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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手窃国-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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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度。“他惦记你那个位置好几年了,你们又已经反目。眼下到了紧要关头,你只要稍一疏忽,就会酿成大祸。”
“我知道。”他柔声宽慰道:“我会安排好的,每一步都会小心谨慎,不会给他们有机可乘的。倒是你,不能随我去晋阳,实在麻烦,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好的法子来解决。”
牧云猜测着,也许赵源怕那个万一,到时候自己可能会成为被用来要挟他的筹码。在他的怀抱中,她的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真有这么一天,她绝不会成为这样的筹码。她会,自行解决麻烦的。当然,这个话,她不会说出口,免得在这种性命攸关的紧张时刻,给他凭空添乱。
因此,她自信满满地笑道:“没关系,我虽然在邺城,可你家家,大王的那么多姬妾不是在晋阳吗?任谁,也不敢如此孤注一掷。就算是他,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赵源大概想想也是,于是叹了口气,“但愿吧,我也不希望真走到那一步。毕竟,他是我的亲弟弟。我不想他变成一个,和我不共戴天的敌人。”
由于时间紧张,他不能再多耽搁,只得捧起她的脸,在她的唇上深深一吻。然后解□上的大氅,为她披在身上御寒。
“我今晚就出发,你在这安心等着,等我再回来时,咱们就什么都不用怕了。”说罢,转身离去了。
茫茫雪雾之中,她抹去睫毛上的雪花,努力眺望着。千般担忧,百般记挂,却又充满了殷切厚望。直到他那颀长的身影彻底消失,这才深吸了口气,踩着脚下吱嘎作响的积雪,慢慢走开了。
……
赵源带了几百个护卫,各自轻装精骑,连夜出发。从邺城到晋阳原本十五日的路程,他们一路快马加鞭,昼夜兼程,只花了六天时间就赶到了。
然而前去打听消息的人回来说,晋阳这边没有接到任何消息,更没有大军归返。他估计父亲仍然在玉壁没有回来,或者正在途中,索性不入晋阳,直接绕道西去了。
比起大雪纷飞的河北,山西境内则是个西风呼啸,风沙漫天的干冷天气,非常恶劣。他一连多日辛苦赶路,千里奔波,根本得不到什么休息,免不了着了风寒,隐隐开始发热了。再加上寒风和沙尘,即使用纱巾掩住口鼻,他仍然感觉呼吸不畅,喉咙发紧,似乎要旧疾复发了。
随行的斛律光听到他在不停地咳嗽,发现状况不对,急忙策马赶上,拉住他的马缰,逐渐迫停下来。“大将军,现在风沙太大,您还是暂且避避吧!”
赵源一心记挂着病重的父亲,并不愿意停下耽搁。然而正想要摆脱斛律光的牵制时,一阵桀桀的怪鸣顺着风向传入耳中。循着声音的方向遥望过去,只见前方的路旁有一株百年老树,上面落了十多只看不清模样的黑鸟,正在哇啦哇啦地叫着,显然是乌鸦。
乌鸦嘶鸣,是不吉利的恶事。他扬起马鞭,朝大树方向一指:“把它们全都射下来。”
“诺!”
斛律金的箭法奇准,百发百中,不一会儿功夫,就将枝头的乌鸦和刚刚惊得四处飞遁的乌鸦悉数射落。
接着,他们又策马疾驰了五六里路。各自胯 下的骏马都快要精疲力竭了,他不得不下来找了个避风处暂时休憩,顺便用随身携带的药物缓解一下越来越明显的症状。
这时候,遥遥地有几骑疾驰而来,到了附近时,发现了他们,急忙大叫:“是世子吗?”
转眼间,几人已经到了近前,翻身下马,认出赵源,立即行了军礼,催促道:“大营就在前方,大王派小人等前来寻找世子,请世子即刻随小人前去!”
152
152、末路 。。。
抵达前方的大营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西风呼啸,尘沙漫天,夕阳映红了混沌的天边,如血色弥漫,让人透不过气来。连绵起伏的群山都落入了这血色迷雾之中,分外苍凉。
赵源一路行色匆匆,心急火燎地驰马入营。军中很多将士并不认得他,又见他以素纱遮住了面孔,更是诧异,纷纷上前阻拦。斛律光策马赶上,对众人大声呼喊道:“齐王世子,大将军前来谒见大王,不得阻拦!”
众人虽不认识赵源,却大多认识斛律光,因此不再迟疑,立即让开道路,任由他们冲了进去。
等进了辕门,赵源突然想到军中纪律,陡然勒住缰绳。早已跑得浑身大汗的汗血宝马嘶鸣一声,原地扬起双蹄,猛地人立起来。好在他骑术娴熟,在即将被掀翻的一瞬间略显踉跄地跃了下来,转了几周才稳住身形。闻声赶来的军士赶忙上前帮他牵住烈马,紧跟着,斛律光也从后面下马冲出,扶住赵源。
“大王呢?”他摆手制止了斛律光的搀扶,然后摘下面纱,气喘吁吁地向军士问道。
这时候,有一名官员快步走来,看了一眼赵源,然后行了个礼,“大将军,请随下官前往中军大帐,大王正好要见您。”
此人是大行台郎中,右丞陈元康,既是赵雍委以军机要务的心腹重臣,又深为赵源所倚赖。赵源见他的表情倒是颇为淡定,神态也如以往一样沉稳,心中稍稍放松,“嗯”了一声,跟着他朝大帐的方向匆匆走去。
在周围无人的情况下,赵源悄悄握住他的手,低声问道:“我父王现在怎样了,还能支撑得住吗?”
陈元康的脸上终于流露出忧色了,他叹了口气,简略回答:“不大好,估计也没有几天了……大王自己也清楚,这几日每天都催问,问您怎么还没来……”
说话间,两人已然到了中军大帐前。这里看起来一切如常,并没有如他所想象的那样,人来人往,一片悲哀气氛。
门外的侍卫得到了许可,于是对他行了军礼,将帐门敞开了。他深深吸了口气,努力抑制着情绪,让自己装出一副略显焦急却不至于太悲观的模样,快步走了进去。
到了内帐,他终于见到了赵雍,令他意外的是,父亲并没有奄奄一息地躺在榻上,而是倚靠着栏杆坐在床上,听到他的脚步声,转脸过来,暗淡的眼睛里总算有了点光芒。
赵源看到父亲的模样,眼眶瞬间就发涩了,渐渐有液体渗出,湿润了。几个月不见,父亲明显地苍老了,消瘦了,一脸病容,好像灯油即将枯竭的烛光,在风中摇曳着,越发微弱,不可避免地走向彻底熄灭的结局。
他不由自主地跪在地上,几乎是爬着到了床前,连磕头都忘记了,只是抬起头来,睁大眼睛,用朦胧的视线望着赵雍,“兄兄……”声音哽住了,他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好了。
赵雍倒好像没有多么悲观消沉,反而苦笑一声,有气无力地自嘲道:“你把你打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你不哭,现在我老了病了,打不动你了,你倒来给我哭天抹泪了,真是……咳咳……”
旁边并没有侍从,显然赵雍是有机密要务要和他交代,所以提前遣散了旁人。赵源此时根本没有了缜密和冷静,见父亲咳嗽,立即上了床,替他拍抚着后背,顺着气,“兄兄不用着急,有话慢慢跟儿子说就是了。儿子,现在不哭了,不惹您心烦了……”他努力收住了哽咽,劝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回光返照,赵雍的精神还不算差,并没有什么明显的颓丧绝望之情。他重新半躺下来,眼望着儿子,慢慢说道:“我这次看来是不行了,收复关陇,一统天下的雄心壮志,看来这辈子是达不到了。你呢,你将来能实现它吗?”
虽然是头病弱不堪的狮子,可眼睛里,还是仍然残留着枭雄的威严和精明的。在如此灼灼的目光审视之下,赵源勉强将泪水收了回去,叩首道:“儿子必然继承您的志向,竭力达成,为天下一统殚精竭虑,至死方休。”
赵雍看着他的眼神,并不是完全信任的,不过,还是有几分欣慰。他笑了笑,说道:“就算完成不了,兄兄也不会怪你。黑獭如此劲敌,我用了后半辈子的精力和他斗来斗去的,也始终没能灭了他。你的那点能耐,能守住江山就好,不要以卵击石了。”
闻言之后,赵源的心台突然一阵清明,取而代之的,却是无尽的悲哀和痛苦。但是他并没有把这种情绪在父亲面前表现出来,而是略一思忖,回答:“儿子虽勇略胆识都不及宇文泰,不过儿子比他年轻太多了。等他死了,就是进军关中,一统北方的时候了。”
赵雍似乎有点意外,不过眼睛里还是闪过了一阵异彩,他点点头,赞同道:“也是,他今年四十多了,你才二十六,最多等上十来年,机会就来了。”
说完这些,他颇为疲惫地停顿了好一会儿,这才两眼望天,悠悠道:“二十六岁,多好的年纪啊。我在二十六岁的时候,扔下你和你家家,带着几百个人马千里迢迢地赶去投奔慕容盛。起初他瞧着我风尘仆仆的模样,大为失望,没有说话就让我回去了。第二天我打扮一新,再次谒见,他马上眼前一亮,和我谈论天下大势了。就好像那刘备在隆中遇见了孔明……呵呵,现如今,他的骨头都快成渣了,我也行将就木,我们那一代人,算是差不多要退出这些争斗了。称王称霸,对我来说,不过是过眼烟云,不过你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机会可以挥霍,真好……”
二十年前,二十六岁的赵雍和二十八岁的慕容盛,两位枭雄人杰的风云际会,一样的雄姿英发,一样的风华绝世,一样的豪气干云。只不过这样的场景,年轻的赵源并没能亲眼目睹,不能深切体会罢了。
没有什么人能够永恒,荣耀和胜利不过是过眼烟云,在生死大限面前,对于雄图霸业的过于执着,以至于付出毕生精力,未必就真的有什么意义。赵雍直到现在才明白了这一点,不过已经晚了。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到后来没有了,眼睛也闭上了。
赵源以为他说话说累了,想休息一会儿,于是放下靠枕,想扶他躺下睡觉。这时候他却慢慢睁开眼睛,想了想,说道:“不,现在不能睡。”
“可有什么要事?”
赵雍伸出手,简略地说道:“拿出来吧。”
“什么?”
“天子的谕旨。”
赵源本不想在这种时候将那份谕旨拿出来。可是他的隐瞒并没有骗过赵雍洞悉一切的目光,无奈之下,只得将谕旨从袖中取出,交给赵雍。
赵雍摆了摆手:“算了,我也看不清,你说说吧。”
他声音低沉地回答:“兄兄以玉壁之战寸gong未立的缘故,上表请求辞去都督中外诸军事,天子已经准奏了。”
赵雍有些意外,但是也没有什么明显反应,只是神色凄凉地叹息一声,没有说话。
当晚,军营中开了一场盛大的宴会,虽然战败,只剩下三万将士,但是每个人都有历劫归来之后,悲喜半参的激烈情绪,一堆堆篝火在冰冻的土地上升起,几乎所有将士都面带风霜,大碗饮酒,围着篝火唱歌跳舞,似乎在进行着一场末日前的狂欢。
赵雍勉强支撑病体,出席了宴会,邀集了所有随征的鲜卑亲贵,朝廷重臣。
自从他率军从玉璧撤围,踏上返回晋阳的路途时,关于他已经薨掉的谣言就开始传播了。尤其是那一日有大星坠落入营,闹得人人惶恐不已,军心无法安定。到了昨天,居然有“劲弩一发,凶身自陨”的谣言传出来,说是他被玉壁守将韦孝宽一箭射伤,现已丧命。无奈之下,他只得亲自出来亮相,来平息这个谣言。
三军将士亲眼见到他本人,虽然明显病弱了,但精神还好,不像是奄奄一息的模样,总算是放下心来,不再惊疑了。
宴席中,在座的多半是当年跟随他从怀朔出来打天下的鲜卑、匈奴将领,现在个个高官得做,兵权在握,地位显赫。这也是他最为担心的地方。为了能让赵源顺利接替他的位置,他让赵源扶着他,出现在了宴席上。
他端起酒杯,先是仰头望天,慨然道:“此次战败,我罪责难辞,尤其害得七万将士血染沙场,未建寸gong,着实羞愧无地。这一杯,且祭奠所有阵亡将士的在天之灵。”说罢,将杯中酒徐徐地倾倒在脚下,众人也效仿此举,一齐动手洒酒。
默哀完毕,他再次取过斟满的酒杯,对众将说道:“诸位都是于国家有大gong的人;贺六浑在此敬过诸位了。”
这些老部下们和他有多年并肩征战的深厚友谊,虽然不满他暗中指派赵源来整治他们贪贿,不过到了这种时候,谁也顾不得怨怼了。他们纷纷出席跪地,高高举起斟满的酒杯,齐声道:“愿大王贵体安康,我等日后再随您征战沙场,平灭西魏!”
赵雍将杯中烈酒悉数饮下,说道:“诸位不必沮丧,我若来日真有机会,必然再带你们卷土重来。若没有机会,阿惠可代我来。你们要像现在这样服从我一样,听任他的指挥调度,不可违背。”
在这种时候,就算是这些人对赵源心怀再多不满,也不好说出来了。他们并不迟疑,再次行礼,又对着赵源行礼,承诺道:“臣等谨遵大王训示,不敢违背。”
153
153、敕勒歌 。。。
多余的话,赵雍也懒得说了。毕竟他没有一个诸葛孔明式的贤相可以用来托孤,人死一闭眼,以后的事情怎能管得了。某些臣子们若是要反叛,就算他将“托孤”搞得催人泪下也是没用的。何况,赵源早已长大,有自己的主见和能力了,他不是刘阿斗。至于他留下的江山,虽不说是千秋万代,但是总也不至于像蜀汉一样,两代而亡吧。
酒过三巡,人人都略有几分醉意了,赵雍的精神头还不错,趁着这难得的兴致,令人取来胡笳,扔给赵源,笑道:“你还记得当年我教你的《敕勒歌》吗?”
赵源接住胡笳,点头道:“记得。”
“你且将那曲子吹来与我听。”接着,他转脸向坐在旁边的斛律金说道:“阿六敦,唱唱你们敕勒人的歌吧,就是当年咱们在武川相遇时,你唱的那一首。”
斛律金起身领命,脸上虽有醉意,但虎目之中,隐隐泛起了泪光。
赵源的心情压抑非常,鼻子里又开始酸楚了。不过他却没有将这种情绪表现出来,如当年刚入邺城时,和独孤信合作,吹胡笳,唱这支歌曲一般。只不过十年前和十年后,世事变迁,人事沧桑,不忍思睹。
他拿起胡笳,试了试,很快吹出低沉呜咽的曲调来。这曲调渐渐提高,随着乐章的展开,越发壮美宏大了。让人闭上眼睛用心倾听,仿佛可以回到广阔无垠的原野,看那草原千里闪着金光,看那天野苍茫壮阔如澜,看那皑皑白雪千里冰封。
看看时候差不多了,赵雍示意门口侍卫打开帐门。月色流泻进来,在地面上镀满银霜。而帐外已然肃立了无数将士,寂静无声,似乎在一起倾听着这来自阴山脚下,草原大漠的乐曲声,沉浸其中,尽感伤怀。
斛律金看了看帐外那阴沉沉的夜幕,以及夜幕之中连绵起伏的群山,唱道:“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起初是用敕勒语言歌唱的,很多人听不懂,但渐渐有能够听懂的人跟着唱和。到后来,他换成了大多数人都能听懂的鲜卑语。粗犷豪迈的音色,犹如苍狼在无边的原野上仰天长嗥。
帐内诸将基本都是跟着赵雍一道起兵的六镇群雄,大多来自怀朔镇和武川镇【今内蒙古呼和浩特附近】,在阴山之下游牧,在乱世之中从军,自从离开故土之后,就多年再没有回去过了。如今这熟悉的胡笳,熟悉的歌曲,令他们在倍感亲切之余,也忍不住感慨万千,怆然泪下。不知不觉间,纷纷唱和起来。
帐外的将士们不管是敕勒人、鲜卑人,还是羯人、高车人、匈奴人,都跟着斛律金纵情高歌,无不热血沸腾,热泪盈眶。
赵雍再也抑制不住眼中流转已久的泪水,任它肆意流淌。他起身携住斛律金的手,站在帐门前,引吭高歌。上万名东魏军士跟着一起唱和,歌声直达天际,响彻四野。
听不懂鲜卑语的汉人军士们不明白,这些来自各个民族的胡人,怎么会共同为一首古怪的,并不动听的歌曲似癫似狂。但他们终究也被其中气氛所感染,虽不能跟着唱和,却也忍不住泪如雨下。
歌声早已压过了胡笳之声,赵源放下手中乐器,也跟着唱起这首多年未唱的《敕勒歌》来。
在小时候的记忆里,父亲就坐在树下的大石头上,用手击打着拍子,一句一句地教他唱。他学得很认真,没几遍就可以不走调不错词地唱出来了。父亲很高兴,夸他聪明,将来肯定有出息。那时候,父亲还是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他就算是踮起脚尖,也及不上父亲的胸口高。
现如今,父亲那曾经如青丝一般的乌发,已经两鬓染霜;和父亲一起起兵的六镇故人们,也是满脸沧桑,知天命之年了。风里来雨里去了半辈子,一统天下的梦想仍然不能实现,换成他,等他到了垂垂老矣的时候,能实现吗?
半夜里,赵源回到自己的营帐,一夜未曾合眼。
他最担忧的不是眼前这些鲜卑亲贵,而是远在河南的一个人。那人是地地道道的虎狼之人,脑后有反骨,必然不肯久居人下。赵雍虽知此人不是良善忠义之臣,却惜之勇略而重用。甚至官封司徒,令其镇守东魏在黄河以南的所有疆土,专制整个河南的军政大权。此人就是眼下的河南道大行台,手握十余万雄兵的侯景。
侯景是羯人,右脚比左脚短,拉弓骑马并非是他的强项,但他足智多谋,善于排兵布阵,攻城掠地。高敖曹、彭乐等人都是名噪一时的勇将,侯景常常轻视他们,说:“这些人在战场上像蠢猪一样横冲直撞,就是不知道时势的变化!”
正因为侯景有这样的头脑,所以格外狂傲,目中无人。他曾对赵雍说:“我愿意率三万人马,驰骋天下,应当渡过长江把萧衍那个老头绑来,让他当太平寺的寺主。”
眼下赵雍在这边遭遇大败,一旦薨逝,那么从来没有正式统帅三军,征战沙场过的赵源,必然会成为他眼中待宰的羔羊,他首要猎取的目标。
烛影摇曳,夜半阴寒。赵源虽因为精神亢奋而一直没有睡觉,却抵抗不了身体里早已潜伏下来的风寒。到了夜半时分,开始发烧了。身上冷一阵热一阵的,难以支撑。他生怕万一烧得厉害了又引发哮疾,只得派人去找了军医,煎了汤药服下。
东方出现鱼肚白之后,高烧褪去了不少,他的脑子渐渐清明了——应该趁着父亲还在世,密召侯景来晋阳,骗他到个合适的地方,然后手起刀落,直接杀掉,就可以永绝后患了。
这个计策很冒险,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让那只狡猾的狐狸发现破绽,索性撕破脸皮,起兵反叛。但是,如果不试一试,怎么就知道没用呢?当年他写信给赵雍,要赵雍不可放过前来晋阳谒见的宇文泰,能用则用,不能用则杀之。赵雍收到信之后没当回事,放任宇文泰回关中,结果酿成大祸,遗恨终生。
因此,赵源左思右想之后,还是决定用这个计策了。他起身挑灯,铺开信纸,模仿着赵雍平日里说话的语气,甚至模仿了字迹,亲自动手伪造了一封密信。然后在天蒙蒙亮的时候,派人骑快马送往河南的行台治所,希望能够诱骗侯景回来。
赵源本打算在第二天拔营启行,尽快回到晋阳。然而赵雍的病体越发沉重了,已经卧床不起。他只得暂时拖缓行程,来到赵雍的病榻前伺候。
赵雍从昏睡中醒来,精神越发不济,头脑却是清醒的。他看了看儿子的神色,用微弱的声音问道:“我虽一病不起,可看你愁眉不展的,莫非还有什么担忧的事情?”
赵源本来正在走神,突然被父亲的问话惊醒,愕然之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了。
“我看你是在害怕侯景会不会谋反吧?”
被看穿了心思,无可奈何之下,赵源只得点头承认了。
赵雍攒了攒力气,慢慢交代道:“我让侯景治理河南已有十四年,他一直专横跋扈,有夺取天下的野心,只有我才能驾驭他。现在天下没有安定,等我死了,你不要马上发丧。库狄干和斛律金性格耿直忠厚,一个是你姑丈,一个是你岳父,始终不会辜负你;可朱浑道元、刘丰生远道前来投奔,也一定没有背离我的心;潘相乐本来是道人出身,善良厚道,你们兄弟几个会得到他的帮助;韩轨有点耿直愚鲁,你们应宽容待他;彭乐虽勇猛善战,却难免居心叵测,应该提防一点。”
他边听边点头,沉声道:“嗯,儿子都记住了。”
赵雍闭上眼睛思忖一阵,又复睁开,眼睛里有光芒闪现:“诸将之中,能与侯景对抗的人,只有慕容绍宗。我这十余年来故意不提拔他,就是要把他留下来让你使用。”
他突然领悟了父亲这样安排的深意。慕容绍宗是当朝最有能力的将帅,却十多年不得重用,一直窝囊度日,必然会渴望有纵横沙场,施展才略的机会。将来他重新起用此人,必然能得到感激涕零,死心塌地的报效。
他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免不了感激父亲的一片苦心,悄然攥了拳头,强忍悲痛。
赵雍似乎感到自己大限将至,时间剩余无几了,因此并不停歇,继续叮嘱道:“段孝先(段韶)忠义仁厚,智勇兼备。外戚之中只有此人最可靠,你以后有军机要事需多与他商议。”
“可是……”赵源突然想到父亲让赵汶接替他那三个异常重要职位,究竟是什么用意。派去邺城辅佐赵汶的段韶,就真的会一门心思效忠他?
疑问还没有问出口时,天色渐渐昏暗下来。明明之前还是阳光明媚,然而不消一会儿功夫,竟然漫天阴沉,恍如夜色降临了。
赵源很疑惑,起身去帐外察看,却见天空中并没有乌云,悬挂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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