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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醒雍和宫-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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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人家也好歹是选秀女进来的,正经八百的旗人,如今可连边也摸不着呢!谁承望着都像这屋里的人呀,去一趟书房,便悄悄地过了明路了!我说呀,我可真正是佩服你们主子呢!”
抱琴还欲说话,文若摆了摆手道:“我身上不好,你不替我招呼着年福晋,还说这些废话干什么?”年氏便起了身道:“不敢劳烦妹妹,我这便回去了。”临到门前,又回了头来道:“抱琴这丫头也是水灵的一个人呢!将来可不知道谁得了去?”一面笑着却大摇大摆出去了,把抱琴怄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罢了!何必与她一般见识?也不只是她,这会子看笑话的人还少了?扶我下来坐坐吧。”抱琴忙答应了扶文若下来。
“佟福晋,不好了——”秦顺儿气喘吁吁地冲进门来。抱琴斥道:“做什么这样慌慌张张的!”“不好了,诗儿姑娘——哦!不,诗儿格格她——她——”文若心里一紧,急道:“她怎么了?”一面说,一面却是站了起来,“她想不开,吞了生金子,怕是不行了!”“啊!快带我去!”文若听闻,心中直如被刀子捅进一般:“傻丫头!你这又何必!”
三人一路小跑,赶至诗儿住的厢房。文若一进房门,便哭喊道:“诗儿!”一面扑向里面,诗儿听见是文若声音,挣扎着起来,跪在地上,叩头,泣不成声:“格格,诗儿没脸见你,没脸见佟家的人——呜呜——”
“傻丫头!这怎么能怪你,你怎么能这样?你……你……你真要我伤心死吗?”诗儿似乎是在勉力支撑,文若半蹲下,将她扶在怀里,却见一抹血痕,从诗儿嘴角蔓延而出。心里万剑穿心一般,“傻丫头……”
“格格!格格你会原谅我吗?……你……你听我说,我真的不想……不想背叛你的。可是,可是我是真心喜欢他啊!格格……你知道吗?我喜欢他,不因为他是四爷,不因为他是主子,说句遭雷打的话——他如今就算在街上讨饭,是个叫化子,我也一样……”
“诗儿,我都明白!你别说了!”
“不!我得说,不说就没机会了……我知道,他就是那天上的太阳一般,我却是地上最卑贱的小草,我知道,他决不可能喜欢上我……所以,那天,我也是心甘情愿……我早便料到,会有今天了,我也早想好了……我……我不后悔……”
屋中的人,闻言无不泫然欲泣。
“格格,你别怪他……你要怪,就怪我一个人……是我勾引他……是我不好!你们别因为我,弄成这样……我真该死!格格,你别为我伤心,不值得。我从小就是个孤儿,被人卖来卖去,若不是遇上老爷,哪里还有今天?我现在却作出这样的事来,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我死了宁愿去地狱,去受折磨,赎罪……可是,格格……我真的不后悔,就有这么一天,就有他那么一句话,今生今世,我也没白活……”
一道深蓝色瘦长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立在门边了,屋里的人都未曾察觉。
“诗儿,我原谅你!我不怪你!我会告诉老爷,让他收你做养女,咱们做真正的姐妹!”文若泪如泉涌:问世间情为何物啊!为何物?
“真的?”诗儿散乱的眸子彷佛重新点亮了一般,亮得摄人心魄。
文若肯定地点了点头:“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不怪我,真好……真好……我也没什么遗憾了……”诗儿的语声,渐渐低下去。
“诗儿,别闭眼啊,你看着我,看着我!你还有什么想要的,想做的,都告诉我!诗儿,别睡过去啊——”
“格格,我以前常听你哼的那首小曲儿,很喜欢,却总是没学会,你……你教我唱,好吗……好吗?”
文若擦了擦泪,“好!是哪首?”诗儿哽咽着哼了哼,文若便在她耳边唱起来:
“你说你爱了不该爱的人,你的心中满是伤痕。
你说你犯了不该犯的错,心中满是悔恨;
……
早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你又何苦一往情深,因为爱情总是难舍难分,何必在意那一点点温存……
要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在每一个梦醒时分,有些事你现在不必问,有些人你永远不必等……”
诗儿流着泪,轻声断续地重复着:“……爱了不该爱的人……在每一个梦醒时分……”声音越来越低,终于,她含着笑带着泪轻轻地,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海棠花的绢帕从手中滑落,飘落地上,摇曳着,摇曳着,似乎带着无限的遗憾,又似乎是无限的满足。
屋中但闻众人唏嘘之声,抱琴见文若久久抱着诗儿,强忍伤悲,走上来搀着文若:“格格,诗儿已经去了,你也别太伤心……”文若一把推开了她,也不再哭泣,只用手绢轻轻擦拭着诗儿嘴角的血迹,脸上的泪痕。末了,慢慢地站起身来,想把诗儿抱起来,却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小凳子忙上来扶住,两人一同把诗儿抱至塌上。
“秦顺儿,吩咐下去,将诗儿以贵人的名分下葬。”胤禛低沉的声音传来,屋里的人这才发现他,忙齐齐地跪了下去:“四爷!”胤禛迈步进来,见文若拿着梳子,静静地替诗儿打理头发。叹了一声,伸手去拉文若:“这些让他们去做吧!”文若轻轻一挣,甩开了他,仍是自做自的。胤禛直起身来,瞧着文若,一言不发。屋里的人悄悄退了出去。
“竟想不到她是如此烈性的女子。”胤禛艰难地开口,话语微涩,文若手微微顿了一顿。“若儿,你是一个女人,做好你份内的事。我曾说过,必不负你,你为什么非要跟我争呢?”文若咬着唇,眼泪无声而下。胤禛见状,便道:“我已给了她贵人的位份,对于她一个奴婢来说,已是极大的恩典了。你也不必太伤心了,诗儿是个好丫头,不过再好也不过是个丫头罢了。改日你再挑个,凌儿素日常提及你,你要是喜欢,便送了你使。”
“不过是个丫头罢了……”文若闻言,抬起头来,眼里噙着泪,看着胤禛,直盯到他眼睛里面去。“你恨我伤了你的面子,你恨我……你恨我你冲我来就是,为什么连累别人?诗儿对你一片痴心,你竟然说不过是个丫头罢了?你……”文若一字字说着,站起身来,胸脯急剧起伏,愤怒到了极点。
“胤禛!我原认你是个真性情的人,以为你懂情、懂爱,以为你外冷心热……原来,我竟是看错了你!从今往后,你要你的荣华富贵,天子皇权,再不要在我面前说什么情呀爱的,你不配!你不过是个冷血动物,衣冠禽兽!你……”
“若儿!”胤禛一声断喝,拳头紧紧攥着,显然强压着愤怒。
“怎么?怒了?怒了就杀了我呀?杀了我,好过我在这里天天生不如死的煎熬!”文若眼里冒着火,藏着刀,一步步地朝着胤禛逼过去。
“你不杀我,我就等着,看着,等哪一天你走到权力的颠峰,我会在你身边瞧着,瞧瞧你还能剩下些什么!”说完转身迈出门去:“抱琴!小凳子!咱们走!让你四爷去赐人死后哀荣,偿还他的罪孽吧!”
小凳子瞧了瞧屋里的四爷,眼见文若头也不回地在前走了,只好跟上。
胤禛眼瞧着她们一行人越行越远,全身冰冷。攥紧的拳头松了,浑身突然没了力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在诗儿那含笑的脸上,久久没能移开……
第十九章
诗儿走了,四贝勒府安静了好一段日子,尤其是这绿棠小院,越发静得不像是人住的地方了。胤禛自是绝迹,其它院里的人如非必要,也绝不与这院里的人拉上半点干葛,便是半道儿遇上,也是低了头绕着走,个个如同避瘟神似的避着。不过吃穿用度,仍是丝毫不减,且因文若这里的丫鬟死了三个,因此又送来三个小丫头,文若也不计较,里里外外全丢给抱琴处置,自己整日价的发呆。小凳子想尽了办法逗文若说话,三五天里也难得听她开次口。饭来便吃,到时即睡,昏昏噩噩,倒是跟她的人白赔了不少眼泪。
正所谓人间四月芳菲尽,院中的海棠也都逐渐凋谢了,绯红的花瓣随风洒满院子,每日清早起来,地上便是薄薄的一片嫣红,宛如翻倒了胭脂盒子。
雄鸡清唱,东方已经发白,幽静的绿棠院中忽然响起了歌声:
“我是被你囚禁的鸟
已经忘了天有多高
如果离开你给我的小小城堡
不知还有谁能依靠……”
院里的人,都醒了,听着这缠绵的歌声,循声而来,站在院子里。但见得文若一身火红地站在海棠树下,她身上的红,地上的红,漫天飘着的细碎的红,天边东升的太阳映照的红……红成一片,彷佛整个世界也都被染红了,就连那歌声,也是红色的。
“我像是一个你可有可无的影子
冷冷的看着你说谎的样子
这撩乱的城市
容不下我的痴
是什么让你这样迷恋这样的放肆”
“秦顺儿!把门窗关上!”四爷刚下朝,正在书房写字,那歌声不知怎么,竟像是往他心里扎去。“回四爷,门窗都是关好的!”秦顺儿哈着腰回道。“哼!”四爷站起身来,重重地把笔一砸,墨汁溅了四处。秦顺儿忙跪倒在地:“爷,那院子隔的近,要不……”“去!叫她别唱了!”四爷负着手,在屋里踱了几步。
“奴才这就去!”秦顺儿忙爬起来,退出门外去,“回来!”四爷喝道。“四爷还有什么吩咐?”“在这站着!哪里也不许去!”“蔗!”
他便又坐下看折子,歌声渐渐沉寂,终于什么也听不到了。秦顺儿立在旁边,瞅着四爷手里的那本折子却似乎看不到头似的,一个时辰了,还停在那一页……
“我像是一个你可有可无的影子
和寂寞交换着悲伤的心事
对爱无计可施
这无味的日子
眼泪是唯一的奢侈”
“格格,今儿怎么起得这么早?”文若看了抱琴一眼,扶着她的手坐在花荫下,“睡不着,便起来走走。”四下里站着的人听了这句话,却彷佛得了大赦似的:“阿弥陀佛,主子总算是说话了!”抱琴扶着文若,道:“这歌儿叫什么名字?真好听,不过太悲了些。格格别总是想这些伤啊悲的,得看开些才好,不然,这往后可怎么过呢?”文若若有所思的道:“是呀,这以后可怎么过呢?”忽又回过神来,道:“抱琴,等会用完早膳,叫院里所有下人到我屋里来。”
“我这里的情形,你们如今都已看到了。莫说四爷今后是再不会来的,便是他来,我也不依,必打了他出去。”屋子里黑压压一地的人,抱琴在文若旁边站着。听了这句话,心里一跳。“我自进府来,时间虽也不长,却是三灾八难的,你们跟着我,吃了许多苦,却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是我对不住你们,却难为你们尽心服侍一场,我这里跟你们道谢了!”文若说着,便站起身来向着下人们鞠下躬去,“福晋,这可使不得呀!”底下人忙扑愣愣跪了一地。
“起来,都起来!”文若一个个搀了她们起来,才又坐下。“我这几日打点了一下,虽说我在这府里从没存过一点半点,好歹娘家过来的东西也不少。”指着旁边一口雕漆大箱子,吩咐抱琴道:“打开。”抱琴依言打开,但见光彩夺目一箱金珠玉钏,翡翠玛瑙。许多都是价值连城的精品。
“你们服侍我一场,这些东西,是你们应得的。等会分了东西,你们便都去罢。别留在这里了。”
“主子!我不走,我死也不走!”小凳子头一个哭道,底下的人也都磕头道:“主子大恩,怎么当得,死也不走!”
文若叹道:“我并非虚情假意试探你们,实是一片真心。你们若真体谅我,便都依了我。如若不然,反倒是不信我了。”一面便一个个分派,丫鬟婆子均得了不少。及至小凳子,见他已哭成个泪人,拍了拍他道:“别伤心了,放心,我会好好的。你是个太监,又是从我这里出去的,以后只怕更艰难,所以特意给你多些。”小凳子哭道:“主子……”“你出去后,要是别处不容你,你去你四爷那里。他虽然对女人薄情,对下人倒并不寡恩。只要你用心办事,以后便有出息,可知道了吗?”小凳子磕头道:“奴才记住了!主子大恩,奴才下辈子、下下辈子作牛作马也难以报答!”文若也甚伤感,转过了身道:“去吧!”
人去院空,屋子只剩下了文若和抱琴主仆两个,文若瞧着抱琴,从枕头边抱出个梳妆盒子,正欲开口,抱琴却跪下了:“格格如要奴婢走,抱琴马上一头碰死在这里!”文若素知她言出必行,倒不敢唐突,叹了口气道:“起来再说。”扶了她起来,携手坐下。抱琴道:“格格的心意,不说我也明白了。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格格原是无价之宝,那四爷却睁眼不识,狂妄自大。格格,天下之大,何愁没有我们容身之所?咱们出了这牢笼子,偏要作出几件事来,看看咱们女儿家哪里就输给他们男人了?”
文若听得眼前一亮,心中敬佩,点头道:“我正是这个意思。却不料你有这样的心胸见识。可是这一去前途未卜,吉凶难测。你虽也是我的丫头,可是跟诗儿却不一样,你是我家的家生奴才,父母虽然不是什么显官贵族,却也算是富足。你原可不必为奴,皆因你与我自幼交好,阿玛才将你留了下来。跟着我,原本就委屈你了。”抱琴急道:“这会子格格还跟我说这些,岂不是生分了?”
文若道:“你和诗儿跟着我,我出嫁了,你们原也该有个终生的依靠。谁知竟是这样。琴儿,你若有什么心事,可别再瞒着我,诗儿她……是我害了她呀!”说着眼圈又红了,抱琴却斩钉截铁道:“格格若要拿着诗儿的心思来比我,那我真不如死了!格格,我与诗儿虽说一同伺候格格,打小儿一起长大,可是我跟她的性子却不一样。依我说,她竟是太痴了些。要说我自己,我既跟着格格,早就打定了主意一生不分离。格格的终生,就是我的终生。格格说谁是我的男人,我便跟谁,格格要是不说,我就跟格格一辈子。”
文若听着这话,又是感动却又难以接受。爱情是女人最大的追求啊,她怎么可以这样自私地占有一个花样女孩的青春年华呢?可看着抱琴那坚定的眼神,心知此时无论如何也劝不动她,不如先依了她,以后说不定能遇上她的真命天子呢?
“既是你心意已定,咱们便这般如此……”两人低声密密地议了,自去分头行事。
“来人啊——我家格格不见啦——来人啊——”黄昏初至,抱琴凄厉的呼唤声划破了宁静的花园,她一边跑一边喊,不多时上下人等全都知道了,都慌了神,一个个分头在府里找起来。更有人低声议论:“听说那主子今儿早上把身边人都撵了,我当时就说不好呢,怕是存了心要寻短见呢。”“别乱说!”
抱琴一路跑,一路哭:“格格呀,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要活了,呜呜——”
过不多时,连四爷也惊动了。“抱琴,你家主子怎么了?”抱琴见是四爷,手上还握着本书,想是没顾的上放下,就赶来了。抱琴心里恨他恨的牙痒痒,便不说话,只是哭。
“还都愣在这里干什么?都找去!”四爷对身边的人吼道。
“是!可是主子……”秦顺儿答应了却不动。
“可是什么?有什么话就说!”
“四爷,奴才听说……”秦顺儿凑到四爷身前,低声说道。一面说还一面瞅了抱琴几眼。
眼见得四爷听了秦顺儿的话,脸色都青了,“抱琴!她……她既然有了想法,怎么不早点来跟我说?看你平时也还算机灵,怎么这点眼色也没有!”
“找到了!四爷——”戴铎带了几个家丁气喘吁吁的跑来,“在湖边,找到了福晋的鞋子,您瞧——”戴铎说着,命手下人拎了那鞋子上来。抱琴只看了一眼就哭得晕了过去。
“活要见人,死了也要尸首!叫人划了船捞去!要是找不到,仔细你们的皮!”四爷眼睛血红,声音有点沙哑。见抱琴晕了过去,便命人扶了她齐至绿棠院。但见得院内空无一人,果如秦顺儿所言,不由得心内一沉。
进得屋来,各样物品依旧,人却不再。下人扶了抱琴榻上躺着,掐着人中,半晌,她终于醒来,只是不停低泣。四爷脚步如铅般沉重,踱步进房,瑶琴虽在,琴弦从此寂。山枕横卧,上面檀痕宛然。那斑斑点点,叫他看得心痛。伸手拿起香枕,目光却落在枕下的那信封上。
“胤禛,我走了。无怨亦无憾,唯一挂念的家中额娘,抱琴与我自小长大,父母待她与亲生女儿无异,如今我既不在,望你念在你我夫妻一场,允她回去,替我略尽孝心罢。
文若绝笔。”
心,像是被抽空了一般,他跌坐在床边。半晌,方对抱琴道:“你去吧,回佟家去……”起身,扶着秦顺儿的肩便出去了。抱琴偷瞧着他晃悠悠的身形,那样瘦,彷佛突然间苍老了似的……
贝勒府的人还在忙着在湖里打捞,谁也没曾留神一骑灰色悄悄溜出了后门……
四爷坐在书房,桌上摆着那张寥寥数字的“绝笔信”,直看的连字迹都模糊了,恍惚间只想着:“这字儿,仍然是那么的干脆,那样的有力,全不像女人的手笔……”等等,等等,“干脆?有力?”他忽然间想到了什么:“这哪里是一个决意一死的人写出来的字?无半分颓废,反而充满着希望!”
“来人!”他突然精神起来,“来人!”
“四爷什么吩咐?”门外一溜的人都跪了进来。
“单青,你带上我的手令,到每个城门口,凡是见了和佟福晋相像之人务必要细细盘查!不论男女!”
“是!爷的意思是福晋她……”
“嗯!快去!若得了她下落,不必惊扰,仍放了她出去,只暗中跟着,可明白了?”
“是!是!奴才懂了!”单青忙答应着去了。
“四爷,这是怎么一回事哪?”秦顺儿纳闷道。
“你去佟府外候着,若瞅着抱琴那丫头出门了,就暗暗跟了,回头再跟我报告!”四爷吩咐道。
“蔗!”秦顺儿揣着一肚子纳闷忙去了。
而此时……
“格格,咱们现在去哪呀?”
“嘘!记住了,以后不能再叫格格,要叫公子!”一青袍公子拿了把纸扇,不紧不慢地摇着。但见他眉目如画,长身玉立,真是个浊世翩翩佳公子!
“是!公子——小的知道了!”瞧这打扮,却是副小厮模样。
这青年公子和小厮,自然是文若和抱琴了。两人约好了此地碰面,这时见了彼此的妆扮,自是各自取笑了一番。
两人各自骑了马,一路指点着便往西城门去。快到城门口时,文若却突然勒住勒马,压低了声音对抱琴道:“快回去!”说着掉转了马头,抱琴见此景象,也马上住了口,跟在文若后面打马回去。
却说这里正是单青亲自把守,远远便瞧见了这主仆二人,但见他们忽然掉头,心内更起了疑,忙唤过身边一个人来,低声吩咐了。
两人一连跑了几处城门,却都是一样,眼见得天将黑了,只好先找家客栈住下来。“格格,京城里时常盘查九门的,咱们又没杀人放火,干嘛躲着呀?”抱琴收拾着东西一面抱怨着,文若看了她一眼:“你推开窗子瞧瞧。”抱琴一脸不解,依言打开窗户看了看,但见楼下即是大街,行人来来往往的好不热闹。
“没什么呀?”
“你好好瞧仔细了,看上一拄香功夫。”文若一面在脸盆里洗着手一面道。
抱琴纳闷着在窗户下瞧了,过了一会,诧异道:“这……这过来过去的人怎么老是那几个人?”
文若解了辫子,往床上靠着:“明白了吧?那九门盘查的官兵,都是冲着咱们来的。咱俩可真是好福气呀,从四爷府那个小笼子蹦到北京城这个大笼子了。”笑了一笑,接着道:“好歹也算有进步。”
抱琴把窗子掩了:“这些人是四爷派来的么?当时我瞧着他可是信真了的。”
文若笑道:“我原本就知道不可能瞒的住他,只盼着拖着会时间。却不料他这么快就知道了。倒是我小瞧了他。”
抱琴道:“既发现了咱们,为什么不干脆捉了回去?这样看着咱们算什么?”
文若道:“他是想告诉我:‘你就是个孙悟空,也翻不出我这五指山’罢了。”抱琴气鼓鼓地道:“真是可恶!难道咱们就这样给困在这北京城了吗?”文若道:“天无绝人之路,先睡吧。”又冲抱琴眨了眨眼睛:“他却不知道,我不单是孙悟空,我还是个如来佛呢。快睡!”抱琴也笑了,两人亲亲热热一张床挨着睡下。
接下来几天,文若便大大方方地带着抱琴四处游山玩水,把北京城的名胜古迹玩了个遍。她们走到哪,总会有几个身穿百姓衣服的家丁跟着。抱琴见文若天天玩的开心自在,终于忍不住了:“格格,后面跟着一堆跟屁虫,你还玩的这样开心!”文若笑道:“难得有免费的保镖,当然要好好利用了!”抱琴叹道:“这样一步不离,除非咱们长出翅膀来,否则甭想出去了。”文若拿扇子掩了口,笑着低声道:“咱们虽然不能飞,但是可以——消失。”抱琴诧异,正要开口,被文若掩住了口:“天机不可泄漏,山人自有妙计。”抱琴当下也放了心,开开心心陪着文若逛起来。
且说单青自接了四爷的命令,又发现了文若她们的踪迹,自是不敢怠慢,每日带了人亲自跟着。至晚间便回府里去给四爷复命。可是叫他纳闷的是,若说四爷不喜欢这个福晋吧,又严命他们跟着;若说他喜欢吧,每次去回话的时候也只是淡淡说一句“知道了。”教人好生摸不着头脑。这日,单青像往日一般回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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