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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花沉璧-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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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在院中或跪或站,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奚照庭本是要来瞧瞧那书的,结果却被太清给揭穿,实在让他有些着恼,可一抬头瞧见卫林下垂首站着他就平衡了一些,反正,他是来看朋友的热闹,而她却是看亲哥哥的热闹,比他还过分。四个人,只有卫风致低着头,微微笑,臭丫头,既然你不仁就别怪为兄不义,看为兄怎么一点点撕去你的假面具让你原形毕露,哈哈哈。
正各自不知怎么言语只听燕郡主如释重负地喊了句:“卫太傅,您来了。”
卫林下松了口气,奚照庭也松了口气,只有卫风致是可怜的样子。
“风致,你起来吧。”卫太傅声音沉沉的让儿子起来,又很厌恶的样子让丫环赶快把书烧干净扔出去,奚照庭和燕郡主见也不好再待赶紧找借口跑了。
离了院门挺远的距离,燕郡主道:“卫风致为人可真差,卫林下都不帮他。”
奚照庭听见了没答言,心里却想着,卫林下一定是故意报复的,上回她多跪了一个时辰,估计是憋到今儿报复,瞧她说话假的那个调调儿,嗲的人掉鸡皮疙瘩。
“可惜都烧了,不知道是什么书!”燕郡主又道,这倒也是奚照庭关心的,但他更想改天问问卫风致,难道卫林下真能将他的字仿的连卫太傅都看不出来?
另外一边,小太监匆匆跑回去恭恭敬敬对着正在廊下喂鸟儿的奚临轩回报,如此如此这般那般说了一通,奚临轩伸着手,任鸟儿啄他手里的食也不吭声。
越回想越觉得卫林下的某些行为可疑,似乎里面还有不少隐情,在书房粘书页那次,还有他偶遇卫家兄妹拿银子换书的那次,一本《诗》,他可是见大书房里三家诗本都有,还是珍本,何须再买?
只是如今他十分好奇,那到底是什么样的书才能令卫太傅如此生气呢?
“烧了些什么书?”奚临轩问道。
“已烧成了灰,晚些时候奴才去问问烧书的丫环。”奴才道,十分好奇为何主子对这种小事感起兴趣。
奚照庭好不容易盼来第二天,问卫风致到底是怎么回事卫风致却闭口不谈,只是害羞的姑娘一般地说,不过是几本市井小说,我古板爹觉得非正道而已。
“那批注确是你妹妹写的?”奚照庭问道。
卫风致哈哈一笑:“殿下,连太清那小道姑都能发现您和郡主趴在树上,您觉得小臣会不知道么?我只是想吓吓沉璧。”
“不像真话。”奚照庭说道,卫风致却只是笑,表情很是诡异。
卫府里,太监诚惶诚恐地和奚临轩回话,因为他实在无法打听到烧了的是什么书,那两个丫环平日是厨房里帮忙的,根本连字都不识一个。这让奚临轩更加感兴趣,到底是什么离经叛道的书让卫太傅如此小心?
“殿下,丫环还说,今日卫少爷说那书上的批注是卫小姐写的,不知真假。”太监说道。
见他不作声太监又忙汇报:“听说卫太傅昨晚将书房重新整理了一遍。”
他的主子终于“嗯”了一声。
所有人都感兴趣的时候卫林下靠着绣墩郁卒,那些书就那样化成了一铜盆的灰当肥撒了,好在她都看过,潇洒的人们还在她脑子里生动地活着。可惜,那本《江湖鬼簿》雕出第一版之后模子烧毁了,据说市面上只有一千本,估计以后也买不到了,可惜可惜。
“小姐,好好的您怎么叹气!”玉墨正在一边打一条樱桃红的绦子,听她叹气不由得问道。
“叹,世事无常。”卫林下坐起身,“我去看看皇子殿下。”
“小姐,殿下的腿可有起色了?”玉墨问道。
“不知道,听天由命吧。”卫林下穿好鞋子出门去了。
她没想到奚临轩竟这样勤奋,她以为还能抓到他长睡不起呢。进门先请罪:“因家母这些日子生病,昨天哥哥又犯了错,父亲叫我看着,所以没时间过来,殿下见谅。”
奚临轩也没回头,仍旧慢慢下针:“坐。”
卫林下走到他身边看那蜡人的腿上已扎了无数的针,心想,不管扎的对不对,先夸赞他一下,于是便开口:“殿下今天很是勤奋。”
因她就站在他身侧,所以他略一歪头就能瞧见她,他说:“扎了两天了,懒得拔下去。”
就知道不能夸他。再细细看一下针,卫林下又夸他:“殿下的针越来越准了,扎了这么多只有十一针位置稍有差池。”都是要命的差池,就这样她怎么敢让他在自己腿上比比划划呢。
“嗯。”奚临轩算是应她,然后见她边啰嗦着说诊方边小心翼翼地将玄针插在正确的地方,因是夏日,卫林下穿着纱裙,奚临轩认出是她在山上那日穿的,今天细细一瞧,原来是很简单的样式,绣的花儿是极淡的绯色,稍稍添了些活泼气息,她正说话,胸口起伏着,视线往上看到颈子,干干净净的,没有那鬼麒麟也没有破贝壳项链,就是,穿这样出尘气质的衣服配那两样东西便俗了,好在她卫林下还有点眼光。奚临轩想到。
“殿下可记得了?”一回神,卫林下正稍稍蹙眉看着他,大概是气恼于他的魂游天外。
“不知道。”奚临轩又是惯常的语气。卫林下就把那些银针全拔下来让他重新练习,宫女端来了冰镇的蜜瓜放下便无声无息退出去了,奚临轩说:“宫里送来的,本宫不爱吃,你吃吧。”
呃,这话的意思是,他不爱吃所以让宫女端上来给她也不心疼?虽然知道宫里送来的都是好东西,可他把话这样说可真是让人心里怎么也舒服不起来。
“林下也不甚喜欢。”卫林下回道。
奚临轩便回头,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一脸了然的眼神然后回过头去。
“殿下何意?”卫林下问道。
“没有。”奚临轩又是很干脆地不给她继续问下去的余地。
站了会儿,卫林下累了便到旁边坐下,一边看奚临轩下针,窗外的蝉虽叫得人生烦,可那阵阵熏风和这屋里不知道什么甜腻的香让她有了些困意,才一个时辰又不好走只得强自撑着,撑不住便端正了身子,正襟危坐的样子微微垂下头,这是卫林下小时候淘气总被卫太傅罚坐的时候练就出来的。
奚临轩磨蹭着扎了几针,回头看了眼卫林下便笑了,看了会儿也不见卫林下醒,奚临轩不由得心生了小小的恶作剧念头,轻轻滚动轮椅过去,因这地上铺了地衣所以没有动静,到了卫林下面前,奚临轩拿着小小的银针欲下手,可,扎在哪儿呢?嫩嫩的脖子?算了,看来看去,好像只有她交叠放在腿上的手还不错,白皙而光滑,连手背上的青色血管也看得清楚,显得这双手都有些楚楚可怜,拿着针,想了想,若是吓着她可怎么办?因此很是犹豫。
“十三哥十三哥!”
18
门外传来燕郡主的大嗓门时卫林下一下子醒了,一睁眼,面前坐着奚临轩,离她很近,近得两人的裙子和袍子都挨在了一起,他手里还拿着根银针,当务之急也不是找他算账,可别让燕郡主误会才是真,卫林下立刻从奚临轩手里夺过银针慢慢往自己手上扎,在燕郡主跳进门的那一刻缓缓开口道:“殿下可看清楚了?这便是前谷,若发烧、耳鸣刺激此穴位便可有所改善,手上的穴位乃是全息元,相应的位置……”
“嗯。”奚临轩不冷不热答了一声。
“卫、卫小姐,你怎么往自己手上扎?”燕郡主果然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卫林下的手上。
卫林下看看奚临轩又看看他的袍子和她的裙子,奚临轩知道她是何意,可,他不想和她挪出距离,因为、因为想看看她接下来还编什么来转移燕郡主的注意力。对,一定是这样,奚临轩想到。
“因为我有些耳鸣,正好殿下又总是找不到前谷穴,所以我就亲自示范了下,再说,王上给我两年期限学有所成好为娘娘治头痛……”卫林下说道。
“你连自己都下得去手,我觉得大概用不了两年。”燕郡主高兴地说道,然后便和卫林下说起任妃的病症来,卫林下说诊方有载,只是她还要多多练习才行,说着话便顺势站起来到那蜡人旁边给燕郡主比比划划了一阵穴位及效用,听得燕郡主直点头,后来便冒出一句:“难怪栗小姐那天说好像你屋里藏了个男人呢,我刚才一打眼儿以为是十三哥站起来呢,这高度还真差不多。”
燕郡主的话令得奚临轩也看向那蜡人,看来,他又是错过什么好戏了。
“薇姮性子一向急,没看清楚也是有的。”卫林下说道,说到这个她便不快,这若是传出去她卫林下还不名声扫地?
“郡主有何事?”奚临轩打断她们的话问道,这两人当他这个主人不存在么,再下去可是要唠起家常了?
“啊?啊!我忘了。”燕郡主答得坦然,又急匆匆跑回去说问丫环去。
卫林下慢慢拔下手上的针递到奚临轩面前然后问道:“殿下也知道林下耳鸣,所以要为我施针么?”
“不是。”奚临轩答道,目光无意中瞥见小几上的碟子便慢慢说道,“本宫刚才忽然很想尝尝那蜜瓜的味道所以才过去的。”
这就是所谓的出尔反尔吧?卫林下想到。
又交待了一番,卫林下才离开奚临轩的中厅回房去了,轻轻揉揉自己的手,总觉得奚临轩有些怪怪的,哪里怪她也说不上来。而在房中的奚临轩,拿起一块蜜瓜咬了一口又一口一边想着,这个卫林下还真淡定,又会胡诌转移人视线,真是奇怪,古板的卫老头和看起来没什么头脑只知道傻热心的卫夫人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女儿呢?
过了几日,卫夫人的病好得七七八八了,卫林下又拾掇齐整去医馆坐诊,刚坐下没一会儿就见她医治好的中年汉子冲了过来,见到她在满脸焦急立刻变成如释重负,直说等了她好几天,卫林下奇怪,看他的样子已是好了,等她作甚?那汉子叨叨着说完,原来是他们那药材铺的少东家在牢中关了几日出来之后腿上关节便疼,听说他治好了所以特意派他来请,若能治好,酬金优厚。
卫林下自然是不会到病人府上出诊,所以任那汉子再磨卫林下也坚持若他想治只能到医馆来,那汉子便走了,卫林下也没放到心上,她琢磨着王城乃繁华都邑,有名气的大夫不知凡几,自己不过默默无名之辈又如此拿架子,常理来说那东家也必定会换一位大夫的。
谁成想,第二日竟有一辆小轿停在医馆门口,带路进来的正是那中年汉子,卫林下很是吃惊,惊的是那少东家,古铜色的脸庞,弯弯的眼,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嘴唇,讲起话来一定是带着些邪魅的。还有他身边那女子,她没记错的话叫袅袅吧,人前小绵羊人后母老虎。
那少东家看她的眼神令卫林下有些不自在,好像她是一块待价而沽的药材,那女子的眼神更令她不舒服,那明晃晃摆在脸上的不信哪。
中年汉子大概一年也和东家说不上两句话,所以既想表现一番又紧张,话便说的支离破碎,那少东家终于嫌烦了说道:“郑海,你先回去清点药材吧,袅袅在这儿陪我就够了。”中年汉子走了,卫林下请他们坐了:“郑海和我说了个大概,看来是风湿之症,此病针灸虽然能立竿见影,但也只是活血止痛,若想根治,还要配合服药才好,不过,这个我不擅长,还得请你……”
“唉哟,我说夏大夫,我不就是个大夫么,你怎么忘了?景少爷,这配方抓药没有比我们医馆更实在的了……”胖大夫拧过来,脸上笑得堪比一朵花。
“好。”这位景少东家说道。
因他是膝关节疼,所以要取下肢外侧的几个穴位,如此一来便要他挽起裤管直到膝上,几乎露出大半条腿,卫林下摆好银针,暗暗深吸几口气,一边安慰自己,治病救人的时候还想那些劳什子教条做什么,再者她现在是男子身份,领子高高看不到喉结,耳洞还没扎,胸也缠得紧紧的,除了个子小些应该没什么能识别的地方。可是,看到那两条长了不少腿毛结实又健壮的腿还是让她有点不好意思,毕竟,男女有别。
“这位大夫,您真的有把握么?”袅袅小姐大概见她似乎有些紧张。
“没有。”卫林下脱口而出。然后又想,都被奚临轩给带坏了,她一旦问他类似问题他总要这样来堵她的口。
“袅袅。”景少东家开口了,袅袅小姐便小鸟依人样立在一边,欲言又止的样子。
卫林下下针了,小心翼翼的,生怕不小心碰到了他腿上。病人也安静,没有那么多废话,扎好了针,卫林下到一边去和胖大夫说话,她琢磨着也许该买几本医书来看看,否则只会扎几个穴位实在有些不落底。
那景少东家扎完了针便提着药在那袅袅小姐的陪伴下走了,时间也差不多了,卫林下收拾收拾从后门出去,从那边再过一条街卫家的马车在等着,坐在车上卫林下忽然想起,上汜节的时候她从丫环那里借了套衣服,谁成想和景家的丫环衣服一样,然后那袅袅还以为她是故意混进景家的,后来他们家被人诬陷是造谣传霍乱景少爷还被抓了进去——那他会不会以为是那个打算“混进”景府的假丫环在陷害他们?
好像,运气挺背的,那么多丫环她偏偏借了那一套。
算了,反正还有一招叫“抵死不认”。
卫林下稳稳当当往回赶,忽然旁边穿过轰隆的声响,卫林下掀开帘子想瞧瞧是谁家的马车这样快,可惜,只看见个小小的背影,不过是普通马车,和她这辆差不多。
那辆疾驰的马车在王宫前停下了,跳下一个人飞奔着往里跑,回到东宫等了半天才见他主子回来。
“有何发现?”奚照庭问道。
“回殿下,今日医馆换了人,大约瞧着有点她的模样,不过,要紧的不是这个,要紧的是,上汜节那日对殿下不逊的人竟然来医馆针灸。奴才问过石护卫,他说定不会错的。”太监说道。
“哦?哈,好玩。哈哈。”奚照庭在殿中来回走了几步,越想越高兴。
“殿下,要不要派人……”奴才犹豫问道。
“派什么人,不过是误会,只是上次没有分出高下让本宫实在憋屈,这回再找他比划一回。”奚照庭说道。
“殿下,这,若是太后和王上知道又要责……”
“邓苹,本宫相信你不会让他们知道这件事的,对不对?”眼睛一瞪,太监立刻禁了声,心里暗自叫苦。
医馆,又是新的一天,卫林下给那景少爷扎好了针便躲到后面去了,不知为何,这两日总觉得这附近多了一双看不见的眼睛,这种被盯视的感觉令她十分不舒服,透过帘子缝,景少爷和袅袅小姐正在轻声细语说着什么,还往这边瞄了眼,卫林下心想,难道是他发现她的身份所以派人盯着她?难道他真以为她是害他家药材铺被误封的罪魁?
这事情,好像有点不好办了,若他们总这样盯着早晚会发现她身份的……唉,天下为何就这样小呢?
又走了会儿,袅袅来叫她,卫林下以为他有什么不适忙跟着出来,一看,好好的,那景少爷眯了细长的眼勾起了薄薄的唇说道:“今日有事,所以可否早些拔针?”原来是这事,吓了她一跳,卫林下点点头动作轻柔地拔针,因她低着头全神贯注,所以没有看到景少爷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的手,拔完了针,卫林下转过身去收拾针袋,袅袅小心翼翼帮景少爷把裤管放下,又套上布袜和靴子。
“夏大夫,明天我再来。”景少爷说道。
“好。”卫林下微微点头,胖大夫又过来叮嘱他别忘了按时服药,对别的病人可没见她如此热情。景少爷走了,胖大夫还一脸惋惜地说,可惜我早生了十来年,否则,唉,这景家少爷可真是俊,又彬彬有礼,难得难得。
卫林下笑笑说道:“也许景少爷不介意娶个大媳妇呢,呵呵。”
“你个小猴儿,吃了几天饭就打趣起老娘来了。”胖大夫笑骂。
19
快到八月了,夏天的热气正慢慢散去,对卫林下来说是好事,因为她怯热,回府吃过饭小憩了一会儿又去看奚临轩,经过花园闻见阵阵香气,又不似那边开的丁香,一抬头,果然见几株玉簪花刚开了,一簇簇的洁白,像手里同时握着几根玉簪似的可爱,卫林下一向喜欢这花儿,只是不知道是哪个园丁的主意非把这几株玉簪花栽到了很斜的陡坡之上,花倒也不高,卫风致伸手踮脚就够得着,她现在十三岁,还不够高,常是要跳起来好多次才够着一个枝桠拽弯摘花。
见花儿开得煞是可爱,卫林下忍不住想摘,跳了几下也没碰着,不禁懊恼地跺脚,想想作罢,还是待会儿回来再摘吧,怎么说奚临轩那儿才是正事。来到院中,只见太监,太监说殿下说去花园走走还没回来,说您来早了就先等等,他很快便回。
卫林下闲着也是闲着就仔细检查那蜡人上的针法,等了不到一刻钟奚临轩回来了,表情淡淡,卫林下很欣喜地夸赞了他一番,说他又精进了一些,按照这个速度下去大概十五之前就可以下针了,说这些的时候卫林下因为高兴,满面喜色,就好像那有希望要好了的人是她似的。
奚临轩淡淡看着她,眼前仍在浮现刚才看到的那一幕:斜坡下面的甬路上,风正吹送起飘落的丁香,身着缃色衣裙的少女跳起来试图去摘那微风中轻轻摇曳的花朵,虽跳了许多次终究没有摘到,少女失望跺脚离去,还颇有不舍地稍稍侧头看看那花……
“……殿下,您在听我说话么?”卫林下微皱着眉头问道。
回想中那个天真浪漫的少女此时微蹙蛾眉看着他,好像下一刻就要发起脾气,可他知道她不会,卫小姐么,只会背着人才不装老成呢,比如现在,若一群女孩子去摘那花儿,保证她是老老实实在一边站着的那个——宁可眼馋死也绝对不会不顾小姐的矜持。
“没有。”奚临轩说道。
卫林下微扯了嘴角,一副“我就知道如此”的表情,然后很有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我是说,殿下就像这样认真就好,殿下的腿也一定会好起来的。”以前她不敢保证,可医治好了郑海,再加上如今正在治疗中的景少爷,这让卫林下有了信心。
“是么?”奚临轩不甚感兴趣,他只是在想,什么时候还能看见这个卫林下活得真实一点呢,就像那位栗小姐一样,高兴也说不高兴也说,那才是少女。
“……殿下?”卫林下又蹙起眉。
“什么?”奚临轩问道。
卫林下看看他满不在乎的神情,怪啊,平日里虽然他也喜欢和自己对着干,但起码没像今天这样老是走神,怎么了?难道他有烦心事?
“殿下,您今天是不是不高兴?”卫林下问道。
“不是,为何这么问?”奚临轩问道,瞧瞧,卫林下小姐又要知心了。
“殿下今天有些心不在焉,所以林下才这样以为。”卫林下说道。
“本宫在想一个人。”奚临轩说道。
“哦。”卫林下点点头。
原来在想人,难怪走神,想谁呢?卫林下其实真很想知道,这么淡漠的皇子,都没见他念叨过谁,原来他也会想人,真是不容易。
“你不问问本宫在想谁?”奚临轩问道。
“殿下的私事我不方便问。”卫林下答道,唉,真的很想知道。
“你若问,本宫会告诉你。”
卫林下摇摇头,唉,若是卫风致就好了,她就可以揪着他的领子逼问审讯一番。
奚临轩“哼”了一声,果然是卫小姐,真识礼。
该死的识礼。
“殿下,那今日再练习一会儿吧。”卫林下说道。奚临轩自己滚动轮椅到了蜡人前,粗暴地一把抓住针往下拔,不想却因为动作急扎到了自己的手,虽然没出血,但太监宫女们却吓得脸立时白了,没一会儿的工夫水、盐、纱布等都已端来了,卫林下暗暗咂舌,皇子的气派哟,真让她开眼,不过是银针扎了一下下而已。
“拿下去。”奚临轩有些不悦。
今天的奚临轩好像有点怪怪的,卫林下想大概是因为他在想人所以心情低落所致。回房的时候,本想去摘两朵花却被卫夫人房里的丫环匆忙叫走了。她以为什么事,结果说是十三皇子生日的事,卫林下说去年他不是去宫里过的么,今年按理也该照旧吧?卫夫人说殿下说了不想去宫里,所以她寻思着怎么热闹热闹。
怎么热闹,摆宴听曲唱戏,还能怎么热闹,历来不都这样么?
说来说去,卫林下想起花儿来的时候已是晚饭时分,只得作罢。
第二天卫林下特意又从那边走过,正琢磨着要不要爬到斜坡上去摘,一拐过弯就愣了,那靠着斜坡扶着摇晃的枝条站着的人竟是奚临轩?
这府中,哪怕她是见一个前院看门的小厮站在那儿也不会太吃惊,可是,奚临轩,卫林下看向他的腿,似乎站得还直直的,如果不是轮椅紧贴在他身后,恐怕任谁也不会想到他的腿是有毛病的吧?
树下的奚临轩正伸手去摘花,可惜,他虽然身高和卫风致差不多,可卫风致还可以踮脚,他不能,所以,他的手离花儿还有一掌的距离。那一掌的距离却无法再近了。
不知是不是斑驳阳光的原因,卫林下觉得奚临轩身上有一种淡淡的温暖感觉,不像平常那样居然于千里之外仿佛这个世界与他无关,于是,她很想帮帮他。
卫林下轻手轻脚走过去,怕吓着他所以先轻轻唤了声:“殿下?”
奚临轩显然是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吓了片刻,他转头,看见矮自己一头的卫林下正笑盈盈看着他,忘了此时该坐下,奚临轩只是有些莫名的气恼,是以声音便没有好气:“干什么?”
“殿下,您的轮椅可不可以借我用一下?”卫林下心情好,自动忽略他的语气。
“做什么?”她提到轮椅,奚临轩扭头余光瞧见了轮椅,在想自己要不要坐下。
卫林下伸手一指那一簇簇花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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