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素手窃国-第3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我长大了,不想再像小时候那样了。”
“他为了你,什么都敢干;我为了你,也是什么都敢干的。”
……
这些话语在她的脑海里一遍遍地反复响过,有如呼啸而来的北风,挟卷起干冷干冷的冰雪,打在她的心头,令她的心痉挛成一团,战栗不已。
赵汶其实从来就没有笨过傻过,他一直是个聪明人,只不过不善言辞,性情内向,所以一直被人低估和轻视罢了。赵源经常嘲笑弟弟,说弟弟是个笨蛋傻瓜,其实心中还是颇为提防疑忌的,否则他就不会一次又一次地和她提到说,赵汶想杀他。
她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会不会是赵汶见赵雍身体不好了,生怕父亲一死,哥哥继承王位之后不再有所顾忌,对他下手,所以抢先来了个先发制人?至于具体如何举措,赵汶目前没有任何实权,一直处于被人忽略的尴尬位置,应该没有和赵源公平竞争的能力。也许,他利用赵源大大咧咧的粗爽性子,找到了什么漏洞……她不敢继续往下推测了,只是紧了紧单薄的衣衫,在寒风中低头快步走着。
在转过一处墙角时,牧云忽然发现,这里灯火通明,十多个手里提着灯笼的奴仆引路,一行人正朝这里走来,她想回避已经来不及了。抬眼看看,只见几名侍女簇拥着一位衣着华贵的妇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婆母陆昭君。后者好像并不知道大儿子被抓的事情,脸上仍然是一贯的雍容倨傲。
“你这是到哪里去啊?”陆昭君平日里颇为矜持,这次居然不等她行礼,就主动发问了。
她顿时一慌,连忙蹲身行礼,故作镇定地回答道:“奴婢正在寻找瓘儿。大半夜的也不见他回去睡觉,不知道和叔叔们玩到哪里去了。”
谁陆昭君似乎并未识破她的谎言,只是点点头。
正当她暗暗松了一口气时,陆昭君的话立即将她送到了雪窖,“你不用到处找了,瓘儿在我那里,现在应该睡下了。”
95
95、“真是找死” 。。。
呼啸而来的北风愈加凛冽了,她冷得发颤,不由自主地抱着双肩,瑟瑟发抖,连牙齿都快要打战了。
陆昭君很满意她的反应,悠悠地说道:“既然这么冷,就不要再在外头晃悠了,赶紧回去暖和着吧。”说着,她对身边的一名侍女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送夫人回去,别让她到处乱跑,免得着凉生病。”
“诺。”侍女应声之后,来到牧云身边,小心翼翼地扶住了她,“夫人,奴婢送您回去吧。”
望着陆昭君那志在必得的冷笑,牧云的头脑渐渐清醒起来。她被这位婆母玩弄于股掌之中,其实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婆母掌握住了她最在意的人,也就是她的儿子。她越是表现出焦急和关切,婆母就越是不肯放手,越是要折磨她,对于她的痛苦她的悲伤,绝对是喜闻乐见。
以前有赵源在,婆母不敢对她如何;现在赵源刚被抓起来,婆母就立即把她的儿子抢走,看来是早有预谋。不过,只要有赵雍在,她不敢对孝瓘如何的。
想到这里,牧云反倒镇定下来,一脸轻松之色,再次给陆昭君行了个礼,恭恭敬敬地说道:“那就劳烦阿家照料瓘儿了。瓘儿生性顽劣不懂事,还请阿家多多担待。”
陆昭君显然没有料到她会如此反应,不免诧异了。半晌,方才点头,“你回去吧。”
她规规矩矩地倒退几步,然后转身,在侍女的一路护送下,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将婆母的侍女打发走之后,她叫来自己身边的侍女,“你出去看看,别走远了,就在这院子周围有没有什么人在看守监视,再回来禀告。”
过了一阵子,侍女回来了,“夫人,奴婢仔细查找过了,还和往常一样,并没有多出什么人来。”
“嗯,你下去吧。”她刚刚吩咐到这里时,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去探听探听,王妃那边有什么动静。”
自从当年被陆昭君抢走儿子,自己险些送命的遭遇之后,她长了个心眼,在婆母的院子里安插进去一个眼线。虽然没有办法混到陆昭君身边去,不过一旦有个风吹草动,替她送个信传个消息的,还是可以做到的。
果然,等到三更鼓敲过,侍女回来禀报道:“王妃那边的人说,晚宴之后不久,慕容夫人和郑夫人就急匆匆地去求见王妃。三个人关起门来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位夫人出来之后脸上有泪痕,还在不停地抹泪,又各自回去了。王妃没有耽搁,直接去了大王的院子,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小郎君呢?”
“回夫人的话,小郎君的确在王妃那边,已经和九郎君一道睡下了,并没有如何哭闹。”
侍女走后,牧云长长地吁了口气,一颗心暂时放下了。看来,儿子贪玩,玩累了就和他的九叔叔一起睡觉了,应该没有什么惊惶害怕的。小孩子就是好,无忧无虑的,哪里会有大人这许多烦恼?
她在屋子里烦躁不已地走来走去,仍然无法猜测出赵源究竟为什么被抓走。火盆烘烤得室内格外闷热,她很快冒出汗来,只得脱掉外衣,又将窗子敞开一条缝隙,吹着外面的凉风,这才得到少许的缓解。
慕容英娥和郑大车,这两个深得赵雍宠爱的侧妃为什么要连夜去找陆昭君?她努力地回想着先前的宴席,忽然思路清晰了——难怪觉得那位梁郡王有几分眼熟,他应该是慕容英娥的弟弟。牧云当年当宫女伺候慕容英娥的时候,曾经见到过她的几个弟弟,包括慕容菩提、慕容文殊、慕容文畅、慕容文略。当时他们不过是青涩少年,或者是八九岁的孩童。这一转眼功夫,一个个都封王封侯,成大人了。
看来是得知弟弟被抓走,所以慕容夫人才赶来为弟弟求情;而郑大车也去了,难道她也有家人卷入?毕竟荥阳郑氏是魏国的四大名门豪族之一,有不少子弟出来做官的。
牧云记得,郑大车有个弟弟,因为姐姐一直深受宠爱,所以在赵雍身边当帐内都督(注:卫队长),平日里赵雍出入时,他都贴身跟随,替赵雍拿刀弓兵器,属于赵雍身边的绝对亲信。晚宴散掉之时,她还看到郑大车的弟弟一路护送着赵雍出去的,这样身份的人,能犯什么事?
这些倒不是要紧的,关键是赵源怎么会和他们搅和到了一起,究竟闯了什么祸,以至于闹腾出这么大动静来?
心急火燎地等到大半夜,屋外的房门“吱呀”一声轻响,接下来有脚步声朝这边传来。她赶忙跑到门边,探头一看,是赵汶回来了。
赵汶看起来似乎有几分疲惫,一进屋里,就直接在床沿上坐下,一声不吭地望着牧云。
她上前来替他解开外氅的带子,脱了下来,又为他更换掉外衣。看看他仍然没有说话的意思,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去见你父王了?”
“嗯。”
“你哥哥呢,见着了没有?大王因为什么把他抓起来,严重不严重?”牧云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赵汶的神情一如往日的淡漠,他低下头来,搓了搓冻得冰凉的双手,自言自语道:“真是一群蠢物……”
牧云愕然了,不明白他口中的“蠢物”究竟指的是谁。她在他身边坐下来,耐着性子,慢慢问道:“阿汶,你刚才都看见什么,听到什么,告诉我,好不好?”
他侧脸瞥了她一眼,然后抱膝而坐,沉吟片刻,反问道:“姊姊担心我父王会杀了我大哥吗?你放心好了,不至于要他性命的。不过即使不死,也得脱层皮,没那么容易放过他的。”
“他闯什么祸了?难道比郑夫人的事情,李昌仪的事情还严重?”
赵汶点点头,“当然。”说罢,他伸出手来,绕到她的脑后,轻轻一抚。她心有一紧,只觉得发髻松散,浓密的发丝慢慢地掉落下去。
他拔掉了她的发簪,然后一手握着她的头发,身体慢慢地仰躺下去。她的头发很长,即使现在的姿势,他仍然能毫不费力地摸着她的头发,贴到脸颊上缓缓地摩挲着。
“唉,真烦。”许久,他长长地叹息一声。
牧云本以为是他背地里搞鬼,陷害了赵源。按理说,现在赵源被抓,他应该很高兴才对。然而看他的反应,倒也不像伪装出来的。莫非是自己疑神疑鬼,误会了他?
因此,她转过头来,放缓语气,问道:“能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赵汶沉默片刻,嘴角露出了略显嘲讽的笑意。她和他相触这么多年,这种神情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出现。
“你心心念念的阿源就是个骄奢淫逸的闯祸精。半个月前,有人上书给父王,举发他在邺城大兴土木,给自己建私宅,就在皇宫边上。占地数百顷,墙高院广,建筑宏伟,那规格简直比皇宫里最大的太极殿还要高。耗费五十万金,足够父王养二十万军队半年的开销了。
”
牧云听到这些,不由得目瞪口呆了。她虽然这几年一直在邺城,也听赵源说过他要修个新的宅子,接她过去享福,还被她骂过。当时只以为他是在开玩笑,没想到居然真的修建了,而且还奢侈逾制到了那样的地步。如此肆无忌惮,难怪赵雍要发火了。
“因为这个事情,所以你父王把他抓起来惩治?”
“父王生气不是因为他奢侈,而是怀疑他挪用了国库的钱,或者借着改革赋税、修正盐课、铸造钱币的机会大肆敛财,用来给自己盖房子。”
赵汶颇为惬意地伸了个懒腰,继续说道:“你想想,他去年拿了一百万金给父王筹措粮饷,补充军备,又能拿差不多数目的钱盖房子,他得多会敛财才能如此阔绰?他前几年严厉惩处贪贿官员,杀了一大批,贬了一大批,现在他自己这样挥霍,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瞧着——你说说,他这样是不是还嫌树敌不够多?”
她心中莫名其妙地掠过一句话——真是找死……这声音刚刚响过,她就免不了地悚然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说像我哥这样的人,身处这样的位置,本来就有花不完的钱,可他又倒弄那么多钱干什么?万一这时候有人诬告他私蓄军械,招募死士,准备谋反,你说他可得怎么洗清?”
“怎么,有人告他谋逆,还是大王自己猜疑的?”她悚然动容。
96
96、心魔 。。。
“有没有人告,这并不重要。关键是,父王有没有这样猜疑,如果有,可就难办了。”
“那你见到你哥了吗,他怎么说的,大王有没有……”
赵汶居然嘿嘿地冷笑起来,有那么几分嘲讽,“倒是没见到。怎么,你怕他挨揍?怕也没用,这一次,父王肯定一上来就把他打到屁股开花。再接着嘛,呵呵……”
牧云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幸灾乐祸的意味,他从小到大,从来不会在提到他哥哥的时候流露出这样的表情。如果说他一直在隐忍,一直在装傻,现在突然判若两人了,莫非他真的有什么可恃之处,或者说,胜券在握了?
“姊姊害怕了吗?”他的笑容渐渐阴森起来,意味不明地盯着她看,“就算害怕,也没用,这些是男人的事情,你们女人不能管,也管不了。”
牧云本想问他,是不是他在背后搞鬼,陷害赵源,目的就是为了那个世子之位。不过这种事情,问他他也不会承认,说不定还会遭到他的一番玩弄甚至是羞辱。
想到这里,她居然冷静下来,将头发从他手中一把抽出,拢了起来,“好,我不管,你们爱怎样折腾就怎样折腾。他是死是活关我什么事,真是瞎操心。”说罢,起身想要离开。
没想到腰间突然一紧,低头一看,赵汶的一双手已然环了上来,抱住了她的腰身。她大吃一惊,用力掰了掰他的手,他却没有半点放松的意思。情急之下,她猛地转身,冲他的脸颊上用力掴下一掌。果不其然,他出于本能收回手去捂住脸,她便趁机挣脱出来。
挨了打的赵汶当然不会善罢甘休,他光着脚从床上一下子跳下,紧随她的身后追赶过来。她吓得魂不附体,连门口的鞋子都顾不得穿,就飞快地跑到外屋门口,拉开门想要躲避。这时候他已然赶上,一把抓住她的袖子。她奋力一挣,只听到“嗤拉”一声,素锦的衣袖顿时撕裂开来,另外一端落在他的手里。
牧云不顾衣不蔽体,赤着双足,连头也不敢回,就掩上房门下了台阶,踩着石板路上冷冰冰的浮雪落荒而逃。
看着她狼狈不堪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赵汶并没有追赶,而是倚着门框,眼神幽深地凝望了良久,方才转过身来,对闻声赶来,吓得不知所措的侍女吩咐道:“把夫人的鞋子送去,还有外衣,别冻着她。”
侍女拿着鞋子和衣裳离开之后,他关上房门,摇摇晃晃地走回内室,借着灯烛的光线,他从铜镜中看到了自己的脸。这是一张平淡无奇,甚至有几分凶悍阴狠的脸,线条粗糙,肤色黝黑。脸颊上有她刚刚打过浮肿,可见这一巴掌肯定是卯足力气的,可见她有多么厌恶他,憎恨他。
赵汶咧开嘴巴,嘿嘿地笑了一声,镜子里的那张脸也跟着抽搐起来,没有半点美感。难怪她不喜欢他。就凭这张脸皮,他比他的哥哥,差到了十万八千里。
他曾经做过一个很古怪,感触却非常接近真实的梦,梦见有个神仙乘着云彩到了他面前,问他有什么愿望。他回答说,我想要一张和我哥哥一样漂亮的脸。神仙满足了他的愿望,果然,他再次照镜子的时候,他的脸和赵源一模一样了。
牧云看见他,很开心,一下子冲过来,扑到他的怀里,咯咯地笑着,对他说了很多美好动听的情话。他听的满心欢喜,飘飘然了,然后颤抖着伸出手来,慢慢地解开她的衣裳,剥落她的亵衣,直到她的裸体一览无余地暴露在他的目光之下。她闭着眼睛,任由他摆弄,长长的睫毛就像黑蝶的翅膀,被风儿吹拂,微微地颤抖着。她的喉咙深处,发出美妙的吟哦来,就像她和赵源在床榻之间忘情缠绵时那样,极度惑人。
她的一双纤纤素手,将他的衣衫件件地脱下。突然间,她睁开眼睛,惊叫一声,“啊,你不是阿源,你不是他,你是谁!?”
他低头一看,原来他裸 露出来的身体,仍然是原来的那具,粗壮黝黑,从胸口到小腹一路下来,汗毛蔓延。原来神仙只给了他哥哥那样的脸,却并没有给他同样的身体。
奇怪的是,这时候,他的脸上很痒,很难受。他伸手一抓,一股温热的液体迅速地流淌下来,鼻子周围腥气弥漫。等他再惊讶地看时,手上已然多了一张脸皮。
牧云惊恐地瞪大眼睛,目光从他的左手慢慢地转移到右手,最后尖锐地叫喊着:“你杀了他,你杀了他!”
“不,我没杀他,我没有!”他惶急地否认着,可是她的表情活像见了鬼一般,脸色煞白,全身都在颤抖。
他顺着她的视线朝自己的左手望去。原来,这只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一把刀子,一把血淋淋的刀子。温热的血似乎仍残存着生命的温度,顺着光滑的刀锋慢慢流淌下来,滴淌在脚下的地板上。嫣红嫣红的,诡异而绮丽。
“你这个魔鬼,你终究还是杀了他,他可从来没有真的要杀你,他是你的哥哥啊!”
她声嘶力竭地哭喊着,说到一半实在无法继续,只能蹲在地上,双手捂脸,发出一声接一声绝望的嘶喊。那声音,就像锋利的匕首一样,一下又一下地刺入他的心脏,毫不留情地刺穿,反反复复,即使他的心早已千疮百孔,也没有丝毫的停顿。
“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他焦急地争辩着。
她对他毫不理会,仍然悲痛欲绝地大哭着,喉咙很快嘶哑了,状若疯魔。
……
“不,不!”他一面叫喊着一面从睡梦中惊醒,浑身汗湿,亵衣粘在身上。转头一看,妻子仍然在他身边熟睡着,秀美的脸上一片恬静,他这才确认,刚才那只不过是一场看起来特别真实的噩梦罢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敞开的窗子照耀进来,他抬头望了望窗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原来,天还是蓝的,太阳依旧温暖,他和她,还有他,都活得好好的。完完整整,精神正常地活着,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了。
思绪回到现在,赵汶继续抚摸着自己的脸,被她打过的地方还隐隐作痛,很明显地浮肿起来。他忍不住笑了。老天待他如此不公,给了他这样一张脸,和父亲、母亲、兄弟们没有半点相似之处。他曾经多少次地怀疑,他根本不是父亲的儿子,不知道是从那个路边的沟渠里捡回来的。又或者,他是母亲和哪个丑陋的男人通奸的产物,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家庭中。
“哥,我真的是家家生的吗?”他六七岁之后,经常被邻里的小伙伴欺负辱骂是野种,他就忍不住这样问哥哥。
赵源正在给他洗头的手停了下来,然后捏了捏他的鼻子,哈哈大笑道:“当然是了。我亲眼看着家家把你生出来,我还烧了热水给你洗澡。你那时候可真丑,我对家家说,不要这个丑弟弟,给他扔出去。”
“那我现在丑,还是小时候丑?”
赵源迟疑片刻,安慰他说:“现在嘛,比小时候强多了。”
他一直对哥哥的话信以为真,以为自己越长越大,就会越来越好看。然而,他现在真的长大了,仍然没有预想中的变化,他被骗了。
将陈年旧事回味得差不多了,赵汶终究叹了口气,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又慢慢躺倒,舒展着四肢摆出一个“大”字。然后,将从她衣衫上扯落下来的袖子蒙在脸上,深深地嗅着。她不喜欢熏香,贴身的衣服上永远保持着那最简单却又最温馨的体香。摸着这块衣料,他的心底渐渐柔软起来,好像在摸着她的光滑发丝,摸着她的细腻的肌肤。她就像躺在他哥哥怀里时一样,温柔地依偎在他的怀里。
他闭上眼睛,像魔怔了一样,渐渐开始了梦呓一般的自语:“哥,你为什么不肯放手?我只要她,就足够了……可惜你不给我,我既不想硬抢,又不愿意一无所有,我该怎么办?”
脑海里幽幽地响起了另外一种声音,那绝对不是他所能发出的声音。那仿佛来自于阿鼻地狱的声音,阴森可怖,在他的脑子里反反复复地回荡着,阴魂不散。
“让他死,让他死……”
赵汶的心底在极力地呐喊着,驳斥着,“不,不!”
那个可怕的声音继续回响着:“你不杀他,他必杀你。你先动手,她是你的……”
“她会恨死我的。”
“不,不会。她不知道,就不会恨。”
……
声音消失了,就像午夜时分绕梁徘徊的游魂,在阳光出现的霎那,顿时消失无踪了。赵汶的额头上沁出湿漉漉的冷汗来,身体猛地一个痉挛,神志也渐渐清醒了。
他睁开眼睛时,周围烛台上一盏盏巨大的蜡烛正在缓缓地滴淌着烛泪,殷红温热。烛光映照在他的脸上,隔着红色的衣料,他的视野仿佛陷入了一片妖娆的花海。那花儿染血一般地红,她站在花海中央,肤白胜雪,面对他,绽放出美丽的微笑。
他想,他真的沉沦了。等待他的,也许是万劫不复,也许是一步登天。
97
97、审讯 。。。
清晨时分,天色阴沉沉的,周围大雾迷茫,远远近近的建筑依次落入或深或浅的晨雾之中,轮廓模模糊糊的,像极了一幅名家笔下的山水画卷。
不过这样的大好景色,某人却根本无心欣赏。他从昨晚被人带到这里,连父亲的面都没有见,就被命令跪在这里。冰冷的石头台阶上积满了北风吹来的浮雪,他双膝跪着的地方,雪花早已被他的体温融化掉了,湿漉漉的。寒气慢慢地渗入他的膝盖中,仿佛进入了骨髓,疼痛难当。
他勉强支撑着,尽量跪得笔直,因为他知道,周围虽然空旷无人,可是暗中总会有眼睛在盯着他。又是一阵寒风掠过,将屋檐上的积雪拂落了不少,凉冰冰的雪花落了他一身,少数钻进领口,凉得他禁不住地打起寒战来。
寂静了一整夜的庭院中,突然有了动静,大量的脚步声在院门外响起,又进了院门,逐渐朝这边接近,步伐有些凌乱。他转了转僵硬的脖颈,扭头朝那个方向望去,只见一队侍卫列着整齐的队伍正小跑过来。中间夹杂了五六个人,有人是被一边一个挟持着走的,有人干脆就是被拖着走的。一个个衣衫破烂,身上脸上都有新鲜的伤痕。
这几个人他不但认识,还都很熟悉,分别是仪同三司慕容文畅、丞相司马任胄、帐内都督郑仲礼、开府参军房子远、中府主薄李世林。
其中慕容文畅是赵雍侧妃慕容英娥的弟弟,郑仲礼是郑大车的弟弟。这两人因为是外戚身份,一直被赵雍所宠昵,给高官做,甚至还让他们一直跟随在自己身边。尤其是郑仲礼,一直充任赵雍的侍卫队长,在他平日出入时替他拿兵器。主人身边的带刀侍从,不是死士就是心腹,他们究竟犯了什么事,居然被逮捕拷问?
几个狼狈不堪的官员看到赵源,惊愕之余,不免面如死灰了。他们原本还指望着赵源去和齐王说情,好歹留他们一条性命,哪怕蹲大牢流放去塞外也没关系。眼下连赵源都成了难以自保的过江泥菩萨,他们的活路算是彻底断了。
赵源大致地猜出他被连累的原因了。
被抓的这些人多半是他的狐朋狗友,不过充其量也就是酒肉朋友,不会托付大事的那种。他在京城的时候,闲暇之余经常和陈元康、穆子容、祖珽、元士亮等人饮酒作乐,或者附庸风雅,吟诗作赋。光他们五个人当然不过瘾,于是一干纨绔子弟纷纷前来捧场凑热闹,兴致高的时候甚至会玩到通宵达旦。
莫非这些人里面有几个犯了事,严刑逼供之下胡乱攀扯,就把他这个头号大纨绔给咬出来了?
几个人陆续送进去之后,大约过了半盏茶功夫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