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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佣兵团-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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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就要亮了。只有他们能替我认出耙子。奥体受了伤,老艾很久没出现……他去哪儿了?倒在某条小巷里被大雪覆盖,冷得好似这可怕冬夜?
我的惊慌在愤怒面前烟消云散。
我把长剑放回鞘中,抽出一柄匕首,藏在斗篷里面。我渐渐赶上前面的人影,缩短跟他之间的距离。那人连头都没回一下。
“今晚可真难熬啊,老人家?”
他不置可否地咕哝一声,转头看我走到身边,眯着眼睛仔细打量。他的目光中毫无惧色,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不是那种你常在贫民窟巷间看到的老头,那些人连自己的影子都害怕。
“你想干什么?”这是个冷静直白的问题。
他不需要担惊受怕。我害怕的程度足够两人份。“你捅了我的一个朋友,耙子。”
他停下脚步,双眸闪出一丝异样光芒,“黑色佣兵团?”
我点点头。
他盯着我,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医师。你是那个医师,被他们称作碎嘴的人。”
“很高兴见到你。”我敢说自己的口气不像心里那么虚。
我他妈现在该怎么办?
耙子掀开斗篷,举起一柄短剑向我刺来。我闪身避过,掀开斗篷,又躲开一剑,试图抽出自己的武器。
耙子站定身形,凝视我的双眼。他的眸子似乎越变越大……我落入两洼灰色池塘……他的嘴角隐隐现出一丝笑容,举起匕首向我扑来……
老头突然闷哼一声,脸上露出惊异万分的神色。我摆脱魅惑,退后两步,摆了个防御姿态。
耙子缓缓转过身,面冲黑暗。渡鸦的匕首还钉在他背上。耙子伸手拔出匕首。一阵痛苦抽噎从嘴里冒出。他看了眼匕首,非常缓慢地哼唱起来。
“动手,碎嘴!”
魔法!傻瓜!我居然忘了耙子的身份。
我扑上前去。
渡鸦同时赶到。
****
我看着尸体,“现在怎么办?”
渡鸦蹲下身,掏出另一把匕首。这东西是锯齿刃。“总要有人赢取搜魂的赏金。”
“他会大发脾气。”
“你想告诉他吗?”
“不。但咱们拿钱干什么?”黑色佣兵团也有繁荣昌盛的时候,但从来都不富裕。聚积财富不是我们的目的。
“我可以用掉一些,还清旧账。剩下的……分了。送回绿玉城去。管他呢。钱在这儿。干吗替劫将省这一笔?”
我耸耸肩,“你看着办吧。我只希望搜魂不要觉得咱们冒犯了他。”
“只有你知我知。我不会告诉他。”渡鸦把老人脸上的落雪扫去。耙子很快就凉透了。
渡鸦操起匕首来。
我是个医师,做过截肢手术。我是个战士,见过不少血腥战场。但我还是阵阵恶心。砍掉死人的脑袋怎么琢磨都不像话。
渡鸦把这骇人的战利品塞进斗篷,似乎根本不当回事。在返回广场的途中,我问道:“话说回来,咱们干吗追他?”
渡鸦没有马上回答,过了半晌才说:“团长最近那封信了说,让我有机会就把这件事了结掉。”
我们走进广场时,他又说:“上楼去。看看怪物在不在家。如果不在,就找个最清醒的人去把车赶来。你直接回来。”
“好吧。”我叹了口气,快步走向我们的房间。只要能暖和点,让我干什么都行。
雪已经下了一尺深。我担心双脚受到永久性冻伤。
“你们他妈死哪儿去了?”我刚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房门,就挨了老艾噼头盖脸一顿喝骂,“渡鸦呢?”
我环顾四周。搜魂不在。地精和独眼已经回来了,醉得不省人事。奥托和哈葛普鼾声如雷。“奥托怎么样?”
“没什么问题。你们刚才干吗去了?”
我一屁股坐在炉火旁,心满意足地脱掉靴子。我的脚青紫发木,但没有冻坏,很快变得又痒又疼。在雪地里走了这么长时间,双腿更是没有不疼的地方。我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都讲给了老艾。
“你们杀了他?”
“渡鸦说团长希望结束这桩买卖。”
“对。但我没想到渡鸦会去割了他的喉咙。”
“搜魂在哪儿?”
“还没回来。”他坏笑这说,“我去赶车。别告诉任何人。太多大嘴巴了。”他把斗篷披在肩上,大步走出房门。
我等手脚终于有了点热乎气儿,便四处寻摸一番,拿起奥托的靴子。他跟我的尺码差不多,而且现在用不着鞋。
我再度走入夜幕。几乎已经是清晨了。黎明很快就要到来。
如果说我指望看到渡鸦抱怨,那肯定要大失所望。他只是看了我两眼。我觉得他在发抖,心中暗想这小子毕竟是个凡人。“必须换双靴子。老艾去赶车了。其他人都睡得像头死猪。”
“搜魂?”
“还没回来。”
“那就把这颗种子种下去吧。”他大步走入漫天飞雪。我赶忙跟了上去。
大雪没有盖住我们的陷阱。它放射出金色光芒,下面积了一洼雪水,渐渐流开化作冰凌。
“你觉得这玩意儿解除后,搜魂会知道吗?”我问。
“很有可能。地精和独眼可能也会。”
“就算那栋房子烧塌了,他俩都不会翻个身。”
“不管怎么说……嘘!有人在那边。走这条路。”他换了个方向,绕路过去。
我干吗做这种事?我一面胡思乱想,一面擎着短剑在雪地里跋涉,结果不留神撞在渡鸦身上。“瞅见什么了?”
他凝视前方黑暗,“有人子啊附近。”他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缓缓转头朝两侧张望,又往前紧走了十几步,朝地上一指。
他说得对。踪迹还很新鲜,可以看出走得有些匆忙。我盯着那些脚印,“情况不妙啊,渡鸦。”从访客的足迹可以看出,他右脚始终拖在地上。“瘸子。”
“咱们还不能肯定。”
“还能有谁?老艾在哪儿?”
我们走到耙子的陷阱旁,耐心等待。渡鸦来回踱步,嘴里嘀嘀咕咕。我从没见过他如此躁动不安。
“瘸子不是搜魂。”他说道。
没错。搜魂几乎算是个人,瘸子则是那种以折磨婴儿为乐的邪魔。
一阵吱吱嘎嘎的细碎声响飘进广场,像是没上过油的车轮在转动。老艾驾着大车在风雪中出现。他一扯缰绳,从车上跳了下来。
“你跑哪儿磨蹭去了?”恐惧和疲惫让我脾气乖张。
“花了不少工夫才找到个马夫把这一套东西准备好。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瘸子来了。”
“哦,我操。他干了什么?”
“什么也没干。他只是……”
“快动手,”渡鸦打断了我们的谈话,“趁他还没回来。”他带头走向石板。防护魔法好似根本就不存在。渡鸦把我们的战利品塞进虚位以待的凹槽。金光霎时熄灭。雪花慢慢盖住头颅和石板。
“动起来,”老艾气喘吁吁地说,“咱们没多少时间。”
我抓起一袋财宝,扔在大车上。细心的老艾在车上铺了快油布,防止零散钱币掉进木板缝。
渡鸦让我收拾落在桌子下面的散货,“老艾,腾几个袋子出来给碎嘴。”
他们搬运包裹,我胡乱扒拉着零钱。
“一分钟。”渡鸦说。半数包裹已经上车。
“太多散货了。”我抱怨道。
“如果收拾不过来,咱们就扔下。”
“咱们拿这笔钱怎么办?藏在哪儿?”
“藏在马厩的干草垛里,”渡鸦说,“暂时。回头咱们在车里做个夹层。两分钟。”
“车辙怎么办?”老艾问,“他能循着痕迹找到马厩。”
“说到底,他干吗在乎这些?”我把心里话讲了出来。
渡鸦没理我,而是问老艾:“你来的时候没有清扫痕迹?”
“没动这个脑子。”
“日!”
所有包裹都上了车。老艾和渡鸦开始帮我打扫散货。
“三分钟,”渡鸦顿了顿又说,“安静!”他倾听片刻,“搜魂不可能这么快赶来,对吧?不对,还是瘸子。快来。你赶车,老艾。上大路。藏在行人车辆里。我会跟着你。碎嘴,尽量掩盖老艾留下的痕迹。”
“他在哪儿?”老艾盯着漫天大雪,开口问道。
渡鸦伸手一指,“咱们必须把他甩掉,不然东西全得被抢。别管那些了,碎嘴。快走,老艾。”
“驾!”老艾一抖缰绳,大车吱吱呀呀动了起来。
我矮身钻进桌子底下,把衣袋塞得满满当当,然后朝瘸子可能出现的相反方向跑去。
****
我想自己没那么好的运气,能够完全掩盖老艾留下的痕迹。清晨人潮车流起的作用,比我的任何努力都多。不过我倒是解决了马夫的问题。我塞给他一大把金币,在马厩里干上十年八年也挣不来这么多。我问他能不能从此消失,最好是离开玫瑰城。他对我说:“我这就走,连收拾东西都不用。”他扔下干草叉,掉头就走,从此再没出现。
我忙不迭返回房间。
除了奥托所有人都在睡觉。“哦,碎嘴。”他说,“来得正好。”
“疼?”
“对。”
“宿醉?”
“也有。”
“咱们看看能做点什么。你醒了多长时间?”
“大概一小时。”
“搜魂来过了?”
“没有。对了,他怎么样?”
“我不知道。”
“嗨,那是我的靴子。你他妈在想些什么,居然穿我的鞋?”
“放轻松。把它喝了。”
他喝了药,“快说吧。你穿我的鞋想干吗?”
我脱掉靴子,把它们放在炉子旁。火苗烧得不旺。我往炉子里加炭时,他还唠叨个没完。“如果你还不平静下来,小心撕裂伤口。”
我常拿这种话唬人。只要是以医师身份说话,他们就会老老实实听着。奥托尽管生气,也只能躺好,强迫自己不要乱动。但他嘴里可没闲着。
我脱掉潮湿衣物,在屋里找了件睡袍穿上。也不知道这东西是从哪儿来的,尺码太小。我烧上一壶茶,转头对奥托说:“让我仔细检查一下。”
我把医疗包拿过来,忍耐着奥托的轻声咒骂,将伤口附近清洗干净。忽然一阵怪声响起。蹭,踏;蹭,踏。声音停在门外。
奥托察觉到我的惧意,“怎么回事?”
“是……”
身后的房门忽然打开,我回头去看,发现自己猜得一点没错。
瘸子走到桌前,坐在一张椅子上扫视房间,又死盯着我看。我很想知道他是否记得我在木桨城对他做过什么。
我失神落魄地说了句:“刚开始煮茶。”
他看了看湿靴子和斗篷,又依次扫视房间里的人,目光最终重新落在我身上。
瘸子个头不大。若是在街上撞见他,又不知道他是谁,那你根本不会留意他。跟搜魂相同,他周身衣袍都是一个颜色,脏兮兮的褐色;脸孔遮在破破烂烂的面具底下;纷乱纠结的发丝从兜帽中探出,缠在面具周围,颜色灰里带黑。
他一个字也没有说,只是坐在那里瞪视四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替奥托处理好伤口,又泡了茶,倒进三个白锡杯子。一杯递给奥托,一杯放在瘸子面前,一杯留给自己。
现在干什么?没有什么可忙活的了,除了那张桌子也没地方好坐……哦,妈的!
瘸子摘掉面具,拿起杯子……我再也没法把眼睛转开。
他有一张死人脸,像是未经妥善保存的僵尸。双眼不时转动,目光阴冷;左眼下是一条已经腐烂的肌肉。而鼻子下方,右嘴角旁,少了一寸见方的嘴唇,露出齿龈和黄牙。
瘸子抿了口茶,看着我微微一笑。
我差点尿裤子。
我走到窗前。外面已经有了些许光亮,雪也开始变小,但我还是看不清石板。
只听噔噔噔一阵楼梯响声,老艾和渡鸦推门走进房间。老艾吼道:“嗨,碎嘴,你他妈是怎么清理……”他看到瘸子坐在屋里,渐渐没了声音。
渡鸦给我使了个问询的眼色。瘸子转过身去。我趁他背身时耸了耸肩。渡鸦走到一旁,开始脱掉潮湿衣物。
老艾心领神会。他走到另一侧,在炉火旁脱掉靴子,“该死,终于不用在外面受冻了。感觉怎么样,奥托?”
“我刚煮了茶。”我说。
奥托答道:“浑身上下没有不疼的地方,老艾。”
瘸子看了看我们,又看看还没动静的独眼和地精,“看来搜魂把黑色佣兵团的精英都带来了。”他的声音很轻,但霎时充满房间,“他在哪儿?”
渡鸦没理他,径自穿上干裤子,坐在奥托身旁,检查我的手艺,“缝的不错,碎嘴。”
“跟这伙人在一起,我得到了充分的锻炼。”
老艾冲瘸子耸耸肩。他喝光茶水,给所有人倒好,然后拿起一个大水罐把茶壶注满。他趁瘸子盯视渡鸦的当口,一脚踩在独眼的肋骨上。
“你!”瘸子喝道,“我可没忘记你在猫眼石城的所作所为。更不会忘记福斯伯格战役中的事。”
渡鸦往墙上一靠,掏出样子最凶的匕首,开始清理指甲。他笑了笑,冲瘸子笑,眼神暗含嘲讽。
莫非任何事都吓不住这个人?
“你们把那笔钱弄哪儿去了?它不属于搜魂。夫人把它给我了。”
渡鸦的轻蔑态度也让我产生了勇气,“你不是应该再榆树城吗?夫人命令你撤离突出部。”
愤怒扭曲了那张丑怪面庞。一道从额头穿过左颊的疤痕显得触目惊心,估计直通左胸。据说这是白玫瑰亲手留下的。
瘸子站起身。那挨千刀的渡鸦说:“把牌拿出来吧,老艾?桌子空了。”
瘸子一脸怒容。屋里的紧张气氛急剧上升。他厉声喝道:“我要那笔钱。它是我的。你们可以选择是否合作。钱,你们可以留下,但不知有没有命花。”
“你想要,就去拿,”渡鸦说,“抓住耙子,砍了他的脑袋,扔到石板里。对瘸子来说,应该是易如反掌吧。耙子不过是个强盗。他哪儿有机会跟大名鼎鼎的瘸子抗衡?”
我还以为劫将会大发雷霆,但是没有。他一时间困惑不解,但很快就回过神来。
“既然你想来硬的,好吧。”他的笑容灿烂而残忍。
屋里的紧张气氛就像一根快要崩断的弦。
****
一道瘦削的黑影出现在门口,盯着瘸子的后背。我这才松了口气。
瘸子猛转过身,两名劫将之间的空气似乎噼啪作响。
我用余光看到地精已经坐起身,十指随着复杂的节奏舞动。独眼面冲墙壁,冲被窝喃喃私语,同时掉转匕首以便投掷。老艾抓住茶壶,准备随时泼出热水。
我周围没有任何能扔的东西。
我能帮上什么忙呢?把这场混战写进编年史,如果能活下来的话?
搜魂打了个动作很小的手势,举步绕过瘸子,坐在惯常的位子上。他探出脚,将一把椅子从桌旁勾出,把脚搁上去。搜魂盯着瘸子,双手指尖相触放在面前,“夫人给我留了句话,以防我万一碰到你。夫人说想见你。”搜魂从始至终只用了一种声音,严肃的女性声音,“她想问问你榆树城的起义是怎么回事。”
瘸子蹦了起来,一只手探过桌面,紧张得直发抖,“起义?在榆树城?”
“反叛军攻打了宫殿和兵营。”
瘸子的革质面皮登时变得刷白。那只手抖得更加厉害。
搜魂说:“她想知道你为什么没在榆树城阻止他们。”
瘸子又楞了片刻。他的面孔变得怪异扭曲,我很少见到如此不加掩饰的恐惧。三秒钟后,他转身溜出门去。
渡鸦扔出匕首,钉在门楣上。瘸子居然没注意。
搜魂哈哈大笑。这跟前些天的笑声完全不同,是一种低沉刺耳、充满恶意的醇厚声音。他站来,转身望向窗户,“啊,有人拿走了咱们的赏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老艾没有回话,起身去关房门。渡鸦说:“把我的匕首扔过来,老艾。”我凑到搜魂身边,向窗外望去。雪已经停了,石板清晰可见,冷冰冰的没了光芒,上面积了一寸雪。
“我不知道,”我希望自己的口气真诚可信,“整个晚上雪下得都很大。我上次看时,也就是瘸子出现之前,什么都看不清。也许我应该下去瞅瞅。”
“不用了。”搜魂挪了挪座椅,好观察广场。他从老艾手里接过茶水,慢慢饮尽;喝水时还特意扭开脸,不让我们看清。搜魂沉吟着说:“耙子完蛋了。他的走狗们惊恐万分。更妙的是,瘸子再度蒙羞。的确干得不赖。”
“是真的吗?”我问,“榆树城的事儿?”
“每个字都是真的,”一种欢悦的声音说道,“有人也许会奇怪,叛军怎么知道瘸子不在城里;化身又是从哪儿听到风声,在起义闹出大事儿之前及时出现。”他顿了顿,“瘸子休养生息时,肯定会仔细思考这些问题。”他再度大笑,更柔和也更阴沉。
老艾和我忙着准备早餐。通常都是奥托掌厨,所以我们有了个打破常规的借口。过了半晌,搜魂忽然说:“你们没必要继续留在这儿了。你们团长的祈祷得到了回应。”
“我们可以走了?”老艾问道。
“没理由继续留下了,不是吗?”
独眼有些理由,但我们没理他。
“吃完早餐就开始收拾行李。”老艾对我们说。
“你要在这种天气上路?”独眼问道。
“团长要咱们回去。”
我递给搜魂一盘炒鸡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做。他很少吃东西,早餐几乎不吃。但他接过盘子,背过身去。
我望向窗外。城里人发现了这个变化。有人掸掉耙子脸上的积雪。他眼睛睁得老大,好像在看些什么。怪透了。
所有人都在桌子底下乱刨乱划,争抢掉落的钱币。这堆人挤成一团的样子,活像趴在腐尸上的蛆虫。“应该找人把他体面地埋了,”我嘟囔道,“他可是个该死的好对手。”
“你有你的编年史。”搜魂顿了顿又说,“只有征服者才有闲心顾及死去的敌人体不体面。”
我当时已经去拿自己的餐盘,虽然很想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一顿热饭显然更为重要。
****
除了我和奥托以外,所有人都去了马厩。他们正把车赶到楼下,好接送伤员。我给奥托吃了点麻药,帮他熬过这番折腾。
他们倒是不慌不忙。老艾要在车上支个天棚,帮奥托遮风挡雪。我等待时玩着单人牌戏。
搜魂忽然没头没脑地说:“她非常美,碎嘴。青春面貌,曼妙身姿,让人目眩神迷,但却是铁石心肠。瘸子跟她相比,不过是只暖唿唿的小狗崽。你最好祈祷不要引起她的注意。”
搜魂盯着窗外。我想问些问题,但一时间半个都想不出来。该死。我浪费了一个绝好机会。
她的头发是什么颜色?眼睛呢?她笑起来什么样?这些我都不得而知,但它们对我意义重大。
搜魂站起身,披上斗篷,“就算只为收拾瘸子,也值了。”他走到门口停下脚步,用冷冰冰的目光看着我说,“你、老艾和渡鸦,别忘了喝酒时敬我一杯。听见没?”
他说完便走了出去。
没过两分钟,老艾走进房间。我们抬起奥托,起程返回美斯崔克。这一次,我的神经算是彻底崩溃了,好长时间没缓过劲儿来。
第四章 私语
这次战斗,我们不费吹灰之力便取得了莫大战果,我从没见过这么划算的买卖。对佣兵团来说是百分之百的飞来横福,对叛军来说则是一场灾难。
在此之前,夫人在突出部的防御体系几乎一夜间土崩瓦解,我们只得迅速撤退。跟我们一道败逃的还有五六百被打散编制的正规军。为了抢时间,团长决定直接穿过云雾森林赶赴王侯城,而不是从南方绕路过去。
一支叛军主力军团跟在我们身后,相距一两天路程。我们可以回头把他们吃掉,但团长决定给人家留条活路。我喜欢这个主意。围绕玫瑰城展开的战斗相当惨烈,数千人送了命。如今有这么多编外人员依附在佣兵团周围,我实在忙不过来,部分伤员因此撒手人寰。
我们接到的命令是向王侯城的夜游神报道。搜魂认为王侯城很可能成为叛军下一波攻势的目标。我们早就精疲力竭,但在寒冬拖慢战争的步伐之前,还会发生更多惨烈的战斗。
“碎嘴!看这儿!”我正跟团长、沉默和另外几个人坐在一起,小白兴冲冲地跑了过来,肩上扛着个裸体女人。若不是遭受非人虐待,她没准还算性感尤物。
“不赖,小白。不赖。”我说完继续写日志。呐喊声和尖叫声在小白身后此起彼伏。人们正忙着收割胜利果实。
“都是些野蛮人。”团长虽然这么说,但话里毫无怨怼之意。
“得让他们偶尔放松放松,”我提醒他,“总比把火气撒在王侯城强。”
团长勉强同意。他只是对掠夺和强暴毫无兴趣,虽说这也是我们的工作范围。我想他内心深处是个浪漫主义者,至少涉及女性时向来如此。
我试图帮他宽宽心,“既然她们拿起了武器,那就活该受罪。”
他沮丧地问我:“这种事还要持续多长时间呢,碎嘴?感觉像是永远,不是吗?你还记得自己没当兵的日子吗?有什么意义?咱们干吗到这儿来?咱们不断取得胜利,但夫人却输掉了全面战争。他们为什么不干脆放弃这些破事,卷起铺盖回家去?”
他也不全是胡言乱语。尽管我们干得不赖,但自打福斯伯格开始便节节败退。在化身和瘸子加入战局之前,突出部还固若金汤呢。
在最近的撤退途中,我们刚巧撞上这座叛军营地。它大概是叛军在这片地区的主要训练营和集结点,夜游神的心腹大患。我们运气不错,在被叛军发现之前发现了他们。黑色佣兵团包围了营地,在黎明前发动袭击。我们人数处于绝对劣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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