啸。　
尹家凯一个趔趄跌在地上，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一贯来的流氓个性。　
仿佛这才发现自己不管说什麽，在对方的无赖面前通通会变得苍白，尹家凯不由得怔忡看著对方洋洋得意的眼睛，顿时有种不知道自己在干什麽的荒唐的感觉。　
正如大猫说的一样，天地很大，能相遇的人却很少，这个世界上的确有“缘分”这两个字存在的，只可惜遇见的偏偏却是“孽缘”。　
即使是这样也要去珍惜麽？想抓在手里的东西到底是什麽？　
只是给自己一个理由去开心，有时候就如同赌博一般。　
何必保持理智？闭上眼睛笑，放纵欲望，有时候正是人的本性。义无返顾，就算结局也许是粉身碎骨，也能心甘情愿等到毁灭之後再慢慢地把自己拼凑回来。　
所以认定了一个人，就生死由命了！　
大猫打那次跟尹房东挑衅之後，自觉做得有些过分，所以对尹家凯的私事也不敢过问什麽。　
只是对於徐强虽然现在还是客厅族但可以光明正大地来去对方的房间的特权还是忍不住八卦地觉得好奇。　
尹家凯冷冰冰一个人，他甚至记得以前自己开玩笑的碰触也会被拂开，那样一个有心理洁癖的人，竟然会纵容别人爬上自己的床还没踢得对方不成人样，如果不是把那人完全当自己人，还真没别的解释了。　
而奇怪的是，从那两人千分疏远的脸上，还真感觉不出什麽热恋的样子。不像自己跟陈，分了後再合所以万分珍惜，现在只要撞在一起，就算是去楼下买包烟也是形影不离的状况。　
而比较离谱的事更有，就像今天，意外地听到有个Gay吧里今晚上有元宵派对，尹家凯竟饶有兴味地表示想去，而对方眼神里那玩票的意思让他感觉颇不是滋味。　
拗不过只能同意，但之後却後悔个半死。　
会混圈子的，想当然都是些想找乐子的寂寞人群，可像尹家凯这样的，却根本就是去自虐的。　
陈顺便说了句，尹家凯你有伴的话带去一起可能比较好，对方却扔下一句，那小子混不来这种地方的！大猫愣怔地看著他脸上那抹有些吊儿郎当的笑容，心下却不由啐，你妈不也一样。　
想虽然是这麽想，但是还是第一次上Gay吧的尹家凯却没有半分拘谨，想到尹家凯本来就混惯类似的地方，大猫刚开始还没觉得怎麽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