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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大唐-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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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我郭曜手段,多得是法子掳你,偏做这些绞尽心力之事,为的是不伤你分毫。这样,你总该知,我喜欢你。”郭曜端汤到我手边,一碗塞外难得一见的鸡汤,骨皮剔尽,上飘香油。哼!我一抬手,掀碗就泼。“你敢!”他一掌捏得我松手松碗,碗里汤只晃出一片,而我手已不似自己的。

“你不配喜欢人!二嫂守寡带孩子等你到现在,看到个背影就认出你,你不要她不要儿子,你要权要势,你喜欢的是那两样!”我抢着骂完,他单手抓我连人带椅贴他胸前。

“我不凶你,你给我好好吃饭,病了瘦了史朝义跟疯子似的!”他逼我吞咽汤汁,愈抗拒愈难拒,突然胃里翻腾嫌恶,哇地一口,我吐了他一身见鬼鸡汤。“你——”他皱眉,扬手——

呯地,地动山摇!他卷我滚地,哗拉呯砰,窗棱木桌桌椅碗盏,骨牌般连锁砸地。“娘地!” 郭曜鹞身翻起咒骂,铁摩勒一头砖瓦木屑现身原本窗下,左右肩各罩半张窗棱散架。

“住手!她是你妹子啊你怎下得了手?难道你又在骗我!”铁摩勒痛心疾首喝止,他以为郭曜打我,以为郭曜又骗他一次。其实也没差,铁摩勒在灵州城外开始紧跟不舍,郭曜警告他少管我们兄妹之事,结果这个性情温良的昆仑奴不知是否该相信,居然一路跟随保护,直到方才见郭曜作势扬手才恍然被骗。

“娘地南蛮鬼!别以为我怕了你!”郭曜拽我上楼,我头轻脚重跟着险些与闻声赶来的店老板撞在一起。

“这个,赔你。”我脱帽摘了支金钗给老板,示意作为毁坏物什赔偿。“嗳……太多……”那老板见钗发呆见我更呆。

“成心气我怎地?”郭曜没好气哼着,兜头盖脸捂我衣帽。

“就不喜欢鸡汤!你少逼我!”我任性回嘴,顺带扯开话题,天晓得郭曜忍着铁摩勒是因了他人手不多不愿中途生事,以铁摩勒的力大无穷还有飞纵神技,虽然教人吃惊却还不至于让他忌惮,这傻人这样跟着又一而再再而三惹他,一旦到了他地盘绝对会下了杀心!

“我二哥不会打我,你带你的族人走吧。”我踏在楼梯上叫铁摩勒走,他显然是不肯走,用心盯着郭曜看许久,不过以他的智慧根本是无法弄懂我们之间的关系。

“你积点德,收敛些杀气。”我叫他二哥,郭曜脸色略有缓解,一听后半句又哧笑连连。我回房自顾和衣而睡,郭曜跟着进房,稍后有人重新送进饭菜,他慢斟慢饮也不来吵我。

胃里难受心也不好受,我睡得浅,辗转翻了个身看郭曜正背对我,半身房里半身房外好象听人回禀。“严将军自白亭海回来了,有急事要见主人。”房外那人说道。“他人在哪儿?叫他带一百人来,收拾干净这……”郭曜背手指向窗外,我激凛一下,突然全醒。

“铁摩勒!”我扑到窗前,推窗大叫,“铁摩勒快走!我二哥的人到了,他要杀——”

“杀光昆仑奴,一个不留!”郭曜接下关键一句,铁摩勒正楼下仰头,郭曜唰地一刀掷下,他笨拙翻滚,一刀扎入旁边地下。

“珍珠,你倒是不怕我啊!”郭曜笑得我发毛发簌,他拦腰抱我纵身跃下,楼下,打斗已起。

我的大叫毕竟起到示警作用,所谓的严将军还未赶到,郭曜提前动手,百名手下依旧三批行事,一半攻击昆仑奴,另外一半把守四周要道和待命出击,各司其职以他马首示瞻。反观昆仑奴,没有称手武器,也没有对敌经验,完全是凭了一股子蛮力蛮劲,铁摩勒以下几乎人人负伤挂彩,要不是因为郭曜根本未出全力早有人不敌身死。“拿刀来!”郭曜伸手要刀,他原本左手刀右手鞭,现在弃鞭用刀,无声一道寒冰刀光亮出,他三尺赤刀在手,凌空纵起,一刀劈斩。

铁摩勒身形腾空,空中划步,一步九丈。郭曜人随刀动,赤刀如影随形蛇毒吐信。兹——一刀斩空,店堂门前巨大青铜酒鼎分隔两人,他们不动身形,四下人等屏息,现场却发出奇异声响。这声音,象是脆生撕裂,象是绵长切割,哗地巨大酒鼎一划为二,美酒如运河开闸,倾泻而出。酒鼎一分为二左右倒去,郭曜与铁摩勒对面而立,美酒浸透他脚,他抚刀大笑。

“铁摩勒,你为我铁血丹心试刀,也是你造化!”郭曜振刀再挥,铁摩勒冲天再起,此一纵,九重还高!他们此番交手,雷霆万钧,郭曜刀气劈处,削金断玉,石地绽爆。铁摩勒此处见到精明,旦凡人举高举重时便气力打上折扣,他不断以建筑高处为藏身之地,以金属石材为抵挡之物,腾挪高下大声哩语发命,命其余众人避开逃命。

身手兵器,铁摩勒皆落下风,打至不久他退进店堂,店内本是束缚宝刀劈波斩浪,却也是囿住他神奇飞纵之术,郭曜不予他喘息,持刀追入,店内劈砍剧烈,突然,嗵——厚重店门踢飞两边,铁摩勒往外冲,郭曜紧追,迎面一支队伍卷尘拍马而来,一人迎风大叫,“郭曜!李豫从白亭海逃了!”

这一声喊出后郭曜坠下身形,再不管铁摩勒一干人是死是活。“你说什么?严庄?”他负手站在店前,那名迎风大叫的人甩蹬下马。

严庄?又是严庄!这个变节比翻书还快的人,先反唐保燕,再反燕降唐,继而良禽择木而栖他择了张妃,最终最后原来是与郭曜狼狈为奸蛇鼠一窝。

“我说李豫逃出白亭海,往北跑了!”严庄没好气扔了缰绳给人,袖手旁观铁摩勒背负伤者打他身边逃走,郭曜不出手,他也不动弹。

“我把所有人都交你派遣,你居然告诉我这句?”郭曜冷冷看他,语气无情得半分没有温度。

“那我也飞鸽传书叫你帮手怎不见你来?你人多有什么用?他真命天子!九龙护身!白亭海那种鬼城也逃得出你叫我有什么办法?”严庄抱怨进店,一脚踢飞碎裂酒鼎,“郭曜你几个昆仑奴都对付不了——”

兹——再一声,残声。

“还有本事说道我!”严庄将话说完,随即,噗通——身体一裂两半,噗噗哧哧,污血五脏喷溅落地。

我呆傻睁眼,直到一只手扳住我脸。郭曜将我扳向朝他,对着我变换口型,我昏昏沉沉,好象句句清晰又好象什么都没听到。他摇头,伸手到我颈上,“你别碰我,我不想睡。”我镇定说完,一头栽他脚下。

苏醒时我直觉史朝义就在身边,他叫我珍珠,他拍我脸颊,他要我坚持住。张开眼,却是郭曜,我靠在一捆干草上,身上盖了他的衣袍。“还有两个时辰天亮,天一亮,我们就走,我要带着你还要行军,没有办法。”

郭曜挑了篝火架上的食物和水给我,食物是烤熟的红薯,能下咽。看我把红薯捂在怀里温暖全身,他解下铁皮水壶,就地砸扁挑了块炭火进去,再包上一层衣服塞我手里。“怎么不吃?心里想什么?可以问我。”他掰开红薯给我,我摇头不吃,只去闻闻香味,稍时香味散去再掰开去闻,这样就已足够。

“我可以告诉你,长安围已解,是吐藩人实在太无用。我进灵州时郭子仪出兵五万,循着秦岭收容唐军散兵,再到陕州与长孙全绪会合,怎么算最多不超过十万人马。哪知长安人心向背,人人传道郭子仪二十万大军即将杀到,吐藩靼子信以为真,一下撤兵往西。后来长孙全绪出兵蓝田,李承寀也惶恐西逃,他也不想想,长孙全绪能有多少人,不过虚张声势而已。郭子仪在商州逮着了李承寀,他完了,扶不起的阿斗!”郭曜往我身边一倒,呼吸起伏,极不平稳,不知是恨其不争还是恨己无缘。

“这般模样了还能笑……我知道只要说到郭子仪你就开心!”他忿忿吐糟,我的确有些开心,映着篝火,想着家人,想到郭旰代大哥出兵一帆风顺,想到大哥在长安城外对李承寀竖中指,不由自主会弯唇,这些,郭曜不会懂,虽然他也姓郭。

“郭子仪胜了,所以李豫,非死不可!”他翻身坐起,两眼直勾勾看我,我平静回应,他想我怎样?要我怎样?要我苦苦哀求还是冷漠视之?

“你没经历过……那种生不如死……”他说了句我不懂的话。“我掉下阴山,腿断了,人也半死不活,整整两个月。四周都是死人,死鸟,死马,活的,有,老鼠!起先,它咬我,后来,我咬它!”他捂住脸,我捂住嘴,他的脸,这样被毁!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为太子做事大哥不喜欢也就罢了,为何这样对我?我叫他大哥郭旰也是,为什么他对郭旰偏心对我狠心?我是无心,我真的无心害你,李豫强上你你在里面哭着喊着……大哥进相州时只看我一眼,那时,我就猜到,他不会再容下我!”

“你只记得人对你无情偏不记得人对你好,你说大哥容不下你,你又是怎么对他?你欺负莫青桐,嫁祸大哥,以为别人不知?她临死时说那个男人眼睛是红的,你的眼被我泼药粉迷了,那个男人,不是你么?长安城外的炮是谁点的?除了你我实在想不出还有第二个人。你还泼大哥脏水,编造郭子仪强抢红绡女逼为姬仆,你没人性!”我不会可怜他,不会同情他,至少他一刀劈杀严庄时我已明白,郭曜已经死了,现在这个,是个随时随地翻脸无情蔑视生命的人,他经历的这些唯一让他改变的是,他想比人强,比人狠,挡他者逆他者,灭绝杀尽!

“我没人性?好教你知道,李豫,你那个广平王!我在阴山拣了条命回长安,李豫要我以“无名”之名去范阳,金财人手有求必应。我得了史家那个没用的老二信任,再以史思明调开史朝义,史朝清奇蠢无比,我教他假扮史朝义上位得一半兵符,他居然连连称好。如此,史朝义若打回来李豫则坐壁上观,待他们两败俱伤之际里应外合一举灭燕。史朝义倒是兄弟情深舍不得同根相残,那也无妨,弑夫篡位被天下人唾骂千年,这般手段,可当真消那夺妻之恨!”

郭曜啧啧称奇我不惊不怒,不为所动。这些,史朝义那次说到两年前他二弟身边出现个神秘蒙面人时已有所暗指。郭曜在武关道上破李系禁军用的杀人怪车,在山崖半空掳我们用的伸缩云梯,乃是史朝义于当年长安城破时由沈府所得,他的智慧,他的成就,全被郭曜得到,那么也就是说,洛阳大燕,已是郭曜囊中之物,史朝清,不过一个傀儡皇帝。

“你还记得我说过,郭子仪受吐族刀毒时已身中宫中善使的毒?那是李豫做的,所以李系明明知道不声不响,他想借此机会带你们回长安,他舍不得你!还有你们坠下武关道,李豫早知道。我既帮张妃也帮李豫,谁给我好处我帮谁,他眼睁睁看你们坠崖不施援手,那是他要诱张妃先出手,才好名正言顺除了她,可笑郭子仪李系,铁血丹心助他登上帝位反落得个矫昭谋乱的罪!哈哈!哈哈!铁血丹心!”

郭曜镪锒拔刀,那把虚空一刀能劈斩青铜巨鼎的神兵利刃在篝火彤彤中愈发赤红浓艳,血色如鹊。“此刀名曰鸣鸿,传说乃是上古轩辕黄帝铸成轩辕宝剑,原料剩余流向炉底,冷却后自成刀形。黄帝恐此刀流落人间,欲以轩辕剑毁之,不料刀在手中化为一只赤色云鹊,直上霄汉。后世汉武登基,赐鸣鸿刀于平原东方朔,其后再不知所踪,谁知这样一把上古神器竟被我在阴山死人堆里得了!我取名铁血丹心,刀比之人,才是真正铁血真正丹心,有这把刀,纵横千山,无敌天下!”

“哼!纵横千山?无敌天下?”我等他笑完狂完冷冷打击,“就凭把铁血丹心?就凭你郭曜能耐?”“怎样?不尽然?”他眸光闪动,微微笑道,“你可是瞧不起我——珍珠——”

这两句话,说得极慢,又慢又轻,刻意容我回想。“珍珠,嗯?”

他再叫我名,我头脑轰一下,血往上涌,刹那冻结。“你……声音……象?”我见鬼似地不确定,又动摇。

他笑得温柔,承认不讳。“刚才我也这样叫过你,我叫你珍珠,叫你坚持住,你半醒半迷时应我,你叫我朝义哥哥。怎样?假亦真时真亦假?”郭曜愈离愈近,将我囿于双臂之间。

“你—假—扮—史—朝—义!”我强撑理智一字一句喊出。

“说对一半,我花了两年时间学史朝义,声音,举止,武功,气度。”郭曜撤袍站起,手中多了双刀,随手挽花,甩刀入鞘,几个动作气定神闲而就,那声音语气更是与史朝义极度相似,若是闭上眼睛,几可乱真。

“你可知史朝义对他二弟与二娘,正好象你亲生儿子李适对那独孤孺人。史思明续弦卢氏容貌颇美,据说与史朝义生母有四五分相象,有意思的是,她儿子史朝清,与他同父异母的哥哥,长得可真是相象,那脸那廓,那眉那嘴……”

“不要说了!郭曜!求你!”我抓住衣襟艰难喘气,脑子里想得太杂太乱,所有一切都让我震惊,又惶恐。郭曜的确是……的确是象史朝义,声音,动作,甚至他的隐忍发怒,他的笑里藏刀……上回他在武关道抓住我时就觉出他的不同,他刻意,要变成真正的史朝义!

“大燕的臣子也不是傻子,史朝清除了长相可充数其他没一样及得上史朝义。是我帮他,我帮他下旨,我帮他布兵,我帮他攻城,所有都是我!可我最后发现不好,兵符可调谴大燕铁骑,却调谴不了大燕人心,因为人心服口服的是真正的史朝义,而不是假牌的史朝清!既然有假,岂能有真?所以,我又想到了你啊,好妹妹,我可没想过伤你。等得了兵符,杀了史朝义,跟我回洛阳。你若非他不可,他弟弟那张脸,倒是随手可得……”

哇——我侧身哇地吐了一地。明明颗米未进滴水未饮,想那劈成两半的尸身,想那薄如蝉翼的人皮,我挖心掏肺地呕,翻江绞海地吐。

“你怀孕了?”郭曜蹲我身后,冷冷着结论。


第四十一章 铁血丹心照(三)



天蒙蒙亮时马队出发向东,出会水县城东即是沙漠,整整半日跋涉,落日时到了沙漠腹地。在一片方圆数十里的残破古城下是参差不齐的帐蓬,帐前哨岗里的人大吹呼哨,郭曜马上喝道,“无名到了,请利突先出来!”

“利突先来了!哈哈!你倒是来得快啊!”中央一座毡帐掀起,一名胡人大步走出,走到马前,唰地出手扯我。

“做什么!”郭曜与我并骑,拦腰把我捞到他前,还来得及怒吼一声。

“哦,是你的?我以为是你送我的女人。”那胡人手落了空,面对怒斥半点没愧意。我嗬了一跳,翻了捂到鼻下的帽子抬眼看那人,此人身高腿长,站在马下也不比我矮多少,更是膀阔腰圆,一脸凶相。

“要女人自己解决,这是我妹子,我警告你别打主意!”郭曜甩手从马后扔出一个袋子,掉了地上发出沉重的声音。那胡人用脚比了比,袋口滚出几枚金锭。“这是一半,从现在起,所有人都要听我指挥,事成之后,剩余一半,一钱也不会少你!”郭曜举刀大声发命拔营出发,那叫利突先的胡人满意拾起袋子,随即,短短时间里帐蓬除去淄重载车,小半胡人大半汉人,总共八百余人分为两路,先头一路以利突先为首立即出发,压后一路由郭曜统领,他手下心腹将古城泼洒燃料,一把火烧得满天映红。

我没有再拒绝与他共乘一骑,没能力脱逃却要尽可能保护自己,那个胡人已是不善,更何况郭曜骑术高超控缰平稳,我的孩子,若真的在我腹中孕育,祈祷老天庇佑,让我们一起坚持。

百骑呼啸穿城而过,那城其实已不能算城,到处是风蚀严重,残破甚厉,地上散布了陶片、残砖、铢钱等,古城里房子都是破烂半倒,也没半片庄稼,地上白花花地裂开,高高低底的象巨大的疙瘩。“这里一百多年前是海,是通往酒泉北的一个边塞要塞,多得是传舍、烽燧、凉亭供往来人食宿,故称白亭,其海亦名白亭海。后来海干涸变白地,再后来住民都搬走了,只有些走投无路的人来此避世或是穷凶极恶的人来此分脏,久而久之,变成了狼盗匪窝,塞外鬼城。”

郭曜手下搜遍整座古城的过程中,郭曜始终蒙我脸不让我看那恐怖场面,想是觉到我微微发抖,他索性娓娓讲解,毕竟我们正在穿越鬼城,说穿了反比一头雾水地闯要心头踏实。

“白亭海是恶名在外,主要缘由是高祖年间酒泉郡守来此剿匪,三百公差团团围住十天半月,怎么叫喊鼓噪里面的人也不应声,后来胆大的进来一看,整个城是空城,里面空无一人。那郡守相当失望,以为是原先报案的人说谎,当日见天色暗了所有人就在城内过了一夜,没曾想,半夜三更,鬼哭狼嚎了整整半夜,然后是死一样寂静。第二日一名通判和十几名公差因为留守城外等不到郡守就仗胆进城一看,谁知,空无一人,那三百零一人,人间消失。这一桩事,便是当年轰动河西的白亭海案,自那以后,白亭海就叫作鬼城,再无人敢入内。”

郭曜说到此,隔空呼哨,城内腾地串起几处火苗,很快火苗成了火墙,不知他泼了什么燃料,高高火墙劈里啪拉燃烧大响,一股难闻味道扑向我们,拐了个弯,顺风散开。

“这个世上没有鬼,那些人,是被蚂蚁吃掉的。”

我闷在帽子里回嘴,郭曜伸手拨了拨我帽,问道,“你都看到了?”

“嗯,我看到。”我嗯了声,郭曜刚才的说辞有一处明显是假,那就是那三百零一个人不是人间消失,而是变成了三百零一副白骨骷偻,就好象我们骑马路过的那些残桓断壁下,到处是人骨,只不过,那些人骨全部焦黑,看来这里不久之前发生了一次大火灾,也许正是那场火,李豫才得以逃出鬼城。

“不错,失踪在白亭海的人都是被沙漠行军蚁吃得皮肉皆无,只剩一副白骨。世人愚昧,信那些鬼神之说,其实道理浅显。这里方圆百里都是沙漠,只此一块盐碱白疙瘩,一到晚上,沙漠里的行军蚁就往凉快地方爬过来,通过地下裂缝钻到地上。你不晓得这些蚂蚁的厉害,行军蚁又叫食人蚁,迅如行军,所过之处,人畜俱成白骨。不过,数日之前白亭海莫名被天雷击中,李豫乘天火逃出,教我功亏一篑。”

郭曜微微发笑指点北面,他如今真是脱胎换骨,毒计教天火烧得功亏一篑居然戾气全无。“是我把李豫引出长安,他新君登基急于收复洛阳,还有他被郭子仪摆了一道恨不得立刻证明自己能耐非是凡事依赖郭家。如此,他既出了长安我怎能放过天赐良机,我的人死了不少,但是死两个也要拖他一双,所以我打到河中,再打到关中,关中过去是陇西,陇西再北是塞外,堂堂一国之君被逼逃进鬼城,你现在可知我郭曜能耐?哈哈!珍珠,你现在可还瞧不起我!”郭曜振臂迎风,威风无限,他愈骄傲,李豫便愈狼狈,想那人身为九五至尊居然被人追杀千里,如今君临天下的身份更成了掣肘,李豫若表露身份向各镇求援,国难之中人心怀叵测不说,若是天下人知一国皇帝并未坐镇京师而是亡命奔逃,则民心乱矣,大唐亦乱矣,郭曜选择吐藩入侵之机诳他出京,的确是极为高明。“你别得意得太早,你买凶的那个杀手,利突先,不是那种收人钱为人推磨的主。刚才我们看到的都是人骨是不是?那也就是说利突先只围了鬼城,却没尽心尽力去攻打,否则,怎不见他的人受伤?也不见地上有搏杀血迹?郭曜,你别打雁的反被雁啄了眼……”

我好心提醒反被他一把扭了手腕,一手生疼,刹那泪涌出来。“你挑拨离间想我们窝里斗是不是?你想什么我会不知!”郭曜扭了我腕,策马奔驰不停,而我闭嘴咬唇,不吭不求,这一日疾行四十五里,直到金塔县城茫茫可见,他勒马停下,一离开他掌握,我倒地干呕,不仅眩晕,腿麻得再不能行走。

“你背她,她伤根手指头我唯你是问!”郭曜不等我平复即唤人背我,我宁可自己爬也不让那些双手血腥的人碰,抽泣着说不,那人浑厚声音叫我别哭,原来是铁摩勒。“你?”我急出了泪,这昆仑奴怎么又跟来了!

“姑娘别哭,摩勒背姑娘。”铁摩勒拼命掸衣掸灰想把自己弄得干净些,我不是嫌他脏,我只是急他怎么又来,郭曜手段难道他还没领教够?“

摩勒一直远远跟着姑娘,崔公子……嗳,姑娘的兄长说那些胡人非是善男信女,故要摩勒保护姑娘……嗳,姑娘的兄长说先前是一场气怒了些,姑娘的兄长发誓再不会伤我昆仑奴……”

“他发誓你也信。”我趴在铁摩勒背上叹他老实可欺,郭曜连李豫都敢杀,还有什么他做不出。“是摩勒大错在先,摩勒怎能扔下姑娘不管。”

铁摩勒背着我前进,几名昆仑奴挑着重物大锅充作伙夫跟着队伍走在前面,快步路过我们身边时也连连应声。“我族人共三十八名,赶路二十日回灵州有二十人,剩下十八人,前日伤了十一名,还有七名自愿留下跟随摩勒,我等八人会尽力保护姑娘。”

铁摩勒不善言辞句句坦诚,他明明可以一走了之却偏偏留下重蹈危险,昆仑奴的“义”“气”是有些耿直,耿直得让人心酸。算了,多说无益,也许郭曜与那利突先其实互不信任,所以自保重要,来不及有心力害人,只是这铁摩勒实在耿得象头牛似的,还跟了另外七条牛,不,是八条牛,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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