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骨之剑-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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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恶梦会伴随我多久？
他惨然一笑，才发现自己的确抓住了一样东西——不是浮木，不是水草——那是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冰蚕丝魔法袍。
这时，泪水湿润了那双早已冰封冰蓝色的眸子，他像一个丢失了自己心爱玩具的孩子一样哭了起来，只是，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月光依旧轻盈的落下，点亮了这个伤心者的床头。然而，他却毫不领情。
上弦之月，如镶嵌在深蓝苍穹里的钻石一般闪耀着。而对于他来说，这月亮不是善良的抚慰者，它只是一个无情的窥视者。
“看什么看，我有那么好笑吗？”
***
蓝袭海之南。
晨雾轻轻的拥抱这座初醒的城市，带来略微的寒意。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投射到那高耸的钟塔上，仿佛是回应着太阳的召唤，钟塔上传来声声钟鸣。这声音穿过薄雾，透过树林，来到几千米以外的青石城堡的时候，已经微弱到不足以吸引人的注意。
但这样的效果已经让人满意了。若不是钟塔上的某种魔法，这声音根本不能传出它所在的城市。
罗德西仔细的听着那来自巴洛林的钟声——响到第七声的时候，它停下了。他缓缓的转过身，眉头绞成了一团。吹过这天台的风总是像一头发疯的马儿，它吹乱了罗德西暗灰色的头发，又弄得绛紫色的长袍猎猎作响。
他一边用手拂过额前的头发，为自己的视线留过一片空间，一边向天台边上的木门走去。
这时，一个身影出现在木门边。
“这么早把我叫来，不可能就是陪你吹风吧？”她背靠在木门上，黑色的眸子闪着和黑玛瑙一样的光，“亲爱的罗德西大人。”
“不让你出来吹风怎么行？”罗德西故意说着刻薄的话，想挑起面前这个女人的反驳，“每天蹲在房间里，脂肪会流出来的。”
对于一般女人来说，脂肪和皱纹是绝对的禁语。而对于面前这个年过三十的女人来说，这两个词和她施展暴力的开关无异。
“……今天不把你打到城墙上挂着，”女人头也不抬的举起自己的拳头，用最狠毒的语气向面前的法师宣布道，“我就一个星期不化妆！”
“开……开玩笑的啦，”罗德西急忙投降，“塔莉亚，不要生气啊。”
“哼。”塔莉亚扭过头，完全不理会法师的话。
“事实上，我今天的确有事情拜托你。”罗德西上前一步，好让自己出现在塔莉亚的视线里，“海利特他们今天上午就会到达菲密路船港，麻烦你去接一下他们。”
“是是是，罗德西大人下命令了。”塔莉亚不满的看了他一眼，才向楼梯走去，嘴里不停的抱怨着，“那两个家伙也真是的，加起来的四条腿难道只是摆设吗？”
罗德西默默的看着塔莉亚走下楼梯，直到她走到尽头，他才轻声的说了一句“路上小心。”
不知道是听见了这句话还是想起了别的什么，塔莉亚突然回过头，望着站在楼梯上的罗德西，温柔的问道，“要我给你带巴洛林的特产榴莲吗？”
塔莉亚的话让他一愣。渚家上下只有罗德西喜欢榴莲的味道，其他人都视它为“敌过马粪的邪恶物体”。每次，罗德西在渚家的城堡里吃榴莲的时候，诸如飞龙暴走、战马叛逃的事情时常发生。就连渚家最忠实的十位龙骑士也一度因为受不了榴莲的气味，揭竿而起要求罗德西废除“每周一个”的榴莲享用制度。为了安定军心，罗德西不得不忍痛割爱，放弃了“榴莲王国”的梦想。然而，塔莉亚不止一次将这“战争种子”偷偷带进渚家，为的只是满足罗德西的嘴巴。
罗德西狡黠的笑了一下，“如果方便的话。”
　
8。卷一　风暴前奏第六章　榴莲走私事件
菲密路船港唯一不会缺少的就是热闹。
几近中午，除了在港口奔波的搬运工，就是从海对岸来的旅客——或者，可以换一种比较文艺的说法，叫“归人”。
然而，和那些因为久别而尽情相拥的“归人”相比，这里有几个人显得有些特别。
“我说你们啊……”塔莉亚看着面前的两个人——不，在一天前变成了三个人——陷入了苦痛的思考，片刻后，她挑起眉毛有些鄙夷的问，“你们远渡重洋去亚赛特大陆该不是就是为了这个……吧？”她抬起手，纤细的手指指向她话中的“这个”——克里斯特。
菲茨一副扫兴的样子，不耐烦的站在那里，一会看看自己的蜥皮靴，一会又向四周打望。在他看来，听塔莉亚在这里说话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忽然间，他看见人群里有一只手臂正在向他挥动。但很快，那个人就淹没在人群里消失不见了。这时，菲茨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不知道卢比这小子回到北塞尔能混出什么名堂来。
菲茨这十几秒钟的走神让他错过了塔莉亚与海利特之间的对话，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海利特似乎在竭力解释着什么。
之后，塔莉亚继续着前面的语气，“你该不会说这个人是你在亚赛特找的女……”
“你不用扶着我，我自己可以走。”不等塔莉亚把话说完，克里斯特就挣脱海利特扶着他的手臂，试图控制自己虚弱的身体，保持好平衡。
港口的风吹散了克里斯特的银发，露出那张美丽却又冰冷的脸。他低着头，努力将刚才下船时披在自己身上的魔法袍好好的穿上，但是受伤的左肩怎么都使不上力气。毫无血色的嘴唇被紧咬着，他微微皱着眉，一脸不肯认输的表情。
塔莉亚注视着他，脸上浮现的惊异不知是因为克里斯特这男人绝不该有的美貌，还是因为克里斯特这死要面子的性格。
“我说过吧，你误会啦。”海利特尴尬的笑着，仿佛被认作女人的是他自己。他没有再出手帮助旁边正在努力穿衣的克里斯特，因为他不想挑战这常被误认为是女人的可怜法师那高得有些过分的自尊心。
“哎呀，我今天真是失礼啊。”塔莉亚只好用笑容敷衍自己刚才判断的失误，“那么，我们赶快上车吧。”
说完，她带头走向身后的马车。菲茨懒洋洋的跟在她身后，而海利特却没有迈出步子。他耐心的等待着克里斯特把衣服穿好的那一刻，然而，这一刻似乎太遥远了。
年轻的法师脸上流露出痛苦神情，额头出现细细的汗珠，有几丝银发粘在了那里。即使伤口传来的痛楚几乎让他叫出声来，他也没有放弃这穿上魔法袍的想法。但是，由于左手臂使不上力气，左袖管一直在空气中飘荡。
等到菲茨上了马车，海利特才伸出自己的手。他一只手抓住袖口，另一手轻轻的将克里斯特的左手放进衣袖中。
法师有些惊讶，不知是什么原因让他早已准备好的“多管闲事”这四个字被硬生生吞了下去。
他默默的转过身，朝马车的方向走去，留下海利特一个人站在那里。即使法师挺直了腰身，也不能隐藏他微微颤抖的双腿。
“哎，我说这家伙真是……”海利特看着他那僵硬的步伐，自言自语的说，“我是真的败给他了。”
海利特一眼扫过菲密路船港这些大大小小的店铺和仓库，还有在木板上聊天休息的搬运工们、坐在店铺外享受阳光的商人们。他突然感到一丝欣慰，随之而来的却是满心的歉意。前者是因为这些平民们似乎过着满足的生活，后者是因为这样平静的生活可能不会持续很久了。
他抬头望向远处，巴洛林城的钟楼从树林后面冒出头，白色的尖顶反射着刺眼的光，像一把锋利的刀，直直的插入“龙之谷”的腹地。
***
马车上。
菲茨一上车就习惯性的打起瞌睡来，他歪歪斜斜的靠在舒适的皮椅上，嘴里好像还在念叨着什么。克里斯特缩在角落里，心事重重的他完全没有心情看窗外的风景，即使他是第一次到这个国家。塔莉亚则是一副紧张的样子，坐得老远，怀里还抱着一个可疑的黑色口袋。
海利特环视这马车里的三人之后，也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中。他不知道，回到青石城堡之后要怎样向罗德西交代。
就算老老实实说出任务失败的原因，叔叔会相信吗？
海利特侧过头，撩起身边的窗帘，明丽的阳光随之倾泻而来。他有些不适应的眯起眼睛。
马儿不停的奔跑着，转眼之间他们已经来到了巴洛林城内。这里还是如往常一样热闹非凡。
由于街上的行人很多，马车不得不减慢速度。几个穿着歌瑞蒂学院制服的学生从马车边经过，带来一阵欢乐的谈笑声。海利特看着他们，不禁回忆起自己以前穿那制服的样子。但是这段回忆并没有持续多久，歌瑞蒂学院还有歌瑞蒂议会给海利特留下的记忆大多数和“美好”二字沾不上边。
海利特拉上窗帘，努力让自己不要陷入歌瑞蒂议会的回忆里。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甚至开始研究起这马车颠簸的节奏，猜想他们什么时候能到达巴洛林的东门。
可是他的这个计划似乎并没有成功。
就当他闭上眼睛，细数车轮的滚动次数时，一股刺鼻的味道钻进了他的鼻孔。他猛地睁开眼睛，完全忘记了刚才数到了第几下。
这个味道……好像是……
就在海利特正在琢磨的时候，其他三个人同时有了反应。菲茨打了个喷嚏，睁开了朦胧睡眼。
“这个味道……”他的睡意却在随后的惊慌中消失了。
克里斯特四下巡视，随即注意到了塔莉亚抱着的黑色袋子，瞬间，他的表情变得异常凝重。
然而，塔莉亚显得非常的镇定，她面不改色的迎上其他人的目光，好像要让其他人相信他们闻的味道是只是幻觉。
但是，没有一个人会相信这股可以和毒气媲美的气味会是幻觉。
“……榴莲啊！！！”菲茨像看见鬼一样尖叫起来。
“……饶了我吧……”海利特无力的从椅子上爬起来，伸手去打开马车上微小的窗口，“真的会死掉的……”
“快开窗！”菲茨如临大敌，朝着坐在自己对面，离窗户最近的克里斯特喊道。
可是，法师半天没有回应，他甚至没有抬起头来。
这边，海利特已经打开了自己身边的窗户。他把头挤到那狭小的窗口上，贪婪的吸着外面的空气，就像一个刚刚爬上岸的溺水者。
菲茨忍不下去了，他两步跨到法师身边，打开了第二个窗户。从外面灌进来的空气冲淡了车内的榴莲的气味，菲茨这才松了口气。
海利特小心翼翼的把头转过来，确认这“榴莲之毒”已经不足以致命，才开口问道，“你们都没事吧？”
仿佛是回应海利特的话，法师突然像没有气的气球一样，软软的落到椅子上。
“……他晕过去了。”菲茨瘫软的坐在皮椅上，那疲惫的样子就好像刚才的“战斗”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这时，还清醒的两人一齐将愤怒的目光投向塔莉亚。
“把它扔出去。”菲茨命令道。
“不然我就用火球烧掉它。”海利特威胁道。
两个男人都以为塔莉亚要为这次的“榴莲走私行动”找上些完全不成立的说辞。但是，当塔莉亚望向自己抱着的口袋时，却像一个比他们还悲惨的受害者一样尖叫起来。
“我要告他！！！那个家伙给我的这个密封口袋是破的！！！那个混蛋！！”
“……啊？？不是这句吧……”
　
9。卷一　风暴前奏第七章　在青石摇曳的影子里（1）
午后，一辆马车稳稳的停在了一座豪华的庭院外面。从庭院里面走出来几个仆人，他们不紧不慢的向马车走去，打开了马车后面的门。几个身影从马车里出来，脸上的疲惫不像是因为马车的颠簸，倒像是刚经过了一场恶战。
“菲茨大人，您不在家的这段时间，我们一丝不苟的完成了您交给我们的任务。”个子较高的那个仆人对菲茨报告道，那语气像足了一个正在向上级报告的士兵。
“好，很好非常好。”菲茨一个人走在前面，有气无力的回答着，“月末给你们每人追加十个金币的奖金。哦，对了，给我准备热水，我要洗澡。”
“好的，菲茨大人。可是您的午饭怎么办？”
“你们就帮我吃了吧，我没胃口。”菲茨头也不回的挥挥手，独自穿过庭院，丢下几个仆人在后面喊着，“可是，大人。我们是不能……”
等那群仆人离开后，庭院才安静下来。
克里斯特看着这个大得有些过分的庭院，不禁感叹渚家的阔气。庭院里种植着各种植物，大部分他都能叫得上名字，因为它们都是作魔法药材用的植物。虽然拥有格罗利雅血统的人几乎不需要材料就能施法，不过基本的常识他还是有的。
“我叔叔是也法师。”海利特向他解释道。
“哦，是吗。”克里斯特注意到花丛深处的几簇幽蓝的花蕾，眼里突然溢满了悲伤。他的嘴唇蠕动了一下，“火球花。”
“你认识啊，”海利特没有听漏这三个字，他微笑着提醒道，“那花有毒，最好不要靠近。”
克里斯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地上有钉子将他死死钉在那里。幽蓝的花蕾犹如几只眼睛，在另一个世界注视着他。这时，一个可爱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回荡着——“这花之所以叫‘火球花’是因为它们会在满月的夜晚，在月光下燃烧……是真的啦，谁会骗你……对！今天晚上我们就去看火球花……”
他从回忆中抽离出来，淡淡的说，“你叔叔一定是一位很出色的法师吧。”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应该是……”海利特不知道用怎样的词语才能正确的描绘罗德西，“事实上，他懂得很多……魔法以外的东西。”
“魔法以外的东西？”克里斯特向小路边的几株魔蓝郁金走去。
“你会知道的。”海利特神秘的一笑。
塔莉亚站在不远处的大理石拱门边，不耐烦的喊着，“你们两个倒是快点啊！你们不想吃饭，我还想呢！”
“来了来了。”海利特赶紧答应，向拱门门走去。
克里斯特看着他的背影，觉得这个魔法剑士真的不可思议。很少人能像他这样友善的对待周围的人，尤其是克里斯特这样“欠债人”。他瞄了瞄穿在自己身上的海利特的衬衫，还有那件已不属于自己的冰蚕丝魔法袍，脸上出现不知是感激还是忧郁的表情。
忽然，一阵风吹来，带来龙的嘶鸣。
克里斯特抬起头，刚好迎上一个从头顶飞过的巨大黑影。它拍打着矫健的双翼，连空气都随着那拍打的节奏翻滚起来。长长的尾巴优雅的摆动着，保持着飞行的平衡。墨绿色的鳞甲在阳光下反射出淡银色的光，却让它像一块冰冷的巨石，拒绝太阳的温暖。而那充满野性与神秘的嘶鸣声才是最吸引人的，它仿佛可以穿透人类身体的每一根血管，和血液一起流淌、沸腾。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龙。仅是这一次就足以将他震慑。
“好久不见了，亚多！”海利特兴奋的向飞龙招手。
亚多一声长鸣，像是在回应着海利特的话。它拍拍翅膀，转过高处青黑色的城堡外墙，消失不见了。
克里斯特这才注意到，这个庭院还不在渚家的城堡范围内，真正的青石之城竟然在他头顶上方的高地上。从塔莉亚刚才站的那个大理石拱门门望出去，是一片稀疏的树林。这树林缓缓的延伸到一个斜坡就停止了，再上面就是成九十度垂直的石壁，光秃秃的像是被巨剑劈开的一样。
克里斯特的目光顺着这石壁迅速向上爬着。当他看见犹如巨人般挺立的城墙时，不由得感到几分畏惧。
巨人的眼睛就在上面，俯视着面前这个陌生人。
“克里斯特，别发呆了。”海利特站在拱门边喊道，“我们要进城堡了。”
克里斯特这才回过神来，走向拱门。
当他赶到的时候，才发现塔莉亚已经没在那里了。
这时，他注意到拱门的右边有一个铜制的圆框，圆框中的一股奇异的魔法波动吸引着他。他向圆框走去，却发现那里面什么也没有。但是他相信他的感觉，这可能是某种魔法构成的传送阵。
他一边思考着它的构成，一边着迷的向它伸出手。
就在法师暗自揣测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另一只手被站在旁边的海利特握住了。
“走了。”海利特只是这样简单的交代完，便伸出手穿过那圆框。突然间，两人像两颗水滴似的被吸进圆框，消失了。
一阵耀眼的白光之后，克里斯特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海利特在前面带路，示意他跟上。从房间出来，是个同样由青黑色的石头砌成的平台，周围是一圈栏杆。
克里斯特走到边缘向下望去，刚才的庭院就在下面，不过已经缩得和池塘一个大小。再远一点，是帕兰西城。白色的城墙围城了椭圆形，城中的道路交错相通，形成凌乱的网状。
他转过身，映入眼帘的竟是一个小型的广场。地上的青石被打磨得非常平整光滑，几乎要映出自己的倒影了。广场的两边是防护城墙，足有三层楼。两个防护城墙各有一个入口，时而有仆人从那里进出。
而克里斯特正对的，就是城堡的主体——中央塔楼。它大约有六层楼高，笔直的石壁一直向上伸展，迎接黑色瓦砾的尖顶。中央塔楼的两边各有两个较矮的塔楼，它们都只有中央塔楼的三分之二，样式风格和中央塔楼几乎相同。
“左面的这个是北塔楼，它的二楼就是餐厅。”海利特带着他向塔楼走去，心里盘算着要怎样才能让这个沉默寡言的法师快点适应这里的生活。就在这个时候，已经走到广场中央的克里斯特却停下了脚步。
“我不太想吃东西。”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失落。
“虽然不知道你以前在地下城吃的是什么，但是如果你想吃什么可以给厨房的……”海利特不知道，让法师不安的正是自己这份热情。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克里斯特急忙打断海利特的话，“我只是……想找个地方先休息一下。”他避开海利特的目光，仿佛自己说了一句过分的话而有些自责。
“这样啊，”海利特根本不介意，“那我先带你去你的房间好了。”
就这样，克里斯特拒绝了这顿迟到的午饭，而直接去了他的房间。海利特领着他穿过中央塔楼，进入了城堡后方的方顶塔楼。他们一直走到二楼走廊的尽头才停下，海利特为他打开房间的门。
“如果需要什么就告诉那边的仆人。”海利特指着站在楼梯边上上侍女说道。
“不用管我，你该去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克里斯特一副任人宰割的表情，让海利特看得有些难受。他其实一开始就把这个怪脾气的法师当朋友看，但是这个家伙却还是把自己放在那个“交易品”的位置上。海利特不喜欢这样，他从不认为对别人的关心是一种交易。
“好吧，你休息吧。”海利特看上去像是被这个法师弄得失去耐心，声音带着微微的倦意。
“天黑之前请不要叫我。”然而法师完全没有感觉到海利特的变化，只是默默的走进房间，关上门。
海利特站在门口，过了好一阵才离开。
他不明白，这个法师为什么要摆出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样子，就算是清高也有个限度吧。但是很快，他心中的另一个声音就将他说服了。也许是因为这个自尊心超强的法师的被族人放逐了，所以他才会对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信任，甚至不想再和别人交往。
不过，这种事情说不定明天就好了呢。
最后，海利特的乐观主义还是占了上风。他很快忘记这件事情，快步向北塔楼走去，满脑子都是厨师长的黄金烤鸡。
　
11。卷一　风暴前奏第七章　在青石摇曳的影子里（3）
书桌上的晶石灯散发着银蓝色的光，像一层银色的纱帐，包裹着这个房间。暗红色的帷帐下，躺着一个疲惫的身影。他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忘记了窗外肆意漫延的黑夜……
……
“你不用那么紧张，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罗德西站立在他的画布面前，一边说着，一边斟酌着要添上什么颜色才能恰到好处的表现出他要的效果。奇怪的是，他的手中没有画笔。他巧妙的利用漂浮术让各色颜料在他的指间融合，调和出新的颜色。他变换出各种手势，将指间的颜料一点一点的喷洒在画布上，这细致的工作和刺绣不相上下。
要是换了别人，一定会惊异于罗德西的作画方式。但是站在罗德西旁边的年轻男子没有向罗德西的画布瞄上一眼。
“我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海利特若有所思的说，“那洞穴的情况……让我有些在意。”
“当时发生了什么？”罗德西依然专注于他的画布，他晃动着手指，鲜艳的红与幽暗的蓝碰撞出神秘的紫。
“是白雾……从西山矿场的洞穴里出来的白雾……很浓。”海利特愈加紧张，仿佛那恐怖的场景就在他的眼前，“为我们带路的向导惊呆了，他不愿再前进，就好像前面的白雾比洞穴的恶灵骸尸还要可怕。”
听到这里，罗德西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他盯着画布，注意力却已经转向海利特。
“我和菲茨都意识到了这白雾的问题……没有雾会从洞穴里冒出来。”海利特接着说道，“虽然我只能算是半个魔法师，但是我的确感觉到那雾里有一种十分诡异而且强大的魔法波动。我无法判断它的类别，只能凭本能感知它的危险。”
“说下去。”罗德西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
“……向导说，在北塞尔有一个传说——西山矿场的洞穴里有一个通向某个神秘王国的入口，为了阻止冒险者随意闯入那个王国，王国的法师们用一个法术驱赶那些闯入者。那个法术正是这白雾，触碰到白雾的人会被吞噬……”海利特顿了顿，“我当时不知道要怎样理解这‘吞噬’，直到向导为我们做了个实验。”
海利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