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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官经年-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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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失控经年前所未见,也不知“尸五爷”是否真的完全恢复常态,她站不起来,也就无法更换咒字,只好抱着三份侥幸七分冒险的心思对他唤道,“五爷,经年走不动了,劳您抱抱吧。”
“尸五爷”没有片刻迟缓地弯下腰,将她从地上捞起来,打横抱在双臂上。见言咒起效,经年当即心花怒放,环抱着五爷的颈项亲热了一阵,指着出谷的路对他轻道,“五爷,往那儿出去吧。”
话音刚落,“尸五爷”便依寻她所指的方向跳动过去,在腥红尘幕的遮掩下,转瞬没了踪影,只听到“咯叽咯叽”踩踏肉泥的脚步声在空谷上方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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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花谷南口之外是片荒坡,坡口立一石碑,碑上刻有“阎魔十殿”四个大字。这荒坡内外三百里原是花草丛生,桥栏亭台相连的大庭园,西坡下小圆潭心建有一座十层宝塔,本名“十塔寺”,民间一说当年执掌幽冥地狱的阎罗王公办化身来人间,途经此处,见水面一宝塔甚是玲珑,遂入塔观之,被塔寺内一得道老僧窥破真身,命人打造泥像供于寺殿正中,早晚朝拜,后人为了纪念此事便将“十塔寺”更名为“阎王寺”。据闻阎罗大王上游人间共在十处留步,这荒坡一片正是那第十处,故名“阎魔十殿”,此外还有另外九殿分散在各地。这十殿乃是凡人感天地恩惠,供给阎王做尘世别苑所用。随着朝代变换,时移势迁,曾吸引四方游客的坡上宫廷已不复存在,只留下破损的碑身和满坡残石。少了游客和拜祭的人,香火难以延续,寺里的僧侣一年比一年少,最后只留得一座空壳和满潭绿水。
经年便靠于这石碑前休息,此时日头未上中天,风里还带着些许晨息,虽无鸟雀鸣在枝梢,但被困谷中一夜,闻得尽是腐腥气味,暖日煦风更是来得珍贵。这些日子总是一事接着一事,麻烦层出不穷,数多人绕在身周,闹得经年胸口发闷,也不便时时与五爷“交流”。正逢天气晴朗,又难得是独处,她也不愿老被抱着来来去去,干脆在这荒坡上调息休憩,倒不急着赶去会玄影那一干人等。
她坐在地上看着身侧的“尸五爷”,稀薄的云雾在头顶的天空漂移,也不知看了多久,经年突然低头看向脚尖,手拍拍心口,笑了起来,“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又仰头道,“五爷,再被您吓一次啊,经年就得升天了……”说到这儿,突然哽住声音,呆了会儿,笑容逐渐冷凝,涩涩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嘲,“说什么升天啊,连地狱都进不了……五爷,经年哪儿也不想去,只想陪在您身边,伺候您穿衣,伺候您梳洗……可您,总归也要去的,到那时,经年也算了了最后一桩心愿……”
她看向坡顶闭上双眼,感受被风吹拂的舒适,深吸着气,贪婪地享受灌进口鼻的清新,仰身靠在石碑上看向天空。从这个角度往上望,只看到太阳的斜晖从“尸五爷”的额发间投下来,形成数圈柔和的光晕,把他衬得恍若神祇一般,那片金光犹似要将他融进去。
不知从何生出一股劲力,让原本酥软发麻的双腿恢复了知觉。就见经年蹬地而起,冲进“尸五爷”怀中,双手紧紧环扣在他腰上。
“五爷,不要走!不要丢下经年一个人……”她把脸埋进被血染成紫黑色的衣物里来回磨蹭,近来发生的事总让她心神不宁,“尸五爷”的失控无疑是火上浇油,像是所有事情都串在了一起,本不该走的路却在脚下展开,“不要去阎王寺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我也不想管了……”说着说着却变成抽噎,“我也不要找什么镜子了,五爷……我不想帮您……不想帮您离开……经年不知道您的意思,如果留在我身边不是甘愿的,经年宁可永不揭下符咒,只要能留住您,哪怕只有一具身躯也好……”
她低低哽咽着,双肩抖动了一会儿便停住了,“刷地松手后退了一步,抬头看向“尸五爷”的脸,两颊的泪痕还没干,却先眯眼笑了起来,“骗您的!”吐了下舌头,接着道,“虽然有时候会这么想,但到底……五爷的意愿就是经年的意愿,只要为您五爷好的事儿,经年都乐意去做!不过,五爷您……可不能再像之前那么唬我了,您要找阳气最多的地方可得慢慢来,又是拉又是扯的,经年真以为要玩完儿,我这条命呢,还要为五爷留着啊!”跺了跺双脚,还算灵便,心下暗自吃惊,看来被吸走的阳气没想像得那么多。既然能走能动,也不想多耽搁。
经年自认不是个喜欢逃避的人,对于她而言,既然插手了的事就要坚持到底,况且就这么一走了之心里会有疙瘩,人但求个睡觉安稳,她也不想做噩梦,于是,拍拍衣裙,拭干眼泪,双手举上去伸了个懒腰,唤了“尸五爷”便朝坡上走去。
上了坡顶,顺着西南方向下坡,到底后一眼就看见左前方的宝塔,距山脚不过半里路。外围小圆潭的边上搭了个棚子,棚前散乱地摆着几张桌凳,想来是个山间野店。
经年径直朝着那个方向迈步,在快到那破棚时,见一个女子迎面走来,身后跟着三个毛孩子叫叫嚷嚷地拿地上的石子丢过去。
那女子一身褴褛黑衣,耸肩垂头,盘成髻的乱发上插着几根枯枝烂叶,双手抱着个漆黑发亮的物事,藏在怀里看不太清楚,双脚脚踝上竟套着一对镣铐,拖着粗黑的铁链在崎岖不平的土道上发出“铿铿锵锵”的声音,那脚镣看上去十分沉重,难怪她行步慢如龟爬。
经年一时好奇停下脚步,看那女子一路挪到身前,抬头对自己一笑,竟是张倾国倾城的绝色丽颜,只是满面病容,苍白的脸上找不到一丝血色,额间鲜红的“鬼子”刺字更是触目惊心。
石子不停地砸向那女子,直砸得双鬓间都渗出红色的血迹,她却仍兀自笑得开心,经年见她望着自己,不觉开口问道,“你笑什么?不疼吗?”
那女子仍是笑,轻轻摇了摇头,“习惯了就不疼了。”声音幽幽淡淡的,像深夜流淌过密林的溪流,听得经年心神一晃,低眼间却发现从残破裙摆底下露出的一截小腿细瘦如柴,脚镣紧紧地箍在上面,像与那处长为一体般,镣铐上下一圈腥红斑驳,小腿下半部的皮肉全变成绛紫色,甚至连绣鞋上也沾着成片的血迹。经年把视线移回她的脸上,这时再看那笑容竟而生出怜惜之意。看着那些小鬼头越砸越起劲,扔过来的石头也一块比一块大,经年横跨一步出去,越过那名女子,朝着那几个小孩大叫,“臭小鬼!年纪小小就这么会欺负人,啊?看我怎么教训你们!!”摞摞袖子就大步跨过去。
那些小孩见她满身满脸都是污血,来势汹汹,都大叫着,“鬼来了!鬼来了!”屁滚尿流地跑进棚子里面,接着就被个伙计打扮的人拽进木屋,“砰”地和上了门。
经年对着那棚子做了个鬼脸,转过身,却见那女子把怀中的东西托在手心上,竟是个一尺来高的小灵碑,碑上刻有“阎王眼”三个字。
换作常人顶多觉得这灵碑样貌古怪,但经年在实现对上碑字的瞬间却仿若看到一只巨大的眼睛朝自己张开,射出万道红光夺魂摄魄,她忙闭上双眼,只听那女子柔柔的声音飘入耳中,“你是寺里那三人的同伴吧?”
经年不敢睁眼,问道,“你是什么人?”听那女子道,“我已经藏起了灵碑,你莫怕。”
迟疑了一下,这才缓缓掀开眼皮,果见她又把那碑抱入怀中,以衣袖遮得严严实实。
那女子直直望着她的双眼,笑道,“我一名还情,又叫作代劫,以此阎王寺安身,不久前有三人进寺,都与你一样,衣染鲜血,体带浊阴,定是刚从坡对面的风花谷出来,不是同伴也该相识。”
经年本想变换双眼窥她身份,可被这么一盯竟然眼前泛虚,聚不上气来,当下知道所遇非凡,若不想现正身自是不会叫人看破,也不再白费心神,吐了口气,道,“姑娘说得不错,我与那三人的确是从风花谷出来,约好在这寺里相会,既然那塔寺是姑娘的安身之所,我便只能说声叨扰了。”
还情摇头道,“我与你有缘,便是不出来也能在寺里相见,只是你的两位朋友身子虚弱,饥渴难抑,我想到这客店里买些水食,岂料店家怎么也不肯卖给我……”她摊开手,几锭碎银嵌在手心,尖锐的边角戳进肉里。
经年看到银子上沾着血,她却连看都不看一眼,只瞧向自己,笑得满脸幸福,不知怎的,生出一股恼意,夹手抓过那几锭碎银,皱眉道,“你不晓得痛么?”
还情仍然在笑,隔了好一会儿才看向手掌,笑容未敛,只一愣,接着把手握起来缩回衣袖中,像是没听到她问的话,只道,“我想换家客栈问问,或许店家愿意卖给我,我知道沿着山脚再往西过去有个小村落,可我走得太慢,怕让你朋友等得太久……你若不介意,可否代为跑一趟?”
经年看着她的额头,心想就算再换多几家,客栈老板也不一定愿意把东西卖给她,顶着令人忌讳的刺字,她又是怎么过活的?当真是神仙不成?
还情见她不应,也不着急,笑道,“也罢,姑娘的体气尚未复原,先到寺里歇着吧,请务必等我回来。”说着便拖着锁链往山坡走。
经年伸手拉她上臂,却在抓住的那一刻闪电般松手。还情侧身,一手轻轻抚了下被抓到的地方,偏头看着她的表情笑道,“抱歉,吓着你了。”
经年看了看掌心又看了看面前笑得如六月暖风的女子,为方才手下的触感惊异不已——那是人的手臂吗?细得离奇,也没有女人肌肤该有的柔软,虽然被衣物遮蔽看不见,但那种感觉根本就像根枯骨。见她又要往前走,忙道,“用不着跑那么远,我去就是了。”说着垫垫手里的碎银子,大步往小破棚子跨去。
经年走到紧闭的木板门前拼命拍门,高声叫道,“店家!店家!!还做不做生意啊!!?快点开门啊!开开门——”
“来了来了。”刚才拉着小孩进屋的伙计开门出来,一见到她“哇”地大叫一声就要关门,经年抬脚一踹,把门踹开,硬是闯了进去。那伙计被门板弹坐在地上,这会儿反身爬到靠门边的桌子肚底下,抱着桌腿尖声嚷嚷,“老板!救命啊!!鬼要抓我啊!”
经年走到桌前,蹲下身斜瞟他,“你看你黑得像炭臭得像粪,我要真是鬼呀,也不会抓你!”看向缩在柜台后面的一小撮,坏坏一笑,“要捉就捉那几个,白白嫩嫩的小孩儿最美味可口了!”
引得那方乱叫一片,经年走过去,抬脚搭在柜台面子上,指着布鞋,对躲在下面的一大三小道,“喂!看看清楚看看清楚!我有手有脚的,哪会是鬼?”鬼魂无形,这民间却越传越离谱,说什么鬼没有手脚之类的,那该算残废残尸差不多。
店老板像母鸡孵蛋般抱着三个孩子,听她这么说才敢抬头看向在柜面上晃来晃去的鞋底,看了半天,战战兢兢地问道,“那……那你怎么一身是血,难道不是冤死回来报仇的么?”
“报什么仇,是山猪来找我报仇才对。”放下脚,回身把“尸五爷”往前一拉,“咱家五爷刚在前面宰了头发疯的大山猪,那个血喷的啊,从头淋到脚,你说我能不一身是血吗?”
那店家从臂下看出来,来回审视,看到“尸五爷”面上贴的符纸,小声问道,“姑……姑娘难不成……是个尸官儿?”
“嘿,您老才看出来啊?该去练练眼力了!”经年一巴掌拍在柜台上,只震得算盘珠子咯咯作响。
店家又仔细瞧了一会儿,见她手脚俱在,除却粘了一身血污倒真的跟人没啥两样,况且站在她身边的家伙怎么看都称头称脸,遂信了她说的话,站起身来,面上还是显出些紧张。
经年靠在柜台边上,挥手在他眼前挡了挡,“店家,你就甭怕了,我又不会吃了你。”
站在下面的一个小鬼扯扯店家裤脚,开始告状,“爹,她骗人,她刚才还护着那妖怪。”
“赫!”经年眉头倒竖,没好气道,“我又不认识她干嘛护她?我是看你们几个小崽子欺人太甚,人家惹到你们了啊?随随便便就拿石头丢人!还敢恶人先告状!?”
另外一个小鬼顶嘴,“我们丢的是妖怪,又没丢人!”见她瞪过来慌忙缩到自个儿爹的身后。
经年不屑和几个不懂事的小破孩吵架,直接对店家道,“我刚才问过外面那个姑娘,她不过来卖些食物茶水,又不是没银子,干什么不卖给人家?”
店家偏身看向门外,没见那黑衣女子身影,才看向经年,面露难色,“姑娘,你可看到她额上的刺字?”
经年点头道,“看到了,那又怎的?”
店家搓手挠头,“哎哟……还那又怎样?你不知道那刺字什么人身上才有么!?那是鬼借尸生的鬼子啊!”
经年冷笑一声,“什么鬼借尸,胡说八道,那是难产!你这大老爷们儿懂个什么?”就因为皇帝也是个大老爷们儿,才会定出这么个莫名其妙的规矩,在凡是难产而死的妇女腹中产下的婴儿额上刺字定罪,有失人伦啊!记得以后得把这事儿好好和殿下说说。
那店家不再言语,倒不是说赞同了经年的话,叹息了一声,眼中露出怜悯的神色,像在暗示她一介女流,见识浅短。
经年也懒得和他啰嗦,手上碎银没动,却从怀中掏出一吊铜钱,“店家,你总不会连我的生意也不做吧?”把铜钱往桌上一丢,“给我包一斤牛肉,四斤面饼,一罐烫水和一坛千岁香,余下的钱就甭找了,当卖个情面,以后叫你家小孩别再去难为寺里的姑娘。”
那店家牵钱点了点,正好一千文,再买五只鸡,一担米也绰绰有余,当即眉开眼笑,脸上老皮硬是挤出几道深沟子,从柜台后面闪出来,殷勤地拉开身后的凳子,“好说好说!您先坐会儿啊。”又怒视桌子底下的伙计,喝斥道,“干什么呢你!还不给这位客倌倒茶?”
那伙计一咕溜从桌下钻出来,手忙脚乱地跑去拿茶壶,经年拦住他,道,“别费事儿了,我还得赶路,快把东西给准备好就是。”
店家陪着笑脸,“是,是。”见伙计还呆呆站在原地,虎起脸上前踢了他一脚,“发啥子杵咧!快去叫王厨子切一斤牛肉,四斤面饼送出来,你再去烫罐水,拿坛千岁香,都扎扎好,啊?还不去!”又推了一把,那伙计才跌跌冲冲地往后门跑,到了门边还回头望了一眼,眼中仍带着三分俱意,经年对她龇了下牙,看他吓了一大跳,逃也似的跑出去,心情突然转好,叫店家打了盆水,把“尸五爷”和自个儿手脸上的血渍擦干净,坐在桌前等候。
不出一盏茶的工夫,伙计把分包扎好的食物酒水抬出来,经年拎了牛肉面饼,令五爷扛了酒坛水罐,在店家的奉承巴结声中跨出门槛。
出了店门,见还情还站在原地,似在等她,连忙跨几步走过去,问道,“寺里有没有空杯盛盘之类的?若没有我还得回去跟店家讨几个来。”
还情笑道,“有,是以前驻寺僧曾用过的,就是破旧了些。”
“不妨事。”只要能用就成,经年把扎面饼包的绳子和扎牛肉包的绳子结在一起,担在肩上,催促道,“快走吧。”殿下和诸葛守都是没受过饥寒之苦的富贵命,经这番折腾下来够他们受的了,可别风花谷里没陪命,出来反而被饿死渴死。
还情轻应了一声,正要挪步,见两个大纸包挂在她身上悬荡,多问了一句,“经年姑娘,我来帮你拿一个吧。”说着伸出一只手,手掌向上。
经年盯着她细瘦的腕骨,左手轻轻往上一扣,刚才抢过来的碎银子就摊了回去,只听她道,“这银子你自己留着吧,也别替我操心,走吧。”说罢,转身先朝寺塔那儿过去,脚步比平时慢了不少。
还情笑了笑,收回碎银,一小步紧接着一小步跟了上前。
潭上的一座窄石桥直通塔寺大门,进了底层的殿堂首先映入眼中的便是一尊阎王像,虽未镀金身,却塑得栩栩如生。经年环视一周,寺内虽然冷冷清清,却被打扫得一尘不染,贡台上两边对称放着烛台,一支烛台边上立着个签筒,台中央的香坛里插着三炷香,燃了不到一半。
还情走上前,将灵碑安置在阎王像下,合手拜了一拜,轻轻吹落香头的烟灰,回身对经年道,“你的三位朋友正在上层的西禅房里休息,请随我来。”
经年跟着她从左偏门绕向殿后,这塔寺未设塔梯,塔内壁从第一层到最顶层作直角踏磴,二人沿着内壁各角突出的半截砖面,攀缘至上层,经一组砖雕斗拱,走上旋栏,推开四扇雀鸟花雕木门,穿越耳形过殿,禅房就在后垂花门后,还情指引经年入内,转到另一面的塔阁取物。
禅房由西正房三间,偏屋六间回型相连,玄影等人便在第一间正房内。推门而入时,诸葛守正在禅椅上打座,玄影则为斜靠在榻上的殿下针灸,听到声响,均看了过来,见是经年,诸葛守颔首,算是招呼过了,随后闭眼修心,经年见他面色不佳,额角渗汗,知道他在运气疗养,不便打搅,把食物坛罐放在圆桌上,直接走到榻前。这时殿下已醒过来,见到她,心中大喜,正待起身却被玄影按住肩头,“殿下,你贰拾四处穴位入针,需再过半个时辰方能挪动。”殿下依言不再使力,两眼却直勾勾地盯着经年,撇嘴道,“让你见笑了。”
经年竖起一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殿下就别跟我见外了,说实话,经年本来还觉得你挺没用,现在反倒佩服起来。”殿下虚弱地笑道,“穆御官,你就别取笑我了。”经年摇摇头,走回桌前坐下。还情已捧着托盘走进来,肘间还搭着几件僧袍,她把托盘放在桌上,衣物搭在凳上,翻开倒扣在上面的石碗,共有四个,虽碗缘有缺口,碗身不乏裂缝,但却干净光滑,不沾一点灰尘。经年拆开封在水罐口的油纸,一股热气从罐口飘出。还情拿瓢舀水,盛在四个碗内,先端给诸葛守,诸葛守口干舌燥,接过碗一饮而尽,道了声谢把碗递回去,她接过放回托盘内,又端了第二碗给玄影,则全喂给了殿下。
经年的眼神就随着缓慢而忙碌的身形移动,见她又要端第三碗,忙出言阻止,“别忙了,玄影不会喝的。”还情看向玄影,眼光落在那黑面罩上,停了一会儿,放下碗,对经年道,“你不喝么?”经年道,“我不渴,渴了自会去喝。”言下之意就是要她别操心。
还情垂下眼睑,将凳上的衣物托起放在经年手中,“这是以前的僧人们留下的,若不嫌弃,请先换下血衣,待我替你们洗干净再换回去。”停了停,又道,“这些僧衣虽是旧的,但我都仔细洗过。”
经年望着眼前苍白温婉的脸庞,不明白她为何用一种看熟人的眼光看着自己,若曾相识,哪怕只看上一眼也决不会忘记。
还情浅笑着,在无人看过来的时候,伸手触碰经年的脸,冰冷僵硬的感觉从指尖直烙到经年心底,正当她出神之际,还情又将手指移到“尸五爷”手背上一点,收回后低道,“阳力未弱,阴犹盛之,正是有心难为。”
无头无绪,经年听不懂,但知道这番话是对着自己说的,正要开口询问,还情已缓缓退出门外。
土窑镇重逢
待殿下拔了银针,与诸葛守,经年在正房,玄影避在屏风后,各吃喝了一顿,分别换下脏衣。由于殿下和诸葛守身体尚未康复,玄影陪侍在旁,经年便随还情装了衣服进盆里,一起抬到塔外以潭水清洗。
两人并排蹲在塔基下的浮石上,木盆搁在中间,“尸五爷”站在塔基边缘。经年一面拿棒槌用力捶打湿衣,一面瞟向身边人的侧脸。
还情知道她在看自己,却没有看回去,头也没偏半分,吃力地拎起衣服换了个面,铺在石面上继续捶打,那根棒槌握在她手里似乎比铁棍还沉重。
经年见她嘴角含笑,双唇紧抿,并没有说话的打算,不介意先开口打破沉默,“我俩见过么?你认识我对不对?在客栈那边曾叫过经年这个名字,该不是听玄影他们说的吧!”还情手上的动作没停,从额上渗出的汗珠一滴滴滑落,依然面不改色,甚至笑意更浓,只见她把棒槌放在一边,两手抓住衣肩处在水里漂洗,漂下来的血渍如同黑墨般丝絮成团地散开。漂了会儿,她提起来又摊开在石上,这才回答之前的问话,“你没见过我,我却认得你。”她转脸朝向经年,弯弯的眉眼让人想到笑面佛。
经年奇道,“我既没见过你,你又怎会认得我?”还情道,“有些话可说,有些话不可说,你无需计较旁的,只当我是个有缘人罢。”经年想了想,问道,“哪些话可说,哪些话又不可说?你这样神神秘秘的,我就更好奇啦!”见她但笑不语,又问,“鬼神妖仙,你是哪一种?”
这问话很是失礼,还情也不在意,欣然答道,“我是人。”见经年将信将疑地左瞧右瞧,不禁莞尔,“你不用怀疑,我不过比常人知道得更多,看到得更多,经年姑娘,你也是啊。”
经年微微一怔,对上那双洞穿一切的眼睛,竟感到心虚,那眼神太清澈,像面明镜般照得人无所遁形,她转头避开,喃喃低语,“还情姑娘,你在我身上看到了什么?”过了一会儿没听见回应,闷闷道,“这……也是不可说的么?”
还情凝望着她,顺着从下到上,越过头顶望到她身后,最后又移回眼神,幽幽念道,“一根血线系两头,岁岁年年望不尽,命不由天徒增愁。”这一番话说得经年心神俱震,久久无法言语。
还情把漂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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