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乌鸦的传说-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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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黄光头他们进城打工去，一大早来叫我，我说，不去。〃克拉夫说。
〃有工打吗？〃我问。
〃你也想去？〃
〃没有钱用，呆在家里也省不出力气来，我想出去捞几块钱。〃我说。
〃要捞钱跟我去。〃克拉夫说。
〃去哪儿？〃我问。
〃上山田抓泥鳅，如果你也去，今天咱俩起码能抓5斤，泥鳅鱼在简阳镇每斤5元钱，等于说我们每人有12块5毛钱的收入，你去不？〃克拉夫说。
〃今天不想去，我问问，进城打工每天有多少收入？〃我说。
〃兄弟，你不知道，进城打工也难，我黄乌鸦他们在简阳大码头等工，等到半夜才有人来请，干到天亮也每人7块钱，辛苦着。我算算，抓泥鳅要比进城打工合算得多。〃克拉夫说。
〃看来进城打工挣钱也没有保证。〃我说。
〃对，我抓泥鳅很有把握，兄弟，读书我不成，但是抓泥鳅是个专家，我们生产对的田地那里有泥鳅我都一清二楚。〃克拉夫说。
〃你这么神？〃我问。
〃不是神，很简单，呐！第五堂有20亩田地，前几天刚从水库放水灌溉，过几天我们去抓泥鳅，肯定能弄个十斤八斤。你知道，大凡水库放水都会有鱼从水库中跑出来，这时候不要去抓鱼，因为抓鱼得把水放掉，大家都在等着要水，你把水放掉了，人家有意见，给大家骂了，心里也不好受。〃克拉夫说。
〃不愧是老农民，你知道等着吃那几个泥鳅。〃我说。
〃我们没有文化，除了打这个主意之外，没有别的路走啦。〃克拉夫嘴里咬着香烟，走了，我回到村边，碰上姑父。
姑父说：〃蓝乌鸦，你这么闲着？〃我说：〃我刚耙好田，得休息几天吧。〃
姑父说：〃我今天有一亩地要插秧，你跟我到地里去。〃我问：〃干吗？〃姑父说：〃插秧。〃
我说：〃我不会插秧。〃姑父说：〃不会学，谁也不是天生会的。〃我无奈的说：〃好吧。〃
我们来到水田，姑姑在那里打线，我上前帮忙，姑姑在一边钉线拄子，我在另一边协助她。打好线以后，我们开始弯下腰来，姑姑给我们三人每人一个秧盆，里面已经装满秧苗。为了教会我插秧，姑姑在我的左边，姑父在我的右边，这样他们教的比较方便。我抓起一方块秧苗，弯下腰来做准备。
姑姑说：〃用拇指和食指将秧苗分出7株到12株之间，这一束秧苗算合格的，插到泥巴以后，要看它是不是正。没一行共2米，要插15束，这样不算密植，也不算稀。〃
我按照她的话分秧苗，一束一束的插，说实在话，插秧还真不难，插了一行，感觉不错。再来一行。感觉也不错。只是太阳太大，晒得我汗流甲背。由于水田里的水给晒热了，浑烫浑烫的，真难受。
我说：〃还是读书好呀，读书不用这样受苦。〃姑姑说：〃谁叫你不认真读，现在后悔来不及了。〃我说：〃我只就是说而已，并不当真。〃又插了3行秧苗。歪歪扭扭。
姑父说：〃你的行数不一定要对正，但是竖列要对正。看你的功夫，马马虎虎。你要插得跟正苗直才是。重来！〃
我问：〃那我已经插好的怎么办呀？〃姑父说：〃拔掉。〃我说：〃对，秦始皇时代苗不正根不直得拔掉。〃
姑姑说：〃这家伙，吃不了苦。〃我诉苦说：〃还没够呀，我已经面对黄土背朝天了。〃
姑父唱起他的山歌：〃宁要自己的草，不要人家的苗……。〃我说：〃嘿，你快要成为歌星了。蒙一蒙中学生还成的。〃
姑父说：〃年轻时我们天天唱这首歌。所以记得。〃我说：〃我们杨彭村的村民都记得么？〃
姑父说：〃这是经典之作，谁能忘记。〃我说：〃多浪漫，要是莫扎特来到这里，他不认为自己是音乐家了。〃
姑父说：〃我不懂什么莫扎特，你们呀，年轻人是崇洋媚外。〃我说：〃得向你学习，是文盲觉悟也高得不得了。〃
姑姑插嘴说：〃他懂个屁，以前有人说亩产万斤，他到处宣传。〃我问：〃姑父，你当时候信啦？〃
姑父说：〃那时候我整个的文盲。〃我听了感到好笑，好象姑父现在不是文盲一样。不过我没有这样说他。
六十一
我家的农田插秧前开始投化肥，尿素，钾肥、农家肥一块投。在腾塘地有我家的1亩田，投入20担农家肥（主要是牛屎）把农家肥和其它都装上人力车，拉到田头，将肥料放下田后，用滚轴把泥巴摊平，那滚轴有70斤重，我的那头大公牛拉它起来也直喘气，刚开始走得还成，只走2圈放慢脚步了，我也可怜它，从不拿鞭子抽打，慢慢的来，得耐心。而且农田的经验是精耕细作，要把泥巴弄得水一样溶化开，禾苗长得才茁壮，我看耕牛都跑得要站不住了，又看泥巴也差不多了，我干脆让耕牛停下来，把它赶到旁边吃草，有些耙不到的田角落用锄头摊平。弄了3个小时，终于把田弄得象一面镜子一样，可以插秧了。
到我的田插秧时，我的婶婶们来帮我插。母亲在村卫生所，她也没有时间，祖母年纪又大了，她也不会来。我？我也去参加。给她们拉线，在田的东边拉到西边，线头钉在田埂上，在拉好线以后，我站在两线之间，推着一个放着秧的秧盆，取出秧苗，2米的横面要插18束秧，每束秧只能7到11株的秧苗，谁又能这么细心呀？我插了几下，花半个钟头泡在水里，弯着腰，脸向水面，慢吞吞的分苗。又慢吞吞的把秧苗插到泥巴里，有些秧苗还跟自己过意不去。刚插上倒了，又得去扶正，不能让禾苗长歪，要长直挺挺的，要不歪得忍受麻木，我则不同，弯一下腰累了，上田埂歇力，再看，我二嫂和侄女都已经插上10米的地方了，我自叹不能比，比不上她们，也不应该比，比什么？她们手脚是快，我是笨，我插的1米地横看也不直，竖看也不直，她们插完10米横面又回头，看我的杰作，干脆把我插过的秧全拔了，扔掉。重新再插，我辛苦这么长时间，等于白干，浪费秧苗。
只花2天工夫将田地都插上秧苗了，插秧以后，不用天天上田地看，每隔5天去一趟，主要是为了护水，看到水田干枯的话，在不远处的水溪将水引到自己的田里，这期间水渠断不了水的，农庄的管水员在水库值班，有水才能保证禾苗的生长。
六十二　发财梦
秧插过后我又闲着，我又考虑种植发家，种什么好？我和大草鞋打听种茉莉花的事，最先种茉莉花的乡是附城乡，该乡的农民在86年开始大面积种植了，在他们开始种花时，莲塘乡各村的农民们还讥笑附城乡人，说如果卖花都能发财的话，那谁来种粮食？没有粮食会不会饿死人？所以莲塘乡没有一户种花。
茉莉花喜欢生长在高寒地带，对护理的要求也高，在栽苗期要不断的浇水，以确保不被枯死，第一年的茉莉花基本上没有什么花蕾，收入不成，这时有的人乐起来，说种花的农民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这话不是没有道理，这几年风调雨顺，种粮食可多打，以农业专家推广的汕优12选可获亩产一千公斤，也是吨粮田，农民去莲塘粮库纳粮时，因为没地方堆放，粮库宣告不再收购了，而市场上的谷物价格更贱，每一百斤的谷物才八十元，扣除农药和化肥，基本上没有收入差价。
莲塘乡的农民们也吃苦头，是丰收的苦头。　这年附城乡的农民们迎来了茉莉花期大丰收的第一年，茉莉花收购的价格一直上扬，每斤可卖七元人民币，一亩可产出三千斤，如果家里有四到五亩地，可以说发大财了。花农尝到种花的好处，积极性高涨起来，附城乡进入大面积的种花时期，同时简阳建成三百家花茶加工厂，来加工的商客获了暴利，在每百斤的茶叶里只加五斤的茉莉花蕾，茶叶的价格翻两翻，茶商固然发大财，而茶农是最大的受益者，附城乡大部份的农户收入超五万元。
我也考虑种茉莉花，我到附城乡的花苗市场买了不少的种子回来，我把陈比地和腾堂地这两个地方都种上茉莉花，我共种了1亩旱田，看着花苗长得很丰茂，我在盘算，这回要着实发一笔大财了，而且整个莲塘乡大概扩种二十万亩，简阳镇的茶厂又扩到四百多家，我美滋滋的，等待着发财时刻的到来。
除了种花，我还考虑养鸭，我看过很多报导，人家介绍养殖成功，发了大财的例子，这年简阳县不知从那里吹来的养鸭风，大家都说，养鸭能发大财。我想有人能发财，自己何不试试？我跟母亲要了200元钱，在简阳镇买下300只鸭苗，卖鸭人说了，他的鸭子是正宗北平白鸭。而简阳县刮的是养北平白鸭能赚大钱的传闻。鸭子毛耸耸的，黄色毛，粉色嘴，红色瓜子。我买回鸭子后，把它们关在村子的北面大池塘岸边，我还特意弄来竹围把他们圈养，听人家说这类鸭喜欢吃饲料和通心菜根，我又管父亲要了200元去买饲料。象所有期盼发财的人们一样，我对鸭子投入200％的精力，吃睡都守地鸭圈旁。
养第一个月我感觉不妙，那个吹牛说2个月出栏的鸭贩子的话并没有兑现，他说他的养鸭药一个月可长10斤2两最低了，我冲他的话才买这么多，当时我算：养2个月出栏，3斤重，300只鸭子，900斤，每斤2元，1800元收入，如果2个月收入1800元够啦，想飞天么？
我容易满足，刨去成本还有1000元收入嘛，我爸是个挂工程师大名堂的人，他的工资才100来元，我马上要赶上和超过他的水平了，我在做美梦。一个月到了。每只鸭才3两，我请人来看这类鸭子到底为什么问题？来了几个人谁也说不清楚。天亮，我发现鸭圈里死了几只小鸭子，我并不在意，把鸭子放下池塘。
到晚上，又死了几只浮在水面上，人家说你的鸭瘟病了，我惊出一身汗，鸭子得了病，没法治了。我去请兽医来。兽医是本村的财爸，他看了一下，说〃蓝乌鸦，你的鸭子要灌高锰酸钾杀病毒。〃我照他吩咐的去办，结果鸭子治不好，还是死了。
我问财爸：〃诊费多少钱？〃财爸说：〃每只鸭要50元。〃我说：〃拉倒吧，我是养大了也每个也卖不到25元。〃
结果我没有给他钱。一分没给，这个小骗子，他骗谁不成，偏来想骗我的钱，我是一个贫下中农，钱那么好骗吗？
六十三　建房子
父亲跟我说：〃蓝乌鸦，你自己有力气打砖，也应该能自己管理自己，你该成家，自己一个人，如果勤劳，有姑娘看上，应该独立生活了。〃我想也是，我该独立了，父亲说：〃你做好准备吧，今年你得自己生活。〃不久，父亲把我从这个破家分出来，我成家的时候，家里给一间茅草盖的土房，13平方米，我分到3个水缸，一个水缸装水，一个水缸装米，另外一个水缸装谷种子，父亲还给我买了一个铁锅，一个铝锅，用做炒菜煮饭。
我的厨房和寝室都在这13平方米的地方，家里给我的床也简单，6块木板，2张长凳，晚上时，我要睡觉才将他搭上，白天收起，免得占用地方。
父亲给我70斤米，和5斤油，因为我还分到1亩责任田，和2分的菜地。如果吃完70斤米，到夏收的时候。我种的新米又丰收了，按一亩地1600斤谷子算，我完全可以离开家里照顾独立生活。
父亲还说，不读书是这下场，美国总统里根的儿子还在地铁口弹吉它卖唱，何况我这种不成气的人？这样我安心理得自己成家。
父亲还进一忠言：年龄大了，也该结婚了。要结婚得有房子，房子要是自己的，他不会负责包我的一切，周围的村落的民房普遍的青砖白瓦，做墙用的砖，盖天面的瓦，全是泥做的材料。我决定自己建房，在农闲时节上山挖泥土，用人力车拖到一块，泥土不能有石头，把泥土弄碎，然后泼足水，牵来水牛在泥土上面反复的踩踏，待搅拌成溶液，让太阳晒干至硬，又让牛反复踩，一共5天，直到泥土弄成要下锅的面团一样。
我起早贪黑，天亮，洗过脸后，揿开锅盖，发现有昨晚的剩饭，我到屋子里的小坛子取出一片巴掌大的咸菜，洗干净，切成丝，放入碗里，倒酱油，酸醋。从篮子取下生辣椒，剁碎，也放入碗里，伴了一下。从铁锅里盛饭，在茶缸里倒茶水，开始了我的早餐，我早已看过医学专家写的茶水不能伴饭吃之类的忠告，可我不能相信他们的话，如果没有茶水伴饭，这饭团啃不动，太硬了。
吃完这顿幸福的早餐之后，挑着竹箕上5公里外的新张村水渠挖沙子，听12队的打砖师傅说，那里的沙子比较容易脱砖模。所说的脱砖模是把木制的砖模用水浸湿，撒上沙子，如果在砖模里面装泥巴的话，有沙子能使得泥巴和木块容易分离。
在水渠挖好沙子后，还要挑到砖瓦窑晒场，把这150斤的沙子当宝贝一样挑2公里来到瓦窑。稍为歇会儿，翻去泥堆上的茅草，薄膜，用A形木叉切开泥巴，把泥巴往捐膀上搁着，背走5米远扔在打砖的位置上，搬泥巴不讲究什么技术，有力气成，泥巴含水量大，笨重，每搬一回只能有二个砖坯左右，这已经有100斤了。泥巴搬够1立方米大，估计能干一天的活了，跳入1米深的位置里，取出长2尺宽1尺厚5公分的木制长方形砖模来，往沙堆里胡乱撒沙子，等到沾满沙子，将砖模平放在石板上，又把泥巴切开，自己估计有二个砖那么大后，将泥巴不断地搓，泥巴成V字形，然后双手把它举起来，咬紧牙关，一声吆喝〃嘿。〃把100斤的泥巴用人力压入砖模里。
再将砖模翻过来，往上面垫上一块木板，将上面多余的泥巴割掉，轻轻的把砖模往上拉，砖坯出来了，这种砖坯比城里的红砖大3倍左右。重40斤，打好一个砖放着，又接着打，把后面的砖叠到前面的砖上，用木块把它推一米远，等够30个砖后，开始是自己最怕做而又不得不做的事──搬砖坯。
砖坯要搬到20米地外晒太阳，为了能晒干它，只有一个个地平放在晒场上，象学生早上做早操一样，撒开来，不能太靠近。搬一、二个砖太轻，而且每回只搬一个砖，那么要打完一万块砖的话，来回走的路够绕地球半圈了，这辈子完啦，搬四、五个砖坯又太重了，也只能这样，四个砖坯有150斤左右，双手托着木板，慢慢的走，不能急，一旦掉在地上白干，再重新打砖，冤枉不？，只能是象宫女端茶一样，问题是端150斤的泥巴要慢慢走，谁受得了？再说了，吃咸菜饭的小农民要打出一万块砖来简直是奇迹。
我要有住房，一砖一瓦都靠自己来，每天300块砖还是照打，折合劳动强度为2万5千斤的泥巴。我习惯懒汉挑重担，每次都要搬4个，碰上那一天没饭吃，只好收紧肚皮硬扛，尽管双手不断颤抖，却不敢放手，饿了吧？活该！自己不做由谁来，还要搬运到太阳光下晒干，还要叠起来、还要搬进雨棚保管，事多着。
泥巴举起来，又砸下去，反反覆覆，泥巴是没有生命的东西，而人能感受到累得精疲力竭，走路直打晃，还没有回到家，人已软成棉花般，快要死人了。回到家，实在饿极了，锅里没有东西可吃的自己弄点米下锅，烧火做饭，没有菜，还要上菜园摘通心菜。
六十四　母子对话
12生产队的自留地在陈比地，每家按人头算，每人分到1分地，我家共5口人，合起来共5分，我把3分地用作种油菜，供应猪吃。另外2分地种各种青菜，青菜的主菜分两种，夏天种雍菜，也叫通心菜。冬季种白菜，还有各种配菜，辣椒少不了，通心菜好吃，白菜没有这么好吃，由于在白菜季节还可以种芥菜，绿绿的，味道苦，我却从小喜欢吃，没有菜吃的时候，我吃得简单，在地里摘来生辣椒，切碎，放一点酱油，加一点蓝苏香料，弄些咸菜，拌着。也吃得津津有味。平常吃的是牛角椒，吃多了，发现不够辣，人家说米椒够辣，我不知天高地厚想见识一下，米椒是大小跟米粒一样大的辣椒，小的时候是青色的，能吃的时候是白色的，成熟的时候是红色的，第一次吃米椒吃了苦头，那个辣劲叫我难受，舌头一味的麻，肚子一个劲儿的疼，冷汗淋漓，在地上滚来滚去。当时发誓从此不吃这鬼东西。农村的食品单调，除了白菜是通心菜，要换口味还是选辣椒，不辣的又不过瘾，后来习惯了，没有辣椒不吃饭，每餐都想吃点辣椒解馋。
我上菜地摘青菜时碰上母亲，我家的菜地没有分开，母亲在给菜地浇水，我走过时，母亲把她摘的荷兰豆芽给我一把。
母亲问我：〃蓝乌鸦。你有钱用么？〃我说：〃妈，我哪里来的钱？我不象爸每个月都有工资领？〃
母亲问：〃前一段给你的50元钱你用在什么地方？〃我说：〃买了一对水鞋，买了6尺布料，还没有钱让人家给我裁剪。〃
母亲说：〃看你，穿的衣服破破烂烂的，你应该学会装整自己了，你年纪不小了，今年17岁。按照以前人的话早结婚了。独立生活不容易，妈妈也可怜你，妈没有什么钱，你没盐没油时上我这边要，吃饭不能没有油水，妈身上还有20元钱都给你，等过几天发工资，我再给你30元，妈的工资也不高，妈不是不象帮助你，而是心思里不到。你不要怪我。〃我把母亲给我的钱装进口袋。
我说：〃没有什么？很正常。况且我的确也长大了。分家是迟早的事。妈，我走了。下午我还要打砖。〃这时喉咙发痒，我咳嗽起来，母亲问：〃你是不是病了？〃
我想回答，但是心口老堵着一口气讲不出话来，好不容易将这闷气给吐出来，全是血。
母亲看下了一跳，她问：〃你吐血了，什么时候病的？看来你得休息几天。〃我说：〃没事，前天打砖，举起的泥巴太重，回家后见胸口很闷。〃母亲说：〃你不要逞强，工作也要做，也应该休息，身体要紧，你今天不要去了，上杨彭卫生所抓一把药，把病治好再说。〃
我说：〃没事，下午我还要去的，现在正是搬瓦泥的时候，太阳大，不将瓦泥盖好会报废。〃
母亲说：〃那你明天休息吧，我回去以后给你抓药去。你一定是疲劳过度，我给你抓生地和瘦肉一起煲，吃几天会好的。你一天能打多少块砖头？〃我说：〃350块左右。〃
母亲瞪着眼睛问：〃你疯了，人家是正式劳动力也只是打300块。〃我说：〃妈，我想赶时间，争取在9月份能装窑烧了出来，到那时候，我的手头里有钱了。〃
母亲问：〃现在青砖贵吗？〃我说：〃每块1角5分，我烧1万块砖，如果手气好，年底我有1千5百元了。〃
母亲说：〃你打算将砖块卖掉吗？〃我说：〃当然了，我没钱用。〃母亲说：〃你还是不要卖掉的好，砖头留下来自己用，你也应该建房，有一个象样的家，人家都住的是青砖瓦房，你住泥墙房子也不好。〃
我说：〃可是我没有钱用。〃母亲说：〃你先打着砖吧，你没有钱我每月给你10元。反正你也不去什么地方，用的钱也不多。你知道我的工资也不高，每月才40元，你我、妹妹上中学也是我给的钱，我也是出了最大的能力来帮助你。你每个月都有零花钱，到年底烧了1万块砖头，将房子建了。你有了房子，人家姑娘才会看得上你，不然你打一辈子光棍。〃我说：〃也成。〃
母亲说：〃每月给你15块钱你够用了，你的油盐钱我都顶了，明天我给你买5斤盐和10斤油，够你一年用，你不是还有300斤谷子吗？饭你有吃了。裁剪衣服的钱我给。〃
我说：〃其实我也不化什么钱，每天顶多抽几根烟，山牌的，很便宜。每包才1角。一包能抽3天。〃母亲问：〃你抽烟啦？小心得肺癌。〃我说：〃我抽得不狠，没事，没有钱我也不抽，在山里太无聊，平常没事做，抽几根烟不障事。得了，太阳光晒得大，我要上瓦窑了。〃
母亲说：〃去吧，我回去以后给你抓药，熬好了把它搁在你的窗户，我傍晚收工回来要记得吃。〃
我说：〃好咧。〃路过村边水溪，我将青菜搁在田埂上，慢慢的清洗青菜上的泥土，〃蓝乌鸦，不上学啦？〃我听到声音，抬头看人，是本村的德一哲。他40；来岁。穿着的确良。
我说：〃早已经不去了。〃德一哲问：〃当农民习惯吗？〃我说：〃这没什么，我是农民的命。〃
德一哲说：〃可是，你太可惜了，已经读到中学，无论如何也应该考上大学，弄个非农业户口，日子好过。你看我，干手净脚，什么也不用做。〃我说：〃我知道，但是我没有这个命。〃
在水溪里洗干净后拿回家，忙忙碌碌2小时，煮好了，也不管是饭夹生还是菜夹生，总之有一样没熟，吃了再说，吃完饭，天气闷热看到人家一家人在聊天，自己也人模狗样的上去凑热闹，等困得自己眼皮都抬不起时，这下可好了，回家睡觉，想到第二天还有300块砖的任务。算算打砖坯花3个月时间。
六十五　烧砖瓦
砖打完后，接着打瓦，打瓦的要求比打砖高得多，光选泥材料得费劲，瓦泥不是随意能要的，要求是，不能有小石头，米粒般大的石子也不成，要选这样的材料得挖地3米深，有一层被叫作鳝泥的泥层，把泥巴挖上来了，还要挑到瓦窑，把泥巴摊平成O形，有5平方米大，有2尺高，泼上水，牵着牛，在上面一圈一圈地踩，直踩到泥巴变成泡泡糖般的韧性，在踩泥巴时还要防止水牛拉屎、拉尿。因为屎、尿碱性，到把泥巴弄成瓦时容易裂开，为了防范不幸，我得在踩泥巴时备好一个马桶，一旦牛尾巴翘起来，得伺候，麻烦着，这时候什么都是贵宾，自己下贱。
砖坯打好了，瓦坯也打好了，柴草也运到窑门，准备得差不多之后，我通知六个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