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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庭-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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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想象,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这泾河流域的生灵,都要死在他的剑下了。秦广城黑暗不见人,虽然不平静,但是陈景并没有看到什么。清醒过后,心里也不会有什么障碍,而在人间,到时血流成河,他自己都要先自尽了,还不要说那些降妖除魔的人。

有时候心中想什么的时候就会来什么,有时候心中越担心什么,就会发生什么。当他想到自己灵魂上的亡魂梦魇咒又要发作,又不能确定时,虚灵出现了。

她是踏着月色星光而来,来的悄无声息。若不是这里是陈景的神域,绝对不可能发现她。

“你这是什么遁术。”陈景有些好奇她的遁法便问道,一般来说,修行界是很少问别人的法术的,就算是好朋友也不问,修行之中的人都忌讳被别的知道自己的根脚。

虚灵却没有一点避讳,而是直接说道:“是鬼遁术。”

“什么鬼遁术?”陈景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虚灵站得离河神颇有一段距离,她低了下头说道:“鬼遁术是借天地间的阴气而遁,晚上阴气重,所以……”后面她没有再说,陈景也已经知道了。同时笑道:“你倒是总是出现在我想你的时候。”他说的是自己的心中的想法,因为他确实是想着虚灵手中的那面《照魂宝鉴》来照一下自己的魂魄上的魂咒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虚灵先是愕然,随之立即将低了下来,以手拂着垂在身前黑发,又不由自主的侧着头。耳中又传来陈景的话:“你的那照魂宝鉴应该带了吧。”

虚灵连忙点头,陈景笑了笑说道:“我觉得我身上的魂咒可能又要发作了,你用那镜子照一下我的魂魄看看。”

“哦。”虚灵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木了,连忙自怀里掏出一面漆黑的镜子来,镜子是掏出来了,却还带出一块白色的丝帕,连忙塞回怀里。也不看陈景,只是在镜子上擦了擦,随之对着陈景照去。却发现眼前的陈景早已经不在了,耳边这时传来一道声音:“你这灵鬼,好没眼力,我家河神爷都回神庙中去了。”

虚灵抬头,陈景果然已经不在眼前了。身边正站一只大红虾,而河神庙前有一个青色的贝壳停在那里。

她连忙走过去,来到河神庙前,并没有看到陈景,只看到庙中的尊神像,也不细看,拿起镜子就朝那神像照去。漆黑的镜面慢慢的化开,转为白色,随之变成了清亮。原本什么也没有的镜面立即映出河神庙中的情形,她又以手在镜面上擦了擦,除了神像之外,其他的景象竟是都消失了,唯有神像还在。

也不见她有什么动作,那神像慢慢在镜中碎开,如粉尘一样的飞散,随之又重组为一个虚幻的人影。

人影静立在那时,腰间一抹光亮,光亮之中一只蝴蝶如烙印一样印在腰间。但是当虚灵看到镜中的魂影之时,却是惊呼一声,以手掩着嘴,连忙抬头朝河神像看去。

“河神爷……”虚灵惊呼一声之后喊道。

大红虾连忙挤进来朝镜中看去,却又看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但看虚灵的表情,又不太敢问。

陈景自然也看到了,当他看到镜中魂影身上的密密麻麻的赤红斑点时,心中也是一惊。他没有想到这从阴间回来之后,这亡魂梦魇咒已经几乎要将魂身给覆盖了。

这么多年来,陈景以为这亡魂梦魇咒即使没有消减,也不会再成长了。哪里知道,这梦魇咒已经成长成这个样子了。那赤红斑点几乎已经将魂身给覆盖,还有几乎三分之一的已经转化成了青色。

神像之上人影一闪,陈景自神像上走了下来。他来到虚灵面前,仔细地看着镜中,惊讶而疑惑地问道:“怎么会如此。”

虚灵看了一眼陈景,又低头看着镜中,似乎有些担忧地说道:“这亡魂梦魇咒会吞噬一切情绪而成长,只要有情绪出现,他就会成长。”

一弯弦月,独照大河。

月色朦胧,树影婆娑。河浪拍岸,夜风阵阵。

天地山川在人们眼中是不变的,但是却总是在某一个时刻让人感觉惊艳,为之赋诗。也有时那千百年来不曾变化过的景象,会让一些人感到忧伤。

绣春弯河域之上的天空中不知何时下起了朦胧细雨,无声无息的落下,就像是怕惊扰了河域里逐浪的鱼儿们。

河浪像是永不疲倦的拍击着河岸,它像是要将这束缚自己的河堤给拍出个什么自在逍遥来。风却不管不顾的跑进了河神庙中,它缠绕在一位自认为清灵的少女身边,撩起她的发丝,细嗅着她身上的淡淡清香。

大红虾不明白虚灵在说什么,他瞪着那只余一只的大眼睛看着虚灵,又看了看陈景,想要问却又不敢。他不明白那镜中照出的人影倒底是什么意思,他的直觉告诉他事情很严重。

“会吞噬情绪而成长吗?”陈景看着镜中的影象仿如喃喃自语般的说着:“为什么会这样,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法咒。”

虚灵没有作声,只是盯着陈景的眼睛看,似乎要看清晰他什么时候又会发狂,又似要看清楚陈景是不是在害怕。

“这咒术我是什么时候中的,为什么他们进秦广城会没事。”

虚灵知道陈景不是在问她,只是在自问。但是虚灵却开口问道:“河神爷在秦广城中遇到过什么。”

陈景顿时想到幽幽,想到那片天空,想到那一枝青竹笛,想起了青竹笛上的字。他沉默了许久后才缓缓地说道:“我在里面看到另一个世界,看到了另一段人生。”

“什么世界,什么人生。”虚灵问道。

“一个被扭曲的世界,一段我自己的人生。”陈景不再看那镜子,那镜中的斑点让他有一种心悸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的生命无法自己掌控。

好在那些斑点并不活跃,就像是正陷入冬眠之中,但是陈景这些日子以来的烦躁心焦,让他觉得这些咒怨要即将活跃起来。

虚灵不知道陈景在说什么,她自从回到了这人间之后,就再也没有发生过本来不知道的事情而又突然知道了,脑海中不再有莫名的东西出现。陈景所说的那个似幻境又不似幻境的世界她并不知道,她觉得这个时候应该说点什么来安慰一下陈景。想了想,却总是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来说,而这时陈景又说话了。

“呵呵,阴阳循环,万物相生相克,即然有这样的巫咒出现,就一定有解法,现在解不了,不代表以后解不了,只要我能一直活下去,总有一天能解了的。”

虚灵听到了笑声,却并不能从他的朦胧的脸上看出笑容,但是话语确像是放开了,不再那么沉重,她突然间也就觉得这河神庙中没有那么压抑了。还没有等她开口,陈景又说道:“说来我在自成这绣春弯的河神以来,朋友没有交到什么,仇敌倒是结下了不少。可以称得上朋友的也只有你一个,是吗?”

他最后两个字显然是在问虚灵有没有把他当朋友。这世上有许多人一见面说了几句话,喝过几次酒就称兄道弟口称朋友的。朋友这东西在陈景的生命里曾有过,但死了。千罗山中没有,只有一个师姐。千罗山之外,他心中有一个虚灵,所以他才会说了这样的话来。

虚灵却没有回答,反而问道:“翠屏娘娘不是河神爷的朋友吗?”

“她?”陈景摇了摇头,说道:“她不是。”

说到翠屏娘娘,陈景心中自然浮现起翠屏娘娘样子来,可这一想,他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想不出她到底是什么样子,只知道她是一个很漂亮的女的,甚至年龄都分不清。但是他却清楚的记得当时第一,第二次见她时,她的那种随意与不在乎,以及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显露过的上位姿态。

有时一个眼神一句话就可能将一个人得罪的死死的,陈景自认为不是那种自我不容人的人,但仍然不喜翠屏娘娘的做派。

“哦,对了,你的记忆恢复了吗?”陈景突然朝虚灵问道。

虚灵说道:“只有在阴间靠近秦广城时,遇事牵引时,我才会记起一些事来,在这人间,不会有任何奇怪记忆出现。”

“那你为什么不在那秦广城中等到记忆恢复一些。”陈景问道。

虚灵将额头那一丝被河风吹起的黑女拂至耳际,轻声说道:“我怕那时我就不再是我。”

“可那毕竟是你自己的记忆。”

“记忆就是过去,过去的东西何必还要记起呢,我只要现在安乐就好。”虚灵看着河神庙外抽河面,大红虾早已经退回了河中,唯有贝壳还在门外安静的如一块青色石头。

这是陈景与虚灵说的最多话的一次,以前虚灵在他的心中颇为柔弱,行事谨慎,现在才发现她竟是极有思想主见的一个女子,只不过这些都掩盖在她那柔弱的外表下,任谁看到那总是低着头仿佛害羞的神情,都会生出一种想要保护的冲动。

弯月西沉,并不算亮的月光照进了河神庙,照到了门槛边两个人双脚。

第九七章 静夜

这一夜,陈景与虚灵一直谈话到天亮,大部分时间都是陈景在说,虚灵在听。本来是随意的交谈着,不知怎么突然之间陈景说到了自己在从阴间出来后的事。他说了将一个只见了一面就把他当朋友的人全家全派都杀了,他说他当时其实想要让他杀了自己的。他说了当时受到追杀时听到别人喊自己魔物时的难受心情,同时一边又要与亡魂梦魇咒的抵抗着,尽量保持着清醒,不要让自己多杀人。

到最后,陈景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说完后原本压抑烦乱的心情轻松了许多。

虚灵是在晨雾中离去的,陈景目送她离开后也转身一步跨出,扑入神像之中消失不见。

陈景与虚灵的一夜交谈并不能改变他什么,虚灵也无法给他带来什么思想开启,但是他却感觉自己轻松了许多。长久以来的压抑得了很大程度上的缓解。这让他原本烦闷焦躁的心慢慢的平静了下来,开始反思自身的一切。

无论一个人在外界是十恶不赦还是严谨或善良,在夜深人静这时,必定会想起自己平日里从来没有想起过的往事。这些往事中,或许有许多是多年前的早已经深埋的记忆,或刻骨铭心,或如清烟。

夜深人静之时,静听雨落,听风声,听浪拍岸,心中无想之时,就会有许多不想想起的事浮现心头。陈景不知道这其实是一种养性的方式,反省自身,静思己过,对于修身养性有极大的好处。

虚灵走在晨雾之中,不知道的人极难看出她的身体是魂体。像她这种能够在天地间自由行走的鬼魂本就极少,大多数只是依附在某些灵位神像上吸纳着阴气或香火愿力。

她离开绣春弯的河神庙,直接向河前祠堂走去。晨雾之中,她悄无声息的安静而行,不带一丝人气,静谧的就像是在飘。然而当她走到河前祠堂之时却突然停了下来,抬头看着祠堂顶上。

祠堂的顶上坐着一个人,结道髻,穿道衣,背上背着一把桃木剑,腰间悬着一个黑色葫芦,看上去像三十多岁的样子。他也不说话,直接拔开黑葫芦,以口朝下底朝上,念道:“收。”

虚灵转身便欲走,却像是没有自主自力的如晨雾一样被黑葫芦吸了进去。道人拍了一下屋顶,腾身而起,踏晨雾而走,转眼之间消失无踪。可就在他离去的屋顶上,却有一团黑雾缓缓地出现,慢慢凝结成一个人,正是虚灵。她只是皱眉看着那道人消失的方向,然后沉入到了祠堂之中。

她认识这就是在人世间四处游走的捉鬼道人,号称一剑一葫行天下的捉鬼道人。这捉鬼道人指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指一群人。他们或许并不相识,但是却都做着相同的事。

虚灵在天地间行走多年,自然遇到过不少次数,就是在这河前祠堂时,也不止遇到一次。

陈景自昆仑回到绣春弯,不在意世间之事。这天地间,却像是被蛟龙王将纷乱点燃了。

离尘自昆仑山离开后,并没有回到罗浮去,而是在天地间四处挑战。一抹遥光之下,竟无人是其敌手,无论是山间山神,还是河域河神,在她那一抹遥光这下都显得格外的无力。

神祗可借山河之力,可是这在她的面前,根本就挡不住她的那一抹干净而冰冷的遥光剑。她每一次战斗都是静立云端,挥手而出一道白光,无论前面是什么都无法阻挡住那道白光,山河之力在那剑光下就像是豆腐一样被轻易的刺穿。离尘手中的剑让许多不知道罗浮的人知道了这天下有个罗浮,有个名叫离尘的女子。

陈景当然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他现在白天就是一座不言不语的神像,晚上则是坐在神庙的门槛上看着星空。

关于外面的一切,他都不再理会,心中总是想着叶清雪在那里面到底能不能活下来,又想着自己如果法力再高一点的话,应该不会这么狼狈的逃出来,可是转念又想到蛟龙王那么强大,整条泾河之都集于一身,在那昆仑山中却仍然难逃,虽然他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在他看来,如果他有那样高的法力的话,绝对不可能这么容易被金塔收了的,没道理蛟龙王会这样,叶清雪身怀雷遁之术,她要走,又怎么被收了呢?

现在回过神来想想,不光陈景想不明白,许多人也想不明白。

每个生灵只要开了灵,心中就对于天地间的事会产生疑问,也许当有一天他能解答天间所有的事时,便已经成了无所不知的圣人了。陈景有他所想的,大红虾自然也有他的疑问,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自己想了许久没有得到答案,又问了青苔贝壳,仍然没有得到明确的答案。这些天,他发现陈景似乎心情好不少,不再显得烦躁不安了,他终于忍不住向坐在那里的陈景问道:“河神爷,这灵魂倒什么东西?”

陈景并没有立即回答他,依然是坐在那里,看着星空,看着河域,而大红虾又不敢再问,只是在陈景旁边不停地转动着。当他以为陈景根本就没有听到,想要找机会再问一次时,陈景突然开口说道:“灵魂是每一个生灵都有的东西,它与生灵的肉身一起孕育,一起成长,不可分离。”

“那个灵鬼不是没有肉身吗?”大红虾说的灵鬼指的虚灵,他回答得很快,显然这句话在嘴边徘徊了许久。

陈景又想了许久,说道:“人的肉身灵气消散,生机泯灭之后,魂魄也会腐朽并消散于无形。而有些肉身死了,魂魄却没有消散反而活下来了的,这说明他生前的意念心志太强。”

“意念,意念是什么,为什么意念强魂魄就不会散。”大红虾又快速的问道。

陈景仍然坐着一动不动,大红虾却知道自己的河神爷一定是在想自己的问题了。果然,一会儿后,陈景说道:“意念是后天的产物,是一个人思想,不断地改变,不断的成长,有些人死时,意念强大而坚韧,有些人死时意念脆弱。我听说,上古时期有人意念强大,身体被斩成几断,还能不死,这大概就是意念做用。”

大红虾这次却没有紧跟着问话,而是在思索着,过了一会儿说道:“俺听说那被斩成几断的人是因为修练了厉害的神通,才能不死的。”

这种疑问并不是只有大红虾才有,而是每一个踏上修行之路后的生灵都会有这样的疑问,这属于修行路上的迷障,有些自己寻找答案,直到死也弄不明白,有些则自己思索,自己回答自己,更多的则是寻问比自己高明的人。如拜师,访道,然后将对方的话当成了真理。大红虾问的是陈景,陈景并没有问过别人,他只是在凭着自己的修行这么多年来的感悟在回答。

陈景想了想,回答道:“天下间生灵极多,可为什么有些能飞天遁地,驾雾腾云逍遥自在呢,都是在同片天地中,为什么会有不同。”

大红虾想也未想脱口出说道:“想要修行哪有那么容易,机缘悟性缺一不可,每个生灵不同,所以修行的东西也就不同。”

“那就是了,同一片天地下,会有人得机缘而走上修行之路,又会因有悟性而修成高深的神通。但是这千万年来,你听过几个身体已经被斩了头颅还能活下来的人。我们不能,那个时代的人也没有听说过有谁,这是为什么?”

青苔贝壳不知何时也来到了河神庙前,稀疏的星光下,静静立在一边。大红虾木着个头,不知道什么回答。陈景并不看他,就像是在一个个自顾自地说道:“因为人不同,并非神通的原因。应该说有什么样的心,有什么样的人,才会修出什么样的神通。我想,一个人只有选择合乎自己心性的神通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大红虾依然没有作声,他在想着陈景说的话,陈景又说道:“也就是说,一个人的肉身与灵魂完美的结合在一起,形成一个独立的小天地。当我们来到这个世界时,便慢慢的产生了意识,这意识慢慢的成长,不断的成长,支配着身体,但是当身体衰老死亡之后,意识仍然没有死亡,它仍然想要活下去。肉身没有了,它就依附着灵魂,想要继续存活,只是这灵魂与肉身一起孕育,肉身没有了,灵魂也就消散了。只有一些强大的意识才能让灵魂不散去。”

“机缘这东西自从出现天地时,就伴随着每一个人。并且大多数人视机缘为泥土,肆意挥霍。而有些人则是竭力抓住每一丝机缘,但是最终成大道的,却并不是总是竭力去抓住机缘的那样,若是机缘能被人知道并抓住也就不叫机缘了。祸福不定,唯在自招。所以,世间修行之人都知道修行的根本在于修心,而又有道德真修福缘深厚的说法。”

第九八章 问道

陈景这样说着,心中却感觉自己的脑海似乎被大红虾的问题凿开了一道缝隙,有淡淡的星光顺着那缝隙钻了进去,如大道一样的飘忽,却又是那样的玄奇。

大红虾没有再问话,他看着仿佛已经陷入了失神状态的陈景,只听陈景仍是不紧不慢的说道:“天地乾坤分阴阳,人是一个小天地,有形的肉身为阳,无形灵魂为阴,构成一个完整圆融的身体。我们这些修行的人,所修行的根本目的就是为了长生。想要长生,就得让身体完好,永远不衰老死亡。所以天地间就出现了各种吞吐天地元气而融于己身的修行法门。这是为了不让肉身衰老,同时又出现了各种法术,这是为了让自己在争斗之中不受伤而损害了肉身。”

陈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河堤之上的河神庙在天地间安安静静。他只是世界主流部分,因为世间还有许多失去肉身仍能存在于天地间的生灵。

这时青苔贝壳突然问道:“那河神爷您是什么?”

“意念。”陈景快速的回答道,随之似乎又觉得回答的不够,又说道:“现在的我在道门之中叫阴神。”

就在这里,河前村传来一声鸡鸣,紧接着便是此起彼伏。

陈景惊醒过来,抬头看东方,竟是已现鱼肚白。

他修行这么多年,叶清雪领进门的时候只是引导他吞吐天地元气,其他的一切都没有告诉他。这些还是他自己在千罗门中看了不少道书加上自己的理解而得来的,许多类似于大红虾这样的妖类,即使是修行了几百年,也无法像陈景这样说清楚,虽然陈景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说的对还是错。

陈景回到了神像上,他并没有去看叶清雪自罗浮盗出来的《祭剑心经》,只是一直在想着事情,处于一种飘渺的状态。似无想,又似妄想。

白天打鱼的人并不多,因为河中的鱼都死了许多,更多的是在蛟龙王腾空而上九天之时带入了天空之中,被那天雷给击成了粉末。还有一部分则是入了海里。生灵自有灵性,他们能察觉得到这河中的灵气极度的匮乏,所以本能的离开了。

九千三百里的泾河现在只有一位河神,除了这一位河神之外,灵物都极少。当初的大红虾与贝壳也是在察觉到了河域的不对之后,立即离开了河中躲进神庙之中才逃过了那被卷走的命运。

普通的人自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只知道这几天突然之间死了好多鱼,一个个心慌,村中族长都来过河神庙,第一次来时陈景还没有回来,他在神庙之中徘徊一天什么也没有等到。第二天来时,却看到了一只猪一样大的红虾,和一个磨盘大的贝壳。顿时吓得不轻。不过他也算是有几分胆识,或者是对于陈景没有对于别的神灵那样畏惧,这才没有转身跑出神庙。还很有礼貌的行了一礼,行的是人间的见灵礼。在人间有着见神礼,而大多神祗身边都还会跟着灵物,所以还有见灵礼。村中族长就是把贝壳与大红虾当成了河神身边的灵物。

第三天他再来时,见到了陈景,陈景便跟他说不用担心,一切都很安定。

有陈景这句话,村中族长也就放心了,回去跟村中人说,大家才敢出河打鱼。

自从陈景被秦城隍带入阴间已经过去了十多年,整个霸陵地界的人已经慢慢的发现神祗竟是大多不再显灵了。他们不知道怎么回事,各自以为自己有什么事得罪了神祗,心中惊慌。在这个人类最多却处于最底端的天地间,没有神祗与信仰的日子是很不心安的。这种情况在河前村也是有的,河前村的人发现土地神不显灵,河前祠堂的祖宗也不显灵,翠屏山神离的较远,来去一趟得一天的时间。唯有河神庙让他们心安一些,毕竟陈景当年斩妖孽定河域守护水土平安的事迹离得还不远,看到过的人太多了。

尤其是在当年那青丘九尾狐一族来这里时,土地神与虚灵都没应他们,而陈景却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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