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之隐-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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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长大时，若自己没回来，就帮忙采摘，放在山依的墓前……最后，他说，他梦想一千年的爱。

　　子悠知道自己的想法可能是无稽之谈、此行也许毫无意义；但也可能危险重重，跟传说中的人们一样有去无回；但他想要的是最后一个假设：真的存在时光隧道，在时光隧道中人体DNA结构发生突变、人从此可以长命千年！就算前途未卜，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尝试，因为蓝馨说过，“如果我们可以活一千年多好！”为了蓝馨的愿望，为了让蓝馨有时间树立信心，为了有足够的时间等待蓝馨还原，他值得这样做；而最重要的，他的心中一直有一种刻骨铭心的愧疚，他觉得自己辜负了上天赐予自己的爱，他愧对山依对自己的一片真情。－－－所以，他要给自己一次机会，去善待自己的爱。而山依的爱，虽已随她长眠地下，但她的爱还在自己的人生延续，那就是蓝馨，在他的心中与山依一模一样的蓝馨。他要给自己一千年的时间，就算真的要用一百年、两百年，来将蓝馨在心中变成真正的山依，然后他还有八百年、九百年的时间来爱蓝馨，来爱这个集山依和蓝馨于一身的人！

　　子悠花了七天的时间来坚定自己的想法，花了两天的时间来准备DNA记录仪等设备，花了一天的时间来与蓝馨告别、以及驾车驶向南寿山，而现在，他已经站在南寿山的山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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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时光隧道
更新时间：2010…7…30　21：50：12　字数：2033


　　山洞有五米宽，里面黑黝黝的一片，深不可测。洞前似乎永远是狂风大作、飞砂走石。子悠用力闭了闭眼，一咬牙，就将自己羸弱的身体，投进那无边的狂风。他吃力地在风中跋涉，一步一步地接近洞口。终于，他用手摸到了洞口的边缘，迈步向里面走去。这时，一股力大无穷的狂风，从后面吹向自己，令他的脚步象车轮一样翻飞；然后，他已经够不着地面了，狂风的力量充盈着整个山洞，将他的身体托起、裹在风暴的中央，轻飘飘地向前飞翔；洞壁在他的眼中渐渐隐去，壁岩变成一片黑色，那片黑色越来越淡、越来越稀，然后变成一片朦胧模糊的星云，里面星光点点。星云开始翻滚、聚合、分化，光亮从四周冉冉升起。一个广袤无垠的世界，象一幅流水画，在子悠的身下展开、流淌。
　　下面的世界，风情万种，在子悠身下一晃而过。茫茫人海，象一群群的蚂蚁，模糊而渺小。他期待看见自己的过去，念头一起，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一侧斜飞而去，下面的星云再次翻滚。然后他看见他的故土，深沉而朴素；出生的村庄，宁静而安详；他的家，门庭依旧，素颜未改。他看见自己的父母，禁不住动情地叫出久违的两个字：“爸、妈！”但父母的眼光完全落在一个嗷嗷待哺的婴童身上，那就是他。幼小的子悠，两眼明亮而清澈，犹如两汪透明的泉水。小子悠快速地长大，脚步越来越快，背影在洒满金色阳光的树林中越跑越高，让追在身后的父母，开心地气踹；然后，一辆轿车奔驰在路上，突然撞上一辆货车，父母斜斜地靠在背椅上，血流满面。小子悠伤心地哭泣，孤单的背影在冗长的小路上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最后与阳光投下的阴影合而为一；子悠已经长大了，但仍象幼时一样，不时低头看自己在阳光下的阴影，直到另一个人走近、托起他下沉的目光；山依，隧道中的子悠心潮澎湃，忍不住大声呼喊。山依的目光温柔地洒落在十多年前的子悠身上，二人转身相依而行，太阳移到头顶，阴影几乎渗进了地里；然后，看见了情绪研究所，里面有玄清泰然自若的神色，李远正迷惑地看着自己的日记、然后抬头，艰难地将日记合上；跟着，看见了山依的墓碑和散落在地上的白菊花……然后是冰冷的北方平原上一望无际的寒光，寒光中，子悠仿佛自言自语；最后他看见了自己驶向南寿山，那驾车停在山脚下。

　　子悠此时猛然从前尘旧事中苏醒过来，记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才觉得时间己过去了一大天，自己该回去了。他最后看了一眼身下浩瀚如烟的世界，感伤而留恋，他用力转过身，父母和山依、以及所有的如烟往事，都从眼中消失了，映入眼帘的，是翻滚的星云、朦胧的黑色、冰冷的洞壁，他在回去的路上飞逝，最后，他在无边的狂风中旋转，渐渐脱离了风暴的中心，慢慢地在远处停了下来。

　　子悠目晕头眩，很用力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站在洞口的外面。

　　他转身，放眼望向北方平原。此时的北方平原，皑皑冰雪已经消融殆尽，绿树葱葱、芳草连天。子悠心中一凛，难道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他的第一个念头，是蓝馨现在哪里；第二个念头，就是去找自己的车、马上向北方平原腹地飞奔。但他下山之后，不但看不到自己的车，周围的道路、环境也与来时大相径庭，已经沧海桑田、白云苍狗！

　　子悠一下子愣在那里，但还有更多的事，他做梦也也想不到。

　　是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子悠在时光隧道中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他也预见不到自己亲手改变了什么，他的人生、蓝馨的命运……

　　子悠此时有一种直觉。那种直觉驱使他直接回南都寻找李远、而不是寻找蓝馨。他一路搭乘顺风车，到了南都。一路上，他的心一直被一种莫名的恐慌摄住，令他一言不发、一句不问，甚至连自己暗暗想一下都不敢。目前他最信赖的人是李远，他希望答案从李远的口中说出来，仿佛那样会带给他晓幸的好运！

　　在情报局的接待室，子悠坐立不安，他在等李远。

　　李远终于来了。当两人相隔在两米的距离外，目光对接时，没有拥抱、没有惊喜、没有问候，两人的脸上，都只有无法言状的惊诧！子悠还是原来的子悠，但此时的李远，却已须发斑白、满面皱纹！刹拉间，子悠明白了，李远已经给了自己答案，那个答案就和他心中恐惧万分的答案一模一样，李远终究不能带给他晓幸和好运；同时李远也明白了，他明白消失了几十年的子悠刚刚从哪里回来！

　　原来，现在已经是公元7**年，离子悠奔赴南寿山整整32年！

　　当子悠在时光隧道中，忘情地回顾自己从出生到进洞前的那32年时间，外面的时光也已经无情地流逝了32年！当年风华正茂的李远，现今已是年过花甲、日落迟暮！

　　子悠的嘴唇开始蠕动，良久，才颤颤地问道：“李远，蓝馨在哪儿？”

　　久经人情世故、老成持重的李远，此时竟不知如何面对。他走近子悠，默默地用一双手臂将子悠拥入怀中，就像拥抱他的孩子、拥抱一个心境迷茫的后生晚辈。他说：“子悠，你累了，到我家里歇息吧？”子悠一听李远问牛答马的回答，又好像知道了另一个答案，喉咙里立刻冒出一串压抑的呜咽声。李远长叹一口气，用手轻轻地拍着子悠的后背，说：“在我家里，有东西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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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一滴32年后流下的眼泪
更新时间：2010…7…30　21：51：47　字数：2592


　　李远一路沉默，带着子悠回到家中，将一叠厚厚的相片和日记交给子悠。
　　子悠没有马上打开，而是起身告辞。李远静静地看着子悠，好似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口。他驾车送子悠回家。子悠的家中，空无一人，但李远每个月都来打扫一次，房里干净整洁、布置和原来几乎一模一样。子悠将自己记录的DNA资料交给李远，然后送客。他在沙发上坐下，慢慢地打开李远给他的东西。

　　第一页，是一张照片。照片中是一个散发着青春气息的女孩，年纪约二十来岁，面带微笑。那种微笑，是可以令子悠焕发热忱、心生渴望的微笑，就跟山依的笑一样。后面是一页纸，上面写道：

　　公元733年，三月一日。亲爱的子悠，我是蓝馨。你现在好吗？你现在哪儿？你离去已经半年了，杳无音讯。北方平原的温度升高了许多，我害怕自己不能动弹，害怕等不到你回来，就请李远帮我还原了，住在你的家中。我和李远到南寿山等你，但很久都等不到你。

　　子悠的心中，猛地一阵颤抖，这就是蓝馨！就是陪伴自己在北方平原的寒光中度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的蓝馨；是那个令自己枯竭的心灵，再次焕发生气的蓝馨！

　　他迫不及待地打开第二页，仍是一张照片和一页纸。

　　公元733年，四月一日。子悠，我们每个月都去一两次南寿山等你，但还是等不到你。我后悔对你说那个古老的传说，我不要活一千年了，你回来吧，子悠。

　　公元733年，五月一日。子悠，我的身子强壮一些了。今天我把你家的窗帘和桌布都洗了一遍。你穿过的衣服有一些霉味，但我不舍得洗，因为上面有你的味道。你知道吗，在北方平原，我看着你的样子，很想嗅嗅你的气味，但那时我闻不到，对我来说，你就象是电影里的主人公，离我很近，同时又很远，摸不着、闻不到。现在，我可以感觉了，但你却不在这里，我只好闭上眼睛、嗅你穿过的衣服。

　　公元733年，六月一日。子悠，我现在已经还原了，就算你只是把我当成山依，我也同意，这还不行吗？子悠，请你回来吧！我搬到了南寿山的脚下，我就在你的旁边等你，不管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都会第一个看见你，只是，求求你，别让我变老了你才回来，好吗？

　　子悠看到这里，泪眼模糊，一滴告别蓝馨时强忍的泪水，时隔32年后，再也忍不住，从他的眼里夺眶而出。他现在回来了，但是李远老了，蓝馨也一定老了，她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孤独守望中，慢慢老了！

　　他合上了日记和相片，他要重回南寿山，去追寻蓝馨的踪影。他的心中，早已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自从李远答非所问那刻起。但他现在，不想知道最后的答案。这样，不论结局如何，蓝馨就可以停留在他的心中，使他心中的希望不灭；可以让他有足够的时间，慢慢地看蓝馨的日记，看蓝馨写给自己的信，感受蓝馨对自己爱。

　　子悠到了南寿山下，看见一座孤独的小屋，尘封日久。他推门而入，灰尘扑面而来。他仔细地打扫每一个角落、每一粒灰尘，像是重拾尘封的旧梦。然后站在小屋的窗前，窗口正对下山的小路，他的眼中，不觉浮现出蓝馨日复一日地矗立在窗前、眼望着山坡上的小路，形只影单，只有她自己的心在陪伴她。

　　然后，他看着墙壁上一幅巨大的照片，他看得出，那是自己在北方平原的宿地、周围白雪皑皑；旁边，是一副手工素描像，正是自己的画像，那是谁画的呢？子悠不由得重新打开蓝馨的日记。

　　公元733年，七月一日。子悠，我在南寿山下，想起了我们在冰冷的平原中的日子，令我现在多么的向往。我将离开平原时李远拍的一张照片挂在墙上，那是你日作夜息的地方。我看着照片，虽然看不见你，但就假装你在帐篷内工作吧。

　　公元733年，八月一日。子悠，你怎么没有照片呢，我担心天长日久，会记不起你的模样，就自己动手画了你的像，画得很丑，你看见时，不许偷笑、也不许生气。可是子悠，你究竟什么时候才回来呢？

　　子悠用手轻轻触摸自己的画像；慢慢闭上眼睛，仿佛可以感觉到蓝馨纤弱的手，握着一支铅笔，在画纸上游动…。。

　　公元733年，九月一日。子悠，好多次我也想走进那个山洞，进去寻找你的足迹。但我怕我一进去，你就出来，然后你又开始等我，象我现在一样。所以还是让我等你吧，但你要快点回来。

　　公元733年，十月一日。子悠，我好想为你做些事情。我为你买了好多衣服，挂在衣橱里，等你回来穿。但是这里风沙很大，隔不了多久，你还来不及穿第一次，衣服就赃了。于是我就把它们洗了，一次又一次。后来，我慢慢就喜欢上帮你洗那些衣服，尽管你还没穿过，但毕竟它们是你的。再后来，我买了一个塑料模特，每天帮它穿衣服，衣服脏了，我就脱下来洗。子悠，你知道吗，我好想亲手帮你穿衣服，所以我买了那个模特。再过一段时间，我把它当成了你，每天陪它说话，我想对你说的话，我都跟它说。但它不会说话，我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抱着它的脖子哭了……

　　子悠一抬头，就看见了那个模特。它身上的衣服，早已破旧不堪。子悠走过去，用手轻轻地抚摸，像在抚摸蓝馨留下的泪痕，也象在抚摸熟睡的爱人、深怕惊扰了她的梦。然后，子悠将模特的上衣慢慢地脱下，穿在自己身上，走到衣橱的镜子前。他将衣服的扣子工工整整地扣上，一颗接一颗。他久久地凝望着自己，直到两行泪水扑簌簌地掉下来，也浑然不觉。这件本该由蓝馨亲手帮他穿上的衣服，在等待的岁月中破旧之后，终于穿到了子悠的身上，可惜只有子悠自己看得见。蓝馨这个简单的愿望，在等待的煎熬中，慢慢褪色、慢慢破碎，一如那件残旧的衣服。

　　……

　　蓝馨的日记每月一张，照片也是。子悠每日慢慢地翻、慢慢地看，一晃几个月已经过去。直到蓝馨在照片中变得面容憔悴、皱纹慢慢爬上了她的额头和眼角。蓝馨在照片和日记中已慢慢老去！子悠的心里开始滴血。他再不能慢慢地看着蓝馨在岁月的等待中铅华尽洗，再不能残忍地看着蓝馨的面容被风霜吹皱。

　　公元752年，十一月一日。子悠，我照片上的样子开始变了，我本不忍心留给你、不想让你看见我现在的摸样。但是，我想我的一生都应该有人看见，证明我曾经来过、我曾经爱过。那个人就是你，子悠，当你看见这些逐渐逝去的青春，就会看见我二十年如一日的牵挂、看见我二十年如一日的期盼……子悠，你就把它当成我们曾经一起历经沧桑的见证，好吗？子悠，今天我好想哭……

　　二十年！这三个字像一把尖刀，深深地扎进子悠的心中。他心里一阵剧痛，抽泣使他的头久久不能抬起。他已经太脆弱，一次又一次的泪水已经洗尽他的男儿本色，面对篮馨的影子，如泣如诉，他无力自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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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再见雪莲花
更新时间：2010…7…30　21：59：02　字数：2654


　　蓝馨的日记：
　　公元753年，十二月一日。子悠，你知道吗？现在北方平原又开始下雪，下得比去年大很多，仿佛跟我们在一起时的大雪一样。今天，我站在雪地里，多么希望时光能够倒流，回到当年的北方平原。我把它们捧进一个盒子，等你回来看。如果那时时光可以倒流，你就可以在盒子里看到今天的雪花多么美丽。

　　子悠看见房屋的角落里，有一个玻璃盒，上面写着：“公元753年，十二月一日，雪，送给子悠。”子悠打开盒盖，里面的雪早已在很多年前，化成了水，但依旧清澈透明、一尘不染。

　　子悠慢慢地蹲下去，双手捧起玻璃盒，看见自己的倒影，在雪水中望眼欲穿。这时正值冬天，那天夜里，子悠将玻璃盒放在寒冷的窗外，自己彻夜守候在窗前，看着屋外凛冽的寒风呜呜地从它上面吹过。疲惫中，子悠昏昏沉沉地伏在窗台上睡着了，等他冻醒时一看，窗外的玻璃盒不见了！

　　他发疯似的打开房门，迎着呼啸的寒风，冲进漫天飞舞的雪花中。他跑到窗台下，用赤裸的双手挖开地上的积雪，直到挖出一个大坑，也不见玻璃盒。他转身四处搜寻，发现两行隐约的足迹。他踩着厚厚的积雪，跟随足迹向风雪中追去。然后，看见一只孤狼，伸长舌头在舔着什么，子悠一看，正是蓝馨的玻璃盒，饿狼误把玻璃盒当食物了。他顺手捡起一根树枝，怒吼一声，向那条狼飞奔过去，双手抡起树枝狠狠地砸向那条狼。饿狼被眼前这个不要命的人吓得一惊，丢下玻璃盒逃串而去。子悠捡回玻璃盒，跑回屋内，盒内的雪水结了一层厚厚的冰，但无论如何，是变不成蓝馨手中的雪了－－－那不过是他心中无法实现的期望而已。子悠捧着玻璃盒，低下头，口中喃喃地叫着蓝馨的名字，这时，天已经开始亮了。

　　……

　　公元757年，十一月一日。子悠，我病了。因为我变成风语者、再从风语者变回来，经受了很多辐射，身体变得差了很多，后遗症一直不能彻底消除。子悠，你现在身体好吗？

　　……

　　公元758年，八月一日。子悠，这恐怕是我写给你的最后一封信了。我的病越来越重，已经很难握稳钢笔了。我之所以要用笔写，是因为我想亲手留下一些痕迹给你，这是我能给你的全部了。李远一定要我去南都住院治疗。（哦，你以后千万别忘记谢谢李远。）子悠，很遗憾，当你回来时，我恐怕不能在山下迎接你了。还有，这里有一朵雪莲花，是你临走前发现的那株，那株共有两朵，一朵我已经放在山依的墓前，另一朵，留给你亲自送给山依吧，不过它已经枯萎了。子悠，我爱你！子悠……

　　子悠看着最后一页日记与蓝馨苍白憔悴的照片中间，躺着一朵雪莲花，它干枯了，但仍旧雪白。子悠捧起蓝馨的日记，把脸深深地埋下去，埋在蓝馨的照片和她的日记间、埋在枯萎的雪莲花上。从日记本中间传出子悠的哭声，象一个可怜无助的孩子，他声嘶力竭地放声大哭，泪水浸湿了蓝馨的日记、浸湿了枯萎的雪莲花，但任由子悠的泪水如何浸泡，枯萎的雪莲花再也恢复不了它往日的美丽和生机……

　　三天后，南都。子悠将自己在时光隧道中的所见所闻，写成文字，交给李远。然后表情平静地问蓝馨的下落，李远望着平静的子悠，满怀欣喜，以为他从悲伤中挺过来了，就跟他说，蓝馨在山依的旁边。子悠听后，嘴角竟露出一丝笑容，然后转身从容而去。

　　对于子悠，这个结局早已在他心中，从上一次问李远“蓝馨在哪儿”那刻起。而现在蓝馨在山依的旁边，顿时令他内心略感安慰。在他心中，他很多时候分不清山依和蓝馨，山依和蓝馨在他的心中纠缠在一起，他多么希望她们两人融为一个人、永远一起活在他的心中。而现在，山依和蓝馨真的在一起了，所以他面露笑意，那是真正的笑、发自内心的欣慰的笑，那一刻，他有些满足，满足于上天给他们三人的最后的慈悲。

　　子悠忽然好似坚强了许多，他没有再流眼泪。他静静地回想山依、回想蓝馨。山依和他的爱，炙热、奔放而毫无保留，他们曾经多么的幸福，那是他最美好的回忆；而蓝馨，却是山依的爱在延续，自始自终，蓝馨在子悠的心中，就是山依的影子。蓝馨和他的爱，就象一幅静物画，宁静、渺茫、含蓄，飘着忧伤的色调，蓝馨在这幅静物画中，无声无息地度过了漫长的岁月，了无生气。子悠承诺的爱好似青涩的果酿，看不见果子，蓝馨却尝到青涩、冰冷的苦味。那些静物画，在子悠的眼前，不断地静静流淌，竟令子悠心生向往。他要为山依、蓝馨做些什么。当山依长眠地下，他所做的是将雪莲花放在山依的墓前，而现在呢？也许只有自己也走入那幅静物画，才能知道。

　　第二天，李远兴奋地打电话给子悠，想告诉他记录的DNA数据，经过研究已经投入开发、实验，有望获得实际利用、延长人类的寿命，这将是一个划时代的突破，未蓝科学院正在筹备一个隆重的颁奖仪式，奖励他杰出的贡献。但子悠的电话显示关机。李远急忙赶到子悠的家中，也不见踪影。

　　回到办公室，他发现私人邮箱里有一封信，正是子悠发来的，信中只有一行字：李远，谢谢你，为你对山依、蓝馨和我所作的一切。李远的心中一紧，像是有一种预感，那种预感使他马上驱车赶往郊外的真爱公墓。

　　真爱公墓山上，山依和蓝馨的墓前，子悠双膝跪地，身体后仰，像是无语问苍天；双手伸向两边，一边是山依、一边是蓝馨；山依和蓝馨的墓前，分别放着一朵巨大的雪莲花；而子悠的身边，放着蓝馨的日记和盛装雪水的玻璃盒。

　　子悠自杀了。他还来不及听到李远的好消息。也许，这对子悠来说已经一点都不重要了。纵然可以活一千年，但在他的时光长河中，余下的九百多年河水已经枯竭，徒留一条干枯、漫长的河床，只会滋生荒芜和凌乱。他说过，他想爱一千年，他也一定会爱够一千年，实现他的诺言，但他的爱必须要长眠地下，才能让山依和蓝馨感同身受。也许正是他的爱，令他仰卧在山依和蓝馨的中间，至死不偏不倚。

　　李远自从师傅自杀身亡后，几乎没人见他掉过一滴泪。但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