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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王"的败落-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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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进荣却毫不客气地说:“先生这样讲,只不过一己之见。先生须知我们全团的百多人,为了今日的谒见,我们从到西安的第一天起,就在操练。尤其是昨天晚上,听说今日要谒见了,同学们兴奋得彻夜难眠,通宵都在练习谒见时的礼节。现在听先生这样讲,实在令人太遗憾了!”
  胡宗南听得脸色大变。等秦进荣说完,他嚯地起立,很严肃地说:“先生指责得有理,是胡某失于计较了!”他向秦进荣一鞠躬,“请原谅胡某毕竟不过一武夫而已。”他转而对尤德礼说,“你去传话,就说胡某多有得罪,请诸位回驾,改日再相邀请吧!”说罢扭身向旁边的屋子走去。
  张倩奔过来指责秦进荣:“你太过分了!”
  秦进荣却不以为然:“他自己都认错了,我有什么不对?”
  周健忙上前解劝:“两位不必在此争执。先生说了,请大家先回去吧。尤兄,你带他们走吧。”
  尤德礼叹了一口气:“走吧!走吧!”
  真所谓“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回到驻地,一下车大家就吵嚷起来,多数人指责秦进荣闯了祸,搅了这次接见;更使人失望的是没有与胡宗南合成影。但也有少数人支持秦进荣,说胡宗南表面谦虚,实际上是端足了西北王的架子,高高在上一坐,一个个叫进去问话,是该刺激刺激他!双方各执己见,也难分清是非。
  秦进荣本人倒毫不在意,回到营房,就往炕上一躺,拿了本书看,话也不说。到了吃饭的时候,他也没有去食堂,结果还是宋洪把饭端到宿舍里来了。
  宋洪被留在炊事班打杂,大家对他颇照顾,他倒也混得下去。现在他穿了比他至少大三号的军服,袖子、裤腿都卷了又卷,空空荡荡的,样子很滑稽。他用一只菜篮子把饭送到秦进荣跟前,内有两样炒菜,三个馒头和一大碗粥。
  秦进荣忙起身:“啊,都开饭了吗?你看,怎么让你送来了!”
  宋洪说:“是团长叫我给大叔送来的。这不,团长还让我把她煮的鸡蛋送两个给大叔哩……”
  秦进荣忙说:“快别这样称呼了,以后就叫我大哥吧。”
  宋洪解释:“是团长吩咐的,对男的要叫大叔,对女的要叫阿姨……”
  秦进荣说:“别人让你怎么叫我不管,你就叫我大哥好了。”
  他俩正说着,范秀珍一手端着一碗粥,一手拿一双筷子串了两个馒头,左腋下还夹着个纸包走了进来。她一进门就嚷:“进荣!我给你打饭来了……”
  秦进荣见状,忙起身去迎,并接过范秀珍端着的碗:“唉呀,怎么好麻烦你呀……”
  范秀珍却说:“瞧你说的!见你没去食堂,想必是在生闷气。其实犯不上,这儿不干了,到哪儿不能找份抗战工作!饿伤了身体不值得呀!”
  他们说着来到炕前。
  范秀珍一见炕上已摆好了吃食,不免扫兴,再看看宋洪:“唷,是小鬼给送来的呀。唔,还算有良心,也不枉你秦大叔帮忙把你收留下了。”
  秦进荣忙说:“小范,快别这么说。宋洪能留下,是大家的力量。”
  范秀珍也没争辩。她取下夹着的纸包,边打开边说:“我刚才出去买了点酱牛肉,你……”她说着将纸包往炕上摆,突然发现了两只煮鸡蛋,不禁一愣,“煮鸡蛋!食堂没发煮鸡她扭过头来质问秦进荣,“这是不是她送的?”
  秦进荣承认:“是的——她让宋洪送来的……”
  秦进荣话犹未了,范秀珍抓起酱牛肉掷在地上,掩面而去。
  宋洪莫名其妙地摸着后脑勺说:“这阿姨她……是怎么了?”
  秦进荣苦笑道:“发小姐脾气吧……啊,小宋,你把她拿来的一份带回去,我吃完了就把碗筷送回伙房。”
  小宋答应着提了菜篮正准备走,忽然又想起什么:“啊,团长说要我告诉你,晚上请你到她房里去,有事要谈。”
  秦进荣点了点头。
  晚饭后大家在宿舍里,又争论起上午在胡宗南官邸发生的事。秦进荣觉得自己不便在场,就走出房来,去找张倩。
  张倩一见秦进荣进去,似乎颇感意外,脱口说:“怎么现在来了?”
  秦进荣看看对方:“不是你让宋洪传话,要我晚上来的吗?”
  张倩不自然地一笑:“啊,是的……我是想再晚一点……”
  秦进荣哼了一声:“我们又没有不可告人之事……啊,是不是因为白天我失礼于胡先生,就像犯了什么大罪,怕招惹了我跟着倒霉?那好,我出去就是了……”
  张倩叫了一声:“进荣!”并追上去把他拽住,一直拽得他去椅子上坐下,“我是那种庸俗之辈吗?是的,胡宗南官高极品,是有权有势的西北王。但是,我们无求于他,又岂奈我何!大不了我们都离开服务团,离开他的势力范围,难道就没有别的立足之地吗?我让你晚点来,是……”说到这里,她的脸飞上了红霞,低下头去。
  秦进荣意识到了对方的言意微妙,他不兜揽地装着傻。
  张倩没有得到响应,不免大失所望:“进荣,这服务团不是你呆的地方,这回的事正好,你就离开服务团,跟我走吧。”
  秦进荣却说:“一个人做事要有始有终。我参加服务团不是为看胡宗南脸色来的,他或许会埋怨我鲁莽,但还不至于因此会把我怎样吧。既然如此,我呆在服务团又有什么不好呢?”
  张倩苦笑摇头:“你是有抱负的人,既然得罪了胡宗南,在这里还能有什么前途呢?听我的,明天我就辞职,你也退团!”
  秦进荣问:“离开这里,你想干什么去?你又知道哪些事是我想干的?”
  张倩支吾道:“这都可以从长计议——总之,离开之后,就是什么都不干了,生活也不会成问题,而且我保证你过得好,很舒适……”
  秦进荣摇摇头:“你错了。我若贪图安逸,又何必参加服务团到前线来呢?”
  张倩急切起身拉住了秦进荣的手:“进荣!我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难道还要我讲得更明白吗?别看我比你大了一两岁,没你亏吃的……”
  这里正说着,突然院子里有人在高声喊叫:“秦进荣!秦进荣!秦进荣在哪儿呀!”
  张倩一惊,按住了欲起身回答的秦进荣。稍顷,又传来院子里嘈杂的人声。
  张倩更惊讶了:“出了什么事?”她想去看个究竟,又不放心秦进荣,顿时失去了主张。
  秦进荣倒很沉着:“是在找我哩,我去看看吧。”
  张倩觉得这样问声不响也不是事,就跟着秦进荣走出房间。
  院子里已围满了人。大家七嘴八舌,混乱极了,听不清在说什么事。
  张倩拦住秦进荣:“你别过去——我先去看看。”
  秦进荣却说:“是找我的,还是我去……”
  张倩拦不住,只好紧跟秦进荣挤进人群。
  几乎全体团员都在院子里围着,圈子中间是一辆小轿车和周健带着的两个挎盒子枪的士兵。
  周健在努力向青年们解释:“大家不要乱!不要乱!我是奉命而来,回答不了你们所提的问题呀。”
  青年们纷纷说:“不说清了,不能让你把秦进荣带走的!”
  “就是嘛,他不过顶撞了胡先生几句,又不犯法,凭什么要带他走?”
  张倩挤进圈子,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十分紧张地问周健:“周参谋,出了什么事吗?”
  周健苦笑道:“先生突然命令我来接秦进荣去官邸,我就来了。张团长,你是清楚的,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长官下命令,不能问为什么,只能无条件去执行。何况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参谋啊!”
  张倩愣住了。
  秦进荣走向前去:“周参谋,我就是秦进荣,可以马上跟你去见胡先生……”
  范秀珍突然冲到秦进荣面前,又转身张臂做拦挡姿势:“不!不!不能跟他走……”
  秦进荣安慰范秀珍:“别这样。胡先生要我去,我怎么能拒绝呢?你放心,不会有什么事的。”
  周健忙附和:“是啊,不会有什么事的,大家放心好了。”
  范秀珍质问:“你又说不清胡先生为什么要他去,怎么就知道不会有麻烦事呢?”
  周健张口结舌:“这……我是说不好……但是,他必须马上跟我走!”
  张倩提出要求:“周参谋,让我跟他一起去,如何?”
  周健摇头:“不行!胡先生吩咐过了,以后不见你!”
  张倩尴尬得直朝后退。
  周健对秦进荣说:“请上车吧。”
  秦进荣坦然钻进轿车。
  周健和两个卫士也上了车。
  众人见秦进荣自动上了车,再也无法阻拦,只好闪开一条道。
  轿车开出了院子。众青年跟着轿车走出大门,望着轿车绝尘而去。
  范秀珍拉着张倩的手,流着泪央告:“团长!团长!你想想办法呀……”
  张倩也失魂落魄了。她摇着头说:“胡宗南真要把他怎么处置,能救他的,只有蒋委员长……”
  张倩的话不是没有根据的。
  一九三八年武汉会战时,胡宗南的第十七军团归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指挥。打到最后,计划总撤退了,李宗仁严令胡宗南部南撤,据守桐柏山、平静山,掩护鄂东大军西撤。胡宗南为保存实力,竟置战区司令长官命令于不顾,擅自率部西撒,退守南阳。由于撤退部队无侧翼掩护,被日寇追杀侧袭,损失十分惨重。事后李宗仁愤怒地向军委会控告,蒋介石却一笑了之!如此军国大事,胡宗南都敢“儿戏”一番,战区司令长官都不放在眼里,又有谁能挡得住他要处置一个平民百姓呢?
  第七章 何能不疑
  在国民党军政界,胡宗南被人颂之为“颇具儒者之风”者。事实上,他的言谈举止也保持“谦和”,不像其他将领张口就骂娘。他比较注重修辞,不说粗话,即便是吩咐下属做什么事,也不忘加上一句“请”字。当然,这只不过是在“一般情况下”的表现而已。事实上他内心的高傲,几乎无别的将领可以匹敌。在他的心目中,除“蒋校长”之外,其他人都可不屑一顾。
  当然,他决不会因为“谦和”而影响他的威信。自从他率部进驻陕西以后,虽不过“边陲守将”而已,但在枪杆子说了算的年代里,无人不以其马首是瞻,所以人们称他为“西北王”,他也毫不推辞地默认了。在此一片颂歌声中,突然冒出个秦进荣,不仅藐视了他的权威,而且几乎是揭穿了他的“儒者”伪装,这对他的冲击,无异晴天霹雳!
  关键还在于,如果传扬开去,岂不贻笑大方!
  思之再三,他忽然想到秦进荣这个人——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怎么有胆量这样做——敢于当众奚落西北王!
  他要解开这个谜!
  这就是胡宗南突然心血来潮,深夜将秦进荣传到官邸的原因。
  秦进荣随周健来到官邸,胡宗南居然迎出客厅,并邀请对方到他的书房促膝而谈,俨然一派礼贤下士的风度。
  他吩咐周健:“请告诉小厨房准备夜宵,等我向秦先生请教完再送来。”
  周健答应着去了。
  胡宗南问:“你吸烟吗——要不要叫副官去买……”
  秦进荣忙谢绝:“啊不,我不会吸烟。”
  胡宗南满意地点点头:“据说香烟是清朝一个留学生从英国带回中国来的。有一天这位留学生正在院子里吸香烟,他的仆人挑一担水进来,见老爷头上冒烟,以为着了火,提一桶水迎头浇下……”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哈哈大笑。停了停他又说,“在浑黄埔军校以前,胡某对此也小有嗜好,因为蒋校长不烟,不酒,甚至不喝茶,所以我们黄埔学生多半效仿校长,也不以烟、酒、茶待客。你不嫌慢待了吧。”
  秦进荣一笑:“君子之交淡如水。”
  “好!难得秦先生少年豁达,胡某也不讲虚礼了。”胡宗南移坐靠近,“秦先生,这一次接见服务团员,实是希望能从中发现一些人才——胡某一向求贤若渴,希望能为党国罗致一些人才,但往往事与愿违。不知先生何以教我?”
  秦进荣不动声色地说:“进荣初涉社会,得先生下问,实感惊恐。只是先生说到求贤,倒使进荣想起一段故事。”
  胡宗南忙问:“噢——!是哪段故事呢?”
  秦进荣从容说道:“昔日项羽贬刘邦为汉王。丞相萧何为助刘邦兴汉灭楚,在汉中设下召贤馆。一日,韩信来投,萧何慢待。韩信日:昔日齐王好鼓瑟,秦有一贤士善于鼓瑟。王坐于堂上,命鼓瑟之人立于堂下。贤士不悦:今王坐而巨立,臣何自贱,敢为王乐!韩信又曰:那鼓瑟之人尚羞王之侧,何况我韩信!”秦进荣说到这里,坦然地看着胡宗南。
  胡宗南听了大为惊讶:“唉呀,秦先生这不是也在指责我慢待了贤士吗?”
  秦进荣指出:“不敢!进荣以为求则须减,诚则有礼;以礼相待,以诚相见,天下贤士自然归心。”
  胡宗南赞叹不已:“真所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他又沉默半晌才问,“像先生如此有才学、有抱负的人,怎么会参加战地服务团呢?”
  秦进荣答道:“国难当头,哪里还能谈到个人抱负。能为驱逐倭寇贡献一点力量,不也是我辈青年应尽之责吗?”
  胡宗南不以为然:“像先生这样的人才,参加如此组织,实在是人才的浪费!”
  秦进荣却说:“进荣认为事无大小,只要认真去做,发挥了应有的作用,就是成功的。”
  胡宗南摇摇头:“这个组织情况很复杂,也不适宜你呆下去。”他说着起身去拿来一份厚厚的材料,“这是你们团长让尤副官转呈上来的,内容是对全体团员情况的介绍。”说着递给秦进荣,“当然内中也包括你。”
  秦进荣接过材料并没有翻阅,随手放在茶桌上。
  胡宗南问:“为什么不看看?”
  秦进荣笑了笑:“可以想见其内容大概是个人履历和对我的评价。履历是客观存在,评价是她个人的看法,都无可厚非。”
  胡宗南哈哈大笑:“我也没看哩。不是嫌麻烦,也并非不信任她,而是我向来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无须别人来指点。”他换了个话题,“请问先生仙乡何处?府上都有哪些人?”
  秦进荣答道:“敝乡浙江杭州,家父家母现在重庆,老家还有、位家兄。”
  胡宗南又问:“请问令尊在哪里发财?”
  秦进荣答道:“家父原是教书的,到重庆后无固定职业……”
  胡宗南似有惊喜:“啊——!令尊是从事教育的!请问在杭州哪所学校任教?”
  秦进荣答道:“在第十一师范学校。”
  胡宗南愣了一下:“请问令尊大人大名?”
  秦进荣回答了“秦致宇”三个字,惊得胡宗南起了起身。秦进荣却故作视而不见。
  胡宗南愣了半晌,渐渐稳定了情绪。
  “秦先生,”胡宗南勉强地说,“今日幸会,使胡某受益匪浅!来日方长,以后有机会尚望不吝多多赐教。现在时间不早了,屈尊暂在宅下住一夜吧。”
  秦进荣起身说:“承蒙先生百忙中抽暇下顾,感激不尽。团里明日还有任务,如果方便,请派一辆车送我回去。”
  胡宗南也起身说:“好,那就不虚留了。”他朝外喊,“周参谋!马上派一辆车送秦先生回去。”
  外面有人应了声。
  秦进荣向胡宗南敬礼。胡宗南坚持一直将秦进荣送上车。
  这次谈话以戏剧性开始,也以戏剧性结束,原因就在于胡宗南意外得知秦进荣是他当年最尊敬的老校长的儿子。
  胡宗南在青年时期,一度穷困潦倒,是秦致宇先生搭救了他,将他安排在学校教书,他才有了安身立命之地,所以他曾无数次感激涕零地说是“恩同再造”!他与秦老先生相处七年,对于秦老先生的为人及认真办学的精神,也佩服得五体投地,所以他对秦老先生常怀感恩报德之心,只因戎马倥偬,难得机会,抗战爆发后,竟失了联系。
  按常理说,现在他得知秦进荣是思主之子,应该惊喜,好好款待,加以扶植,以报秦老先生当年收容之恩,然而胡宗南却有别想。
  他以为秦进荣此来,是秦老先生设计安排的。
  对于老先生的为人,他是了解的,本不该亵渎。但是,据刚才秦进荣所说,老先生夫妇逃难辗转到重庆,如今生活无着,所谓“人穷志短”,也就顾不得什么清高、节气了。但是又不能像市侩那样,听说故人得发了,便明目张胆跑来“打抽平”,所以便设计让儿子参加服务团来见他,料想他得知后会补报昔日的恩情的。这样,既保持了脸面,又得到实惠,真是两全齐美了!
  胡宗南认为如果是这样,不仅太可笑,而且也把他当成傻子了。
  当年他当师长的时候,还曾经专程回杭州拜望过老校长。那是在军阀混战时期,还不安定,所以他对老校长隐瞒了身份,只说这些年在外经商,很赚了些钱,特归来准备送给老先生大洋两万元,以作养老之资。秦致宇坚决谢绝了,并说:
  “你做生意能赚这多钱,想必是暴利了。这不好,你的根基是读书人,不管将来做哪一行的事,都要厚道些。至于我和家里人,有粗茶淡饭足矣,何求过多!”
  在当时他是诚心诚意送钱去的。秦致宇越是不肯收,他便越感不安和遗憾。
  但现在这种找上门来“讨债”的方式,他却不能接受了。
  如果他的这一推测错了,他认为对秦进荣的取舍就更应该慎重了。因为既找上门来,却不为财,那么,必定别有所图。
  他很清楚自己在蒋介石军事集团中的地位,因此在用人方面是慎之又慎的,尤其是身边的人,不经考察便不敢留在身边。他倒并不是为个人安全提心,而是惟恐贻误党国大事。
  他思之再三,忽然叹了一口气:“罢了!是债总要还的!”他打算“还债”,方式却不是将秦进荣留在身边,而是推荐出去。他相信凭他的声望,他推荐的人,无论到哪里部会受欢迎,而且得到重用和优厚的待遇。随着他本人的禄位高升,跟他有特殊关系的秦进荣自然也会飞黄腾达。这样岂不也算报答了老校长当年的恩情了吗?
  他甚至想再把秦进荣接回,直截了当地问对方想于哪一行,然后他亲笔写封介绍信,就可以达到目的。
  然而他又犹豫不决了。
  他的确如他所说,多少年来“求贤若渴”。但是,直到现在,趋之若鹜者,不仅空有其表,而且都是想投靠了他升官发财的。他厌恶那些唯唯诺诺者,更不齿趋炎附势之徒,总希望自己有朝一日成为伯乐,发现真正的人才。
  今日他召见服务团的青年们,就是这个目的。
  在他“招贤”的经历中,最使他失望的是那些“贤士”见面便顶礼膜拜,阿谀奉承。他常说:“我要的不是奴才而是人才!”而今天秦进荣竟敢傲慢地向他讽示求贤之道,这是绝无仅有的,给了他巨大的震撼!他认为这就是“贤士之风”。如果秦进荣真是个人才,却因为自己的猜疑而舍弃,那实在是巨大的损失!
  他还必须考虑这样一件事:今天他接见一百多人,秦进荣的表现和他突然中止接见,可谓众目睽睽,如果他舍弃了秦进荣,此事传扬开去,他多年“求贤”的美誉也就毁于一旦了!
  胡宗南思之再三,最后拿起了电话:“总机!总机!通知情报处长刘横波跑步来见!”
  这“跑步来见”是国民党军中的“官腔”,简而言之是,“马上”,即“快”的意思。
  上校情报处长是从热被窝里蹦起来,一边扣着纽扣一边登车,急急忙忙赶到的。
  胡宗南对刘横波说:“明天我要去重庆向校长报告军情,你随我去,任务是调查一个人的情况。”
  刘横波打了个立正:“遵命!”虽然因胡宗南没有说明要调查谁,他不免有所疑惑,但军队里的“绝对服从”是不允许问“为什么”的,所以他也只好暗自纳闷罢了。
  次日,刘横波随胡宗南乘军用飞机飞往重庆。在飞机上,胡宗南才把要调查秦进荣的任务说明,但却没有说明原因。
  第十七集团军在重庆设立了办事处。胡宗南到重庆后,便在办事处下榻。他要晋谒蒋介石,而且他一到重庆,应酬是少不了的,所以他只吩咐刘横波抓紧时间,认真调查,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刘横波找到重庆市警察局长、军统特务许中奇。真是不费吹灰之力,就了解到了秦致宇在重庆的情况:秦致宇夫妇逃难到重庆,住在七星岗附近的四德村里,生活比较困难,因为秦致宇始终没有找到固定工作,只是间断地在一些中、小学代课。又据当地的保、甲长说,这对夫妇是厚道人,很受邻里尊敬。
  了解到这些基本情况后,刘横波决定登门拜访。他换了便装,谎称是西南联大的教职员,因公到重庆,特来拜访的。
  秦致宇夫妇听说是儿子的老师,又惊又喜,只是狭窄的斗室,兼之囊中羞涩,无以待客,所以显得惶惶不安。
  刘横波说:“两位老人家,我与令郎情同手足,所以不必客气了。再说我到重庆公务在身,也不能久留,还是坐下来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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