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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宫-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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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时候?”
  “森穆特大人正审到紧要处,陛下突然驾临,就像是从天而降……”
  “都惊到了吧?”御医大人呵呵笑道。
  “我都给惊傻了!”他承认,“看着陛下一下子出现在七的身边,简直就是主神从天庭里伸手下来,直接将陛下从北地带到了王都。怪不得他俩会一见如故……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七也是这么来的……”
  他的后半句话说得很低很低,曼涅托御医没有深究。
  “这才是陛下啊!”医官赞叹道,“目的明确,信念坚定,行事却谨慎踏实,不事张扬!”
  曼赫普瑞没有附和,法老无论如何行事,御医大人也总会是赞许的。
  “陛下判定是奈巴蒙祭司曲解神谕,”他道,“这里边必定也有祭司本人的心魔作祟,陛下的裁决是,将奈巴蒙祭司幽禁于至乘之地,命他在主神御前悔罪余生!”
  “这判罚在祭司来讲,可算得是个恩典了,就只怕明日朝觐,另一位陛下要不高兴了。”御医笑道,“陛下谁也不曾惊动,独自往返两地,甚至破例插手神庙事务,不惜惹恼那一位陛下,说来说去,还不都是 
 29、第二十九章 弃 子 。。。 
 
 
  为了那柽柳田庄的七?”
  “大人,”曼赫普瑞接过问道,“关于柽柳田庄的七,奈巴蒙祭司在审判厅里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他家的七是从至乘之地初始池上领来的神恩——”
  “神恩?”曼涅托大人眉头一皱,旋即大笑道,“又是一出恩典?为了让柽柳田庄的七戴上双羽冠,这回轮着陛下玩了?”
  “大人!”他紧盯着御医总管急切道,“这回的恩典,您与首辅大人曾在至乘之地见过她的!就在她陛下诞下梅瑞特公主的那天清晨,奈巴蒙祭司在‘生灵之宅’里听候您与哈普塞那布大人吩咐的时候,站在祭司身边的那个女孩,就是柽柳田庄的七!”
  曼涅托大人神色微变,“那就是如今的七?”他沉吟道,眼中的嘲弄之色渐渐更替为深思般的专注,“那个穿着白鞋的女娃,我只当她是哪家带到北宫觐见的,想不到,她果真是个不知来处的孩子——偏还与她陛下的那个‘恩典’同时降临至乘之地——曼赫普瑞,奈巴蒙祭司提及此事后,森穆特大人说了什么?”
  “大祭司什么话都没有说,仿佛信了,”他追问道,“大人,这件事陛下早就知道吧?那时您举荐柽柳田庄的七到穆特神庙,就是陛下安排的吧?”
  御医大人似乎也难有定论,“不能吧?”他迟疑道,“陛下当年才刚满十岁,仍是稚童,即使在‘生灵之宅’里注意到了奈巴蒙祭司带着的女孩,他又如何能知道隔帘后的女孩会变成柽柳田庄的七?那些年森穆特始终紧随法老左右,法老要是有心打听奈巴蒙祭司,不可能传不到另一位陛下的耳中,她要是知道,也不至在欢宴节甄选上全无应对了。”
  “您是说,法老会选中那不知来处的七,真的只是神定的机缘吗?”
  “当日陛下吩咐我举荐柽柳田庄的七,我奉命行事,不便开口问及缘由。”御医说道,“私下也曾经揣测,以为陛下是在收获季征税时看上那姑娘的——那天也把你带下去了,还记得吧?法老微服出行,将军大人希望你能把握良机接近陛下,”医官看他一眼,眉头紧皱,“结果那天你却溜得无影无踪,一味只想着玩耍……”
  曼赫普瑞笑了笑,对御医大人略带责备的眼神不以为然。
  回想当时,法老在田垅上决定将七领进他的后宫,七正在金合欢树下向他问起哈托尔乐师的甄选。
  原来陛下和七之间,本是神明间的维系,是他这样的凡人永不能企及的牵绊。
  也许他自己早就知道了,第一次望见蓝冠,望见蓝冠边含羞娇艳的金合欢,他就知道了。
  “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却听御医大人又道,“我不清楚陛下对柽柳田庄的七究竟是怎样的心意,也不相信那孩子会是另一个恩典,既然奈巴蒙祭司将这无迹可查的事以神恩之名说得满城皆知,他就不可能再回到至乘之地安度余生了。等陛下离开都城,鞭长莫及之时,无论是奉献祭司还是那柽柳田庄的七,都活不到荷露斯神返回的那天。”
  “啊?”
  他傻傻惊道。
  御医大人瞟了他一眼,发现他竟然是真的没听明白,只好又说:“神庙是那一位陛下的禁脔,不管是久远前的恩典,还是她以主神之女为名登基加冕,全都仰仗着神庙方面的鼎力相助。而今两位法老共治南北,分享两地,法老掌心里的军队,她绝无染指的可能,但她身后的至乘之地,法老要是想假手另一个恩典借机掌控,只消让神庙中人相信他选中的女孩也是个恩典就行了。主神亲赐的姑娘,可比王女更珍贵,要是这个恩典能经由奉献祭司之口说出,那信之不疑的人只会更多。眼下哈普塞那布不在,森穆特的祭司总管徒有虚名,那一位陛下此时无力可借,她能做的,就是不动声色,竭力催促法老离开都城,而后,不管是不会说谎的奉献祭司,还是那不知来处的七,都只是她必要斩草除根的祸害罢了。”
  “但奈巴蒙祭司只说七是主神赐给柽柳田庄的女儿啊!”他急道,“原本就是他找到的七啊!就算是在至乘之地,但七不是被主神送到法老眼前的,而是被送到掌药祭司面前的!大人,这与她陛下掌控的神庙丝毫无关啊!”
  “那么她陛下会如何看待这姑娘,就取决于法老了。倘若法老只当她是主神送给柽柳田庄的女儿,那么七的存在仅限于后宫,对她陛下无碍无伤;倘若法老将七视作另一个恩典,那么这柽柳田庄的七,便是法老用以取代她陛下左右至乘之地的利器!曼赫普瑞,即便换作是你,为了神恩永继,难道你会给这潜在的倾覆之祸留一线生机?”
  他无言以对,眼前一黑,霎时喘不过气,晕沉沉地退开几步,缓过神来,一身冷汗。
  曼涅托大人关切地注视着他,立刻让人送酒过来,给这不谙世事的小少爷压压惊。但他推开了酒,连告退礼都顾不得,掉头冲出御医宅第,挥鞭策马,急着去找七了。
  七这会儿仍留在审判厅内,奈巴蒙祭司暂且还羁押在此。
  “今天我真觉得安慰,”祭司与她微笑道,“能够在法老的庇护下将你的来历公之于众!我们家的小七,刚来时候只会在半夜里悄悄起来躲着人哭的小七,在陛下眼中,你就是主神送给他的恩典——怎么?这话他已经对你说过了?”
  她点点头。
  “是吗?”祭司轻声道,“你到了陛□边,今后要与陛下一起,护佑南北两地。不要再惦念柽柳田庄了——真是抱歉,这一阵总让你哭个不停,以后别再哭了吧?邪灵已经不在了。”
  她望着兄长脸上安详的微笑,不知该说什么好,嗫嚅片刻,她解下辫梢的护符牙牌,系在祭司的手腕上。
  “更需要得到哈托尔女神庇护的人,是祭司哥哥。”她轻轻说,“祭司哥哥,请你……不要伤心,三哥他们,永远不能接受你所认定的虔诚,但是,你仍在他们心里住着,有一天——总会有那么一天,他们会来看你,所以——所以,祭司哥哥,图特摩斯说你有心魔作祟,我相信他说的话,你别再想光的事了。她的巴,有四哥祭奠,她的安卡,有法老的荷露斯之眼守护,你不要再为她的死自责了好吗?”
  “小七……”祭司叹道,“我——”
  “七——”
  少爷一头闯了进来,“七!”他扑来拽住她,拖她往外走,“你跟我来,我有话讲!”
  七想甩开他,祭司却朝她微一颔首,允道:“去吧。”
  无奈之下,她踉踉跄跄地连跑带跳,被他一路拖出了审判厅。
  “七!”他头也不抬地解马挽缰,“跟我走吧!”
  “去哪?”
  “我家在大绿海边有座祖宅,我们先去那里——”
  “曼赫普瑞少爷!您没头没脑地说些什么呀?”她不耐道,扭头要走,“我去陪祭司哥哥了。”
  他一手将她攥住,“七!”他怕她听不清他的心急如焚,冲着她的耳朵眼一字一字地喊,“跟我逃走吧!”
  她又好气又好笑,皱着眉推他道:“曼赫普瑞少爷,要有危险,图特摩斯会保护我的,您就别——”
  “那他人呢?”他火了,“我不信他想不到这危险,为什么他没带着你逃?为什么他都没在这里守着你?”
  “她陛下传得急,他先去王宫,马上就回来找我的,”她见他发火,终于在意起来,小心说道,“曼赫普瑞少爷,你别急别气,能不能告诉我,什么危险这样紧迫?”
  “她陛下不会放过你的——”他混乱地整(http://fsktxt。com)理曼涅托御医的话,哪有头绪?“七,跟我走吧!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再慢慢说给你听!”
  “好吧,少爷,我相信你,”她投降,“可是,你又能带我躲到哪里去呢?”
  “我家在大绿海边有座宅邸——”
  “可是少爷,那并不是你的宅邸啊,那是将军大人的呀,”她小声说,“如果她陛下真不肯放过我,将军大人是不会把我藏在他那里的,我去了也要被赶出来的,不是吗?”
  他又傻眼了。
  “那么——那么——”他心慌意乱地想,“我们就逃到连父亲大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去!躲到她陛下永远都想不着的角落里去!七,马上跟我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唉,曼赫普瑞少爷,”七望着他劝慰似地说,“谢谢你这么担心我。可是图特摩斯会保护我的。再说,我还有那么多哥哥呢,她陛下能把我怎样呢?我多么渺小,对她来说,我根本就是无害的呀!曼赫普瑞少爷,会不会是你多虑了呢?”
  我但愿是我多虑!
  他气结地瞪住她,一时间真不知道谁比谁更不可理喻。
  “好!”他松开她,咬牙切齿地冲她吼,“你这个傻瓜!只肯听陛下的话是吧?我这就去找陛下过来!看你听不听!”
  他攀上马,甩鞭之前再看她一眼,她也正仰脸望着他,迷惘又无辜的脸,让他喜http://www。345wx。com欢得不知如何是好的容颜,真怕这一去就再也见不到她了,真怕!
  他突然俯□去,将她凌空抱起,她来不及反应,人已坐到了马上。
  “曼赫普瑞少爷!”
  “坐好!”他沉声道,“我带你去见陛下!”
  “但是——”
  他不要听,没耐性听她哭闹,缰绳一抖,追了一鞭子,坐骑一仰蹄,奔出去。
  而七,他的七,不得不伸手抱住了他——他的心脏怦然一跳,骤然沉得分明,直直往下坠落,坠进尘埃里,马蹄踏过,沙尘扬起,鲜血淋漓。
  




30

30、第三十章 弃 子 。。。 
 
 
  法老来时,步调轻快,轻快里一点点年少气盛的急躁,急着来去匆匆。
  “陛下驾临!”
  莫叶塔蒙夫人领着内殿的一众女官行过告退礼,消失得干干净净。
  荧荧烛火从数十盏雪花石膏的灯座里散出光来,在殿内笼了层明亮柔和的光纱。
  “母后,我回来了。”
  她陛下闻声走来,细细朝他打量,“是瘦了些,”她含笑说道,“可是年轻多好啊,连着十几天马不停蹄赶回来,瞧着还是朝气蓬勃的。看见你这么精神,我也安心了。”
  “您在我的眼里,也正是容光焕发。”法老心情不错,难得敷衍了半句,“您已见过森穆特了?”
  “嗯……”她陛下心不在焉般应道,“你判得……挺好的。”
  “判得急了些,若为此案而在主神领地上牵涉得太广太深,也并非我所乐见。”
  “挺好的,挺好的,”她陛下微笑道,“森穆特还怕你会因循私情,罔顾众怒,要将那祭司当庭赦免呢。”
  她微微仰起脸盘,端详着继子神采奕奕的脸,说话时只顾出神,形容间似有些犹疑不决,却不知是为了何事。
  他也无心盘问。
  “您急召我来,就是为了询问这个吧?”
  “嗯?”
  “母后,”他略略催促地问,“还有什么事?”
  她陛下瞟了他一眼,不无嘲弄之意。
  “就这样不耐烦?”她微笑道,“又是为了那孩子?”
  听见她稍带些戏谑的轻快口吻,他不觉有异。
  “是,”法老回答,“北地的工事还需耽搁一季,我这次中途折返,就是为了带她同去。”
  “眼前的官司还未全了,北地的工事仍在进行,身为两地之君,你记挂的却只有七么?”她陛下轻轻摇头,走近几步,若有所思地,抬手替他理了理头巾,“怎么想起戴它了?”她轻声问,却不为等他的回答,只是借机定了定神。
  “对图特神的疏忽之罪是逃不过了,”她不急不徐启口笑道,“你回来的正是时候,南北库什的那些卑劣小人,除了我们的小法老,还有谁能镇得住呢?前几日刚派了人去催你,我正愁这几个月该要怎样熬过去呢,这可真是主神眷顾!图特摩斯,该准备的我都已替你安排妥当,你稍事休整,赶在日出前拔营上路吧。”
  法老一怔:“这么急?”
  “南库什司库泰依要急疯了,正苦盼着救兵过去,”她陛下微笑道,“你在西岸忙了一年多,正是带出去检验的时候。玛亚将军家的那个儿子不也正好赶回都城了吗?也带他一同去见见世面吧——说来真可算是暴殄天物!瞧你们一个一个,都是两地亟需倚仗的大好男儿,却都甘心只做那柽柳田庄的支柱!”
  听见她说“柽柳田庄”,法老不觉敛眉微笑,眼神也跟着冷。
  “母后,”他低声道,“掌药祭司奈巴蒙在审判厅上说的话——她的来处——森穆特应当告诉您了。从来就没有什么柽柳田庄的七,她是从至乘之地——”
  “祭司说的那些,”她陛下含住笑,却是极其罕有地打断了法老的话,“你不必急于相信,七的出处,日后我会细查,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
  “这么说,”法老的脸上浮现出亦真亦假的惫懒神气,笑着问,“在母后看来,那奉献祭司也是在空口无凭地捏造神意了?”
  她陛下微微一笑,笑意隐在他望不到的深处。
  “一提起柽柳田庄的七,你就神不守舍,连话都听不清楚。能将我们了不起的荷露斯迷成这般的女孩,我倒怀疑她是神谕里示意的邪灵呢!”她曼声笑道,“奉献祭司说的那些,不过就是他当时所见到的情景。七是从哪里来的,他即无力详查,也不曾细问,仅凭着似是而非的观感就断定她是从至乘之地来的孩子,这结论下得着实草率了,与存心扯谎又有何异?一样是贻害人心!那小姑娘为什么会在初始池上?可能是北宫里打杂的小鬼乘隙溜进去玩而已,可能是哪家特意送进来奉献给主神的女儿,可能是大庭院外边的蛮荒小奴隶趁着没人管束,跑去对那祭司装神弄鬼,糊弄得他以为真见着了神恩——”
  “母后!”法老截断她道,“神恩莫测,勿要妄言!”
  被勾起的隐痛一瞬间从那恩典降临的破晓追来,她陛下反而笑出了声。
  “唉,图特摩斯,”她微笑着叹,“你视她如神恩,我却当她是不详呢!我们的小法老也让邪灵迷住心窍了么?你清醒些吧!图特摩斯!哪里会有什么莫测神恩?!倘若阿蒙…拉能送给柽柳田庄一个想要的女儿,为什么偏不能将我朝思暮想的男孩送来?难道我的虔诚会输给那柽柳田庄的小祭司?”
  “但主神不是将梅瑞特赐给您了吗?”他冲口而出,“主神能赐给您一个恩典,为什么就不能赐给我一个恩典?”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可是已经收不回来了。
  她陛下却是颇感意外地一愣。
  “哦,”她道,神色间竟是平静了些,尘埃落定似的,“原来你信的是这个……好吧,图特摩斯,谁在轻信,又是谁在妄言主神旨意,还是留等哈普塞那布回来裁夺吧!”
  法老不语,在继母略带嘲弄的注视中来回踱步,极度懊恼之下,越想要挽回,越是觉出覆水难收的绝望。
  你说错话了!
  纵使两地之上能有两陛下,可真正的恩典却只能有一个!
  你怎能让她认定主神与你亲近?!
  教谕里说:沉默并非谦卑,而是优越于他人的标志;真正的智慧是真正的力量,它意味着控制人的冲动,避免因情感而失去自制的情势。
  “母后……”他忽道,停住怔怔瞅着她,欲言又止,却惹得她陛下笑得更愉快了:“怎么叫得这么亲热?好些年没听见了,图特摩斯,又怎么了?”
  再听见她语声轻快的反诘,他不禁浑身发冷。
  继续做你的她陛下吧!你的神庙,我不会碰的!她对我有多么重要,你怎么就看不真切?她在我心里的分量,重过一千座至乘之地!你放过她吧!
  “母后,”最后一次诚挚地望住她,他说,“不管她从何而来,我只想和她一起走到永生之地,我的愿望,仅此而已。”
  “你以为这是很容易实现的愿望么?”女法老轻声反问,“来日方长,人心易变,无人可及的珍贵也会被岁月淘得面目全非。图特摩斯,别把话说得太绝了,你能为她放弃南北两地么?还说什么仅此而已的傻话?你是王族唯一的男嗣!头戴蓝冠的两地之君!降临之日主神先已替你选择了南北两地!把你的愿望留到来世去许吧!”
  跪下来恳求吧!求她吧!
  只是,他越要表明心迹,越是犯她的忌讳。
  两陛□前身后,权势牵扯,利益纠葛,又能有何信任可言?
  他在,她不会动手,南北两地只会当他无端挑衅,企图将玛阿特秩序下的平稳毁于一旦,结局是可以想见的——神怒人怨,他的恩典是真正为祸两地的邪灵。
  但若要等到他师出有名,又为了谁呢?
  他不敢冒这个险。
  “那就等到哈普塞那布回来再说吧!”法老冷冷道,“我正要为那则无端而起的诡异神谕劳烦首辅大人彻查至乘之地!“
  “是吗?”她陛下接过他的挑衅,她仿佛笑得有些吃力,俯□缓过口气,才又扬起脸笑道,“可是怎么办哪?要等哈普塞那布回来,可还得等上一阵,在那以前,打算寸步不离地守着你的恩典做你的两地之君么?”
  “我要带她一起离开!”
  “好啊,”她陛下冷笑,“那你就试试!”
  他转过身,只想,这一去,若不带着她,赶不及哈普塞那布回来她就会被消失无踪,可若带着她,蛮荒之内,宵小环伺,疫病潜伏,比不得山温水软的柽柳田庄,他真有把握护她周全?
  “好了,图特摩斯,”却又听她陛下在身后柔声劝道,“多大的人了,还跟我意气用事!瀑布以南是多么严苛的地方,怎养得住那莲朵一样娇嫩的孩子?再说,那些你倾注心血训练的护卫们,若是瞧见你带着姑娘出征,还能有心思振作杀敌么?再别为了这些不着边际的琐事辜负了你与生俱来的荣耀!图特摩斯!难道你想看着我戴上蓝冠亲征库什?”
  多聪慧的她陛下,应和着他的踌躇递来这致命的一刀,分毫不差。
  “想戴就戴吧。”
  他漠然道。
  从此再无言语,颔首行礼,转身离去。
  一出宫门就看见了她,与曼赫普瑞等在主神的羊首狮身像边。她一望见他就笑着迎面跑来,他却连让她安心的勉强一笑都装不出来。
  “图特摩斯,”她轻快地笑着唤他,像是正与他讲到一个笑话,“少爷又来胡闹,忽然做了预言家,信誓旦旦地告诫我,说我就要大难临头,他要带着我去逃亡呢!”
  法老冷冷朝他的侍卫官看过一眼,“很好,”他简单地道,“曼赫普瑞,你打点好了就到西岸王陵来接她吧!”
  “是,陛下!”
  侍卫官求之不得,立即响亮应下,她却被他惊到,血色顿失,煞白的俏生生的脸蛋。
  “图特摩斯,”她小声问,“我……真是非逃不可吗?”
  悔恨哽在喉咙里,他答不上来,侍从牵来“暴雨”,他抱她上马,暗夜里看得真切,当拉神踏上新一天的征程,柽柳田庄就成了今夜风声里的沙,化入过往,七年的等待湮灭无形,他真的等到她了么?
  带着她躲进王墓的黑暗里,紧紧抱着她,亲吻她,无用的泪水流到她的脸颊,她顿时惊慌失措。
  “是因为我吗?”她怯怯问,“是我让她陛下误解了吗?图特摩斯,我去求她行吗?恳求她不要乱想,让她知道我根本就无足轻重!图特摩斯,你别担心,别为我担心,真的!”她边说边擦掉他的泪,自己却跟着哭了,“图特摩斯,怎么办?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安心?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图特摩斯,我们怎么办?”
  是我不好!阿洛!是我太冲动!说错了话,连累了你,是我的错!是我太过狂妄!高估了自己!还以为已经能够保护你了!我该多等些年再去找你的!是我着急了,害怕你会被别人娶走,只想早点与你重聚,却忘了自己原本就是根基不稳,摇摇欲坠的两地之君!
  对不起……我……还不够力量保护你……对不起……
  她搂着他,下巴抵着他的额心,感觉到他的战栗,加倍的心惊。
  “没有关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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