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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阿兮-婚结:姻缘未了(出版)-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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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前阵子外出旅游给晓维买的纪念品……
这些东西与周然无关,全是给晓维的。其实晓维什么也不缺,但周爸周妈每回都把她当作一个在外地读书物资极度匮乏的孩子,无论贵贱无论稀奇还是常见的东西统统给晓维打包带来,把她像小姑娘一样哄着。
晓维面对这些难用金钱衡量的东西和老人的微笑,有着深深的歉意。不知道这样的缘分她还能维持多久,老人们的心意她终究要辜负。
多年来晓维的公婆一直呵护她如亲生女儿。晓维儿时受父母冷落,成年后一个人自生自灭,何曾被老人这样宠爱过。她常常想,当时在满心不确定的情况下毅然有勇气嫁给周然,除去孩子的原因,正是因为这两位老人的慈爱,让她对未来不那么迷茫。
晓维前几日对乙乙说:“倘若我对婚姻还有留恋,一定因为我舍不得将这样好的公婆拱手让给别的女人。”
“这可不是买了椟可以还珠的买卖。珠在椟才在,你要想清楚呢。”乙乙答。
二老退休后双双留在小城养老,拒绝了周然在本地特意为他们购置的房子。老人说:“年轻人嘛,好好享受二人世界,我们不打扰。”
周然与他的父母不亲近,晓维一直没弄明白原因。他对老人的吃穿用度慷慨到极点,老人有病有伤时他也担心焦急,但他很少回家,除了春节这样的大节日外,他甚至根本不在那边过夜。
老人倒是经常过来看看他们。但他们来的时候,周然要么出差,要么有应酬,反而是晓维与老人相处的时间更长,时常与二老看电影、观画展、逛古玩市场,或者喝茶聊天整整一下午。
“爸、妈,周然今天不回家吃晚饭。你们想吃点什么,我来做饭。”
周妈诧异:“你们原来不是都用钟点工吗?怎么现在你上班了反倒要又工作又做饭?”
晓维心虚地解释:“钟点工老家有事请假了,过些日子就回来了。”
“出去吃吧。晓维工作一天很累了,我们赶了半天路也累了。都别做饭了。”不会做饭只管吃饭的周爸说。
饭店里,晓维给周爸剥虾壳,周妈给晓维挟菜,周爸把影响周妈健康的东西全从她碗中拨到自己碗里。服务员结账时,将他们三人当作父亲母亲与女儿。
可是晓维自己心中有鬼,这顿饭她其实有些食不下咽。她觉得愧疚甚至是罪恶,也觉得惋惜和不舍。
周然回家时已经十一点了。晓维正陪着周爸周妈在客厅里看电视剧,边看边讨论。
其实平时周然若是有应酬,下半夜回家才是常态。这个时间已经够早了。
“对不起,本该更早一点,但今天的客户很重要,也很难缠。”周然回来后的第一句话就道歉。
“钱永远也赚不到头,但人这辈子是有尽头的;在外面你再厉害也只是芸芸众生里的一个小小符号,但是在家里你再不起眼都能撑起一整片天。”周爸引申着刚看过的电视剧内容。
“爸,我记得您以前教数学,不是教思想政治的。可能我记错了……”
“老头子,不早了,让晓维他们早点休息吧。”周妈赶紧打断周然的话,生怕他俩较真抬杠。
晓维只能在二老的目送下,微笑着与周然一起进了卧室。
周然给他父母购置的房子与他们的住处只了隔一条街。但是两位老人在这里通常只住一两天就走,晓维不忍让老人来回折腾,自己家中房间又多,所以每回都挽留老人们与他们住在一起。现在晓维知道,她促成的这种习惯砸了她自己的脚。
周然外表依然整洁光鲜,神情却疲惫困倦,身上有很重的烟酒气味。他一进房间就去洗澡。当他披着裕袍擦着头发出来,早在他回家前就洗漱完毕的晓维坐在卧房内的沙发上看杂志。
周然问:“你怎么还不睡?”
晓维抬头:“你睡沙发?或者我们抽签?”
周然有点不耐烦地揉着太阳穴:“林晓维,你一把年纪了,就别玩这套女高中生把戏了吧。”
“你对女高中生的把戏倒了解得很,你高中时代就跟女生夜里共处一室了,还是……”
“我是指你这种幼稚的思维方式。”周然边说边在他常睡的那一侧躺下,把被子摊开,只盖了一边。
晓维气得不想说话,坐在那儿继续看小说,等到把那章看完,抬眼一看,周然已经睡了。
晓维在心里骂了他数句“浑蛋”,从柜子里找出另一床被子,把另一个枕头放到沙发上。沙发长度还好,周然睡或许有些局促,但她来睡是绰绰有余了。
晓维以前没睡过沙发,花了不少时间来适应。沙发太软,而且空间有限,几乎不能翻身。晓维边听着周然沉稳的呼吸声边在心里骂他,很久才睡过去。
第二天早晨晓维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半米之外是仍然沉睡着的周然。
第6章(1)
第6章
林晓维公婆到来的第二个晚上周然仍没回家吃饭,晓维与二老吃过晚饭后,又同他们一起去剧院看了一场表演。
“你说小然是不是故意躲我们?”吃饭时,周爸问周妈。
晓维赶紧替周然澄清:“爸,他最近真的很忙。”
周妈感叹:“男人都这样,拿着忙作借口,连家都不要了。”
周爸赶紧说:“吃饭吃饭,凉了就不好吃了。”
天气预报说今日多云转阴,演出散场后却下起了雨,将一群群观众困住。雨下了很久也没有要停的意思。
周妈的心脏有点小毛病,晓维怕她在拥挤的人群里站太久不舒服,冒着雨一路小跑到停车场去开车,从后备箱里取了备用伞将老人接进车里。因为这个行动,她被周妈念叨了一路,周妈担心体质一向不佳的她会淋雨着凉。
晓维果然回到家就有了些感冒症状。她在周妈的催促下洗了热水澡,喝了周爸给她煮的红糖姜汤,又在他们的监督下早早进了卧房。
已经过了晚上十点。晓维看了一会儿书,渐渐涌上困意。她下床开门,想去跟公婆道声晚安。
门一打开便听到周爸周妈的说话声,音量很小,但穿透力很强。
“这么晚了,不会有事吧?打个电话问问?”周妈问。
“他那是工作,别打扰他了。你去看看晓维感冒好点没,有没有发烧。”
“估计早睡着了。她睡眠浅,别把她又吵醒了。你也去睡吧,我在这儿等小然回来。”
“我跟你一起等。”
晓维打消了向公婆道晚安的念头,省得他们又得唠叨。她给周然打了个电话,压低声音说:“你能早点回来吗?你不回来,爸妈也一直不睡。”
“再有半小时就回去了。你的声音怎么了?”
“路上小心,喝酒别开车。”晓维答非所问。
晓维找出周然的一套干净睡衣挂到浴室的架子上。她倒不是要讨好周然,只是不想让周然回来找睡衣时吵醒自己。
晓维躺在床上想,若换作以前,她宁可周然一夜不归,省得半夜开门惊吓到她。但是如今公婆在这里,她不希望让老人家担忧多虑,所以周然还是早早回来的好。
晓维又在恍惚中回想起往事。周然从何时起开始夜不归宿的?其实早些年的时候,他即使陪客户到凌晨三点,累得睁不开眼,醉得说不清话,也一定会回家。
她又从何时起开始不再等待周然回家了?早些年,无论她多困,她也一定会巴巴地等到周然回来再睡。她等着给周然放洗澡水,给周然做夜宵。她熬夜的习惯也是那时候养成的。
往事真是不堪回首,现在想想,那时候就跟做戏似的,而且做得那么真。晓维叹口气,翻了个身,排清脑中杂念,努力在周然回来之前让自己睡着。
晓维上半夜总睡不沉,所以周然回家时,尽管房间隔音很好,但外面开门声一响起,她就醒了。
公婆果然一直在等周然。她听周爸说:“天天这么晚,身体受得了?”
周然的声线低沉,他的回答晓维听不清。
周妈又说:“要工作就不要家了?工作难道不是为了家吗?”
晓维依然听不请周然的声音。随后公公说:“大半夜的,明天再说。别把晓维吵醒了。”
周然推门进屋,直接去了浴室,脚步声和关门声都很轻。
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酒精味道。他晚上喝的是高度白酒,可能还有白兰地。晓维从气味中判断着,她觉得自己很无聊。
周然一直没开灯。当他拉开被子在她身边躺下时,晓维呼吸得很平很稳,装作睡得很沉的样子。
“妈说你感冒了。好点了吗?”周然问。
晓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装睡。她是背向周然躺着的,她不说话。
“这两天晚上你一直陪着爸和妈,辛苦你了。”
晓维继续闭着眼装聋子。周然突然把手伸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晓维猛地伸手拍掉他的手。
“我请爸妈早点回家吧。他们本来也没有什么事。”
“不辛苦。我陪着两位老人很开心。”晓维尽量冷冷地说,刻意地把以前挂在嘴边的“爸妈”一词儿换成“两位老人”。但是在夜阑人寂的黑暗中,再冷的声音也有一种模糊的温柔。
“周末我可能要去外地一趟。如果他们继续留在这儿,还需要你多陪陪他们。”
“好。”
“谢谢你。”
“不客气。睡吧,很晚了。”晓维用被子蒙住头,以示她不想继续说下去。
隔日是周五,周然终于在晚上七点以前回家了。
周妈在厨房做她的拿手菜,都是些工艺复杂的菜色,据说从下午两点就开始备料了。周爸则在一边打下手。晓维想上前帮忙,以太过拥挤为名被推了出来。
菜上齐了,周然也回来了,并且带回来一瓶好酒。只是他和晓维都吃得不多,令周妈好生失望。
说来奇怪。晓维与公婆在一起时,三人相处得轻松很愉快,可以讨论同一个话题,可以看同一台节目。加上一个周然,气氛就微妙起来,比如说,讨论问题时要么意见总是不拢,要么就显得过于谦让妥协。
晓维及时地想起婆婆的爱好:“我们打麻将吧。”
他们押了小注。很久以来缺乏共同语言的周然林晓维,在输牌这一点上却很有默契,不动声色地让老人们赢得很漂亮。
“瞧我这好运气,晓维,记得提醒我明天去买彩票。”周爸乐呵呵。
“晓维,明天去给你买件衣服吧。”周妈也喜滋滋。
中间周然接过一个电话。他看了一眼,起身去阳台,很久没回来。
周妈码着一溜好牌等得焦急:“这是谁?大晚上的也不让人安生。”
周然回来的时候面无表情。周爸问:“工作不顺利?”
“没事。我们继续。该谁出牌了?”
另三人一齐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周然“哦”了一声,乱扔出一颗牌。他的手机又响了。这次他直接关机。
才玩到十点,周爸就说:“小然连着两天都回来得晚,连累得晓维也没睡好。你们早点休息吧。”
“是啊,幸好你提醒。对了小然,明天是周末,你不用上班吧?我跟你爸还有晓维要去灵安寺进香。你能一起去吗?”
周然犹疑了一下:“我明天要去X市一趟。一个校友的孩子满月,大家一起聚聚。”
“这年头小孩子满月都要折腾这么大动静哇?X市离这儿有两千公里吧?”
“他事业做得大,大家与他多少都有些业务往来。最近他手里有项目,这次是找个名目大家一起谈合作。”周然耐心地解释。
“你出远门应该早点说啊。”周妈有些失落。
“周然对我讲过,我忘记告诉你们了。”晓维替周然解围。她想起周然昨夜似乎说了这么一句话,她当时并没在意。
“我争取明晚回来。周日我会留在家里,明天就让晓维再陪陪你们吧。”
“你不和晓维一起去?”
周然看向晓维:“你想去吗?”
晓维朝婆婆笑一笑:“我不去。他们那些人聚在一起很无趣。”
“算了,我跟你爸也没什么事,你不用硬赶时间把自己弄那么累。晓维不介意就好。”
“我不介意,工作要紧。”晓维立即说。
晓维与周然一前一后进卧室,为了洗澡顺序先谦让一番,最终晓维以洗得慢不愿赶时间为由说服周然优先。
周然只用了五分钟就出来了,而晓维进浴室后便怀着一颗小人之心落了锁。她在里面洗泡泡浴,磨蹭了很久才出去,她满心以为周然已经睡了。
但晓维料错了。周然正倚着床头,在台灯下翻一本她放在床头的时尚杂志。
晓维尴尬地立于原地。她如果再躺回沙发上就太矫情了,毕竟这两天他俩都躺在一张床上,更别说以前。但是要她就这样在他身边躺下,她更不自在,那就像她在服软似的。在公婆面前给他面子是一回事,私下里是另一回事。
周然抬眼看了看她:“明天你们上山去进香,把车停在山下,从台阶走上去吧。那条路开车很危险。”
以前他们每次去那里都是周然开车。晓维虽然也有好几年驾龄了,但车技只是尚可而已。
“我会仔细地开。妈心脏不好,让她走那么多台阶更不安全。”
“明天我会早点回来。”
“你把事情办完了再回。唐元那边怎么可能当天放你回来?”
“你怎么知道是唐元?”
“除了他,别人也没那么大的架子能在这种时候请得动你。”晓维说。唐元是周然的师兄,据说与周然有着生死与共的革命情谊,如今在X市混得很牛。
“嗯。”周然应了一声。晓维很少关注他的私事,他也很少对她讲,不想她一猜即中。
“我记得唐太太生女儿时出了意外,把子宫切掉了。他又再娶了?”晓维随口问。
周然不说话了,沉默半晌,看着早涂完护肤品却仍然坐在梳妆台前的晓维:“你还不睡?”
“头发没干。”晓维从桌上拿起梳子梳头发。她的头发差不多晾干了,但她用力不对,头发打着卷儿纠结成一团。她在镜中看到周然的目光正投向她,越发没耐性,用力梳下去,梳子上挂了一堆断发。
“我来吧。”当晓维专注于毁坏自己的头发时,周然悄然无声地走到她身后。他接过梳子,替她把那一团头发慢慢地解开,不太熟练,但很有耐心。
周然把梳子还给晓维,晓维腾地站起来:“谢谢,我要睡了。” 她脱掉浴袍,穿着她最保守的一套细棉布睡衣睡裤,迅速地钻进被子里,仍然把背朝向周然。
周然也在她身后躺下。在黑暗中,他摸了摸晓维的睡衣后背上,那里有微微的一点潮湿。因为晓维身上的水还没全干就换上睡衣了。
周然从她的睡衣下摆把手伸进去,替她隔开微湿的睡衣,把手掌平放在她的后背上。
晓维一动不动。当那只温热的手滑过她的背和腋窝时,她突然紧紧抓住他的手,阻止他的下一步动作,她的指甲掐进他手背的肉里。晓维用另一只手裹紧了被子:“周然,我很困。晚安。”
周然把手轻轻抽回来:“晚安。”
这一夜晓维没睡好。她在梦里又回到她曾经工作过的一尘不染的实验室,实验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当她整理清洗实验器材时,耳边有有细弱的啼哭声,搅得她极度不安。她四下里寻找,从日落时分找到天黑,终于在垃圾筒里找到了哭泣声的来源。在那堆即将被处理掉的实验废料中,赫然蜷曲着一个小小的婴儿。晓维发着抖将他抱起,那孩子已经全身青紫,奄奄一息。
晓维在近乎窒息的紧张中醒过来。黑暗中她听到了周然的呼吸声,心里稍稍平静。她数着他的呼吸努力地再度睡去,恍恍惚惚又陷入另一个梦境。
这一次她在梦中回到小时候,穿着新裙新鞋,与父母到野外郊游。那里绿草茵茵,遍地野花,她兴高采烈地追逐着蝴蝶一路奔跑,结果她迷路了。
无垠的旷野空无人烟,晓维喊到嗓子沙哑也没人来找她。她蜷在一棵大树下挨了一整夜。当太阳升起,她终于看见自己的父母从远处走来。小小的晓维兴奋地扑上前,而他们却面无表情地与她擦身而过,手中牵着别的孩子,然后,她的父母分别朝向两个方向走去。
晓维试着喊叫,但喊不出声来。她要去追他们,但她的脚仿佛被钉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她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她自己的父母领着陌生的孩子远离她,将她独自一人留在旷野里。当天地间又只剩了她一个人时,她终于能哭出声来。
她不知道在梦里哭了多久。当她逃离梦境回到现实时,她正被周然抱在怀里。周然拍着她的后背,摇着她的肩:“晓维,醒一醒,你又做噩梦了。”
晓维怔怔地看着他,仿佛看一个陌生人。
“别害怕,只是个梦而已。”周然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她,伸手想替她拭去眼泪。
晓维突然挣脱他,翻身下床。“我去洗脸。”她头也不回地进了洗手间。
晓维早晨一睁眼,太阳升得老高,已经九点了。昨晚她把闹钟定在七点,可她完全没听见。
她匆匆地洗漱,速速换好衣服出房门。周爸在拖地,周妈在清理冰箱。
晓维赧然地向他们道早安。她与老人约好八点出发,而她睡过头了。她还没来得及道歉,周妈已从厨房里探身出来:“晓维,你想吃鸡蛋薄饼还是想吃炸馒头片?”
“妈,两片面包一盒牛奶就可以了。爸,我来吧。”晓维试着接手公公的拖地工作。
“我正好当成锻炼身体。快去吃早饭。”周爸捍卫着自己劳动的权利,把晓维直往外推。
“我定了闹钟,可我没听见。”晓维红着脸解释。
“那个呀。小然说你昨晚没睡好,想让你多睡会儿,所以他把闹钟铃音关了。寺里下午去也一样。你如果没睡够,吃点东西再去睡会儿吧。”周妈说。
“周然已经走了?”
“是呀,他六点半就出门了。”
晓维与公婆一行三人在中午时分到达灵安寺。灵安寺依山傍水,在苍松翠柏掩映下十分肃穆。
周妈不是佛教徒,但她向来敬仰全天下的大神小神,对每一尊神都拜得很虔诚。晓维小心地扶着婆婆,也随着她一路拜下来,恭恭敬敬,丝毫不敢造次。倒是那位退休后悉心阅读佛学书籍的周爸,以坚定的无神论者自居,拒不拜佛。
送子观音像前,周妈跪得格外久。晓维知道老人的心结,每回进香时见婆婆凝视着佛像无声地蠕动双唇,她心中都有难言的滋味。此时因为心中有鬼,那感觉更是五味杂陈。
“晓维,我有个朋友的朋友是中医,对妇科调理很有研究。你下次回家去她那儿看看吧。”晓维陪周妈喝斋茶时,周妈说。
“妈,其实我……”
“你别误解我的意思,孩子其实是个听天由命的事情,我们不强求。但是你从两回那以后身子一直弱,精神也不好,长久拖下去不是好事。你别不信,很多西医解释不清又解决不了的事情,中医都有办法的。”
“谢谢妈。”晓维点头。
关于孩子这件事,她心中有愧疚。因为她的不小心,她接连失去两个胎儿,也导致了她的精神一度抑郁以及她与周然关系的渐渐冷却,对此老人不曾有过半句的怨言,甚至没在她面前表现出半分能刺激到她的情绪。后来孩子再也没有来过,晓维与周然的关系越发地疏冷,她对孩子的想法也早已由期待变作了无所谓。是生理问题也好,心理问题也好,她根本不介意了。
“晓维,你跟小然……最近……”周妈有些难以启齿地说,“是不是处得不太好?”
“没,没有啊。”林晓维回答的有点气虚。
“晓维,我喜欢你这种性子,从第一回见到你就很喜欢。可是任何事情都有两面,这样的性子固然是温和体贴,但有些时候……什么话都藏着不说,一个人在心里憋屈着,容易得病,对两个人的关系也没什么好处。你说是不是?”
“嗯。”
“小然也是这样的个性,哪怕心里一百种想法,嘴上却不肯说一句。你俩这一点,实在是像啊。”
听到周然的名字,晓维更沉默。
“小然那孩子,是个好孩子。你别看他跟我们这么生分……可是这些年来,他嘴上不说,但时时处处都想着你爸和我,很多事情都做在背地里,不用我们领情,也不让我们知道,这个我们心里很明白。”
晓维低着头摆弄腕上的手链,听婆婆又讲:“他缺点不少,不会说贴心话,不愿顺着谁的心思去做事,冷冷淡淡。可他也一直是个负责任又很长情的人,遇到事情从不推三阻四没担当,也从来不做喜新厌旧的事情。小时候他跟小伙伴一起闯了祸,他一个人担,他用过的东西无论多旧了,都不让我们扔。”
“是啊,很长情。”晓维低声重复了一下。
她的声音太小,周妈没听清,疑惑地等她重复。
晓维笑笑:“妈,我跟周然……没什么,就是吵了几句嘴。”
周妈摸摸晓维放上桌面的手:“夫妻哪有不吵架的。有什么事说开就好了。我跟你爸当初,有几年也天天都在闹,闹到日子没法过,如果不是因为有小然,早就分了。你看,我们不也走到今天了吗?现在回头想想,当初那些破事儿都算什么呀。人生难得老来伴,你爸这个人……”
“我又怎么了?你又跟晓维编排我什么了?”刚才掉队的周爸一脸笑嘻嘻地出现了。这话题就这么打住了,回程时再没被提起。
晚上,周爸与周妈关了门嘀咕:“老婆子,你怎么看出来你儿子跟儿媳妇最近有问题的?我觉着他俩比咱们上回来的时候处得还要好一些。”
“所以才有问题呀。他俩哪是会当众恩爱给人看的那种人?这两三天,晓维时时刻刻都在替小然说话,小然对晓维的关心也太明显了点。就因为这么刻意,我才觉得不对劲。”
遥远的X市,著名的实业家唐元正在为儿子举办满月宴。
唐元是比周然早几届的师兄,当年离大学毕业只差几天,因为某些事没拿到毕业证。这份挫折却给了他拼搏的动力,十年下来,他已然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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