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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皇后(上下部+前传)-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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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寒容冷笑了一声,左手丝线弹出,那道黄影腿上迸出一道血线,人已经倒在了雪地中。
聂寒容闪到他身前,手指轻挥,轻细如风的丝线已经卷住了那人的双臂,双手微一用力,就把他提了起来,利如刀刃的丝线割破皮袍,绞入血肉,那人的黄色皮袍上很快渗出道道血印。
聂寒容把那人的头拉到胸前,微微弯腰,声音清冷:“说,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那人早疼得不住地号叫,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这时忙不迭地回答:“我不是来杀白迟帆赚那十万两黄金的,我只是来探路的……要杀他的人在后面呢……啊……”又号叫起来。
聂寒容微微一笑,把他拉得更高:“要杀阁主赚赏金的人都有谁呢?”
那人此时正对着聂寒容的眼睛,见他这么笑着,竟像是见了鬼怪一般,也不知道是疼还是怎么的,全身猛地颤了一下,号叫声也小了下来:“有昆仑派何如舆、武当派神纬、关西岐天寨三个寨主、苗疆蓝衣教……”
“人不少嘛,”聂寒容仿佛已经没有耐心听下去,冷笑,“一群乌合之众。”
那人连忙点头:“是,是,是……”他说话时满口黄牙的嘴中呼出的白气就喷在了聂寒容的白色披风上。
聂寒容皱了皱眉,丝线收回,随手把他丢在地上。
那人大喜过望地连连叩头:“谢聂堂主不杀之恩,谢聂堂主不杀之恩。”
聂寒容甩甩袖子看了他一眼:“你不会当我傻了吧,‘顺风和佬’师曾?依你肥水不流外人田的作风,会甘心为别人探路?你那包打听的顺风耳难道没听说过,我手下什么时候留过活口?”
俯在地上的师曾身子一僵,翻身拔腿想跑,鲜血却突然从他颈中喷射而出,那颗半边挂在脖子上的头颅以一种奇怪的角度垂到他的后背上,他身体像一具被抽去力量的布偶,软瘫地倒在雪地中。
聂寒容又甩了甩袖子,仿佛是嫌杀了这么一个人弄脏了手,他还没有走回来向萧焕禀报,雪幕之后沉闷而密集的马蹄声已经像天边隐约的雷声一样慢慢逼近。
聂寒容皱了皱眉,果断地挥手:“警戒。”
着雪衣的凤来阁弟子马上拔剑在手,把我和萧焕护在中间,我也赶快抽出火枪,填好子弹握在手中。
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大,远听还不觉得,现在听来,沿着我们的蹄印追来的人还真不少,至少有百人以上。
寒风迎面吹来,萧焕低头轻咳了几声,淡淡地开口:“寒容,一个活口都不要留。”
聂寒容刚刚杀师曾时毫不犹豫,听到这句话,清丽的脸上也有些动容,抱拳答应:“是。”然后转过身去飞快地下令,“结阵。”
这些凤来阁弟子都是在井木堂中被聂寒容训练好的,听到命令之后迅速分了一队人出去,每二人一组,八人一个方位,站成蛛网状,仔细一看,他们伸着手,相互间的手中都拉着聂寒容拿的那种锋利无比、可以划开皮革切入血肉的银华弦。
这些人站好阵型,悄无声息地滑向两翼,扩展成一个口袋的形状。
我突然明白了他们要干什么,一把抓住身边萧焕的胳膊:“你要全杀了他们?他们只是财迷,别这样!”
他蹙眉轻咳,没有回答。
蹄声从来没有这么近地在耳边响起过,我听到了马蹄踏在积雪上的声音,马上骑手讶异惊呼的声音,然后是银华弦划破长空的声音,无数条比最薄的剑刃还要细的银色丝线撕开雪花纷飞的天空,无数细微的嗡嗡声在空气中振荡,纤细而美丽,宛如死神的吟唱。
骑马的白衣剑客冲过了银线,他的马太快了,他想停,但是停不住。紧跟他身后的那个黑衣刀手也冲向银线,他只冲过去一半,冲到银线这端的那一半身体,突然像一只裂开的花瓶,黑色的瓷器片片碎裂开来,瓶内红色的液体喷洒而出,化成满天的红雨。他前面的那个白衣剑客的马冲到我眼前几步远的地方,突然顿了下来,先是马的左腿掉了下来,接着半个马头掉了下来,整匹马从正中裂成两半,骑在马上的剑客也裂成了两半,不是很整齐的两半—头和一只胳膊连在一起,另一只胳膊却和腿连在一起。坐骑和骑手颓然地倒在雪地中,像一个陈旧的椅子或床架一样,散成一堆分辨不出原物形状的肉块。
尸块中鲜血汩汩流动的声音和着不远处的喊杀声、惨叫声清晰地传来,凤来阁弟子的阵列冲进奔驰的人群中,银华弦拖出道道血线,鲜血成片铺洒,人们厮杀在一起。
我不是没有见过杀人,我也曾杀过人,但是今天不同,一方蓄谋已久训练有素,一方毫无防备犹如散沙,这不是力量对等的拼杀,这是屠杀,毫无人道和公平可言的屠杀。
有杀红了眼的人从凤来阁弟子的包围中冲出,战圈渐渐扩大到了这边,围在我和萧焕身边的弟子也纷纷拔剑加入。
不远处那个血人一样的刀客不知道哪里来的劲儿,挥动大刀,一刀逼退几名凤来阁弟子,嘶吼着向萧焕冲过来。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侧身挡在萧焕身前,一枪击中那个刀客的头颅。
那个刀客软瘫地倒下,钢刀跌落在我的脚下,他的眼睛依然圆睁着,有滴鲜血从他眼眶里缓缓落下,渗入白雪之中。
我忽然想起来,我见过他,在我还没有赶上萧焕时路过的那个驿站里,一直出言中伤萧焕的那个青脸汉子,就是他。他言谈怨毒,流露着对萧焕的怨恨。我站起来告诉他,如果是汉子就不要嚼舌根,堂堂正正地去找萧焕公平决斗。现在他来了,或许还带着对萧焕的深切畏惧,颤抖着穿过茫茫的雪原,整日策马,为的也许只是必败的一战。没人给他这个机会,他的对手选择把他连同其他一些和他目的相同或不同的人一起毫不留情地杀掉,如同拂去一件器皿上的无数灰尘。
萧焕拉住我的手退后一步,避过迎头溅来的那蓬鲜血,轻咳着皱了皱眉:“小心。”
我回头,扬手,“啪”,耳光清脆地落在他脸上,我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血丝顺着他苍白无色的嘴角流下来,他伸出手指,轻轻擦掉血迹,把脸转过来,笑容有些疲倦:“为什么?由于我这几天失踪,想要趁乱取下白迟帆人头的人已经越来越多,多到如果不杀一儆百的话,就会有更多的凤来阁弟子为了保护我而送命。他们把性命交付到我手上,我把他们带到天山来,不是为了让他们在这些小事上丢掉性命。”
他脸上的笑容渐渐不见:“所以说,你与其在这里怪我残忍,不如好好地想一想,如果不是因为你一时义气,把我拖在大漠中数日,形势就不会如此失去控制,这些人也许就不用死。”
我愣愣地看着他,他说如果不是因为我把他留在大漠里,这些人就不用死,就这么干脆地把责任全都推到我头上来了。
杀戮仍在进行,垂死者凄厉的呼喊声还在响着,他们不想就这么死去,他们还想活着,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另外一些人的父母、儿女、丈夫、妻子,现在这些活生生的人都变成了一具具尸体。
我没有一个能为自己辩解的理由,因为我想让自己的爱人休息,所以别人的爱人就要死?因为我贪图和萧焕在一起的时光,所以就该结束这些人的生命?
他转开脸,语气依旧轻淡:“每个人在做每件事之前,都应该先明白做完这件事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以及这些后果是不是你所能承担的。我之所以一直都没责怪你,是因为我容忍你,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像我一样容忍你,所以在下次冲动行事之前,请你先思考一下。凌苍苍,你不再是个小孩子了。”
我握紧手,低下头,然后笑了笑:“对不起,我从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不能再任性了。从嫁入紫禁城做皇后的那天起,我就一直在跟自己说,凡事三思而后行,要步步为营,不管心里有什么想法,都要先压着。我以为我一直做得还算不错,不过碰到你,碰到跟你相关的事情,脑子还是会控制不住地发热,然后就会做些傻事,真是不好意思。”
他低低地咳嗽,没有说话。
我抬起头,收住笑容,抱拳:“阁主的教训属下谨记在心,属下目无法纪,擅留阁主,致使耽误大局,请阁主责罚。”
喊杀声依旧阵阵传来,他掩着嘴咳嗽,过了很久才开口:“等回了营地,再作定夺。”
我点头,刚想放下手,他身子却突然晃了晃,捂住嘴,暗红的血从指缝渗出来,一滴滴落在白色的狐裘上。
我连忙抱住他,慌着问:“怎么样了?”
他轻轻地摇头,扶着我的肩膀站直身子,留给背后的凤来阁弟子一个挺直的脊背。
我明白他的意思,动了动身子挡在他面前,不让那些守在四周的凤来阁弟子看到他狼狈的样子。
他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呼吸急促而紊乱,随着胸口剧烈的起伏,又一口血从口中冲出,喷在我胸前的衣料上,他用双手抓着我的肩膀,低头不住地咳嗽,脊背却始终笔直。
短短几个时辰,他发作得一次比一次厉害了,我紧紧抱着他的身子,有些浑沌的脑袋里慢慢冒出一个念头:还有一点他是没说的,如果不是因为我把他留在沙漠里,马车就不会被炸,那些维持他生命的药丸也就不会被炸毁。
22
厮杀在半个时辰之后就完全结束,由于出其不意的伏击很有效果,凤来阁的弟子只死伤了十几人,而那些陆续追至这里的江湖人,就像萧焕命令的那样,全都被杀死。
方圆十几丈之内的雪地全都被染红,遍地狼藉的尸体,雪花依旧不紧不慢地飘洒,轻轻落在尚温的新尸上。
这些人的尸体不会就这样默默地被大雪掩埋,这附近一定还有游荡着寻找萧焕踪迹的江湖人,即便没有,这里已经临近天山,也会有来讨伐天山派的各派人士经过,这些人被杀的消息很快会传播出去,残酷的杀戮会让那些想要暗杀萧焕的人马上明白,十万两黄金再多,也重不过自己的命,这波暗杀潮就这样被有效地遏制了。
在任何问题面前,萧焕总能找出最有用的方法,不管是慈悲还是残忍,也不管是正统还是惊世骇俗,只要他想达到某种目的,那么他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出最行之有效的方法。
一统江湖是所有武林枭雄的夙愿,但是历朝历代,从没有人能够办到,我也一向不觉得有人能够统一这个门派争端诸多的江湖,但如果说这个人是萧焕,我却相信只要给他时间,他就一定能够办到。
幸好,萧焕似乎从来没有这种想法。也对,庙堂是庙堂,而江湖是江湖,假若有一天连江湖也成了井然有序的小朝廷,那么这个帝国未免也就太无趣了些。
草草清理了战场,我们动身向天山下的营地赶去。
萧焕一直扶着我的肩膀闭目调息,聂寒容安排好马匹之后他就放开我独自向马走去。我一声不响地跟在他身后,抢在他前面上马,然后向他伸出手:“我们骑一匹。”
他蹙了蹙眉,侧头咳嗽,没有回答,脸色依然雪白,连嘴唇也快要看不出一点血色。
我弯腰揽住他的身子,压低了声音,不让别人听到:“阁主,当着这么多弟子的面,别让我抱你上来。”
他把手按在我的肩膀上,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低咳了两声,扶着我的胳膊上马。

 
我的皇后 我的皇后续 第27章
章节字数:6140 更新时间:070901 03:38
聂寒容分出一部分弟子沿途通知其他守候的人,自己带着另一部分弟子和我们一路疾驰。这地方离营地已经不远,一个时辰之后我们总算在凤来阁的营地前下马。
中原武林在天山下的营地是分成小群的一大片帐篷,四周以木栅栏围起来,颇有点像行军的大营,大张旗鼓得不像样子。幸亏这是在边疆,又是大武、鞑靼和哈萨克三国交界处,没什么人管,要不然这种简直是公然挑战朝廷尊严的排场,说不准会被当叛乱给镇压了。
凤来阁的帐篷群安扎在东北角,在少林武当的帐篷群旁边,是所有帐篷群中最高大的,而这次攻打天山派,也要数凤来阁出的力最大,虽然损失也不小,不过如今凤来阁仅次于少林武当的武林地位却已经慢慢被各门派接受。
凤来阁为萧焕准备的帐篷被环卫在帐篷群的正中,帐篷不大,却做得异常厚实,连门框上都包了皮毛。
我们在帐前下马,连苏倩都没来得及见,我就赶快扶着萧焕进帐休息。他这一路都没能再睡着,不住地咳嗽,这时候扶着我,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我手上,刚把他扶到帐篷内的榻上躺下,他就低头咳出了两口血。
我用手帕把他嘴角的血迹擦去,把他的头扶到枕头上让他躺好,帮他除下身上沾满了血迹和烟灰的狐裘,因为怕棉被压在他身上阻碍气血流通,又在帐篷内找了一张轻软保暖的猞猁裘被替他盖在身上。
然后才把自己的大衣换下来,简单梳理一下。
做完了这些再回到榻前,他已经侧着头睡熟了,鼻息虽然微弱,但也渐渐由紊乱转为平缓。
我坐在榻沿上,伸手把他额前的乱发拨开,伸到裘被里握住他的手,弯下腰隔着裘被把半个身子都和他贴在一起,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他的心跳急促而杂乱,隔着厚厚的裘被也能清晰地看出胸口的起伏,什么时候他已经衰弱至此了,就连这么躺着,只是呼吸,也像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目光越过裘毛,停在他脸颊上的那几根指印上,紫青的,印在他苍白如雪的脸颊上,分外刺目,突然觉得我自己很浑蛋,事到如今,我还会怀疑他:即使冰天雪地的酷寒是他生命的死敌,他依然义无反顾地拖着病体赶来天山;即使只要散去功力,他就能活下去,他依然会选择拼死终结这场浩劫。不管走在哪条路上,他所选择的,始终都是牺牲最小的那种方法—除了他自己的牺牲之外。他所选的,始终都是以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好的结果的那条路,唯有他自身是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的,不管是别人对他的看法,还是他的生命,都不是他所考虑的。
我却从来都没相信过他,我对他的信任只要很小的一点东西就能打破。师父死的时候,我为什么要那么快就拔剑刺过去,为什么没有看到他眼底的悲凉,为什么不听他解释一下?在山海关时,我为什么要认定他是在利用我传信,为什么不能想一想,他帮我回到关内,自己却留在那个因为已经暴露了身份而随时都可能被杀的敌营内,如果不是全心为我着想,有哪个人会这么傻?在紫禁城再见,我为什么要怀疑他,为什么不想想他是为了让杜听馨帮他易容才带着她的?在储秀宫听到宏青说储秀宫的人是他授意杀的,我为什么要像避蛇蝎一样放开他的手,为什么不想一想,我们一直都在一起,他病得连床都起不了,一直在房内休息,怎么会有时间命令谁去杀人?看到他下令杀死那些人,我就指责他滥杀无辜,为什么不能想想,只要还能饶过这些人的性命,他就一定不会杀了他们?
我总是以为我爱他,用我爱的人应该如何如何去要求他,一旦觉得他做了违背我观点的事,马上就会转过身去亮出獠牙,从来不会站在他的立场上认真地替他想一想。我才是最自私任性的那个,说着我爱他,却一步步地把他推向死路,我真是个混账,死一百次都不够的混账。
紧紧贴着他的肩膀,我把脸埋进裘被里,掌中他的手依然冰冷,我深吸一口气,脱掉靴子钻进裘被中,把被缝裹严,小心地抱住他。
醒来的时候大概已经是晚上了,萧焕轻拍着我的肩膀:“苍苍……”
帐篷里没有点灯,光线有些昏暗,我从温暖的裘被中探出头,迷迷糊糊地找到他的脸颊吻了一下:“醒了?好点没有?”
他点头笑笑:“好些了。”
我也笑笑,把裘被掀开一条缝跳出来。屋内早就放着几盆烧得正旺的火盆,帐篷内有火炭的微光,不算太暗。我还是先到桌前找到烛台,把烛台上插的几支蜡烛都点燃了,然后研墨准备纸笔。
走回榻前找到两只大靠垫,把萧焕扶起来靠好,再把纸和笔塞到他手里,我笑了笑:“我怕我听错了,还是你亲自来写吧,配你吃的药需要什么药材?虽然在这里有些药材可能不大好找,我和苏倩他们尽力搜集,也可能配得全。”
他点点头,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指间的笔杆,突然淡淡地问:“苍苍,你点灯了么?”
我正要去拨开他鬓边乱发的手僵在半空,数支一握粗的蜡烛把帐篷内照得亮如白昼,他却问我有没有点灯。
他觉出了我的停顿,略微抬头,笑了笑:“没什么的,只是这会儿眼前有些暗而已。”
我低下身子,托住他的脸,把他的头轻轻扳起来,那双曾经像夜空一样绚烂深邃的重瞳现在完全变成了银灰色,蒙在他瞳仁上的,已经不再是淡淡的薄雾,而是浓重的铅云。
四周一片寂静,我托着他的脸,没有动。
他蹙了蹙眉,把手伸出来,顿了顿之后,落在我的脸颊上,然后锁紧眉头:“苍苍,你哭了?”
我把脸贴在他有些冰凉的手心中,想要笑笑说没关系,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下来。
他眉头微微展开,又皱紧,突然放开托着我脸的手,按在胸前轻咳了一声:“胸口有点疼。”
我“啊”了一声,连忙搂住他的肩膀,去抚他的胸口:“怎么样?很疼吗?要不要紧……”我突然愣住,他从来没说过自己哪里疼,问他的时候,他回答最多的就是没关系,不要紧。
他笑了笑,轻拍我的手背:“我眼睛真的没什么,明天也许就会好很多,不用担心。”
我吸了吸鼻涕,刚才一着急,眼泪真的给吓回去了,结果还是要他来安慰我,真不争气。
我笑了笑,点点头,从他手上把纸笔接过来,坐在榻上:“那还是你说,我来写吧,把每个字都说明白,应该也不会错。”说着我又笑了笑,“其实本来是想看你的字的,你的字写得那么漂亮,我自己字丑,就喜欢看写得漂亮的字。”
他笑了笑,向后靠了一些,把头枕在靠垫上,闭上眼睛,这才开口慢慢报出一个个药材的名称和需要的分量。
我认真地一个个工工整整地写好,又逐个确认了一遍,然后才把墨迹吹干,折好收起来,抬头看到萧焕靠在垫上闭着眼睛,似乎有些倦了。
我起身走过去向他笑了笑:“再睡会儿吧?”
他张开眼睛笑着点了点头,我笑笑,抱住他的头,把靠垫移走,扶他躺下休息。他躺好之后又向我笑了笑:“苍苍,告诉小倩明日中午设宴,把各派掌门请来。”
我点头答应,帮他掖好裘被,才穿好靴子,披上外衣走出帐篷。
出门就看到一个凤来阁弟子站在门口,他看到我就抱了抱拳:“凌姑娘,各位堂主都在邻帐等你。”
我点点头,还了礼,正要跟他走,突然想起来这座帐篷门口并没有人把守,不知道安不安全,就停下脚步向四周看了看。
那个弟子马上明了,笑了笑说:“姑娘放心,这里是凤来阁的地方,凤来阁六千弟子,哪怕都不要性命,也绝不会让阁主有任何损伤。”
我点头笑笑:“不好意思,我都忘了,到了凤来阁的地方,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那弟子也笑笑:“姑娘也是太过关心阁主,才会如此。”
我笑笑,边走边说:“是,有点紧张过头了。”
那弟子点头,笑了笑,忽然说:“姑娘和阁主相伴相依,琴瑟和谐,我们看了也很高兴的。”
我两腿一绊,差点跌倒……琴瑟和谐?什么时候这种专门用来形容夫妻感情的暧昧词汇都蹦出来了?还有,他说“我们”,我并没有大张旗鼓吧?难不成现在全凤来阁的弟子都知道我和萧焕的关系了?
我轻咳了一声:“谢谢你们。”
那弟子轻快地回答:“不谢,阁主身边一直缺一个红颜知己,现在有了姑娘,我们真的很为阁主高兴。”
我继续轻咳,暗暗翻白眼:什么红颜知己?是妻子,我可是萧焕货真价实的妻子。
说话间已经到了邻近的帐篷,我掀起帘子走进去,那弟子就抱拳请退了。
我刚走进帐篷,坐在椅子上等候的那六位堂主就一起站起来看着我,我明白他们的意思,连忙说:“阁主还好,已经睡下了。”
六张绷紧的脸稍稍缓和了些,我从怀里取出药方交到苏倩手里:“药在沙漠里全丢了,这是配药要用的药材,无论如何,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齐。”
苏倩点头:“我立刻派人抄上几份去找。”
“这事交给我来办吧,我对草药也熟些。”一个略带慵懒的声音插了进来,坐在帐篷最外侧的那个堂主懒懒地开口。他早已又坐回了椅子上,一手支着下巴,边懒洋洋地说着边把微眯的狭长眼睛转过来一些,斜眯着我和苏倩。
他一身纯黑的轻裘,再无装饰,额前却用一根金链吊着一颗鸽蛋大小的血红色宝石,长发披散在肩上,映着黄色的灯光,反射出微带暗红的诡异光芒。
邪魅到极致,同时也魅惑到了极致,这样的一个男子,天生有种捕获别人眼光的能力。
看到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他把眼睛又转过来一些,微微张开,衬着轮廓异常俊挺的五官,他眼中那抹碧色的光芒分外夺目:“怎么,凌姑娘不是阁主的人吗?”
我猛地噎了一下,这人太阴险了,他这一句话一下就包含了三层意思:我应该是喜欢萧焕的,现在却在愣愣地看着他,我是不是变心喜欢他了……老狐狸!
我挑起嘴角:“见笑了,堂主的仪表风度着实令人看了惊喜,任谁都忍不住要驻留目光。”比含沙射影,我会输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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