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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僵尸哥哥-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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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我时,何曾心情好过?”

齐帧不得不承认,尹啸总是能说中他心里想法。
他见到尹啸时,心情就从来没好过。
而今,当尹啸在他耳边又说出一句话,齐帧的心情那就更不好了。
尹啸说:“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你想怎么让我不好过?”齐帧怕自己情绪再度失控,强压住心头愤怒,平静发问。
“今日起,”尹啸说着,竖起一根手指,“你每留在你的宝贝弟弟身边一天,我便杀他身边一人。”
“让我想想,不如就从那讨人嫌的和尚开始……如何?”
“你敢!”齐帧再度揪起他衣领。
尹啸天真稚童般的脸上绽出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好哥哥,你看我敢不敢……”
他说着,眼神便飘向幽明所居厢房,仿佛暗示什么。

齐帧脸色骤变,放开他大步往幽明住处奔去。

幽明脸朝下伏在冰凉的地板上。脖子上的咬痕处已不再有鲜血渗出,但幽明仍觉得体内有什么东西在流失。
幽明合上眼睛,忽然就做了一个梦。梦见青山深处,河水淙淙,木鱼声从庄严肃穆的寺庙中飘出,在山谷中久久回荡,年幼的他趁师父打坐偷偷跑出,在水边追逐翅膀美艳的蝴蝶……

可惜,正自在处,齐帧将他翻身过来,打断了他的美梦。

齐帧伸出两根手指查看他脖子上的伤口,幽明想挣脱,奈何半边身子都已麻痹,一时动弹不得。

“你做什么?”幽明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声音。

“救你。”齐帧一边答,一边从怀中摸出一颗隐约散发澄黄光芒的珠子——正是先前险些致他于死地的那颗舍利。
齐帧略一迟疑,将舍利塞到幽明口中,“吞下它,可护你心脉。”
幽明不及挣扎反抗,就被他一拍下巴,将那舍利吞服下去。
荒诞!幽明心中无声大叫,哪有人将舍利直接吞服的!
然而,让他更觉荒诞的是,那舍利进入他身体后,竟真的带给他一股暖融融的感觉,他僵硬的手指甚至能够略微活动……

齐帧本也是灵光一闪想到这个法子,见真的奏效,不由松了一口气。

接着,他便俯□来,张口探向幽明的脖子。
“你做什么!”幽明厉声叫道。
“尹啸口齿有剧毒,我助你把毒吸出来。”齐帧担心他挣扎太剧烈,只得耐下性子解释。

幽明的神情有些怔忪:“你……为何要救我?”
“怎么,为妖魔所救,你很不甘?”若不是怕云儿伤心,老子才不多事……

幽明没说话。但不得不承认,他的确不甘。也不得不承认,有时你的敌人正是最了解你的人。

还有时,你的亲人,正是最不了解你的人。

——齐帧刚要再度低头吸噬,就听见一声仓皇大喝:“哥哥不可!”
齐帧回头,望见一柄泛着冷光的禅杖,一头执在齐云手中,一头指着自己。





36

36、36、小欺骗 。。。 
 
 
“云儿……”
“哥哥,放开幽明,否则休怪我无情……”齐云手持禅杖,双手隐隐发颤,语气却格外坚定。

幽明见齐云误会,张了张口,刚要说话,却听“咝”的一声,尹啸身影鬼魅地出现在室内,从齐云身后一把将他勒住,双目狠狠盯住他淌血的掌心,舌头如信子一般在齐云脖颈舔舐……

“放开他!”齐帧和幽明几乎同时开口。

“放开他?”尹啸半怒半笑着抬起头来,“你说放就放,我多没面子?”
尹啸说着,见齐云拼命挣扎,手握禅杖不放,嘴角不由向上一勾,单手捏住他手腕,用力一扭,只听“咔嚓”一声,齐云“啊”地痛呼出口!
只这一下,齐云的手腕便断了。

“住手!!”齐帧目眦欲裂,腾地站起身来。

“尹啸,你想要如何!”

“不如何……”尹啸挟持着齐云,不慌不忙往后退了一步。他捞起齐云那只软软垂下的手,一一抚摸过他苍白的五指,抚到小指时,忽然用力,只听又是“咔嚓”一声……齐云咬紧牙关,未再出声呻吟,只是脸上细密冒出一层虚汗……

齐帧看着齐云痛苦但倔强的表情,几乎要疯了。

尹啸看着他被逼到极致又无从发泄的神情,笑得愈加灿烂:“你看,齐帧哥哥,我早说过,好东西是要分享的……不就是全阴之血嘛,值得你我争成这样?”
他说罢,竟简简单单就松开了齐云,将他一把推倒在地上。
齐帧瞳孔一缩,急忙去搀扶起齐云,将他紧紧护在自己背后。

“罢了,帧哥哥,你愿独占好处,一人得全阴之血滋润,我也不同你争了,只要你今后乖乖随我走,前帐就一笔勾销如何?”
尹啸一番话说的真真假假,难辨诚意几分。
但不管他诚意几分,终究是一厢情愿,齐帧是绝不肯跟他走的:“尹啸,你就此离开,我还可放你一条生路!”
“真是绝情……帧哥哥,全阴之血我都不与你争了,你还想如何?”

“什么是……全阴之血?”正胶着际,齐云忽低声发问。

“问得好!”齐帧尚不及发声,就被尹啸抢先,“全阴之血,就是你的血对我们来说格外芳香,格外诱人,格外……让人无法把持……”尹啸说着,仿佛想到全阴之血的美妙之处,神情亦变得陶醉。
“人家可是馋的要死,无奈帧哥哥太霸道,将你独占了,”尹啸说着,半嗔半怨横了一眼齐帧,神态竟有几分说不出的妖媚,“若不是太想尝尝你的血却又不得,人家也不会退而求其次,喝那些普通镇民的血了……哦,对了,你母亲的血人家也尝过哦,味道倒是不错,和你有三分接近,可惜,她的身子骨却太弱了些,人家才过了一回瘾,第二日她便死掉了……”

“你……你说什么……”齐云拼命克制自己,身体却还是颤颤发抖,上下牙齿不断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我说,是你,害死了你母亲。”尹啸一字一顿。

“怎么,你的好哥哥为你母亲入殓的,就没告诉你她后颈上有咬痕么?”尹啸边说边露出欣慰神色,“帧哥哥,原来你还是有心护着我的……”

“尹啸!你住口!”齐帧怒气充斥胸膛,腾身向尹啸冲去,直想将眼前这挑拨是非的卑贱同类大卸八块、斩作肉糜!
尹啸仿佛早料到他如此,几乎在他刚发力时,便身形连闪,使他挟怒一击尽数落空。
逼仄室内,齐帧与尹啸一个追,一个逃,奈何尹啸总比齐帧快出一线,齐帧竟奈何不得。

“他所说,可是真的?”
追逃间,齐云带着颤音的声音传来,齐帧身形猛地顿住。
“云儿,你不要听他挑拨——”
“我只问你,是真是假?!”齐云声音骤然拔高。
“是……真。”齐帧一咬牙,还是如实说出答案。

一个“真”字出口,齐云双腿一软,轰然跪倒在地,那一双清澈深邃如泉眼的眼睛骤然灰败下去,宛如生机断绝的垂死之人。

齐帧心脏狠狠一揪。

“云儿,逝者已逝,我未曾提起,只是不愿你伤心……”

“住口。”齐云嗓音骤然沙哑。

“云儿,怪我不好,未能护住婶娘……”

“我叫你住口!”齐云抬起头,负伤野兽一般嘶吼出声。

齐帧从未见过他如此模样。

不是委屈,不是愤怒,甚至不是失望。只是最深最沉的自责与痛苦。就仿佛世界颠倒过来,万物压在他背上,将他彻底压垮……

“云儿,不是这样的,你不要乱想,婶娘不是你害死的……”看到齐云如此,齐帧语无伦次,真正开始惊慌。

“走……走开,求你!”齐云垂下头去,完好的一手撑地,身子瑟瑟发抖。

齐帧不敢再刺激他,强自住口。

“帧哥哥,他叫你走呢!”尹啸阴魂不散,不知何时又来到齐帧身后,突兀发声。

齐帧回头,恶狠狠看着他:“滚!”

尹啸听到责骂,宛如听到赞美,丝毫不以为忤:“帧哥哥,你害的他还不够惨吗?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指望他继续依赖你信任你么?你又忘了自己的身份么?你以为你无心,当真就不算恶吗?!哈哈,哈哈哈……”
尹啸张狂大笑。
明知他是恶人,明知他在挑拨离间,然而齐帧还是将他说的每一句、每一字听了进去。
每一句、每一字,都是诛心之言。
“齐帧,你最好放手,因为你不放,我就不放……我尹啸想得到的,谁也不能不给!”这一句,尹啸却附在齐帧耳边,只说给他一个人听见。

“云儿,我终究是魔,对不对?”半晌,齐帧在齐云面前站直身体,问。
齐云痛苦无法自拔,不能应声说是,也无法应声说否。
“云儿,我只问你,也只听你的……你要我走,还是留?”
齐云嘴唇哆嗦难止,依旧说不出话……

齐帧嘴角僵硬地提了提,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懂了,云儿……”
他接连后退几步,退至门口时,犹疑刹那,还是开口:“云儿,你记得,哥哥从来不想伤你,永远不想伤你……”

齐帧走后许久,齐云干涩的眼眶才有两行清泪汩汩流出。

“哥哥——”眼泪模糊视线,他忽然踉踉跄跄站起来,往门外奔去,才跑不过两步,却觉身后被人猛地拉扯:
“云儿,他走了!”
——却是幽明,服下那舍利之后,此刻终于恢复些许行动能力。

齐云抬起一张湿漉漉的脸,双眼木然,呆傻一般看着幽明:“你说什么?”

幽明心里一阵刺疼:“云儿,你清醒清醒。他走了,他不会回来了!”

“他会回来。”齐云生硬道,“他当然会回来!”他答应过我,永远不会将我抛弃。

“可是,是你叫他走的啊……”虽然不忍,幽明还是狠心要点醒他。

齐云听了这句,颓唐晃了两晃,“不,他会回来……一定会回来……”

幽明见他双目涣散,身体摇摇欲坠,急忙扶他就地坐下,“云儿,让我看看你的伤。”

幽明说着,轻轻抬起齐云软软垂着的手腕检查,碰触之间,齐云面无表情,仿佛丝毫不觉得痛。
幽明叹了口气,只觉心中无比压抑。半晌,见齐云仍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终于忍不住问出来:“云儿,你方才叫他住手,是想救我,还是救他?”

齐云听他如此问,涣散的眼中一阵闪烁:“你说什么,我不懂……”

幽明脸上浮现一抹自嘲:“你是怕他会死对不对?你怕我血液中的药……”

齐云半晌不说话。
幽明于是也沉默。

沉默了片刻,他又开口:“你误会他了,他当时,并非要伤我,而是要救我。”

齐云惊讶地转过头来:“什么……意思?”
“尹啸昨夜吸了我的血,他的獠牙含有剧毒,齐帧是为了救我……”

齐云闻言一阵出神,过了半晌,忽然站起来,拖着虚弱的身子摇摇晃晃往门外走去。
“云儿,你去哪儿?”
“去寻他。”
“你是人,他是妖,你们根本无法相容!齐云,你为何定要执迷?!”

“人生在世,总有所求。”齐云回转头来,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渐清明,“幽明,你求的是佛,母亲她,求的是解脱……而我所求,不过所爱亲人团圆一处。”

“你若求团圆,就该忘记齐帧,好好侍奉祖父母——”
“少了他,就不算团圆。”幽明说到一半,就被齐云打断。
“好!就如你说的,人人都有所求,那你又可知齐帧所求是什么?”幽明一反平日慈悲姿态,与他针锋相对。
“哥哥所求……我亦不知……”他不老不死不病,所求的,似乎便是鲜血……但齐云知道,这不是齐帧的根本……他所求的,或许这世上已不能给——有什么,能让僵尸转生成人?

“你自然不知!”幽明高声作答,“妖魔最可怕也最可恨的地方,就是他们不知自己要什么!因为不知,所以什么都想要,因为贪婪无度,所以狰狞丑恶!”
“你错了!”齐云直直注视幽明双眼,“不是最可怕,也不是最可恨,是最可怜。”
“佛祖若当真慈悲,就该告诉他们,他们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被齐云这样直言反驳,幽明只觉有满腹道理,却一条也论不出来。
半晌,他闷闷一笑:“云儿,师父曾说你悟性高,我承认,我总是辩不过你……”

齐云听了,也是惨淡一笑:“若论道理就可赢得全世界,多好?”




37

37、37、小虐心 。。。 
 
 
齐帧单手抓着尹啸奔离平安镇时,晨霭潮湿,阳光轻薄,心情是无名沉重,局面是不可收拾。
与他不同,尹啸虽然口角溢血,脸上却容光焕发,仿佛走路上平白捡了百两黄金。
百两黄金太庸俗了。尹啸认为,真正的快乐不是金子多,是随心所欲,并让别的人、别的事也随你的心、顺你的欲。
尹啸很久没有这么快乐过——哪怕,哪怕他知道自己这次亏大了。
随着齐帧风驰电掣又狂乱无章行走于山林之间,尹啸笑着笑着,忽然喷出一口鲜血。
这口血喷的煞有气势,染红了半颗歪脖柳树,惹得狂躁中的齐帧也停下脚步,看向他。
尹啸抹了把唇,咧嘴一笑:“老子这次亏大了……”

尹啸曾以为自己早已百毒不侵,饮下幽明的血,他才知道原来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原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原来他不是天下第一。原来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和尚都能让他歇菜。
尹啸太不甘了。他想过,像自己这样的百年大魔头,要死的话,必定会死的轰轰烈烈,必定要生灵涂炭一番,再遭遇天下正义之士围攻,再屠戮一番、突出重围,再被包围、再接着屠戮……一直到他腻了,也累了,才束手就死。
是的,他想过无数次,乃至几乎就要实施了。没想到就这样马失前蹄。

亏大了。尹啸再次感叹。可是天底下总有些事情,是不以亏盈算的不是吗?

齐帧把尹啸放在地上,又迷惑又警惕地看着他——齐帧觉得,这厮恐怕又在耍花招。
尹啸背靠在大树上,眼底漆黑,双唇艳红:“帧哥哥,人家要死了,怎么办?”
齐帧冷冷看了他一眼:“你又想干什么?”
尹啸十分委屈。他如今这样子,还能想干什么?又何须再干什么?
“我真快死了,不骗你,那和尚血有毒。”
齐帧第一反应是——死骗子!都这种场合了还开玩笑!
接着他才发觉尹啸大大咧咧的神色实在不像是在骗人。
是的,世上有种天生的骗子,他们言不由衷、心口不一,说假话的时候像真的,说真话的时候偏又像假的。
齐帧最终还是一把攥住尹啸的手腕,以事实验证他所说到底是真是假。

手腕才被攥住,尹啸就笑了:“啧啧,不愧是九阴真血,竟这么快就将你养到了进阶。”
齐帧双眸一凝:“你什么意思?”
“怎么,你要进阶了,你不知道么?”
“他养我,什么意思?!”
“哈哈,”尹啸仿佛听到极好笑的事情,“齐帧,难不成你真以为你日日喝的都是耗子血不成?!”
齐帧神情蓦地凝固住了。他抖着唇,却说不出话,仿佛后背被人重重击打了一记,胸中说不出的闷痛。
便在这时,尹啸笑得愈开,却掩不住那一抹阴狠:“你如今才知道,却已经晚了。齐帧!你若想回头,不妨试试,看我这百年修为,散的是否有如此快!”

齐帧闻言,手下力气猛地一紧,眼中神色百变,却终究归于死寂。片刻,他撒开尹啸的腕子:“你何苦。”
尹啸看着他想要同情又不免憎恨最终模棱两可凝固住的脸色,呵呵一笑:“爷愿意。”
笑完,他一把扯住齐帧袖子,将苍白的一张脸紧紧递到齐帧跟前,一双紫瞳幽幽暗暗,却含了一点慑人光彩:“你若敢弃我而走,我便死,也会死在杀他之后!”
不需多说,尹啸和齐帧都明白,这话一字一句,都是认真的。
齐帧轻轻推开他,神色木然:“如你所愿便是。”

……

论道理最终赢不得全世界。能赢得全世界的,是枪支,是弹药,是由因饥渴而扭曲了欲望的男人们组成的军队。
战火最终烧到了平安镇。

敌军攻破平安镇往前两晚,幽明刚好离开镇子。

他最终阻止了齐云寻找齐帧的脚步,用他自己——用他自己身中剧毒的身体。
这世上,不付出点什么就妄想收获,往往是很难的。幽明制胜尹啸,便惨烈地付出了自己的身体。
为照顾幽明,齐云依他所说搜集各种名目的药材,熬一碗又一碗味道刺鼻的汤药。终于这一天,幽明觉得自己不能呆下去了。
看不见齐云,也许是种折磨,可看着齐云,一定是种折磨。
齐云忙忙碌碌,看着并没有什么异常,每逢煎好药端到幽明桌前,依然会温和一笑露出两个酒窝。但一个人有没有变不是看表面的,幽明好歹是佛祖面前念了多年佛经的人,一眼便可看出齐云鲜活的壳子底下仿佛没有了魂,就像行走着的一截腐木。唯一支撑这截腐木活得似模似样的,是这样一个信念:
“幽明,待你好后,我再去寻哥哥。”

幽明不知该如何告知他,自己恐怕不会好了。
他选在一个黄昏时刻,支开齐云,收拾简单的行李上路。好歹是在佛祖面前念了多年佛经的人,幽明可以看透生死,但他看不透离别。他选择不告而别。

幽明不告而别的第二天,敌军攻破平安镇的前一天。

风声渐渐扩散,平安镇大街小巷都是准备出逃的镇民。出逃的场面混乱而热闹,人声喧哗,车马拥挤,平安镇甚至因此陷入一种年节般热烈的假象。
齐云的伯母惠蓉也随着潮流收拾出四个包裹。一个是齐云的,一个是她自己的,还有两个,是老爷子和老太太的。
这四个包裹,有两个被狠狠砸在地上——老爷子执拗,死也不肯走。
惠蓉趴在冷冰冰的地上磕头,血渗进堂屋地下老旧的青石砖缝,转眼就没了踪迹。齐云愣了一瞬,也跟着跪下,也跟着磕头。
老爷子仍不肯走。

老太太眼含热泪扶起媳孙,将他们赶出齐家大门。
“走吧,”老太太怜惜地扶着齐云的头,“为了祖母,好好活着。”
齐云死气沉沉的眼泪蓦然闪过一股活人的生气,他鼻子一酸,伏在祖母臂弯:“祖母一道走可好?”
老太太不答他的话。老太太颤着手指细细为他梳了一遍头,在他耳边小声说:“云儿,他日找到你哥哥,告诉他:祖母不怪他,不管他变成了……什么……”
老太太说到这里,渐渐哽咽。趁着齐云愣神的工夫,她转身阖起了齐家大门。

敌军攻破平安镇这天,齐云搀扶伯母惠蓉在逃亡路上。

惠蓉额上伤口发了炎,高烧不退,滴米不沾。夜里惠蓉发起了梦呓,不断凄呼儿子齐容的名字。齐云扶她到水边,一夜不停为她降温,第二日,惠蓉高烧降下来了,他们却被逃亡的队伍甩下,干粮细软,丢了一半。

敌军攻破平安镇第二天,齐云趁夜背着伯母进了龙盘山。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这道理齐云没认真想,但他这么做了。他这么做,不全是因为伯母的身体不宜赶路,也不全是因为龙盘山中他熟悉地形,找得到野果草药充饥。他进龙盘山,一半是因为,他其实不想随逃亡的队伍走——逃亡的方向与齐帧去时是相反的。
假如齐帧回来,却找不到他,该是如何伤心?

……

几日来,幽明走得极快。从何来,归何去,幽明想在临死之前回到那个山清水秀的寺庙。
不幸的是,他的身体拒绝服从意志。又在黄昏时分,他倒在路边。眼皮渐渐沉重,天色渐渐黑去,幽明不再念经咒,他阖上眼,听风声鸟声草木萧萧声。他闻着秋日里泥土半干结半湿润的味道。他最后勾勒了一遍齐云的脸。他想,就要告别这大千世界了,怎么竟感觉除了在他身边的日子,自己宛如未曾真正活过。
他想,也许这个人,才是他的佛。
佛是什么?是你仿佛握在手里,又永远求不到的一丝真意……
幽明笑了笑:别了,佛。

不幸的是,他的身体再次没能服从意志。子夜时分他从昏迷中醒来,发觉自己躺在一间破庙里,面前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面目中有几分和他师父相类的慈悲。
幽明不及思考,多年习惯已成本能,他恭敬地直起身,双手合什以为礼。
老和尚阻止了他的动作,将他强按在床上:“老僧方替你吸了一回毒血,想活的话,不要妄动。”
“阿弥陀佛,大师何必费心,”幽明脸上隐隐浮现颓唐之色,“总是要付诸东流的……”
“你不想活?”那老和尚一双眼睛,咄咄将他逼视住。
“我——”幽明嗫诺一声,却说不出话。
“你法号可是幽明?”老和尚看了他半晌,意味深长叹了口气,“怪我来迟了……”
“大师怎知——”
“令师与我为故交,他临坐化前,曾留书与我,可惜我彼时云游在外,不久前才归,却是迟了太多……”老和尚说着,似感慨良多,憾然收声。
“先师——”乍然听见师父消息,幽明也是悲从中来,吐出两个字后,竟抖着唇说不出话。
见他沉于悲缅,老和尚却又不喜,一振精神,朗声道:“你体内早有克制他们的药物,换做一般僵尸,你此刻当安然无恙,如今碰到一只带毒的,却是棘手些,不过也无妨……”
“大师当真可救我?”

“自然当真。”老和尚面色威严,“不仅要救你,还要代你讨回公道!”
 





38

38、38、小寂灭 。。。 
 
 

惠蓉醒来时,几分疲惫,几分迷茫。她一时忘了自己身在何处,欲起身下床时才发现身下是厚厚的蒲草,根本没有床。
她刹那清醒过来:“云儿?”
并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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