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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我为妖-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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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到矮坡时，果真见到了那颗参天大树。和梦境里一模一样的，树叶的间隙散下阳光来，点点萌动着萤光流彩。而蓝色的树精灵翩然飞舞，时不时碰触巫云真的肌肤，清凉□。
巫云真连忙在树荫下寻觅，不费吹灰之力便找到了萤光中心。那人闲闲坐在树下，正在喝一盏茶，举手投足间，悠然之态尽显。巫云真看得呆了，似乎被这样的世外桃源所震撼。
那人却忽而悠然开口道：“你，终于来了。”
这一声将巫云真拉回了现实，她往前走了几步，似乎是害怕亵渎他，不敢低头去看，顿了顿，又避开目光向前。
那人倒并不回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巫云真在对面坐下，随即笑着替她斟了一盏茶。
巫云真接过轻抿，茶水清冽，入口清香。她犹豫片刻，终于抬头对上对方的双眼，却一下子被那容颜惊到。
只因那眉目，是她熟悉得再不能熟悉的——
“九幽！”巫云真一脸惊愕。
男子微微一笑，温和道：“我不是九幽。”
巫云真迟疑，瞪大眼睛细看，果见他的容颜比九幽更温和些，那人眉目之间流转的尽是一派闲适，并不似九幽火爆激烈。说起来，他的气质倒与师兄麒云更为接近，飘逸而不失安静，冷静而风度尽显，一派天人之姿。
“对不起，我还以为你是我的一个故人……”巫云真道着歉，喝了一口水，却猛地被呛到，剧烈咳嗽起来。
身后有人轻拍着她的背，帮她顺畅呼吸。巫云真回头，却见身后站着一个肌肤黝黑却美丽异常的女子，此刻她正微微笑着看她：“小真儿，下次喝水可要小心些。”
巫云真霎时惊了：“娘……娘？”
不错，她身后站的，可不就是乌来山女王乌灵灵！
“你们慢慢叙旧吧，有些事，还需你亲自告诉她。”酷似九幽的男子微微一笑，转眼便消失在树荫下。
巫云真早已被重见娘亲的喜悦所充满，再管不得别的，一头扎入乌灵灵怀中，泪水霎时决堤：“娘！”
“乖，乖。小真儿，娘在这里。”乌灵灵眼睛酸涩，眼角也溢出泪来。
“娘！”
“不怕！娘会永远守护你的。”
母女二人抱做一团，顿时哭得稀里哗啦。不知过了多久，巫云真终于靠在母亲怀中，心平气和道：“娘，你知道吗？就算这只是一个梦，能见到娘亲，我也觉得很幸福。”
“傻孩子，这怎么会是梦呢？”乌灵灵怜惜地拍着巫云真的背，脸上尽是母性光辉，“小真儿，娘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去，好不好？”
“好！娘，你没死真是太好了！”巫云真紧紧抱住乌灵灵，喜极而泣。
“是，娘没死。娘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和我的小真儿重逢。”乌灵灵似是想起往事来，一时感慨万千。
蓝色的树精灵轻轻啄着巫云真的手臂，巫云真仰头去看，只觉得风光无限好。
“娘，这里究竟是哪里？为什么我好像曾经来过？”
“这是西界。也是外人所谓的虚妄之境。”
“西界？”巫云真微微皱眉，并未听过这个名号，却见乌灵灵突然正色道，“小真儿，接下来我要告诉你的话，你都要一一记清楚。记着，不管知道了怎样的真相，都要坚持住，有娘在这里，一切都会没事，娘，绝不会让你有事！”
“好。”巫云真乖顺点头。
“乖孩子。”乌灵灵叹口气，娓娓道来。
原来，巫云真的前世本是天庭琉木林中一朵晶莹剔透的琉花。因为机缘巧合，这一世得以投胎做了雷公电母家的三小姐。
当年，执掌琉璃林的琉木仙人因照管琉璃林不力，被贬去受一百万年的劫，紧要关头，他的至交好友九幽救下他并将他带入神仙道，又经过几次转世，他终于做了昆山麒麟岩的云麒麟神兽。
“是……师兄？”巫云真极力掩饰住自己的惊讶，心中却无法平静：这么说来，师兄岂不是对自己有浇灌之恩？
“不错。麒云便是琉木转世，而你是他照管的其中一朵琉花，九幽则是琉木好友。你们的命运早在万年之前就已交汇。”
“难怪师兄对我那么照顾，原来他前世就是照管我的仙人……”巫云真若有所思，一时想起发狂的麒云来，眼角微微酸涩。
“小真儿，麒云待你的好，娘一直看在眼里，娘自然也希望你能和他在一起。只可惜，你却并不爱他，是不是？”
“我一直当师兄是亲人……师兄待我好，我不是不知道，可是如果我因为师兄的恩情而和他在一起，那对他根本不公平……对九幽，也不公平……”其实是心中早已做好了打算吧，师兄，永远只能是师兄。并非因为他对自己不够也，也不是因为她不懂得师兄的感情，只是，她一早遇见他时，并未真正识得他。直到后来去了地府，却与阎非别生出不一般的感情来。
所谓命运，有时也许仅是一步的差池。
“娘知道，娘都明白……”乌灵灵叹息一声，不知是否想起了她爱上的那个男子。何其巧合，母女俩皆是一般痴心，一旦认定一个，便没有别人插足的余地了。她话锋一转，忽而正色道，“可是小真儿，倘若我告诉你，九幽会伤害你呢？你还愿意与他在一起吗？”
“九幽怎么会伤害我，他一直待我很好……娘，为什么你们都这样问我？”想起师兄变身前的话，他似乎也有这样的担忧。究竟他们都对她隐瞒了什么？
“傻孩子！他虽不伤你，你却可能因他而死！小真儿，听娘一句，从今起，离九幽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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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云醒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人形仙身。他的头发凌乱，浑身上下无一处不被灼伤，衣服早已被烧破了好几个大洞，□在外的肌肤上都是伤痕，样子狼狈之极。可是他睁开眼做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找巫云真。
所有的身体上的痛苦加起来，也比不上看到巫云真尸体时的痛。彼时，他早已经完全泯灭了神性，疯狂如兽，可是当他看到巫云真，看到她躺在血泊里一动不动时，他的所有感觉刹那间被唤醒。那一刻，他虽是兽的外表，却真正拥有了一颗属于人的心。并非高高在上的神，而只是一个平凡的失去挚爱的人。
他想，如果巫云真死了，他活着就不再有意义。
多少年来，麒云从未考虑过放弃生命，即便是在最艰难最黑暗的时候也不曾想到要死这个字。可是那一瞬间，他已决意追随巫云真而去。
只可恨，他却连幻化成人自杀的气力也没有。
再醒来时，已经身在这个阴气沉沉的地方，天空如他的心情一般，不见天日。麒云四下寻找，并没有发现人迹。有一丝侥幸，庆幸没有看到巫云真的尸体，又有一些茫然。他无来由地盯住了自己的手，握紧了拳头。就是这双手，本可以在一刹那可以抓住巫云真。可是，他没来得及。
胸中的兽性蠢蠢欲动，麒云闭上眼，忽而狂奔起来。在空云山时，他被鬼力神人用法术逼出原型，几乎爆发凶残本性，若不是颜儿把护身符让给他，他决计无法从山内脱险。而他千里迢迢赶去拆穿天帝的阴谋，却终究迟了，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巫云真，竟在他发狂的时候被杀。
虽然至今仍不相信这个事实，可是当再一次看见巫云真的尸体，麒云知道自己没办法再欺骗自己。
他的脚步突然停下来，因为前面出现了一个人影。
他的眉目酷似九幽，一眼看去，几乎难辨真伪。然而麒云只一顿，脑中便汹涌奔腾出无数的记忆，如千军万马，瞬时逼得他头痛欲裂。
“琉木，我现在把你前世的记忆还给你。”男子悠然指向麒云，微微笑道。
麒云痛苦得坐在地上，脑中闪现过一幅幅似曾相识的画面。那是在琉璃林他与九幽度过的万年岁月。
当他再次抬起头时，他的目光已一片澄明。他看上去有些不像他自己，淡然的姿态，凉薄的眼神，似乎早已超脱六界。
“琉木，你这一劫，也算历尽了辛苦。”男子容貌高贵至极，却又不带一点凡俗。那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堪比九幽。
“你是何人？”麒云以琉木的神情看他，却依旧充满疑惑。
普天下如何能容两个九幽？
“我是谁有何要紧？”男子轻笑，“倒是你，怎的肯就与小九结交？他那样的性子，倒也难为你了。”
麒云忽而恍然大悟，感叹道：“你是飞妄天神。”
辟天神飞妄，天界至高无上的神。
亿万年前，飞妄天神因看不惯天界风气，有大刀阔斧革除利弊之举，为天庭开辟了一个崭新的时代，是为辟天神。他所创立的天庭仙位制度和天庭作息制度沿用至今，造福了无数仙家。那些目睹过这场变革的神仙都说，如果没有飞妄天神，如今的天庭肯定早已积重难返，被六界内其他生灵所取代。飞妄天神的功绩，理该被历史所铭记，直至传诵千秋万代。
本该是普天同庆的时候，谁知飞妄天神却在完成这一场变革后，立刻把权力交还给了当时的玉帝，自己不知所踪。他唯一留下的，便是他乖张桀骜的儿子九幽。
有人说，飞妄早已看破世事，宁愿归隐桃源，只愿做一个逍遥自在的神仙，这实在是真正的大智慧。有人说，飞妄不想功高震主，毕竟玉帝虽无能，却是天庭门面上的主人，违逆不得。若是做得太过，必然会遭记恨。所以飞妄明智地在最鼎盛时抽身离开，留下一个永不衰败的声名。还有人说，飞妄不过就是个懒骨头，有一次偶然看到西界的美景，加之许多各式美貌仙子围绕，就再也挪不动步子。一甩手丢下天庭一摊子烂事，赖在这里不走了。
当然，最后一种公然挑衅大神的话不是谁都说得的，万一不小心给人听了去，那是要掉脑袋的大罪。
虽然了解飞妄的人都知道这才是真相。
此刻，飞妄看着麒云，笑得温和：“虽然你是小九的朋友，但你如果敢叫我叔叔，我就让你永远见不到心上人哦。”
飞妄的笑容分明如日光一般和煦，那言语中透出的威胁却着实让麒云一惊。
只这一句话，他便摸出了眼前大大神的七分脾性。于是也淡淡一笑道：“敢问天神，真儿现在在哪里？可还安好？”
飞妄细细笑道：“死倒是没死。只不过，性命尚不至完全平安。”
“此话怎讲？”麒云刚舒一口气，又被吊起胃口来。
“这话倒要问你才是。”飞妄上下打量一番麒云，道，“我问你，麒麟岩的至宝，你可随身带着？”
麒云冷不防他一问，当下去摸腰间，刚一触及，他的脸色已陡然变了，道：“不见了。”
“这便是了。”飞妄微微一叹，摇头道，“想必也也清楚，那麒麟岩的至宝，便是一颗混沌如意珠。当年你转世到昆山时，这颗珠子随你一起降临，你父母知这珠子不寻常，于是奉为至宝，以死相护。只可惜方才你坠入天缝时，珠子已从你身上掉落，如今怕是已自己找它的主人去
了。”
麒云面色一凝：“九幽得到三颗珠子便可恢复全部法力。”
“不错。”飞妄缓声道，“混沌如意珠是小九娘亲送给他的。拙荆本是玉碧湖湖灵，集天地之灵气孕育出一颗混沌如意珠。有了那东西，小九的法力恐怕不在我之下。”
“那么，第三颗混沌如意珠在哪里？”
“如果前两颗珠子归了位，它们自会带主人去寻那第三颗。怕是……快找到了。”飞妄突然回头，几乎是同时，他身后的一座山头突然紫光冲天。
他也不言语，飞身就走。
麒云立刻觉得有什么不妥，连忙跟着飞妄，朝那座山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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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云真看到那道紫光时，正和乌灵灵叙着母女情分，突然前面一道亮光，迫得她睁不开眼。待看清时，就见一身紫袍的九幽就站在那紫光中央，神情倨傲莫测，不辨喜怒。
“九幽？”巫云真见了他，当下丢了母亲跑上前去，乌灵灵根本来不及出声制止，就见巫云真已站在九幽身前，离他不过一臂远的距离。
巫云真如往常一般仰视九幽，见他不言语，也不动作，便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笑道：“怎么了？傻了？叫你和那些人打架，活该被打傻！看你以后还逞强！”
话音未落，九幽眼眸突然一闪，一道紫光似带了电一般掠过巫云真，目光异常凌厉。
巫云真一愣，恍然觉得眼前之人有些异样，本能朝后退了一步。却不防，左右手手腕瞬间已被九幽牢牢钳住，逃离不得。
“九……九幽？你怎么了？”此时，巫云真已然看清方才那道紫光。原来九幽的瞳眸，此刻竟已全然变成了诡异的紫。九幽像着魔一般，周身一点生气也无。她挣了挣，没有脱离他的控制，一侧身，又望见九幽脖颈上镶嵌的两颗璀璨的珠子。
混沌如意珠？！巫云真脑中闪过不好的念想，盯着眼前人连连呼道：“九幽！你醒醒！你看着我！”
九幽却不做声，手上的力道愈重，几乎要捏断巫云真的手臂。他紫色的瞳眸中带着一丝茫然，仔细打量着眼前女子。
“真儿！快离开九幽！”乌灵灵着急地朝巫云真大喊。
“不要紧，娘。九幽他只有两颗混沌如意珠，还没有恢复法力。可是他怎么了？上次醒过来也是这样不认得我，难道那珠子控制了他的神智？”
正对峙着，九幽突然动手，拨开巫云真额间的刘海。巫云真不知他要做什么，只呆呆看着他，乌灵灵却突然冲过来，拼尽力气从九幽手中救下巫云真，随即飞快掠回树荫下。
巫云真揉揉被九幽抓紫的手，不解道：“娘，到底怎么回事？九幽又不认得我了？”心底闪过一丝恐惧，巫云真的心渐渐发凉。
这样的事情已经经历过一次，如果九幽真的再忘记她，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勇气站到他身边，与他重头来过……
乌灵灵神情凝重：“恐怕，他这样只是暂时的。”
“那就好。”巫云真放下心来，复又朝九幽望去，他眼中的紫色在日光下照得分明，此刻已渐渐变淡了，“娘，他好像已经恢复了，我去看看。”
乌灵灵慌忙一手拉住她：“小真儿！”她的神色很有几分害怕。
“嗯？”巫云真犹自不解，转身去看乌灵灵，却见乌灵灵身后白光一闪，凭空多出了两个身影。
仔细一辨认，巫云真着实欣喜。太好了，师兄已恢复了人形。
而他身边酷似九幽的男子正望着自己，神情莫测。
“看来，我们终是来得晚了。”飞妄望见不远处茕茕孑立的九幽，摇了摇头。
“天神！请救小女一命！”乌灵灵望见飞妄，连忙拉巫云真到飞妄面前，俯身恳切道。
“并非我袖手旁观，然而拙荆之物，素来与拙荆性子一般古怪，一旦认定了一个理，便绝无转圜余地。你现在是亲眼看到的，小九身上二珠归位，迫切想要得到第三珠，二珠意念强盛，已蒙蔽了他的神智。事到如今，便是我也已无能为力。”
“天神！我女儿何其无辜！天神法力无边，当初能救我，此刻定有什么办法救小女！求大神救救我女儿！”乌灵灵急得泪流满面，差点跪下恳求，被飞妄拦住。
“你们在说什么？”见娘亲这般异样，巫云真疑惑至极，转头去看师兄，却见他也眉头深锁。
“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从今起，他们二人再不能见面。”飞妄严肃道，“一旦见面，就会立
刻催动小九身上的珠子，到时候定是一场血光之灾。”
“好！我带真儿远离这里！”乌灵灵拉了巫云真要走，巫云真却不肯挪动，瞪着飞妄道：“你
做什么叫我娘带我走？我不能和谁见面？你们当我是傻子，听不出你们有事瞒我吗？”
“飞妄天神是九幽的亲生父亲，定会好好照顾九幽。为了你的安全，小真儿，你现在就跟娘走。”
“为什么？”眼前的便是九幽的父亲？难怪眉目有七分相似，巫云真怔怔回头，却见不远处的
九幽正一瞬不瞬望着自己，眼中紫意盎然。
“不好，二珠意念愈发强盛了。照此下去，如果不出九重天，恐怕还是难逃他的追踪。”飞妄说着，从袖间取出一柄折扇交给巫云真，“戴上这个，可隐去你的灵气，保你安全。”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接过那扇子，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是了，他们所说的他，莫非是九幽？他们要她离九幽远远的？从此不再见面？巫云真霎时瞪大眼睛：“为什么？”
飞妄叹一口气，脸上全无笑意：“混沌如意珠是一种极霸道的珠子，三颗在一起方能帮小九恢复法力。而一旦两颗归位，便会千方百计寻求第三颗，甚至生拉硬夺过来。”
“万年前你的原身被点化，但苦于没有寄主，一直飘荡在天界云海。千年前，第三颗如意珠在众人争夺中掉入云海，恰逢了无寄主的你，灵性相合。你便以它为根本修炼元神，成了一个精
魂。直到百年前你投入电母肚中，这才有了如今的巫云真。”
“你，便是那第三颗珠子。”
“小九一旦靠近你，便会被其余二珠控制，忍不住要杀你。而他一旦杀了你恢复神智，定会迁怒六界，弄得六界不得安生。你说，你该不该就此离他远远的？”
话音落时，一道紫光已飞快冲向巫云真，麒云眼疾手快上前阻挡，却被九幽一道光隔开，飞出老远。
巫云真呼吸不能，瞪大眼睛望着眼前那张熟悉的脸庞，心中几乎绝望。再用力一点，只要再过片刻，九幽掐住她脖子的双手就能了断她的性命。
死亡，又一次离她只有咫尺距离。
她本就只是一缕天地间孤魂，若被九幽杀死，也只是回复成一缕魂魄而已。她并未承受失去，因为她本就一无所有。说起来，她的存在不过是万年前的一次偶然，她的诞生，也不过是为了完成九幽的重生。她对于他来说，此刻只是一个道具而已吧。
多可笑。她是为了他而生，此刻又要为了他而死了。天理循环，因果报应，有什么比这更理所当然。索性，就这样了结这一世，重新回归那茫茫的云海，徜徉在至广博的天地间，也未尝不可。
可是，不甘心。
难道自己曾经所经历的一切，就只能消散在风中，不复被任何人铭记。那样鲜活的一切与血液中流淌着的感情，只能就此伴着自己长眠，不得超生？
这样转世为神的机遇，她还能碰到几次？
“不……”巫云真拼着最后一丝残存的意志，从喉中吐出一个字。她感到自己的意志已几近涣散，这濒死的绝望她已体会得透彻。说不定，还是早点死了干脆——
可是，她不想死！
电光火石间，飞妄将九幽从巫云真身边带离。乌灵灵飞快带巫云真离开，一飞就飞了九重天，不复回头。
耳边是风声，把耳膜塞得满满的，没有思考的余地。
巫云真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她与九幽坐在玉碧湖湖边，九幽照常以霸道的方式揽她在怀，呼吸掠过她的发迹，温温软软的，丝毫不见他平日的乖张，仿佛只是一个一心拥着爱人的普通男子，平顺温和。巫云真靠在他怀里，掩不住嘴角的笑意，像极了一个心满意足的小女人。望着平静的湖水，她的心中漾起平凡的幸福，只想就此天荒地老，不复经历其他。
可是突然间，湖面上狂风大作。不可思议的巨浪向他们二人袭来，眼看将要他们卷入湖中。巫云真惊慌失措，连忙要拉九幽逃开，谁知一回头，却见九幽瞳孔发紫，妖异异常。他的手紧紧箍住巫云真的上身，并不逃跑，也不准巫云真逃，决意与她一同赴死……
巫云真吓得冷汗直发，张嘴要喊醒九幽。身子一晃，一张眼，却猛地发觉自己身在一片树林之中。头顶是师兄焦虑的脸庞。
她，没死吗？
喉咙十分干涩，巫云真想要说话，却发觉脖子上一阵剧烈疼痛，说话十分痛苦，声音也沙哑了：“师……兄……”
“我在。”麒云注视着巫云真，仿佛千百年来都不曾移开过目光。他的表情是从始至终的温
柔。轻风徐来，吹乱巫云真的发丝，麒云轻轻抚开巫云真的额，心疼道，“没事了。”
“师……”话一出口，已是一阵猛烈的咳嗽，腥甜的味道瞬间从喉咙里冲上来，巫云真当下喷出几口鲜血。鲜红的液体从嘴角流下，十分可怖。
“不要说话。”麒云轻拍的她的背，皱眉道，“我已经用法术封住了你的仙脉，明天就会恢复原样。今天先乖乖的不要说话，好么？”
巫云真止住咳嗽，微微点头。记忆与梦境重合，双双袭上心头，她又有话说，麒云早已拿了一张轻薄透明、发着荧光的纸给她。巫云真感激地看着师兄，随即在纸上写：“母亲呢？”
“已经回去了。女王离开西界便会有性命之忧，当时拼死救你出来，损耗极大。我已送她回西界，并答应她好好照顾你。”
巫云真感激地望着他：“谢谢师兄。”
麒云揉揉她的头发，微笑道：“不谢。”
巫云真亦微笑，仿佛这一切稀松平常。笑着笑着就是一愣，猛地意识到与师兄这般亲昵有些不寻常，于是微微侧了头，犹疑片刻，写道：“九幽怎么样了？”
麒云脸上晃过一丝不可觉察的苦笑，目光却依旧温柔得能滴出水：“我送女王回去时，他已恢复正常，并且全然不记得曾伤害你。”
想起九幽对巫云真出手的情形，麒云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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