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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嘉诚传-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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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想去南洋经商?云经,你怎么敢有这种念头?”李云章听了有些意外,他慌忙收住了脚,凝神打量不敢仰视自己的同宗叔伯弟弟。他一时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在李云章心目中,老实忠厚并有睿智头脑的弟弟李云经,肯定也象他已故的父亲李晓帆一样,潜心学海却又清高自傲地面对面线巷内的所有商户。
李云经还是不敢抬头,只说:“我也想做生意。”
李云章嘿嘿一笑,拍了拍他的额头,说:“做生意,当然可以,不过你现在年龄还小啊,再说,你如果想真和我一起去南洋,你娘她能放心吗?”
李云经说:“我已经大了,娘不会再拦我了。”
“可是,即便你娘不拦你,我也不敢把你带到南洋去呀。”李云章见小弟果然下了决心,便认真地蹲下身来,仔细把在春天只穿一件夹袍的表弟上下打量了许久,半晌才摇头说:“云经,你身子骨还没有长成啊,又是这样瘦弱单细,我怎敢把你带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呢?”
不料李云经决心已定,他信誓旦旦地说:“不,大哥,再远的地方我也不怕。只要能赚到钱,就是天涯海角,我也敢跟随你去的。”
李云章左思右想,还是不肯答应:“云经,你想和大哥同去南洋经商,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你能够不顾别人的轻视,肯和我为伍,这说明你对商人并没有偏见。只是你现在还小,根本不知做生意的艰辛啊。就说你想去的南洋吧,云经,南洋也不是天堂啊,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好。虽然我到那边已经去过多次,也发了一点小财,可是,我还是要告诉你,赚钱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李云经愕然抬起头来,表哥的一番话让他无法理解。从前他从巷子里听到的,都是一些去南洋发大财的坊间私议,而今他没想到大哥竟然面露难色。他不理解李云章为什么对他隐瞒去南洋贩运烟草和轻工产品已经发了大财的事实。他气鼓鼓地反问:“既然南洋不好去,为什么你去得我就去不得?”
“云经,并不是我不想带你去,确实是去南洋经商的风险太大了。”李云章见他气咻咻望着自己,便苦笑一声:“如果你再长大一点,随我到南洋去闯一闯,也没有什么不好。只是,现在你太小了,去南洋一路上的折腾,你这身子骨恐怕承受不得呢。因为在大海上行船,风浪有时会把船打翻落海的危险,南洋十分遥远,海上的大风大浪,可不是闹着玩的呀!”
不料李云经决心已定,他固执地梗起脖子说:“我不相信海浪能把船打翻,再说,就是翻了船我也不怕。反正我不能这样苦守在家里,我总不能饿着肚子空读那些书吧?再说,我的小弟也到了读小学的年龄,如果我不出去谋生赚钱,我小弟李奕将来又如何读书呢?”
李云章见这位叔伯弟弟倔强而有骨气,心中反而越加喜欢上他。李云章想了想,终于答应了他:“好吧,云经,既然你想过为家庭承担困难,这种思想也难能可贵。你想去南洋闯一闯,当然无可厚非,这样吧,我可以带你去,只是你娘这一关,究竟竟该如何通过呢?”
李云经转忧为喜,连声说:“我娘好说,我娘好说。大哥,只要你答应带我去南洋,天大的麻烦我都能闯过去。”
8、弃教从商,远渡南洋
南海波涛汹涌,夜间行船更是危险,对于初次出远门的李云经来说如同过鬼门关。
这次在大海上飘泊了三天三夜,李云经这才体会到去南洋经商,确实不像有人传说的那样惬意潇洒,剧烈的海浪有时把偌大一艘商船高高地掀起,然后再猛然从波峰浪谷上跌进万丈深渊。体质本来孱弱的李云经平生哪经过如此折腾,一连几天,他一口饭也咽不下,甚至喝一口水,也要马上呕吐出来。吐到后来,李云经苦涩的胆汁也吐尽了。最后,他俨然一具气若游丝的木乃矣,只能紧闭双眼躺卧在内舱的船板上,浑身无力,任凭海浪将他抛起,再狠狠摔落在潮湿的船板上。
李云经仿佛死去了,他昏昏沉沉地进入了无边的梦境,好象看到了他威严有余的父亲李晓帆,父亲沉下脸对他厉喝一声:“辱侮斯文的不肖之子,你也有今日?”,举手欲打,却又在半空中收了手,指责他说:“早在多年前我就告诫过你,读书人千万不要为金钱就轻易下海。经商决不是咱这些有教养的人干的。可你非但不听老人忠告,反而要下什么南洋?云经啊云经,莫非金钱当真比做学问还重要吗?”
李云经跪倒在船板上,泪如雨下地苦苦表白:“爸爸千万不要怪罪,孩儿当然也知读书的紧要。可自您老人家走了以后,只剩我娘一人,如何能支撑起一家人的衣食?我是见娘活得太苦,万不得已才走这一步的。”
老人怒道:“好没志气的东西。莫非家贫就可以轻易改变志向吗?我早就对你说过,富贵如同浮云,不值得读书人羡慕;贫穷虽然难熬,可愈是艰难愈可以磨练男儿的意志。云经,你让我好失望啊,说什么也不能走李云章的路了,更不该去什么南洋。你以为去南洋就可以改变你的命运吗?不能,根本就不可能的。”
李云经说:“不管怎么艰辛,我总要把这一次生意做成,不然,我回去以后又如何向娘交待?爸爸,天无绝人之路,您老人家就让我闯一闯吧。”
老人仍然在弥漫氤氲雾气的荒野里对他大动肝火:“我劝你再不要追随李云章了。孩子,咱李家人不能经商啊,即便做学问再苦,我也劝你回去教书为好!书中自有颜如玉啊!”李云经还想继续倾吐心底苦衷,不想老父身影随着一阵排空海浪的喧嚣忽然不见了踪影。李云经在积满海水的船板上翻了一个身,从昏迷的梦境中蓦然醒来了。
南洋对李云经是一个充满诱惑的美妙世界,他就靠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苦苦支撑着。
“孩子,不是娘不让你去南洋,也不是我一定要你读书,我是担心你年纪太小,经不起海上的折腾啊!”李云经躺在潮湿的船底上,冥冥中好象又有人在与他对话。那是他慈爱的母亲。自从他与大哥李云章商议前往南洋经商后,几次想对母亲讲明原因,可是李云经每次话到唇边又咽了回去。他知道母亲和他死去的老父一样,肯定都不会赞成他放弃学业改行经商。因为在他们李家,读书才是正道,而经商的人只有叔伯哥李云章一人。如果说从前李云经也视经商为危途并暗中发誓今生不涉足商海,那么如今他离经叛道的行为,确实为眼前窘迫的生活所迫。李云经就这样悄悄作着前往南洋的准备,快启程了仍然不敢对母亲讲清自己的打算。但是李云经没有想到,就在他临行前的夜晚,母亲竟突然问他:“经儿,莫非你明天真要到南洋去吗?”
“娘……”,李云经这才意识到定是大哥李云章走漏了风声。如果不是他有意把自己随他经商的信息告诉母亲,就是母亲无意中从巷子里其他人口中得到了风声。望着慈母关切的眼神,他紧张慌乱得有些手足无措了。
“云经,南洋你是坚决去不得的。”母亲看着李云经在黑暗中眨着一双稚气未褪的大眼睛,心里顿时涌起无限悲楚。她苦泪潸然地说:“孩子,我知道你的心啊,也知道你是见家里太穷,担心你弟李奕没钱上学读书,所以才决定冒这个险的。你能赚来钱,我当然求之不得,可你知道去南洋的路有多险?那可是要飘泊过海啊,那可是随时都有危险的大海啊。你一个人到了海上,就象一片小树叶在空中随风飘荡一样,不知要飘到哪儿去呀,如你万一出了事,又让娘如何活下去呢?”
李云经不肯说话,只用手把母亲脸上的泪拭干净。然而他拭不尽母亲的苦泪,竟也流下泪来,他说:“娘,您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再说,有云章大哥和同去南洋做生意的家乡人,他们能不照顾我吗?”
母亲哪里肯依,继续泪雨滂沱地苦苦相劝:“孩子,你还是不要去南洋吧,你如果在家里,即便再苦的日子我也能过,我只怕你一个孩子去了那种地方,是要受苦的呀。……”李云经主意已定,岂能在母亲的苦泪面前放弃这惟一可以改变家境的机会。他紧紧抱住母亲说:“娘,您老人家放心吧,我会把钱赚回来的。……”
李云经一直在大海上飘泊了半个多月,都快奄奄一息了,最后终于随表哥等人来到了马来西亚。
李云经平生第一次来到号称“大马”的国家,他在一个叫榕城的港口登陆上岸了。把他带到这陌生海港的李云章告诉他:“云经,这里是马来西亚最大的一座商港,每年我都要到这里来三次。云经,你到这里以后,一定要看我的眼神行事,因为这是国外了,和咱们潮州大不相同。尤其是这座商港上有许多可恶的商奸,你懂吗?商奸就是专门和咱从中国来榕城的商人为敌作梗的家伙,他们很会在我们和当地人做生意的时候暗作手脚,然后千方百计让咱中国人吃亏。”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李云经虽然还是个孩子,可他来到马来西亚一看,才知道像他这种年龄的小商人多得很。不过,在他看来,几乎所有前来榕城经商的中国人,都显得格外机灵。在榕城等待商船装货的日子里,李云经开始接触一些来自东南亚各国的商贾。他们中有新加坡、菲律宾和泰国的商人,当然,在榕城集聚的商客中,中国人占绝大多数。特别是来自广东的商人更多。各种不同的语言,南腔北调,让他置身于一个交流困难的陌生世界。
初到榕城,李云章带他看了当地的风俗民情,李云经发现这里的寺庙与家乡十分酷肖,都是一些大屋顶、大门楼和带有碧瓦飞檐的仿古建筑。尤其是寺院大门两厢楹柱上的红色楹联,让他很容易联想到潮州古城的开元寺。小时候母亲经常带他去寺院焚香,而马来西亚和榕城居然也有与潮州开元寺一模一样的古寺,让飘泊到这陌生国家来的李云经忽然有种难言的亲切感。
“云章大哥,我在这里能进到便宜的货吗?”虽然李云章到了榕城就劝他不必急于做生意,又再三叮嘱在海中折腾得死去活来的李云经,到了榕城以后一定要放下心来好好休息几天。可是李云经哪有心思在马来西亚游山玩水,此时他心中最想的是潮州家里的母亲,他必须尽快在榕城完成进货任务,然后再安全地返回潮州。他希望用最少的钱款,能在榕城进到最便宜的“货物”,然后他再返回潮州出手,从中挣得一笔大钱。这样,他也不枉白来一次马来西亚。
“不急,云经,你初来乍到,处处可要小心,一定要听我的。”李云章以过来人资格指点他的弟弟,说:“云经,其实这里的货物确很便宜,以往我之所以挣了一些钱,就因为可从榕城购得价格很低的货物。不然谁还豁出命跑到榕城来淘金呢?”
“大哥,我进些什么货物好呢?”李云经把大哥看成改变自己家境的救星。对他的话可谓言听计从。本来,李云经临行之前,母亲为他筹借了一笔钱,用于他到国外“进货”。这些钱对家境贫寒的李云经来说,简直比性命还重要。所以他在进货时就显得十分小心。对于如何进货,如何才能进到一批便宜货,老诚持重的李云章当然就成了他重要的参谋。
在大哥李云章的指点下,李云经用有限的钱款,从马来西亚购进较为便宜的食糖、茶叶、日用陶瓷、玻璃制品和咖啡豆等等。几天以后,李云经随大哥一行再次乘船返回潮州。已经有了前次的海上经历,归程时李云经尽管仍然有些余悸在心,但是他必须咬牙上船。因为只有再经历一次海浪颠簸的折磨,他才能回到阔别的潮州,也才能把从这里购进的货物变成可供家用的钱。
但是,回到潮州以后,李云经才发现他进的一批便宜货,其实都是一些不值钱的“水货”。当初李云章曾经多次关照他在进货的时候,千万要小心,一定不可过于压价。当时李云经哪知大哥暗有所指,所以他尽量拣价格最便宜的货物购进。等回到潮州市场推销的时候,他方才知道上了大当。原来过于便宜的食糖虽然从表面看货色雪白,李云经却不知那些砂糖都是被人渗了杂质的三等白糖,拿到潮州市场上去根本卖不出好价钱。而茶叶理当不该受骗,不料李云经当时只看了一下商人出示的样品,没有料到那些可恶的商人看他年纪小,没有经验,所以在榕城装船时货物被人偷做了手脚。李云经到潮州卸船时才发现,原来在榕城装船的都是一些发了霉的烂茶根,根本就无法出售。至于当时浪大哥的叮嘱:“咖啡豆现在潮州市场很走俏,从这边花低价买回去就可以卖高价。”可是,李云经没想到那些马来西亚咖啡贩子们,看他年纪轻轻,又不懂大马的语言及商场行情,于是在装货时以次充好。他再看从马来西亚购进的一些玻璃器皿,本来都是经大哥李云章亲自挑选以后才上货的,当时李云章就告诉这位小弟说:“云经,你可要小心呢,玻璃器皿在潮州和广州都能卖出好价,不过,在装船时千万要看他们的包装是否坚实。不然,即便运上了船,也怕在海上风浪太大而打碎了。所以,我劝你这一次最好不上玻璃器皿。”可是,李云经却坚持要上玻璃器皿,因为他可以在船上亲自保护这些货物。不料经过海上数日的航行,不懂包装的李云经没有想到那些精致的玻璃钢器皿在船上因颠簸剧烈,大多震得支离破碎了。只有一些仅存的几箱器皿没有打碎,这让第一次经商就遇上风险的李云经心中多少有一点安慰。
“娘,我上当了!”李云经做梦也没有想到,去时苦想多时的一场经商之梦,就这样无情地破灭了。好不容易债借款,好不容易随船远航,没想到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之后,李云经从马来西亚运回来的货物,非但没有赚到一笔大钱,甚至连起码的本金也搭进去了。面对如此残酷的现实,李云经呆然坐在母亲面前,他想起初进商海就惨败,不禁心灰意冷,万箭钻心。他想大哭一场,又欲哭无泪。
“孩子,还是收收心吧。不过虽然赔了钱,可也是一件好事,因为从此你也就断了经商的念头了。”母亲虽然经此损失,几乎血本无归,可她没有对儿子吐半句微词。只有她理解生性忠厚耿直的儿子,这么小的年纪就经此风浪,即便失败也可以理解。只有母亲才知道儿子在经商这条小路上是走不通的。于是她为李云经拭去脸上的泪水,劝慰地说:“云经,既然经商这条路走不通,还是马上回头的好。我想,还是你爸爸他临死前说的话有道理:咱们李家人,只能从书本里寻找一个饭碗!这碗饭虽然没有大鱼大肉,却总是有滋有味的。”
图3
经历这场经商的挫折以后,李云经重新回到书斋里。从此以后,李家小院又飘出他琅琅的诵读之声。那时小弟李奕已经进潮州的官办小学读书了。李云经决心自己在家自学,以便完成中学的学业。有时他遇上不懂的难题,就去潮州中学求教,可是因为他没钱读书,只能躲在教室外偷听教师的讲课。好在他勤奋认真,不久竟在1927年的潮州中考时获得了“同等学历”。这样,他就有了可以进学校教书的资格了。三年过后,也在这座桂花飘香的小院里,响起了喜庆的鞭炮炸响声。李云经结婚了!他给寡母娶回家来的新媳妇名叫庄碧琴,也是一位知书达理的姑娘。这庄碧琴虽然不是大家闺秀,但在潮州也是一位有名气的小家碧玉。她不但生得娇美娴静,而且举止端丽,温文尔雅,她所以肯下嫁给清贫的李家,一不是看中李家的钱财,二不是看中李云经的社会地位。庄碧琴当时所看重的,就是李云经忠厚正直的人品,还有他学富五车的真才实学。庄碧琴嫁进李氏门庭以后,相夫教子,给这个书香门第平添了几分温馨之气。尤其让李云经深感宽慰的是,庄碧琴对其孤苦伶仃的老母亲所尽的孝道,很快就被民风纯朴的北门街面线巷的居民所知,传为美谈佳话。
李云经与庄碧琴燕尔新婚的喜庆气氛尚未从这桂树小院散尽,一年以后——1928年7月29日(农历六月十三),静静的桂树小院在凌晨时分又传来一声脆亮的婴儿啼叫。李云经的儿子降生了。这个婴儿就是日后财倾香江、名冠海内的香港长实集团主席李嘉诚!
第三章 时局动乱弃家园逃香港(1)
9、经商惨败,再执教鞭
李云经以优异成绩自省立金山中学毕业后,就开始挑起了沉重的家庭重担。
最初的职业是在潮州小学当代课教师。这在当时是既体面又有丰厚收入的职业。不过,李云经始终在心底有一个强烈的愿望,就是经商!虽然他清楚自己这一念头有些古怪,甚至是对亡父李晓帆遗言的严重背离,但他多年前跟随大哥李云章前往马来西亚做生意的往事,不知何故始终萦绕在心间。第一次经商他就吃了大亏,不过数年之后,这次失败的经历已经作为深刻教训隐埋在李云经的心底。他之所以在当上小学教师以后,仍对经商萌发强烈的欲望,无疑起因于李云经对商人的好感。尤其是叔伯哥哥李云章与他的交往,加深了李云经对经商者本质的认识。他认为“奸商”仅仅是一小部分人,绝大多数商人也有着善良的本质。
李云经痴情经商的另一个想法,是与他的特殊人生经历不无关系。父亲一生虽然才华横溢,然而至死家中也没有脱离清贫。再看他的祖父李鹏万,尽管已因文才卓越跻身于晚清朝廷的京官之列,然而在李云经的眼里,无论以执教为业还是在官场作官,永远都不如经商做生意。他认为在学校执教虽属高尚的职业,但自身的才华抱负却始终难以施展;为官者衣食不愁,但仕途凶险,弄得不好,甚至有杀身之祸;惟有经商做生意才可以兼顾两者中的优点,商人如果生意做得好,不但他一生锦衣玉食,甚至还可以供小弟李奕读书。当然,让李云经始终羡慕经商的另一个原因,也许与当时他所处的环境不无关系。
当时的潮州,商贾云集。各路经商大家,几乎都在古老的潮州设有商号。那些来自福建、上海、广州等地巨商设下的分号,几乎遍布潮州的几条主要街道。尤其到了民国年间,潮州不断泛起的商潮显得愈加势头强劲。最繁华的时期,在潮州古城几乎到了每条大街都店铺麟次、商号栉比,甚至条条小巷也到处挂满五花八门的招牌。李云经生活在这座以商为主的小城里,潮州城到了家家有人经商的地步。李云经受此环境的影响,自然难忘经商治家的初衷。不过,他再也不敢前往南洋了,有过14岁那年的苦难经历,李云经大有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之势。
既然不能像大哥云章那样继续远走南洋,又不想怀抱教师的饭碗老守田园。李云经曾经去给别人的店铺当店员。店员毕竟要仰人鼻息,而李云经胸有经商的韬略又无处施展,后来他毅然决定跳出私营店铺的狭小空间,有幸进了一家钱庄当起了理财的管家。不过当出纳也不是李云经所愿,老母亲还多次叮嘱提醒他:“云经,替人家管钱当然是一种信用,不过,经常和钱财打交道,毕竟不是一件好事。人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呀?我看,你最好还是另找其他职业,咱们的日子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安安稳稳。平安就是福啊!”
李云经侍母至孝,老人家的叮嘱他不敢不听。不过他又有些为难,由于他多年在钱庄替人管理钱财,从没有出过三差两错,所以钱庄老板听说李云经想另寻门庭,哪里肯依,故而百般加以挽留,一时弄得李云经左右为难。
倒是妻子庄碧琴精明,她为既想留恋钱庄又不想有违母命的丈夫出了一个两便之计。她说:“既然钱庄老板不肯放人,不如请老板在钱庄里另行调理。只要是不和钱财打交道,就是做什么咱也在所不惜。”
李云经按妻子的主意与钱庄老板相商,果然一拍即合。老板于是请老诚持重、善于理财的李云经改作钱庄的司库。如此一来,李云经决计继续在钱庄留任。因为他当司库虽然也在管钱,不过毕竟是一种入库和保管的责任。而且每天入库的钱财均有帐目,并不需要他亲自理财。如此既不担风险,又可以坐享钱庄优裕的待遇,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没想到这种平安的日子并不多,1929年夏天,李云经供职的钱庄忽然发生一起失窃银票案。老板发现一夜之间库存之银竟然丢失了过半,怀疑钱庄里有内鬼外通,于是报了官。潮州警署来钱庄侦察此案,因有人怀疑系李云经所为,所以对他百般查询,无论他如何解释,警察都不允许他过关。只是老板坚持认为李云经决不会做如此下做之事,为他百般辩解。但仍有两个钱庄小职员一口咬定李云经涉案。李云经无论如何辩解,警署仍然揪住他不放。李云经因此而被老板解了库房总管之职,每天受到警察和侦稽的查问。弄得他非人非鬼,自感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李云经没想到钱庄的职业收入虽好,可是风险甚大。特别是每天夜里他都要亲自来钱庄的库房值班,时时都有遭到歹人袭击的可能。为此他曾经惴惴不安,而妻子和老母也都为他提心吊胆。那一段时间,他度日如年,这飞来横祸曾经把李云经的精神折磨得几近崩溃。所幸两月不到,一名窃贼便在广州因另案落网,供出他系与那潮州钱庄的两个小伙计(曾经指控和咬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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