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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手窃国-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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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云呛了一下,咳嗽了好一阵子,方才平静下来。
赵汶用一双漆黑的眸子,静静地盯着她的眼睛,“怎么,不信?”
她突然苦笑起来,笑得满眼泪光,盈盈蒙蒙,“呵呵呵……我当初要是不信你,又怎会落到今日地步?”
“后悔了?”他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随手将刚刚剥好的葡萄捏碎,涂抹在她的胸前,慢慢画着圈,兴致盎然地亵玩着,“你和大哥一样,永远只会把责任推给别人,自己永远没有错。更喜欢,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你看看你,现在和一堆烂肉有什么区别?连最下/贱的妓/女,都比你高贵。”
说话间,他将残余的果肉,从她的两腿之间塞了进去。
她微微一颤。随后,努力蹬踢着腿,将体内的异物一点点地磨蹭出来。
赵汶并没有发火,而是从抽屉里取出一面铜镜,由上而下,缓缓映照着。打磨光滑的铜镜镜面上,折射出了她的影像。
凌乱的发丝和血痂一起粘在脸颊上,青紫的眼眶,肿胀的眼皮,裂开的嘴角,她快要连自己认不出了。镜子里的人,伤痕累累,肮脏不堪,格外丑陋。
“十五年前,我见到的那个云姊姊,多漂亮啊,好看得就像从歌赋里走出的洛神。看看镜子里的这个丑女人,你能想象,这是同一个人吗?”
赵汶一手举着铜镜,一手伸向她的脚趾。脚拇指的皮肤上,由于几天前的烛火炙烤,形成了一个大大的水泡。他用指甲轻轻一戳,就破了,流出透明的液体来。
“我曾经以为你的内心,就像你的外表一样美丽。可是我错了,你真的,很丑陋。当年你答应我的求婚,无非就是想做正室夫人,可以衣着光鲜地跟着我一起登堂入室。不用再像你家家那样,一直无名无分地被我父王养在外头,永远都见不得光,是最卑微的外妇。”
说到这里,赵汶注意看了看她的反应,见她好像没有听到自己的话一样,有点意兴索然。不过,他仍旧继续说着,继续刺激着她的尊严,“你的虚荣,害了你。既享受着正室夫人的待遇,又毫无顾忌地跟你的大伯偷情。一脚踩两只船,如果我上位,你就是皇后;如果他上位,你照样能母仪天下。你还好意思将这般无耻的行径归结为真爱,归结为迫不得已,多么可笑啊。”
如果是以前,她可能还会动容,还会情绪激动反驳他的诬陷。可是,这样又有什么意义呢?就算真的辩出个是非来,他又会放过她吗?
其实,他是个很残酷,又很执著的人。因为被伤害过,眼睛里所看到的一切,都是丑陋的,阴暗的。他再也不会憧憬光明,他只会自以为是地欺骗自己,臆想自己永远是被侮辱和被损害的那个,别人永远都对不起他。他的心中充满仇恨,只要让他得到释放的机会,他就会毁灭性地报复一切得罪过他的人。
他已经疯了。
她不恨他。即使曾经自责过,负疚过,感觉对不起他。到现在,她也不再对他抱有任何希望了。
因此,她并不伤感,更没有愤怒,只是平静地与他对视,一言不发。
“姊姊,你之所以不逃,恐怕是,想用这种法子,迫使他下定决心,铲除我吧。”
赵汶的眼睛里,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
222
222、机变 。。。
牧云只是微微一震,却并没有辩驳。其实,他是个精明审慎的人,心机深不可测,又有多少秘密能够逃过他的眼睛呢?
他也不等她承认或者否认,只是自顾自地说道:“可惜啊,他是个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人,从来就是目中无人、麻痹大意的。有那么多次机会,我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杀了他,可我忍了。我要是真的狠下心,他恐怕已经死上十次了。”
牧云仍然不说话。她很清楚,他从小到大,都喜欢说谎,偏偏说谎的时候,面不变色,眼不闪烁,总是一副诚实憨厚的模样。人们往往轻视他,鄙夷他,把他当成一个智力低下,反应迟钝的傻子;可是,从来没有人,会把他往一个狡诈阴险的形象上揣测。
他目前还没有对赵源下手,绝对不是因为心软,念兄弟之情,而是他需要赵源收拾河山,稳定国家,顺利过渡。赵源就是他的过河桥,垫脚石。他想要上位,就必须踩踏着赵源的尸骨。
现在,到了桃子成熟的时候了,他谋定而后动,终于可以出来摘桃子了。
他沉寂了片刻,看了看她的眼睛,嘴角浮现了古怪的笑意,自嘲道:“算了,你现在是不会再信我的了。多余的话,我也懒得说了。不过,你的自作聪明,肯定要害了他的。”
她有点疑惑,但表面上,仍然保持镇定,并不发问。
“他要是想起了你,过来找你,只怕要有来无回了;他要是忘记了你,继续在外头鬼混,我已准备了人手收拾他;他要是觉察到异状,想要骗我过去动手,可你一直在我手里,他自然会投鼠忌器。我早已安排好了,一旦我出事,这边的人,就立即杀了你。你说,他能想出什么更好的办法,来破解这个困局呢?”
牧云听得全身冰冷,心头战栗不已。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紧张和害怕,而是态度平和地反问道:“就算你侥幸成功了,对外人,你如何解释?”
“我自有办法善后,当然不会给居心叵测者以可乘之机的。这一点,就不劳你操心了。”
她笑了,有点苦涩,有点无奈:“事到如今,你也用不着再瞒我什么的。这里已是天罗地网,你还怕我走漏消息给他吗?”
“也是啊。”他伸手抓住她的脚踝,放在自己的膝头,漫不经心地,摆弄起来。好像它是一件很有趣的玩物,他的手指慢慢经过她那满是伤痕和水泡的脚趾,仔细把玩着。
“你想问我什么,就问吧。”
“你家家所谓的‘中风’,是假装出来的吧?目的是赚六郎去晋阳,邺城这边,你原来的心腹就没人监视约束,就可以继续活动了。”
赵汶的眼中掠过一丝异样的光芒,而后,颔首道:“没错,是这么回事。”
“这样说来,你和太妃,已经为这个阴谋,筹划很久了。可你为什么不疑惑,她为什么要帮你?”
牧云很清楚,陆昭君一直讨厌赵汶,轻视赵汶。当年在蓟城郊外的那个小院里时,赵汶就是个经常被母亲斥责教训的孩子。那种冷漠无情的态度,仿佛他根本不是她的亲生骨肉。
赵汶这一次终于抬起头,神色也跟着凝重了。沉吟片刻,他回答道:“因为大哥不听话,我听话。大哥重用汉人,得罪鲜卑,早已为母亲所不容。要我来换下他,就是为了改变这一局面的。”
“于是,你为了换取她的支持,向她保证了,只要顺利登基,就立你的段夫人为皇后。让那些鲜卑勋贵们,恢复权势?”
他有点意外,眼神里也夹杂了一点赞赏之色,“你猜对了。”
牧云用颇为悲哀的目光,望着他,怜悯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总是把你的哥哥当成最危险的敌人,你错了。”
“最危险的敌人,不是他,难道还能是我家家?”赵汶微微一愣之后,有点好笑。
“知道我为何把孝瓘交给六郎,让他带去晋阳吗?”
“知道。你怕我以他为质,威胁他的性命,抓住你最大的把柄。”他胸有成竹地说道:“这也没关系,等我成事之后,只要一声命令,他就得乖乖地把那孩子送到我面前来。”
看着他自以为是的样子,她不禁冷笑了,“你错了。你可知,在任胄谋反的那一次,你差一点就可以借先王之刀,杀掉你大哥。可是,你终究还是没能达到目的。你可知,是谁在其中作梗?”
赵汶紧紧地抿住嘴唇,刀锋一样冰冷的眼神,死死地盯住她。良久,他手下猛地收紧,将她脚趾上残存的几个水泡,全部捏碎。丝丝缕缕的血液渗透出来,他丝毫没有松手。
“谁?!”
他终于失态了,尽管痛得钻心,她仍旧颤抖着嘴唇,断断续续地说出:“就是,你的好六弟……是他,主动找我,要求,帮忙的。”
他越发用力,攥得更紧了,几乎要把她纤细的骨头捏碎,“说谎……那一年阿演才十一岁半,不到十二岁,他如何有这般心机,这般洞察力?”
当年是谁令他功败垂成,没能铲除掉赵源,自己取而代之成为世子。这个疑团,一直存于他心中的最深处,百思不解,多次暗中调查都没能发现蛛丝马迹。这早已成为他最大的一块心病,并且极度警惕。
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眉头紧蹙,额头上沁出大量汗水,已经痛到难以继续说话。眼看着她神情恍惚,就要丧失意识了,他这才略略放松,逼问道:“你为何要攀诬我六弟,难道想把祸水往他身上引?你以为这样,我就可以不对你那位情夫下手了?”
牧云喘息了好久,才有了继续说话的力气。“我自己都半死不活了,拉他下水又没好处。何况,我和六郎无冤无仇,何必泼他污水?”
“那他的动机是什么,你怎么知道他在那次谋反事件里插手了?”赵汶的目光锋芒凌厉,咄咄逼人。
汗水从额头一直流过眼睑,渗透到眼睛里去,很酸涩,很难受。她的双臂被捆绑在床栏后面,根本无法挣脱,更无法揉眼睛。只得用力闭了闭眼,等难受的感觉稍微缓解了,这才回答:“他具体怎么帮的,我不清楚。他只是提前来找我,主动说要帮他的大哥。交换条件是,等大哥被释放出来,再次回京辅政时,带上他。”
赵汶这一次,半信半疑了;或者说,差不多相信了。
当时赵源身体恢复之后,就主动向赵雍提出带上赵演到京城来长见识,历练历练。因为赵演年纪太小,父亲开始不同意,后来赵源再三请求,就允准了。赵演到邺城之后,一面继续读书,一面踏入官场,在赵源的带领下逐渐接触政务,并且结交士人,招揽门客。他一直以为赵源是想要培养六弟当他的左右手,等长大之后,成为一股制衡他的力量。万万不会想到,赵演竟然以那般手段谋得这个机会。
他也怀疑这是不是妻子的谎言,不过想到妻子一直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与外人结交,毫无野心,从不试图染指权位争斗的女人,应该想不出这样一套精妙的谎言来欺骗他,他又不再怀疑了。
“现在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目的,与我和大哥的恩怨有何关联?”
剧痛过后的牧云很是虚弱,咳嗽了两声,用暗哑低沉的嗓音反问道:“你以为,你杀了大将军,太妃就能交出孝瓘这个亲孙儿,任你处置?”
“她和我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到时候我大权在握,她如何不肯就范?”
“她会怕你什么?她可有把柄在你手上?你自以为的把柄,就是她和你合谋,谋害大将军。可是,一旦阴谋暴露,天底下的人,是愿意相信你以被欺压被侮辱的弟弟身份弑兄上位,还是愿意相信太妃虎毒食子,为了你这个并不出色的儿子,竟然杀掉众望所归的长子?”
赵汶怔了怔,一时间竟无可辩驳。
牧云并不趁热打铁,继续揭露问题的实质,而是闭上眼睛,慢慢休憩。
他等了一会儿,仍不见她说话,不禁火了,重重地拍击着床沿,“不要睡,给我说清楚!”
她仍然没有理会他,继续一脸平静地闭目养神。
赵汶凝神屏气了片刻,终于转身下地去端了一碗水,回来之后,用碗沿碰了碰她那干裂破损的嘴唇,“喝水。”
她终于睁开眼睛,如获至宝一般地,大口大口喝下。喝到碗底朝天,这次长长地舒了口气。
“你继续说。”他的一双黑眸正冷冷地盯着她。
她苦笑着,说道:“太妃为人精明冷酷,大将军曾说,在当年郑氏事件,他被打了一百大板羁押起来之后,太妃不但不去救,还对人说,她的儿子多了去,一个不中用了还有第二个;第二个不中用了还有第三个……大将军的为人,应该不至于编造这等谣言吧。”
赵汶的目光渐渐凛冽了,他思忖片刻,冷冷道:“那又如何?”
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当年母亲和他合谋,制造谋反事件,引祸水到赵源身上,按理说,母亲绝不会半途收手。可是,赵演是通过什么途径,什么手段,令赵雍对此事不了了之了?如此的赵演,在纯真良善的外表之下,果然深不可测。
“太妃就算是想利用你,让她和那些鲜卑勋贵重新得势,可问题是,她怎么会相信一个可以为了权位而不惜对亲兄弟下手的人,是个听话的好儿子?何况,这个儿子还掌握着她的阴谋底细,说不定哪一天会爆发出来,令她一日都不得安寝。”
赵汶终于一语道破了要害,“你的意思是,黄雀是她,她想要我和大哥互相残杀,拼个两败俱伤,然后立阿演为王?”
223
223、置之死地而后生 。。。
“正是。”
他的神色突然阴冷骇人了,继而明显地愠怒起来,一记耳光狠狠地掴在她的脸上,打得她眼前猛然一黑,脑子里嗡嗡作响,人也懵了片刻。
“贱人!你以为你想什么我会不知道吗?”
一缕鲜血从她的嘴角渗出,慢慢流淌下来。她的鼻血甚至飞溅到他的袖口上。她缓了缓神,仍旧用一种夹杂着怜悯和嘲讽的奇怪目光瞥着他,“呵呵……你不要再骗自己了。就算打死了我,你的家家,也不会变成一个好人,一个真心为你好的慈母……”
“你说谎,说谎!”又是两巴掌重重掴落。
他一反平日里的冷静深沉,突然像个被激怒的野兽一样,暴怒了,破天荒地激动起来。而他的愤怒,歇斯底里,又像不懂事的孩子一般幼稚可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跟我说的这些,不过是为了救你的奸夫。你少妄想了,他死定了,死定了!”
牧云被他打得满脸鲜血,已经结痂的伤口又一次绽开了。她被口鼻中迅速涌出的血呛到了,猛烈地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沫子四处飞溅,落在她自己的身上,也落在他的衣襟上,星星点点,殷红刺目。
赵汶并没有迟疑,更没有半点停止手下暴行的意思。在魔鬼一般癫狂的状态中,他满脑子里都是疯狂的念头,刻骨铭心的仇恨,和她那些刺痛他灵魂的话语,好似无情地揭开他的所有疮疤,让他鲜血淋漓地曝光在众目睽睽之下,成为人人唾弃,人人嘲笑,人人鄙夷的对象,可笑,又极度可悲。
在其中的某一刻,他甚至在想,杀了她,杀了这个让他痛苦了十年,日日都在耻辱中度过的女人。仇恨如此强烈,如何深刻,以至于他折磨凌虐了她这么多天,都无法消解。
虽然表面上是他掌握着她的命运,折磨着她的肉体,让她遍体鳞伤,让她不成人形。可是,她又何尝不是在冷酷无情地折磨着他?
她摧残着他本来就岌岌可危的尊严之墙,犹如一次次暴雨冲刷,早已千疮百孔的土墙,终于崩塌了,毁了个彻彻底底。连他心底里渴望了那么多年,幻想了那么多年的,母亲的关爱,母亲的赞许,母亲的重视……这一切的一切,都像镜中花,水中月,那样美好,可伸手去摸,所能摸到的,只有凉冰冰的现实。
母亲,还有妻子,是他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两个女人。曾经,他是那样地深爱着她们,即使她们总会用冷漠和疏离的目光回应着他,似乎连多看他一眼都懒得。他是那样卑微而深切地爱着,一言不发地,默默地敬慕着。他既希冀着妻子能够有一天,用含情脉脉的眼神注视着他,又希望有一天,他的母亲,能够对他发自内心地赞许,能够施舍给他,哪怕是一点点,少到可怜的慈爱。
爱情和亲情,温暖如春天的太阳,可以融化他心中的皑皑积雪;美好如佛家所云之无量光明,照亮他灵魂中最阴仄的那个角落;幸福如仲夏之夜,横卧于池边凉台之上时,那缱绻于周身的一缕清风。
赵汶曾经一次次努力,极力伸出手去,试图触碰它们,感受它们;可它们却像天上的月亮,美丽却虚幻,遥不可及。他一次次想要得到被母亲所爱,被妻子所爱的滋味,可是,他纵使百般努力,费尽心机,也无法尝到半分。
为什么,他最爱的女人,却要如此残酷地粉碎他仅有的,少到可怜的那么一点点希望;熄灭他心中的最后一束微弱的烛光,让他彻底堕入黑暗无边,看不到任何光明的万丈深渊?
心痛的程度,早已无法言喻。比痛楚更难以忍受的,是无边的绝望,残酷到极致。
上天何其不公,给他如此不堪的面容,给他如此令人厌弃的躯壳,又断绝他试图融入到正常人的情爱和幸福之中去的那条小径。将美貌和才情给予他的哥哥,将丑陋和卑微扔给他,令他,永世悲辛。
“别以为,我不敢杀你。你放心,即使你变成一具尸体,我照样有本事让他为你送命……”
他沾满温热鲜血的双手,慢慢攀上了她的脖颈,轻轻地按住了她的喉咙。盯着她的眼睛里,也盛满了仇恨,还有近乎焚毁一切的疯狂。
牧云终于屏住了咳嗽,抬起眼帘,静静地看了他一阵。
殷红的液体沾染了一脸,他几乎再认不出她,分辨不出她的昔日容颜,只能看到她那双湛蓝的眼眸,在此时格外明亮。
半晌,她终于有了反应。她并不害怕,反而吃吃地笑着,“好啊,这样挺好的,感谢你,让我们俩,黄泉相会。以免得,天人永隔,再也不能在一起。”
赵汶只觉得双目充血,眼前的视野里,弥漫着血色的迷雾,仿佛,这是堕入地狱的前兆。又或者,彼岸花开,铺就一条看不到尽头的道路,诱惑着他踏上去,踩着妖冶艳丽的花海,一步步走向最终的灭亡。
双手渐渐收紧,像铁钳一般,狠狠钳住她纤细脆弱的脖颈,狠狠扼住她的咽喉,毫不留情。
这一刻,他再也没有它念,只想毁灭了她,再毁灭了自己。
这个世上,值得他留恋的东西,从来就不多。如今,她更成为了仅有。输了她,纵使赢得了天下,又如何?
“纵然你死,也还是我的女人,我的妻子。与你同穴的,是我,不是他。纵使我永堕地狱,虽万劫亦不复超生,也要诅咒你们,轮回百世,也终不得为夫妻。”
焚心似火。
……
傍晚时分,明月初上,夜凉风疾。
赵源从昏睡中醒来,只觉得周身酸痛,浑身乏力。他抬起沉甸甸的眼皮,习惯性地朝四周望去。然而,他的视野里,一片混沌,一片黑暗。
伸手在自己眼前晃了晃,似乎,有那么一点点黑影在晃动。可是,他很清楚,他的视力,并没有恢复。
费了好大力气,终于翻身坐起。他小心翼翼地下了榻,摸索着,朝门外走去。可即使是一路慢慢摸索,他仍旧一脚踢到了门槛,重重地摔在地上。
“郎主,郎主?”
是侍女的声音,他摔倒的闷响惊动了她,端着灯烛匆匆赶来。他能隐隐约约地看到,眼前昏黄的光芒。
侍女将他从地上扶起,紧张而惶恐地自责着,同时询问:“您有没有摔坏哪里?”
赵源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睁大眼睛朝光线的方向望去。随后,他伸出手,试探着接近。很快,他的手指被火焰灼了一下,很痛。
“现在是,晚上吧?”
“回郎主的话,正是,现在是申时三刻。”侍女知道他现在看不见东西,一面打量着他的气色,一面不放心地劝道:“您现在身体不适,还是不要轻易走动了,奴婢扶您回去休息吧。”
他摇了摇头,“不用。躺得太久了,难受,出来活动活动。”
说罢,他继续摸索着,想要找到门口,到外面去。
“您要去哪里?外面风大,您病体未愈,不能吹冷风的。”
赵源犹豫了片刻,妥协了,“好,不出去,就到堂里走一走。”
在侍女的搀扶引导下,他终于出了卧房,到了外厅。然后,缓步走到窗前,站定了。
“现在有没有月亮?”
“有。”
他摆摆手,示意侍女退开。她不敢走远,只是在门口悄无声息地伫立着,生怕他出什么事情。
赵源极目望天,想要看看明月的辉华。可即使他如何努力,仍旧看不到半分。
大风席卷起窗前和廊下的重重帷幔,吹拂在他的脸上,好像最温柔的手,无微不至地抚摸着他。他虽看不到,脑海里却有着最美好的臆想,描绘出最美好的图画。
那被风拂起,犹如大海波涛一般的轻纱帷幔,就像她款款行过廊下时,洁白裙袂所荡起的层层波浪;那挂在廊檐下,玲玲作响,悦耳动听的占风铎,就她插于她云鬓高髻之侧的步摇,微微摇曳之时,所发出的珠玉碰撞之音。
现在的她,究竟变成了什么模样?
痛悔和自责、内疚,已经从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一直折磨他到现在了。极度的焦虑和担忧,令他的双目难以见物,让他的状态越来越糟,一直滑向灾难的边缘。现在,他应该在有限的时间里,抓住悬崖边缘的最后一根藤蔓,静下心,考虑对策的时候了。
夜风寒冷,他伫立了没多久,就感到遍体生寒,难以支撑了。
现在,是他需要尽快养好身体,除掉那个早已不是他弟弟了的魔鬼,救出牧云的时候了。他不能再有半点任性,半点大意;决不能,让自己再度倒下。
思忖良久,他终于决定一试。
“你去找人传我的话,召太原公来,我要与他小酌一回。”
他早已令人,严格地封锁了他生病的消息。同时,放出另外一个消息——他得了一位绝色佳人,正每天与美人厮混在一起,好不快活。如此,人人都以为,他耽于享乐,自然荒废了政务,倒也没有什么可以生疑的地方了。
赵源很清楚,生性多疑,又很了解他性情的赵汶当然不会相信这个消息。其实,对于他现在究竟在干什么,是怎样的状态,赵汶最有兴趣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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