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求饶命！-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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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懂事，情商好高。”慕弈晨若有所思地感叹。
漫不经心地又瞥她一眼，慕毓轩冷声问。“有心事？”
慕弈晨惊了下，心底又有丝释然，沉默地握着小肉球的胖手手把玩，半晌没回答。
慕毓轩也不催她，他长慕弈晨三岁，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家里没人比他更了解慕弈晨。
“有个很出色，很出色的人说要追求我。”思考了许久，她才轻声开口，却觉得这个开头傻的可以。
果然，慕毓轩不以为然地挑了下眉。“希望你出色的定义不是以我为参照物。”眉眼间再明显不过地写着自傲。
“不是。”不过她也悄悄比较过啦，家世、样貌、性格、才学这些不看，陆宁在刻薄这点上和她小叔有够像，但这点她没胆讲出来，而且这也不是现在的重点。
“然后？”见她走神，慕毓轩拉回话题。
“然后我就很想逃，有意避开他了。”没什么文学修养的慕弈晨直言，如果不是有了段同学会的插曲，她大概会一直在游戏里躲着陆宁，直到忘记这人说过的话为止。
如果不是同学会的关系，她的心情现在大概也不会这么迷茫困惑了吧！慕弈晨感叹，事情果然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意外总会不期而至，给你造成一些困扰或是惊喜。
镇定冷淡如慕毓轩也被这句苍白无力的直述噎到了，他直白地问。“他很好色？”
“啊？没有。”慕弈晨愣了下，肯定地道，她有幸见到过曾经追求陆宁的人中就不知有多少美女，陆宁基本是一概不多加思考就全部拒绝了。
“既然他不是看上你的脸，那是看上你哪里？”慕毓轩不留情面地问，话里有深深的疑惑，遇到□□转头就跑的慕弈晨，真是情商比智商还低，那个“很出色”的男人是喜欢她哪里？
慕弈晨黑着脸，面无表情地瞪着她小叔，要不要这样打击她啊？她有差劲到这种地步吗？还是说她唯一可取的只有这张脸？不管怎么想都很别扭，心灵很受伤。
“或者，他看上的是咱家？”慕毓轩换另一种思维，可话出口后他自己先否决掉了。“咱一军人家庭也没什么好让人惦记的。”要钱没钱，要权没权的。
慕弈晨翻白眼，怎么听这话从她小叔嘴里说出来就这么怪呢！大概因为慕毓轩本身太过出色，不论什么事，他自身散发出的光芒都足以掩盖一切，包括他出色的外在条件，他恶劣的性格以及家庭背景，让人眼中仅能也只能看到他这个人。
这样锋芒毕露的人，想他一点不自负，不自傲实在有些可笑。
为什么明明自己和小叔一起长大，却连他一半的自信和自负都没有呢？慕弈晨疑惑地自问，却没有什么答案。
边喂小肉球吃苹果泥边细心地擦掉不小心沾到她嘴边的残渣，让她一张小脸始终干干净净的，慕毓轩语气懒懒散散的，好似把注意更多的都投注在眼前的小团子身上。“你逃什么？不喜欢他？”
慕弈晨低着头，吞吞吐吐地说。“太出色了。”声音低的自己都听不清。
慕毓轩还是听到了，“你确定你真的不是以我为参照物？”否则怎么会自卑？想着他似笑非笑地扭头看她，一脸打趣的神色。
她发现和她小叔讲陆宁的事绝对是个非常错误的决定，一点谈心的氛围都没有，她这么困惑烦闷，怎么到她小叔这跟讲笑话一样呢！能不能正经、正常地好好的沟通啊！慕弈晨在心里不满地低吼，眼神透着浓浓的怨念。
慕毓轩没看到似的继续道。“怎么这么想不开，目标定的太高，辛苦的是你自己。”
“没有。”慕弈晨抓狂，想也没想地道。“他是哈佛的医学和生物学愽士，用了六年时间成为一名合格的心胸外住院医，今年回国和我同期愽士毕业，我肯定他用不了几年就会成人人羡慕、年轻有为的主任医师。”有了个开头，余下的便容易的多。
“他是大我两届的师兄，有许多外貌出色、能力出众的女生追过他，他统统笑着拒绝掉了。言谈举止淡漠而矜持，笑容轻浅中含着疏远，对人亲近却不亲密，他那样的人我不知道他会喜欢上什么样的女生，又有什么样的女生配得上他。”
“在第一眼被他的外表吸引了目光后，你会发现他不仅仅是表面出众，整个人都像是有吸引力般，将你的视线引导至他身上。不管周围存在多少人，他总是那个像是会释放光芒，使人移不开眼的存在，这样的他映衬着人群中平凡无奇的我，无形中的标尺，丈量出我们之间的距离是那么遥远。我追不上他向前的脚步，也没心力去处理不知隐藏在暗处，数量有多少的情敌，如此……何必为难自己去喜欢他。”慕弈晨一股脑地将心中所想都讲了出来，有种郁闷太久后的发泄感。
她的语气急促，神色黯然，眼中带着再也不想掩视的脆弱。
她没想过以什么家世去向陆宁炫耀，进而让他对自己另眼相看，促成两人的交往，那样即便在一起，也不是她所想要的。
也许家世能拉近他们在另一个层面的距离，但那绝不是慕弈晨想要的，她二十几年的人生一直都和一个普通人一样，平淡单纯，有着温暖、伤心、欢笑、痛苦，没什么大风大浪，起浮波折，往后的人生她希望能维持着这样的状态。
正如她母亲对她说过，即便相爱的两人都会有矛盾，有争吵，有隔阖，有分离的一天，利益促成的婚姻很难走到尽头，他们不期望她有多大的成就，多显赫的名声地位，只希望她可以平安幸福。
可能自己对陆宁其实并没有投入太深的感情，她自以为的感情也许只是一种介于暧昧朦胧有些迷恋和崇拜的小情愫，根本不是什么爱情，所以她面对他才会这样裹足不前，逃避闪躲，心太柔软，才会这样拿不起，也放不下，图令自己烦恼。
“心若不动，风又奈何。”听她的声音由高到低，由急到缓地将这长长的一段话说完，慕毓轩平淡而冷静地吐出八个字。
慕弈晨霍然一震，惊愕地抬起头，视线与他相对，片刻后缓缓地垂下头去，放在腿上的手指，一根根地曲起，向着掌心慢慢地握紧。
“如果真的不喜欢，何必考虑这么多。”慕毓轩声调不变的说，连表情都波澜不惊的没有一点变化，话却直白的直插入她心底。
慕弈晨低头，听着他的话，握紧的手掌摊开，复又握紧，默默重复了几次，最后深吸了一口气，皱眉紧咬着下唇不吭声了。
“你从来就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自你出生起，大哥便不常在你身边，但每次回来抱着你时都是一脸的宠溺，你大了一点，大哥担心你生在我们这种家庭，被宠的太过，变得骄纵蛮横，便恨下心对你处处严格要求。
也是从那时起，渐渐懂事的你瞪着厉声训斥你的父亲，心里打着歪主意，想着怎样推翻他那座大山。小小年纪叛逆的不得了，在外面不知捅了多少娄子，书也不好好读，直到有次祸惹的大了，被十来个孩子堵在回家的路上，才知道害怕，碰巧被我遇上帮你挡了回去。
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多生气，气的开口骂你有头无脑，只有笨人才靠武力解决问题，聪明人任何时候都懂得保护好自己，有勇无谋被打也是活该。一句话伤了你心，和我吼‘我才不笨’，之后才你慢慢把注意力从反抗大哥这事上转移开，结果又得了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下场，读书读成个呆子。”慕毓轩最后不忘吐糟，让原本听的又感动又窝心的慕弈晨瞬间黑了张脸，恨不得掐他脖子。
“你一直说我笨来着。”她嘀嘀咕咕地抗议，如果只是小时候那一次，她才不会受影响，她的意志力哪有那么弱。
“有吗？”慕毓轩皱眉疑问。
“有。”她很肯定。
“那又怎样？”他不以为然地挑眉，“我说你笨，你就真笨给我看，智商呢？”
慕弈晨泪流满面，想谴责她小叔什么的绝对是妄想，看他这态度，分明有问题的人是她。
“咱家的情况你心里清楚，这些年老爷子韬光养晦闲事少管，但对小辈的要求从没放松过，一则担心小辈们长歪，二来若真出了什么事，一个不好就会牵连到全家人，被外人黑到连渣都不剩。你爸身处的位置也是不容有错的，但包括他在内，家里每个人都希望你快乐幸福。”慕毓轩沉声道，神情正经。
“不管那个人如何出色，只要他爱你，那一切都不是问题，你追不上他的脚步，可以让他停下等你。你厌烦可能存在的情敌，可以交给他处理，这本就是他的事。如果连一份安心都不能给你，何谈长久的感情与婚姻，你父母也不会放心将你交给没责任心的人。”
“如果你对自己有信心，如果你对这段感情有幻想，那我觉得你应该去争取，不要什么都没做就放弃。”慕毓轩叹了口气，“记住，你从来都不比任何人差。”
眉头紧锁，慕弈晨默默看着自己的手指，从听到她小叔说“心若不动，风又奈何”时，她就已经明白了。
在对自己的心迷惘不知方向时，内心更深处则是对陆宁的不确认与不信任，她在怀疑着陆宁。
她渴求一份如祖父母那般白首不相离的爱情，平淡长久，温暖亦温馨，她自以为是的认为出众如陆宁者给不了她想要的，与任何一个普通女孩一样她私自的认为出众等于不安份。
所以，她为自己找着各种理由和借口，不要喜欢，不要爱上他，不要去接近他，努力无视掉关于陆宁的一切。因为她太过了解自己，陆宁就像一味对了她喜好的包裹着美丽外衣的毒药，一旦靠的太近，自己就会忍不住拿起它，将它送入嘴里，即使中毒也再所不惜，即使万劫不复也不后悔。
一面被吸引着禁不住想靠近，一面又深深的怀疑与抗拒，两者相互矛盾，相互冲突，拉扯着她摇摆不定，烦恼莫名，看不清自己心底真正的渴望。
而这一切不得不说与她生活的太过安逸平稳脱不开关系，自以为坚强独立的她，其实始终被家人完好地保护着，娇宠着，未曾遭受过风吹雨打，日晒雨淋。
“行了，别跟这撒娇，去厨房把所有菜都择了。”慕毓轩说的口渴，端起杯子抿了口水，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又恢复一惯的冷峻神情，不耐烦地赶人。
慢慢腾腾地脱了外套，慕弈晨一脸的若有所思，又呆坐着想了会儿，似乎有所领悟地一击掌，缠绵几日的坏心情一击而空，屁颠屁颠地干活去了。
刚闪进厨房，又想起什么似的探出头来。“小叔，你说的什么不轻言放弃的，是说我死心眼吗？”
“固执，一根筋，选个你喜欢的。”他提供另两个差不多的说法。
慕弈晨哀怨地瘪嘴，灰溜溜地窝回厨房去，她干嘛嘴欠来找嘲讽啊！
不过……脑中想着，如果某天陆宁和她小叔碰面，不知谁会更毒舌点，那场面一定十分腥风血雨，惊心动魄，到时她一定要围观。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7　章

傍晚的时候天空稀稀落落的飘下雪来，风早就停了，雪花缓慢的地空中打着旋，无声落下，雪落的天幕是一片深沉的暗灰色。
到夜色渐深时，雪逐渐大了起来，初时站在窗前，还能看到大朵大朵的雪花飘散在寒冷的空气中，随着夜晚气温下降，窗棂上渐渐结起一层白色的霜雾，隔绝了窗内与窗外的世界。
热热闹闹的团圆饭过后，各家父母带着小不点们去后院玩，上了年纪的长辈们聊天的聊天，准备材料包饺子的继续忙活着。
慕弈晨窝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随手帮忙递个东西，倒杯水，不时听到叔伯姑姑们将话题绕到她小叔的终身大事上去，却谁也没直接去询问当事人有无女友，所想为何，有何打算，只自顾聊的开心，情形怪异的不得了。
做为慕家唯二会包饺子的男人之一，慕毓轩冷凝着面孔，专心至致地与母亲、嫂子等人包饺子，似没听到他人提及关于自己的只字片语，淡漠平静的让人叹息。
慕弈晨看电视的间隙留意着她小叔，发现时间越接近午夜，她小叔手机短信的提示音越发密集，几乎没一刻消停，最后终于扰的慕毓轩将手机设了静音，来个耳不听为净，却仍将手机放在视线可以看到的地方，以免医院临时有事找他而接不到电话。
目光不时的落在她小叔的手机上，看着屏幕闪动一下后恢复静默，在她数着屏幕闪烁的次数，数到三十时，她恍然发现自己走神好久了。
左思右想了会儿，慢吞吞的掏出手机，又无意义地盯着手机思考了按近一刻钟发什么内容，最后才滑开键盘锁，语言乏味至极地输入六个字。
“师兄，新年快乐。”
打完后，不知是自暴自弃还是其他什么她不想承认的，名为害羞的心理作怪，闭眼点击了发送键，之后便将手机弃于一旁，貌似专心的继续看电视去也。
手机就被丢在身畔的沙发上，直到慕弈晨的心绪恢复平稳，开导了自己五遍只不过一条短信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手机都没有半点动静，半个字的回复也没收到。
似乎松了口气，可心情却条然冷了下去，失望的情绪如上涨的潮水，一点一滴地漫至心头，慕弈晨抓过抱枕，把自己埋进沙发的角落里，露出一双眼睛盯着不知在讲什么的电视屏幕，唾弃自己玻璃心。
她自以为心思坚定，一直将对陆宁的感情收敛到最小，没有深陷其中，其实不过是自欺欺人，正如她小叔所说“心若不动，风又奈何”，她早早便陷了进去而不自知。
再多的逃避也躲不过叛逃的心思，她不承认如何，她想逃避如何，她心中有所顾忌有所疑虑又如何，感情从来不由人，在她想着这些时，胸腔里的那颗心早已飞了出去，不再受她所控制。
暗恋也好，喜欢也罢，她对陆宁的感情，大概在那个阳光娇艳的秋日，就已经被种下了，只是种的太深太深，连埋下种子的人都未曾发觉，何况她始终别扭的选择视而不见。
将头埋到抱枕中，慕弈晨无力地叹息，爱情这种事如果能像做一台脑部手术一样简单干净多好，一刀下去，好便欢喜，坏便哭泣，无须在这里胡思乱想，自寻烦恼，生生将自己从内到外一点点的剖开来看个明白，即尴尬又无奈。
如果慕毓轩知晓她此刻的心情，大概又会骂她了吧，想到这是更深的一声叹息。
“陆宁？”
“啊？！！”骤然听到他的名字，慕弈晨耸然一惊，刹时回魂。
“短信。”慕毓轩将沾上面粉的手机还给她，“是他？”
“啊？嗯。”慕弈晨一瞬间俏脸微红，周围听到他们叔侄没头没脑对话的人纷纷投来好奇探究的目光，包括她爸妈。
“怎么了？”慕母关心道。
“没……给同校师兄拜个年。”慕弈晨暗自吸了口气稳住心跳，装作若无其事地道，她可不想帮她小叔转移仇恨。
“哦。”慕母点头，若有所思地瞥了女儿一眼，没再追问。
倒是慕毓轩没什么顾忌，“你发了什么？”他可是看到陆宁回复的人，不禁对侄女编写的短信内容生出点好奇，至于私自查看侄女短信这么侵犯人隐私的事，慕家小叔只会对你投来不屑一顾的白眼。
慕弈晨的表情瞬间有点扭曲，不想说，可被她小叔那双精芒毕露的眼睛紧盯着又不敢不坦白。“就……就新年快乐。”说完，她驼鸟的将头往枕头里埋去，放弃治疗地等着她小叔的吐糟。
“人才。”慕毓轩果然不负她所望地冷声评价，顺手将手机从她那捞了回来，三两下回复过去。
从手机被抢到信息发出不超过十秒钟，慕弈晨一脸错谔到不可置信地瞪着她小叔，半晌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慕毓轩则没什么心情再理会这个情商负分，战斗力渣到无药可救的侄女，继续包他的饺子。
慕弈晨捧着再次回到手中的手机，无形地流下两道宽面条泪，可惜没等她出声质问她小叔发了什么，手机震动了两下，随后响了起来，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想也没想便起身跑了出去，只余身后一干闪动着好奇和八卦的目光望着她消失在门外的背影。
“喂，你好。”跑出门来，慕弈晨一手按下接听键，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过快的心跳，声音也力求平稳地说了句再正常，也再囧不过的开场白。
低沉的笑声透过手机传来，一路如带电的电流般导入她的心脏部位，引来阵阵酥麻与悸动，让还没恢复平稳的心跳刹时又是一阵紊乱。
“刚陪邻居的孩子堆雪人，没看到信息。”轻笑着解释，身处户外的陆宁呼出一口气，看到白色的雾色聚了又散，脑中浮现的是慕弈晨此刻会有的表情。
莫名的听到他的解释，狂跳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借着室内的灯光，慕弈晨看到天空中无休无止降下的皑皑白雪，在虚空中跳着专属于它们自己的舞蹈，自由欢乐地跳跃，无声而愉悦地投向大地的怀抱，越聚越多，形成一幅只有它们才能带来的美丽画面。
而那个人就站在这幕天席地的风雪中，微笑着向自己解释件无关痛痒的小事，这背后包括着什么，不言而喻。
“怎么不说话？”半晌没听到她的回应，陆宁再次开口。
“……师兄你其实不必专程打电话来解释的。”她口不对心地道，方才坐在沙发中闪过心头的失望、失落早已随着他的话而烟消云散。
“不是解释。”
“啊？”
“只是想告诉你而已。”陆宁缓缓地道，唇角上扬，“看到你的短信，我很开心。”他语意真诚而惑人，在这无声的雪夜通过金属制的通讯工具悠悠传来，恍如一柄巨棰击打地大鼓上，带来无边巨响，再深远不过的直传入彼端人的心底。
“砰”的一声，有一朵无形的硕大的烟花在她心间骤然炸开，一瞬间轰的她晕呼呼的分不清东南西北，耳中嗡嗡作响，除了感觉脸部越来越高的温度外，再也感受不到其他，在烟花炸开后她便被深深的喜悦所包围，满足的像个孩童。
“晨晨……新年快乐。”陆宁手揣在口袋里，跟在玩累的孩子身后一步步往回走，大年夜的晚上，家家团圆，少有人出来走动，楼门前他们出来时留下的脚印已被一刻不停的白雪所覆盖，只余一排浅浅的印记。
经过这几天的事后，陆宁已经做好举棒敲龟壳的准备了，即使表面上看去慕弈晨那么随性温和，缺少个性与棱角，但不代表她真的是朵柔软到任人随意揉捏的棉花。
他眼中的慕弈晨是个大智若愚的女生，那些随性，那些迷糊，只是一种淡然自若的处世态度，而当事情触及她的原则或是逆鳞时，那些藏于随性迷糊下的尖锐与犀利便不由自主地显露出来，是那么可爱。
慕弈晨所有的自信与骄傲似乎全数投注到了所喜爱的专业上，认真严肃的让人无法自她身上移开目光，只想静静的看着她，将她显现出的美好收归所有，珍而重之。
聪明人皆自负，甚至有种茫目的自信，认为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做到的，连爱一个人都不能抹去这种刻在骨子里的自傲。
从确定自己被慕弈晨吸引，进而喜欢上她后，陆宁将她所有的言行举止都看在眼中，有令他喜悦的，令他哭笑不得的，令他疑惑不解的，这个看似单纯温润的女孩带给他种种不同的心情，在有限的相处中一次次地镇充着他的记忆沙漏，让他在两人分开的岁月中也不曾将她忘记。
于是，当自负聪明的男人再遇到那个令自己心动的女生时，便自私地决定再不放她从自己身边溜走，要全力去抓住这份感情，做到所能做的一切，只为不错过心中所期望的爱情与幸福。
善于察言观色如他者，从始至终对慕弈晨在他面前表现出的刻意为之而显得过犹不及的尊敬，与真假难辨的谄媚奉承都了然于胸，这个女孩在有意与他拉开距离，他近半步，她便恨不得退两步，不肯轻易让他靠近。
但在逃避与闪躲间，她面对他时无意间表露出的失神与无措也没能逃过他锐利的双眼，这些细致微小的细节告诉着他，慕弈晨并非对他毫无所感，他们还是有希望的。
既然慕弈晨因着他猜不透的原由踌躇不前，犹豫不绝，那他何妨再主动些，感情总要有一方先踏出那一步，并为之努力，光阴的流逝会带来的日久生情不适合他们彼此的情况。
可在他还未迈出那更加主动的一步前，意外收到了来自慕弈晨的短信，即使内容简单到令人哭笑不得，却也结结实实地令他感到小小的惊喜。
没有避之不及，从短短六个字的信息中陆宁感受到慕弈晨态度的转变，虽然仍不确定她的想法，但他仍忍不住开怀的心情，可又在回复时耍起了坏心眼，故意什么都没讲，回了个笑脸表情给她，得到她不知是不解还是询问的一个问号，然后他便再也忍不住地按下了她的号码。
想听到她的声音，想从中听出些他所期待的情绪。
在门廓下拂去落在肩头的一层细雪，陆宁听到她轻柔到底气不足的声音在远处的爆竹声中响起。
“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8　章

在那个暧昧到云深不知处的电话过后，接下来的几天，许久未与家人共同过年的慕弈晨狠狠地体会了一把长辈们的关爱，忙到没空去回味那晚的一切。
被拎着四处“卖笑”，笑到面部肌肉僵硬，一脸菜色的慕弈晨，在终于熬过了又一个凄惨的白天后，逃命般地跳上出租车，半死不活地直奔她小叔家，那里是慕家长辈唯一手伸不到的地方，可以让她好好清静的喘口气歇歇。
没成想前来应门，理应在家悠闲快活似神仙的慕毓轩脸色比她还要惨淡，聊了几句才知晓，除夕过后回自己家躲清静的慕毓轩回来便一头扎进了工作里，这几天一直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