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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夜话-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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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起来。“这么年轻,看上去还是个莽撞小子,贸然娶回家,肯定青涩朦胧,好多夫妻之间的事还要劳烦自己手把手的教呢,岂不受累?哈哈哈哈!”
“神君大人,老爷向来说话口没遮拦,您别放心上。”那贵妇人也被逗得微微一笑,轻轻推了推自己的夫君。“向来夫妻之间相处,总有一方年纪稍轻,互相多扶持包容也就是了。年轻人虽是青涩,对世间礼数也一知半解,但正是因为年少才率真可爱,婚后生活也平添趣味啊。”
“这话真是深得我心。”梁征抚着酒盏,愉快的打量着明显被一番话打击得完全呆在原地的钟凛,扬眉朝座畔的主人夫妇二人微微笑道。“我这未来夫人虽然脾气暴躁,但确实讨人喜欢的紧,就是偶尔喜欢发发脾气,不过,发脾气的时候也别有一番情趣。”
“……什么夫人?!给老子滚一边去,你们别听他胡说,都是这个混蛋一个人自说自话!”看到梁征的眼眸中闪烁着的愉悦光亮,钟凛猛然醒悟过来,连忙放下酒盏对那对夫妇努力解释,生怕真的被对方误会了。“这苍天在上,老子跟他没一丁点关系,什么夫人?这家伙喝多了在瞎扯呢!”
“老伏,你看看,这就是我家夫人的脾气。稍稍闹闹别扭,就急着撇清关系了。”看见身边人耳根都蹿红了起来,梁征忍俊不禁,轻轻咳了咳,故意摇头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对那男人道:“还没过门就三番两次的闹脾气要走,我这未来夫人倔得要命,你们千万别放在心上。”
“依奴家看,这就是神君大人您的不是了。”那贵妇看着一脸涨红急着磕巴解释的钟凛,不禁被逗得莞尔一笑。“您一口一个未来夫人,恐怕说得这位小夫人心里不愉快了,还是早些成亲娶进门去,给个正正当当的名分是好,一直拖着,怪不得这孩子要闹脾气。”
“我没有!谁要他给的名分?!谁稀罕!老子是很感谢你们招待这顿饭,但这误会别误会大了……”钟凛被那端丽贵妇一笑笑得有些惘神,一醒悟过来,连忙迅速有些恼火的开口澄清。“我跟他绝对没有……”
“现在还没有,等成亲后就有了,哎呀,小子你又何须害臊。”那虬髯男人粗鲁的打断了他的话,摇了摇手,豪爽的将盏中的酒一口饮尽,朝他笑道:“神君可是第一次带旁人来谷里,我跟你说,我和你未来夫君是老友了,以后你大可就把这里当家,好么?在家人面前,有什么话,敞开说就是了。”
“我……我……这……!”钟凛一呆,真是百口莫辩,几乎都恼得想掀了桌子,但又怕那对夫妇误会自己还在闹脾气,左思右想,又怕自己越描越黑,只得气哼哼别过头去下定决心无视那三人间荒天下之大谬的对话,恶狠狠拿起桌上的糕点啃着,暗自决定打死也不接嘴了。
“……说的是,我该当早些给这未来夫人一个正正当当的名分。”梁征煞有介事的沉吟了半晌,示意身边的侍女给自己斟满酒,笑着一瞥钟凛。“以免我家这小鬼天天生闷气,这总有天要气坏身子……你说是吧?夫人?”
“在开席之前,妾身就听伏朔公子说神君大人要纳新夫人了,如今得见,果真姿颜非凡,妾身特地来敬您和新夫人一杯。”
就在钟凛恼怒万分,刚想一把挥开梁征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搭上自己肩膀的手臂时,一个温柔的女子声音却在高台前低低响起。那嗓音实在甜美圆润,他不禁一下子连气都忘了生,连忙往台下看去,眼见一个绝色女子立在台前,手持酒盏对他甜甜一笑。那女子身姿窈窕,皮肤白皙胜雪,嘴唇红如蔻丹,乌黑的堆叠云髻上簪着流丝明珠坠,周身裹着的洁白罗裘如同流云般一尘不染,眼波流转间似有万般风情,他乍一看忍不住呆在了原地,痴痴的凝望着那女子,竟一时把怒火丢到了九霄云外。
“今日一见,绫罗夫人真是风姿更胜往日了。”梁征瞥了一眼直直凝望着那女子的钟凛,扬眉倚在桌边对那女子颔首道,有意用力一拍钟凛的背。“愣着干吗?小鬼,给我回礼。”
“啊……谢、谢谢姑娘,这杯酒我敬姑娘。”钟凛猛然在背后被拍了一把,连忙清醒过来挺直了背,迅速举起酒盏对那女子结结巴巴道。“我先干为敬……”
“这是青丘山的九尾狐,她早就嫁作人妻,称姑娘未免怠慢。”梁征抚着酒盏,冷眼看着钟凛木讷的盯着那在台下尴尬微笑的女子,低声道:“还有,作为我的眷侣,哪怕这只九尾狐道行早逾千年,是为众妖之首,你也绝没有向她先敬酒的道理。”他把酒盏凑到唇边,金眸中闪烁着幽暗的光芒,盯向钟凛的眼睛。“不开玩笑,小鬼,记住你的身份。”
“您太客气了,由奴家敬您才是。”那女子意识到了气氛不对,很快圆滑的微笑起来,将酒盏中的酒一饮而尽,施然对台上的人行了一礼道:“神君大人,接下来,还有其他首领想向您问候呢,奴家不便打扰您太长时间,暂且告退。”说罢微微一笑,转身在紧靠台下的第一列桌边缓缓落座。
“……那到底要怎么……怎么做才好?”意识到自己刚刚贸然的举动弄得那女子显然尴尬了半刻,钟凛丈二摸不着头脑,心想还是暂且守一守这里古怪的规矩是好,只好压低声音硬着头皮问梁征道:“人家美人来敬酒,我不允不应怎么行?”
“这山谷向来是洞天福地,由谷主摆出的丰盛筵席一向只邀请各族的首领和翘楚。”梁征的眼神扫了一眼台下,沉声朝他解释道。“离这高台最近的四个座位向来是一族之长的位置,除了一族之长外,其余还设六个座位给临时参宴的贵宾,你也只需要和这几人打交道罢了。好好看清楚,记住,你只要点头允礼,不需先向别人致敬。”
钟凛依言瞪着眼睛向台下望了望,他之前只顾着紧张,根本没想去看台下景致,现在他却看清楚了。四个布置考究的座位环绕着他所在的高台,在其中之一落座的就是刚刚来敬酒的绫罗夫人,姿态优雅的端坐谈笑,身边簇拥着同样衣着胜雪的绝美侍童侍女,个个风姿不凡。
而落座在她旁边座位的,是个喝得醉醺醺的肌肉虬结的巨汉,大敞着裘皮短袄,腰间裹着兽皮护腰,挂着柄巨大的弯刀,豪放高声大笑着和身边同样结实健壮的手下饮酒。再往旁,则是一位眼神锐利,沉默寡言的壮年男人,发丝整整齐齐拢在头顶的紫金冠内,安坐在席间饮酒,身后一身玄服佩剑的随从也是静默无言。
他再往旁看去,眼神不禁一凝,坐在那沉默男人旁考究座位的竟是一身流银大麾的白啸,正端坐在席间由手下斟酒。他刚想收回眼神,白啸却恰好在那时候抬起眼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撞个正着,他发现那双灰雾般的深邃双眸微微一动,随即以尖锐的视线牢牢盯着自己,那一刻视线灼热得几乎烫人。他后背一毛,连忙灰溜溜垂下眼去,只假装看着桌上的佳肴。
“看清了吧。”梁征瞥了一眼白啸,随即知悉了什么一般缓缓勾起了唇角,揽过他的肩头暧昧凑到他耳边低声道:“狐族的首领绫罗夫人,千仞山的虎族统领辛震,崇吾山的山主霍寇……还有狼族的狼王,白啸。我怀疑这最后一个,不须我介绍,夫人恐怕也是认得的…不是么?”
“……也不是,只是…之前见过一面罢了。”对方的语调仿佛像在逼问,钟凛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皱眉低声道,握起酒盏灌了口酒。
“哦?难道除了和那条赤龙,夫人之前和他也有过一段悱恻难当的……”梁征的视线缓缓幽暗下去,打量着面前人显然有些难堪的表情,手指缓缓捏紧了对方的肩头,语调柔和却强势:“说实话,嗯?”
“……我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他和秦兄完全不一样好不好?!”对方的手劲捏得人生痛,钟凛皱眉反感的挥开对方的手,终于忍不住有些恼了。“只有秦兄是……”
“怎么,事到如今,那条赤龙在你心里的位置还那么重?”梁征微微一愣,随即眉头缓缓锁紧,伸手不容置疑的抓住他的胳膊,越发幽暗的金眸透露出一丝怒意。“你是真的想让我……”
“——烛龙神君,今天喝得当真高兴!刚刚是绫罗大姐敬你酒,现在轮到我了!今天终于有缘得见,千万让我敬您一杯!”
钟凛恼怒不堪,刚想挣开对方的手,席间一个粗豪的声音却骤然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他抬眼望去,那个敞着裘皮短袄的高大巨汉正站起身来,豪迈举起手中的酒坛叫道,他的粗横手下纷纷在身后应和,恭敬赞美之词不绝。
“……辛震老儿,喝你的酒,我有的是机会,可这厅中却有人鲜有给我敬酒的机会。”被骤然打断了对话,梁征却并不恼,只是眯紧金眸沉吟许久,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那巨汉,侧撑着下颌饶有余裕的缓缓开口道。“我想,你还是把机会先让给别人如何?”
“啊?!哎,要让给别人?这我可不依啊!怎么,神君还想喝谁敬的酒?”那巨汉一愣,随即把酒坛重重往桌边一搁,转身环视身后骤然变得寂静一片的大厅。他身后的绫罗夫人微微敛颜用扇子掩住侧脸,一旁戴着紫金冠的男人眼神越发审慎锐利起来,伴在白啸座边足下的几只狼警觉的立起身来环顾着大厅,白啸皱了皱眉,径自啜酒不发一言。
“这个机会,我想暂且先让给那些极少参席的贵宾。”梁征扬眉扫视了一圈厅内,眼眸中透出一丝锐利,看似随意却充满威势的声音在寂静一片的大厅里低沉回响着。“……要不然,就从你先开始吧。大厅右角的渭水龙神玄火,我赐你上前向我致敬的殊荣。”
十五、浊酒
浮世夜话 隔世 十五、浊酒
作者:Gerlin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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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男人的话语缓缓在寂静一片的大厅中沉落下来,钟凛握着酒盏的手猛然僵在了半空中,他感到全身一阵发冷,不可置信的抬眼望向缓缓扬起唇角的梁征,又睁大双眼望向大厅右角。
玄火,他知道这个名字,这是秦烈来到人世之前原本的名字。但他却无法相信秦烈竟正好会出现在这场筵席上,他的心咚咚直跳,竭力望向大厅右面的方向,但一根支撑着高庭的蟠龙云柱挡住了他的视线,在他的角度,他只能看见周围窃窃私语的人群,除此以外,什么也看不见。
“……感谢神君厚爱,玄火没有及时上前问候,真是失敬。”
半晌,一个沉稳而显得有些嘶哑的声音在大厅内响了起来,在那个熟悉而陌生的声音响起的同时,钟凛觉得心脏猛然骤快了几拍。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个高挑的男人从锦衣华服的人群中踱出,羽冠蟒袍,举手投足间坦然自若,赤色双眸注视着高台上的梁征,不卑不亢的微微倾身一礼。
那是秦烈。当看清那个伫立在大厅正中的男人面容的时候,钟凛怔然呆在了原地。他还认得出秦烈,但对方已经和他记忆中的那个人有了微妙的不同:内敛沉稳的表情中隐隐透出高贵傲然,火焰般的发丝端正的拢在头顶镶嵌珠玉的羽冠中,玄银相织的蟒袍一尘不染,与以往的散漫衣着截然不同的正统装束使男人越发显得俊美从容,尤其是旋绕周身的那股出尘绝世、高不可攀的气势,让他头一次清晰的意识到对方和自己的距离如此遥远。
钟凛呆呆望着那个伫立着的男人,他本以为自己对这个人已经相当了解熟悉,但现在他却觉得自己对这个人根本一无所知。是啊,这个人原本是渭水畔的龙神……不是那个和自己一同愉快谈笑,相处融洽的秦烈,而是对凡人来说高高在上的神。和这个人度过的岁月相处得过于轻松而肆无忌惮,他发现自己几乎忘记了秦烈真实的身份。
“玄火,今来可好?”
梁征瞥了一眼身边表情有些僵硬的钟凛,微微一笑,居高临下的抚着酒盏望向高台下的龙神。“许久未见,我听说你已官复原职,想必最近定然在尽心护佑辖地风调雨顺吧?”
“在其位谋其政,我定当竭尽所能庇佑渭水两畔,使两岸苍生少遭干旱之苦。”秦烈垂下的眼眸毫无动摇,回话的语调沉稳而波澜不惊。“今日赴宴,也是因为碧溪谷主热情相邀,实在不好违拗好意,才从渭水畔来到谷中参宴,来往匆忙,未来得及向神君尽礼,还请神君恕罪。”
“你终于学得识趣了,玄火。”梁征略略扬眉,示意身畔的侍女为自己斟满酒盏,金眸中浮现出一抹锐利的光亮,饶有余裕的笑道:“既然如此,还不快敬我和我身边未来的夫人一杯?这次,你可是和我未来夫人头一次见面,切勿失礼啊。”
“我……秦兄,我……!”钟凛眼看着面前秦烈的眼眸转向自己,再也忍耐不住,猛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心脏在胸腔里飞速鼓动着,迫切的望向面前的男人。“我一直都在找你,你怎么……”
“什么秦兄啊?!喂,小夫人你看走眼了吧?”坐在台边座位的巨汉听到他这话不禁哈哈大笑,用力把手里喝空的酒瓮往桌边一搁,两腿重重搭上桌面粗声道:“你们怕是第一次见面罢?这,我兄弟,渭水龙君玄火!哪是你口里说的那什么秦兄秦兄……哎!玄火,你还不给神君敬酒?!敬完就该换我和白狼来敬啦,哈哈!”
“辛震大哥说的是,我真是失礼了。”秦烈的眼眸不易察觉的微微一闪烁,随即颔首接过辛震的粗横手下递过来的酒盏,视线缓缓瞥了一眼满脸迫切的钟凛,浅淡而平静的扬起唇角道:“这位……想来恐怕是认错人了吧。”
“什么认错人?!秦烈,你装什么傻,你……!”再怎么也没料到对方会如此冷淡的回答自己,一股热血猛然冲上了钟凛的头顶,他一把扔了自己手里的酒盏,恼得连手指都在发抖,腾地站起身吼道:“混账东西,你知不知道老子多担心……”
“这还在宴中,不要胡闹。”梁征扬起唇角,金眸中在那一刻添了几分昏暗的威严,起身伸手环上钟凛的肩,刻意低下头柔语道:“既然他都说夫人是认错人了,夫人又何必胡搅蛮缠呢?”
“你、你听听他说了什么鬼话?!秦烈,你少给老子装模作样,你以为老子真的不敢……”钟凛看台前的秦烈竟还是一副从容平稳的模样,心上如同被利刀狠狠割了一道,又急又恼,忍不住用力挥开身后梁征的手,企图走下台去扯住那人问个明白,胳膊却再次被身后的梁征抓住了,他咒骂着回过头想挣开,却对上了一双森冷得如同无尽深渊的金眸。
“小鬼,如果你敢从我身边离开,我会立刻让那条赤龙血溅当场。这次,我不会再留手了。”
低沉而充满威慑感的声音暧昧的在他耳边响起,他感到梁征的温热吐息拂上了自己的耳侧皮肤。他挣扎着的身体颓然僵在了原地,瞳孔猛然收紧,因为他再次在那双金眸深处看到了那副炼狱之景,血海和黑暗,漆黑的深渊中浮动着的万具骸骨,哀号惨呼的千万死灵……他几乎忘了,那双可怖而深邃的金眸曾经让他恐惧得不能挪动半步,让他连恶梦时都会忆起那双眼眸,然后战栗着在梦中醒来……
钟凛颓然跌坐在梁征身侧的座位上,他的膝盖和手指发着抖,冷汗缓缓从后背渗出。那可怖得仿佛能摧毁灵魂的景象,他已经许久未曾见到,他只顾因为对方的玩笑而恼怒,却一度忘记了身边的这个男人是多么让人深深恐惧的存在。他低下头去,感觉到梁征的手缓缓揽上他的腰,周身微微战栗着,他努力望向秦烈,在那瞬间甚至巴望对方能意识到自己可怕的处境,但秦烈却只是平静的移开了眼睛,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为什么,为什么啊。他感到恼怒而悲伤的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视界一片模糊,他一心都在想念面前这个人,连梦中都会记起他们之前的缠绵和欢笑,而面前这个人却将他视若无物,甚至不想多看他一眼。他满心纷乱,心如刀绞,却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神君大人,既然玄火现在也在,我也正好和他一起向您敬上一杯吧。”一个优雅而温和的声音响了起来,在模糊的眼界中,钟凛看见一个美艳万方的人走上前来,披着靛青缎袍,和秦烈并排微微行了一礼,伸手拿过另一只酒盏,朝他们微笑道。
“哎,这才做得对嘛!息痕美人儿就该和我家兄弟玄火一起敬酒,本来就是一对儿,分开敬酒岂不失了道理!”那身后的巨汉瞥了眼那叫息痕的青年一眼,和手下哈哈笑道,侧头和绫罗夫人对了个眼色,起哄般的咚咚敲了敲桌子,引起厅内宾客一片喧闹哄笑。“诶,你说是吧,绫罗大姐?”
“这倒说得不错。一对璧人,真是般配,让妾身羡慕不已呀。”绫罗夫人微微笑了起来,视线投向玄火和息痕,起身对梁征施礼笑道:“神君大人,您今天刚好驾临,妾身有个不情之请,玄火和息痕这两个孩子素来有情,又十分般配,求您开个口,给他们促成一段好因缘,两全其美,这不甚好?”
“银蛟,既然大家都如此赞同,你怎么看?你打算什么时候搬到渭水畔去啊?”梁征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浓,仿佛带着饶有兴味的态度,他俯视着台下明显有些脸红的息痕,闲适的缓缓发问道。
“这个,要看玄火他的意思。”息痕蹙眉轻轻扯了扯身边人的衣袖,白皙的脸上染上了一丝霞色,更显得美艳绝伦。“我……他没让我搬到水府去住,我怎么好贸然去……”
“玄火,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早日把他接到府中吧,若是有他协助,岂不是也能多分担些你的繁重事务?”梁征瞥了一眼在身边僵坐着的钟凛,见青年的眉关紧紧拧着,暗自哼了一声,撑着下颌缓缓朝台前的龙神有意发问道。
“……不瞒神君,我也有此打算。现在水府正在修整,再过半月,我便会让息痕搬到渭水来。”秦烈敛颜答道,眉目中看不出什么异样的情感,语调从容而平稳。“感谢您关心,这杯酒,玄火先干为敬。”
看着面前的两人并肩饮下酒盏中的佳酿,随即一起回到贵宾的席间,梁征微微眯起金眸,抚着酒盏侧目望向身侧呆呆坐着的青年。他看见钟凛的脸上惨白一片,墨色的眼眸呆然望向那位龙神离去的身影,紧紧握着的拳头在身侧发着抖,紧抿的双唇血色尽失。仿佛能感受到青年身上巨大的伤痛,他轻抚了抚对方的背,而青年只是呆然坐着,再也没有了任何反应。
※※※
“小哥,钟小哥,求你多吃点东西吧。不吃东西,这腿怎么能好得起来?”
薄暮的黄昏再一次降临在窗外,柯云小心翼翼的端着碗坐在榻边打量着榻上青年的神情,谨慎而忐忑不安的陪着笑脸求告道。榻边的矮桌被仆人放满了各色新做的糕点佳肴,加了蜜糖熬出的滋补羹汤冒着浓郁而甘甜的白雾,温好的酒用纹银酒壶装好放在矮桌一角,除此以外还有鲜果和小吃,林林总总堆满了整张桌子。而倚在榻边的青年却显得毫无兴味,只是皱着眉饮了些酒,其余什么都没有再碰。
那场华宴已经过去了两天,自从在宴会上见到态度冰冷的秦烈后,钟凛的情绪就一直很沮丧。他在谷主的大宅中住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梁征的缘故,那些聚集在此的妖怪都对他相当恭敬。谷主伏堂和谷主夫人眠华一向待他也很好,他听柯云说过谷主原本是值守天界的一个什么神仙,后来辞官下凡,分封到了碧溪谷,潇潇洒洒当了一方之主,但他无论怎么看那胡子拉碴行事豪爽的谷主,也完全看不出对方曾经是神仙的一丁点儿迹象。
谷主有四个儿子,老大就是他曾见过的伏厉,是个一本正经到几乎有点无聊的男人,现在是谷里头的二把手;老二伏宣武艺据说很高,一早被抽调派去镇守天界御廷,所以他没见到;而老三伏鹄大部分时间都在周游各地,很少回到谷中,偶尔回来也是浪荡闲游,不会呆太长时间;而老四,就是那时差点就要强娶了他的伏朔,脾气天真单纯,因为年纪最小,很受父母宠爱。
在府中呆了几天,他多少知道了些自己住着的地方的底细,但唯独再也没见到心中最挂念的秦烈。他小心探过府中仆人的口风,知道秦烈还会留在府中暂住几天,但最多两三天后就会离开,更是觉得忧心如焚。他再怎样也始终无法相信秦烈会毫无理由的突然对自己冷淡下来,暗自决心一定要私下找他狠狠问个明白,但梁征布置的手下却盯得很紧,他在府中的活动范围很有限,眼看见到秦烈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他有些食不下咽,几乎失去了大部分胃口。
“小哥,你又走神了!喂,来,张嘴,就吃一口嘛,啊~”一旁的柯云看他眼神飘忽,忍不住立时叫道,担忧的把勺子凑到他的唇前,一定要磨着他吃几口东西。
“没胃口啊,你先吃吧?老子没事的。”钟凛摇摇手,有点不耐烦的瞪了回去,柯云看他这样,不禁露出一脸委屈道:“老大一直让我负责照料您呢,要是您憔悴了,老大要拿我问罪的。”
“放……放心吧,有我在,他不敢责罚你。”看柯云的眼神越发泪光闪烁,钟凛一愣,赶紧笨拙的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不要紧,老子保护你的。”
“小哥你真是好男人啊,又温柔又挺强的,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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