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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手窃国-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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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想着,赵汶只觉得双手冰凉,掌心里湿漉漉的,满是冷汗。
“太原公?”
刘桃枝等了许久,不见他下车,只见他在车门口愣神,不免抬起头来,颇为疑惑地提醒道。
赵汶瞥着他的眼神,感觉他不像是有什么预谋,或者准备发起什么袭击的模样,因为他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杀气,只有满满的疑惑。这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只知道听人命令办事的苍头奴,若真有什么杀机的话,应该不至于伪装得如现在这般,毫无破绽。
“大王只邀请了我一个人吗?”
“回太原公的话,只有您一个,大王想邀请您和他一道小酌,并非宴会。”
听到这样的回答,赵汶反而松了口气。如果赵源设的是鸿门宴的话,为了松懈他的防备心,肯定会谎称还邀请了其他人。眼下只说邀请他一个,反而比较安全。
因此,他不再犹豫,踩着冯文洛的脊背下了车,在刘桃枝的引领下,进了侧门,朝府内走去。
奇怪的是,去的地方不是赵源平日里和宾客们饮酒赏月的花厅,也不是风景优美的水堂,而是他所居住的寝所。
上了台阶,到了门口,刘桃枝示意守在门口的小厮进去通禀。很快,小厮回来,“郎主请您进去说话。”
赵汶刚刚举步,刘桃枝立即上前一步,稍稍抬了抬手。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太过走神,忘记将腰间的佩刀取下。于是他没有多问,随手取了佩刀,递给刘桃枝,这才迈过门槛,进去了。
刚刚步入内室,他差点和迎面走来的一名女子撞在一起,后者脚步很轻,悄无声息的,一身雪白的衣衫,长长的裙袂在厚厚的波斯地毯上无声曳过,浑圆光洁的明珠耳坠微微摇晃,映了烛光的橘黄色泽,熠熠生辉。
他及时止步,堪堪避开了和女子的接触。同时,他注意到,她的手里端了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只空空的药碗,碗底还有一点点残存的药汁。
“大人。”
元玉仪见到是他,似乎有点惊讶,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微微躬身行礼。乌云般堆砌的发髻之间,斜插了一只样式别致的珠钗,微微弯曲的发丝从鬓边轻柔垂落。纤长的脖颈和肩部,锁骨之间形成了极优美的弧线,肌肤细腻如打磨光滑的象牙。
这一瞬间,他心中突然一惊,仿佛看到了锦绣华服,艳光照人时的妻子。
赵汶忍不住多瞧了她几眼。
她有些不着痕迹的不安,却仍旧保持着优雅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珠帘后,赵源轻轻地咳嗽了几声,然后翻过身来,面朝向赵汶这边,睁开了眼睛。
“侯尼于,是你来了吗?”
赵汶的身子微微一颤,他还以为哥哥看到了他的失态,可是,却又觉得哥哥问的话很奇怪,明明应该看到的。
“是我。”
赵源做了个手势,榻前的侍女赶忙上前,将他搀扶着,从榻上坐起,然后在他背后垫了几个枕头。
“你进来吧。”
他注意到,赵源虽然面向帘外,在对他说话,然而视线却是涣散的,不知道是究竟在看哪里,眼神好像颇有几分茫然。
元玉仪赶忙低了头,蹑手蹑脚地离开了。
周围弥漫着淡淡的药味,赵汶分开珠帘,入内了。他给赵源行了个家礼,然后仔细观察着赵源的面容,疑惑道:“哥,你怎么了,病了吗?”
赵源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拍了拍旁边的榻沿,招呼道:“坐,到我跟前来。”
他侧着身子,慢慢坐下,仍然目不转视地打量着哥哥。也不过是两天没见,兄长竟憔悴了许多,一脸病容,很明显的疲态,精神头很差。
赵源抬起手,朝他这个方向摸索了几下,这才拉住了他的袖子,随后像松了口气似地,说道:“你可算来了。”
“大哥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可是犯了旧疾?”
“嗯,本来还好好的,庆功宴后第二天醒来,身体就不怎么舒爽了。我没当回事,在院子里走了走,吹了冷风淋了雨,一下子发起高烧……到醒来时,眼前一抹黑,什么也看不见了。”说罢,赵源叹了口气,一脸愁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
赵汶知道兄长的眼睛不好,东山宴会的那一次,这个毛病就突发了一次。现在的情形,似乎并没有伪装,是真的看不到东西了。以前他眼中那自信十足的光芒,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茫然空洞,好像蒙上一层淡淡的雾霭,朦朦胧胧的。
他忍不住往前坐了坐,拉住赵源的手,问道:“一点都看不到了?不是好久没有发了,这次怎么会突然再犯?”
“崔季舒过来给我瞧过了,说是饮酒过量。要恢复视力,没有个十天八天是不成的。这都过去了两天,还一点起色都没有,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骗我宽心的。我这眼睛,会不会彻底盲了。”
说话间,赵源的眼眶中渐渐湿润了,隐隐有几分水色,在烛光下闪烁。看起来,他这一次是真的怕了。
赵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心乱如麻。不过,他仍装作很关心的模样,好一番温言劝慰,又陪着哥哥长吁短叹了一番。
赵源咳嗽了几声,侍女上前帮他拍抚。他很快屏住了咳嗽,对侍女吩咐道,“我暂时无碍,你去给太原公取些酪浆来饮。”
“诺。”
侍女退去之后,室内只剩下他们兄弟二人。
赵源苦笑道:“小酌是假,找你来交代托付些事情才是真。怕外人知道我这边的状况,才找个借口。”
“哥哥放心就是,我不会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外人知道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犹豫着,将他的深层担忧说了出来,“我这次的病虽不至于要命,却也着实不轻,连下地都困难。何况这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你说,万一我真的盲了,这个朝廷,还有晋阳霸府,该由何人收拾?还是阵脚大乱,一塌糊涂?”
赵汶愣了愣,踌躇着如何回答,一时间也没有想到合适的答案。
赵源不等他回答,只是自顾自地叹息着:“都怪我不争气,当初信誓旦旦要守好父王留下的江山,谁料才两年半,这破烂身体就撑不住了。要真出了什么大事,不但连个准备都没有,何况我那儿子还是个不懂事的孩童,如何能担当大任?”
“大哥不要如此沮丧,要不了几天,就能好起来的。”
赵汶看着他的虚弱模样,心中渐渐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快感。他甚至开始幻想,也许不等到自己动手,这块偌大的拦路石,就会自动化为粉末了呢?
赵源说了这么多话,显然很吃力,累了。他停顿了好一阵子,这才声音微弱地说道:“你说,要是我没等到儿子长大,或者连改朝换代都没来得及做到,就病死了,谁来接替我的位置好呢?”
“这……”
他本想说,孝瑜已经十岁,可以委任几名心腹重臣辅佐幼主。孝瑜长大,再亲自理政,其实也要不了几年。但是,这种话现在怎么能说?除非赵源已经病得奄奄一息了。看眼下的情形,还不至于。
赵源的嘴角弯出一抹颇为苦涩的笑容,用另外一只手,拍了拍他的手背,重重叹道:“若真到了那一天,也只有你了。”
“大哥,你这是……”他猝不及防,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了。整个人都如坐针毡,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出,却僵硬得半分也动弹不得。
“我不是说笑,这是当真的。”赵源喘了口气,用沙哑而虚弱的声音,继续说道:“若我没有来得及取代魏室,那么晋阳霸府的主人,就必须是个能够肩负得起重任的人。这个人,必须安定国家,稳定朝局,成为一位改朝换代的帝王……你我同母兄弟六人,除了你之外,几个弟弟都年纪幼小,不能成事。数来数去,也只有你年纪合适,又熟悉朝政,最容易接手了。”
赵汶这一次再也坐不住了,猛然抽出手,随即离开榻沿,跪在地上叩头。因为怕兄长看不见,他特地加重了力道,将榻前的木头踏板叩得砰然作响。
“哥,你不要这样说了,肯定能长命百岁的。这些话,还请大哥收回,我万万担不起啊!”
“我知道你不是那块料,知道你是庸才,可我又能怎样?”
说着说着,赵源突然愠怒起来,气息也急促了,两颊泛起了病态的潮红。沉寂片刻,他猛地坐直身体,伸手拍击着榻沿,骂道:“你连我的脚趾头都比不上,偏生运气好,托生成我二弟。可惜老天叫我活不长,大好江山,至高皇位,说不定便宜了你这个傻子!”
紧接着,他想要起身,却因为目不见物,一脚踩空,从榻上跌了下来。
赵汶被他撞翻在地,却听到他在剧烈咳嗽,慌忙翻身坐起,将他从地上扶起。然而,在这个同时,他感觉到手背被溅上了一点温热的液体。低头一看,竟是鲜红的血。
赵源捂着嘴,咳嗽不止。他急忙拉开他的手,翻转过来一看,果然,哥哥的掌心里也多了再明显不过的血迹。
他慌忙抱住兄长,本能地想要高声唤人来救治。不过话音刚刚要发出,就硬生生地止住了。他犹豫了,惊惧的同时,心中有点极端复杂的亢奋。
赵源推开他,背靠着榻沿坐着,咳嗽逐渐止住了,然而呼吸越发急促,脸色也渐渐发青。饶是如此,他仍旧努力坚持着,断断续续地,恨声道:“……你抢我女人,我却不能杀你……否则,我一死,赵氏基业就要不保……如此,我还能怎么办呢?”
227
227、风逝 。。。
赵汶发现他的情形越来越不对劲儿了,他的喘息越来越厉害,脸色越来越青,很快,大滴大滴的眼泪从眼眶中涌出,滴落下来。
“哥,你别说话了,我先扶你起来。”
赵源瘫坐在地上,半点力气都没有,更别提说话了,只能手捂着脖子,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从胸腔里发出颇为骇人的哮喘音来。赵汶费了好大力气,才将他从地上拉起,连拖带抱地,给送回榻上。
他想用枕头垫起来,然而赵源的窒息状态越来越强烈了,根本无法安定下来任他摆布。由于能供赵源所能吸入呼出的空气越来越少,神志也渐渐出了问题。他一把推开赵汶,紧接着又把榻上的枕头悉数扫落。随即身子一歪,再一次栽倒在地。
赵汶见他到了这种地步,仍旧胡乱摸索着,似乎想要找到门口出去透口气,或者求救。然而他现在看不到东西,根本辨不清方向,只能屡次碰壁。即使要呼救,他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赵汶停止了救助他的动作,只是站在一边,冷眼瞧着。他估计着,如果没有人来救,他的兄长,也许要不了半盏茶的功夫,就要一命归西了。没有其他另外一种结果,比这个结果要更快捷,更便利,最没有后患的了。莫非,是老天在帮他?
不过,奇怪的是,他看到哥哥一点点地朝他摸来,却并没有躲开。
他记得小时候,他们兄弟经常玩这样捉迷藏的游戏。那时候,他经常在眼睛上蒙着一根破布条,在小小的院落里,张开着双手,到处摸索。不过,他每次找到赵源时,都是在柴房旁边的稻草垛后面,每一次都是如此。他还很疑惑,为什么哥哥这么笨,从不知道换个地方躲藏,比他大六岁的哥哥,难道还不如他聪明吗?
后来,在又一次轻而易举地找到哥哥之后,他问出了这样的问题。哥哥的回答,令他愣怔了良久,“我不每次躲在这里,你又怎么能找到我?”
原来,他自以为聪明,认为别人对他的轻视才是最大的愚蠢。可是,他却忽略了另外一样东西,那就是亲情。因为有情,所以爱护;因为有情,所以谦让。
成长是如此可怕,权利是如此可怕。他那个曾经关怀他,爱护他,将他抱在膝头逗弄,给他讲各种灵异故事;背着他去山上玩,为了捉巢里的小雏鸟给他玩,险些被毒蛇咬的哥哥,早已死了。不是被他杀的,而是被成长,被权利杀死的。
赵源已经喘到很难说话,甚至连那双蔚蓝色的眼睛,此时也失去了神采,连乞求的目光和痛苦的神色都无法流露了。他只能紧紧抓住他的袖口,从喉咙深处,极艰难,极痛苦地发出声音,“药……”
这声音嘶哑颤抖,几乎不成人声,也只有近距离的他,仔细倾听,才勉强分辨出其中内容来。
烛光下,赵汶看着他那盈满晶莹水色的双眸,这双眼睛早已没有了往日里的自信和骄傲,更没有了平日里望向他时的蔑视和鄙夷。剩下的,是最原始的纯净,没有任何杂质。就像世外仙境里,雪山最高处的湖泊。
鬼使神差地,他竟然伸出另外一只手,将哥哥脸上的泪水,轻轻抹去了。然而,后继而出的泪水,又迅速流淌出来,他的手,很快就湿漉漉的了。
赵汶曾多少次琢磨策划着杀他的方案,曾多少次梦见他真的死了,他好开心,好高兴,志得意满。可是,现在真的让他这样无动于衷地站着,看着哥哥一点点地走向死亡,他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了。
他握住了他那只剧烈震颤的手,能清晰地感觉到,脉搏异常急促,仿佛节奏愈发密集的鼓点,催促着,他做出决定。对于死神逐渐接近的步伐,是放任,还是阻止。
“药在哪里?”他连自己也想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开口,这样询问了。
赵源再也说不出话,只是朝床榻方向指了指,随后松了手,跌坐在地。
赵汶回到榻前,在旁边的小桌子上,发现了一只小小的木匣,伸手掀开,果然,里面盛满了晒干的曼陀罗叶子,还专门预备了火镰和火石。他取了几片,拿起引火工具,然后回到哥哥面前,开始打火。
这时候,他听到“咣当”一声,好像金属坠地的声响。回头一看,侍女一脸震惊地站在门口,手里仍端着空空的托盘,而盛满酪浆的银壶,早已掉落在地,翻滚出去。洁白的羊乳,已经漫洒了一地。
“还愣着干嘛,快去传医官来,大王的哮疾又犯了!”
侍女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地答应着,随后放下托盘,飞快地跑掉了。
赵汶手里的火绒终于红了,吹了吹,一股浓烟过后,火焰亮了起来。他引燃曼陀罗叶,又吹熄了火焰,然后凑到赵源近前,让他将那袅袅升起的烟雾吸进,以缓解眼下的窒息。
看着看着,他矛盾不已,手也慢慢放下,不想让哥哥再吸了。其实到现在后悔也不晚,如此急症发作,等到医官赶来之时,足够让病人窒息而死了的了。
赵源伸手摸索着,终于抓住他的手,拉过来,继续深深吸气。等到一片叶子燃尽,喘息稍稍缓和了些,脸色也没有刚才那样难看了。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再点燃一片叶子时,窗外的石板路上已经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显然,赶来救治的人已经接近这里了。
赵源握住他的手,脸上似乎有几分戚容。终于,他用低低的,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叹道:“要是,能重新来过,该有,多好……”
说罢,闭上眼睛,倚靠在墙壁上,无声垂泪。
赵汶在这一瞬间,忽然也想哭,鼻子里很是酸楚。他分不清哥哥脸上的泪水是哮喘发作的症状使然,还是,在真正地伤感,哀悼他们那点即将随风逝去的,最后一缕兄弟之情。
……
两天后,八月初八日。
这一天,邺城的天空中漂浮着很多洁白的云,一直连绵到天际,薄如茧丝。阳光穿云而出,发出淡金色的光芒,金子一般地漫洒在苍茫起伏的群山之上。
赵源披了件秋装,独自一人,坐在庭院里的软榻上,斜倚着靠垫半躺,仰头望着此时的天幕。今天早上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能够看到周围的景物了,虽然朦朦胧胧的,不比从前,但是大致的轮廓还是可以看到的。自己走路,也不至于撞墙了。
西风吹黄了枝头的树叶,一片片金黄的叶子随风飞舞,落得满地都是。其中几片,轻飘飘地落在他的膝头和衣襟上。他捡起其中一片,慢慢摆弄着。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渐渐能看到叶子的形状了,凑到眼前是,甚至可以勉强看到叶片上的脉络。
心头不禁一喜,他知道,只要眼睛尽快好转起来,离他救出牧云的那一天,就近在咫尺了。
只不过,伪装还是要继续下去,也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麻痹和松懈对方,从而更有效地实施自己的谋划。在骗住那人之前,首先要骗住自己身边的,所有人。
这两天来,赵源躺在那里无所事事,偶尔叫元玉仪过来陪他说说话,或者让她弹几首他喜欢听的曲子。他最喜欢听胡琵琶,正好她在这方面很娴熟很精通。如此也好,在以她为幌子蒙骗外人的同时,也可以解解闷,暂时分解一下忧愁和焦躁的情绪。
其实,那一天晚上,赵汶来到他榻前时,他已经摸准了方向,判断好了位置。借着重病的掩护,即使他看不见东西,也依旧可以凭着潜伏和隐蔽,对弟弟发起致命的一击。那把匕首,他已经放在褥子下,随时可以摸出。
他已经是这个国家的实际统治者,他杀了赵汶,可以轻易遮掩搪塞过去,根本不怕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封锁住其中秘密,也是很简单的事情,因为他手中握有权利,绝对权利。所以,他根本不用顾忌太多的。
可是,当他弄假成真,真的哮喘发作时,赵汶却没有无动于衷,坐视他就那样一点点失去呼吸,自己死掉。即使赵汶曾经犹豫过,可到了后来,却仍旧对他伸出了援手。
为何如此,是不忍吗?曾经,他以为赵汶早已坏了心肠,一门心思要他的性命了。然而,事到临头,抉择却是出乎他意料的。明明知道不可挽回,又何必如此?
他轻轻叹息着,然后抬了抬手,做了个想要起身的手势。
旁边的侍女连忙上前,将他从榻上搀扶起来。“郎主,您要回去歇息吗?”
“不,去前院。”
赵源已经四天没有上朝,有许多需要他过目和批示的奏章都被送到府里,积压如山。几名大臣接到了通知,早已赶来,等候在这里。他坐下之后,他们开始依次奏事,并且帮他读奏章,顺便代他批示。
等军机要务处理完毕之后,太史官上前启奏:“大王,昨夜臣观看天象,见宰辅星的光芒微弱异常,几乎目不能见。”
“哦,这代表什么呢?”
“此为大凶之象,主于王身,不测之变,应不出一旬(注:一旬为十天)。”
赵源愣了愣,随即大笑:“这有什么,我不是好好的,谁能威胁到我?”
杨愔忍不住劝谏道:“大王不可轻视天象,凡有重大变故,天象总有应示,当年……”
“好好,我听你的,小心防范就是了。你们也要替我看好朝中那些不肯安分的人,大事将至,凡是有嫌疑的,都不能轻易放过,要盯紧了。”
杨愔和其他几名大臣一齐应诺。
赵源想了想,又皱着眉头,一脸愁容地说道:“不过我近来身体不爽,老是病恹恹的,不知道和这个有没有关系。宰辅星弱,莫非应我疾病难愈?”
太史官回答:“这个……就不在臣的职责之内了,大王可寻人来占卜,确认到底是何事影响天象。”
他点点头,对旁人吩咐道:“去,把吴遵世叫来。”
吴遵世精通《易经》,善于占卜,屡有应验,故而被他招来任命为大将军府墨曹参军。每次出猎或者游玩前都让他卜测云雨气象,无一不准。
吴遵世来了之后,在众人的注视下卜了一卦,然后对赵源禀告说,现在这里是不吉之地,对他的身体很有妨碍,只有移居北方,病症才容易痊愈。
他思忖片刻,终于有了主意,随即对旁边的都护唐邕吩咐道:“你去着人准备一下,我明日搬去北城,暂住几日。”
“您要去东柏堂吗?”
“嗯。”
228
228、笑里藏刀 。。。
杨愔突然想到了什么,出言提醒道:“大王,后天是天子册封太子,建立东宫的重要日子。您看……是不是要推迟几日?”
赵源注意到,他说话时,目光一直在小心翼翼地窥着他的脸,于是明白了他的潜台词。“不用推迟,后天早上我会去朝贺的。”
几名大臣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一起劝谏道:“大王病体未愈,不宜劳累,不妨将此事推后几日,等贵体康复再露面也不迟。”
赵源知道,他们是怕他一脸病容地出现在朝堂上,导致人心不稳。何况大事在即,他总要有个强健旺盛的精神面貌,才可以堵住悠悠之口。
为了打消他们的疑虑,他站起身来,拒绝了旁人的搀扶,独自在庭院里走了几个来回,这才重新回来,坐下。“你们看看,我行动自如,完全没有妨碍。等到后天时,肯定彻底恢复了。建东宫是天下大事,况且又有大赦。眼下已经万事俱备,怎可朝令夕改,轻易推迟?”
众人见劝阻无用,又见他确实不像是病得很严重的样子,只好各自作罢了。
大臣们刚刚离开,就有小厮进来禀告:“郎主,太原公前来谒见,正在门外等候。”
赵源略一愣怔,随后摆了摆手,侍女进来将他搀扶到榻上,安顿他躺了下来,然后侍立在旁边。他将自己的衣衫扯了扯,弄得稍微凌乱些,这才吩咐道:“叫他进来吧。”
没一会儿,赵汶出现在他的视野中,虽然不甚清晰,不过能再次看到弟弟的模样,他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慨。
在赵汶行礼完毕之后,他伸手一扶,有意扶到了虚空。赵汶以为他仍旧看不到,连忙跪行上前,拉住他的手,“哥,我在这儿呢。”
他握着弟弟的手,微笑道:“那一晚,多谢你了。”
赵汶略显腼腆地回答:“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哪里担得起哥哥如此感激。”
“怎能不感激呢?当时我哮喘发得太急,一点前兆也没有,更来不及呼救。如果不是你及时给我拿药,恐怕我现在已经躺在棺材里了。”他说到这里,颇为歉疚地感叹道:“要么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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