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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仙主宰-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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迹追上疲惫伤重的他。
第一抹晨光降临长安城,照耀在少年清稚的脸颊上,把苍白的脸耀的更加苍白,他忍不住眯起眼睛,想起了那个世界里黑色的阳光,想起今夜发生在自己身的诸多不解事,下意识里摇了摇头,然后把昨晚大显神威的如月放进了乾坤袋中。
马车行至西来客栈,聂秋抱着徐晚,缓慢而平静地向西来客栈里走去,往日花香草茂境幽的石道,今天却显得这般漫长,每走一步都是那般痛苦。
这种身体状态绝对不能见人,聂秋清楚,如果被别人看到了,那么自己极有可能会被怀疑,所以他直接穿过西来客栈幽静侧巷,迎着晨光,缓步走过后院的花园,来到南厢的楼前。
聂秋自行推开楼后,然后右手扶着墙壁,极为难难缓慢地向楼上爬去。
到了二楼,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将徐晚和术老妥善的安置在了自己的房间之中,而后走到摸着拂晓的光,走到了旋梯外,看着二师兄的房间,不过咫尺之遥,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双腿像是灌了铅一般,难以行动半步。
段纯阳有早起练剑的习惯,若是一会不巧,被他看见自己这副模样,恐怕连反抗解释的机会都没有。段纯阳不会放过这么一个恰当的机会,将自己击杀!
心怀着各种忐忑不安,又因为失血太多,身体内部所受到的那些玄妙伤害与冲撞,聂秋的思绪极度混乱,就像春日风中飘着的那些柳絮般,轻飘飘浑不着力不知方向。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感受着那处空荡荡的感觉,感受着空荡荡里那股难以承受的撕裂痛苦,下意识抬起颤抖的右手缓缓摸了过去。
没有摸到血,但聂秋却觉得自己的手好似出没了炭火一般,身体发烫的可怕,而且他很确定自己的心脏没有任何的破损,但却任由一种被万箭穿心的感觉!
倒在二师兄的房门外,聂秋艰难的敲响了房门。
意识变得越来越浑浊,难道,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死去吗?他痛苦地想着,同时觉得脑海里涌来无穷无尽的困意,觉得自己的眼皮变得像铅一般沉重,不停地想要闭拢。
疲惫地向后方的墙壁靠去,缓缓闭上双眼,发出一声轻松的叹息,双腿很自然地放松张开。
楼间传来轻柔的脚步声,一身白色睡衣,提着一张咬了一口,缺角鸡蛋葱花摊饼的二师兄白桥缓缓走了过来,看到箕坐于墙下的聂秋,并没有第一时间上前救治,而是蹲下身来,仔细闻了闻。
“没喝酒。”
翻开衣服,满身的伤痕。
“奇怪。”
二师兄白桥看着那满身的伤痕,再看聂秋时,英俊的脸上上便多了一丝兴趣和探究之意:“师傅在山中,大师兄还没见到,你就捅这么大的一个窟窿。更没有想到,你惊了朱雀门下的玄关。小师弟啊小师弟,你可真不省心。”
他平静看着濒临死亡的少年,不知为何,只是轻轻叹息了一声,惋惜说道:“不过,说起来还真的很好奇,一个炼气六层,真气根本无法守护神识气海的你,竟然能在朱雀的那双眼睛下活过来,真是奇迹。”
二师兄白桥眉眼清丽,透着股与年龄完全不相符的成熟英俊,看着地上的聂秋,说道:“佛家总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所以我很久没有救人了,多数时间在研究怎么杀人。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参加百子宴,。”
片刻后,他端来一碗清水,两张煎饼,搁到一旁,依依不舍的看着那煎饼,吞了一口口水,舔了舔发干的嘴角,拉起聂秋的肩膀,拖着他几乎已经毫无知觉得双腿,走向了自己的房间。只是在他关门的那一刻,却是皱起了剑眉。
“大师兄说,整个长安就是一座阵法,起初我还不信。以为他在吹牛,现在看,我真的相信了。那名字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北落师门?”
第二百二十四章大难不死
四月初七,大唐正值立夏。
空气之中已经开始弥漫滋生起来了一股燥热的暑气,西来客栈西厢胖的园子里面,几颗不知年月的老槐树上面,已伴有阵阵蝉鸣。偶有那槐树上的吊死鬼儿落下长丝,一阵燥热的初夏清风拂来,看的让人心中略有烦躁。
白桥坐在厢房靠南的窗下,翘着二郎腿,着白衣饮着茶。身边窗下立着一盏香炉,偶有清风拂过,卷起一阵沁人心脾的香味,没来由的让人神清气爽,耳目清明。
这熏香是那北荒的冻睡莲,香味飘逸,虽说只是凡品熏香,却也是夏日的极品,有那醒脑提神的功效。
白桥眯起了眼睛,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日头,清算了一下时辰。便取了自己随身携带的银针,去了三枚,走到了床边。看着还在昏睡的聂秋,轻微一笑,道:“这睡得也差不多了,该起来了。”
白桥说完,取了银针,一枚扎在了聂秋的风池,另外两枚则扎在了玉枕和关元。
而后他盘膝而坐,默念心法口诀。手换六转莲花印。不过时,聂秋的身上便升腾起来了数百灵气节点,每一个节点,相互陌生,制约,碰撞,摩擦,分裂,凝聚,溃散。
这个过程漫长而又枯燥,却看到的是那白桥双手不断的变化,手印翻转。若隐若现的在他身边,婉转飞旋起来了几朵飘逸的莲花。
“嗯?有点儿意思…”
就在这时,突然那白桥一张掌拍在地上。
蓬!
一声闷响,那看似不算宽厚的手掌,拍在地上,却是震起一片尘埃。整个西厢小楼都好似跟随着颤抖起来了一样,本来窗外落下的一只麻雀小鸟,被惊得一跃而起,逃似得离开了西厢小楼的窗前。
而楼下的住客更是感觉到了脑袋上面尘埃纷纷落下。
而就在白桥一掌拍在地面的时候,他本来盘膝坐在地板上,却顿时一跃而起。好似草荐的蚂蚱一般,双脚离地的瞬间,却是带动了周围飘散在空气之中的无数真气节点!
那莹莹蓝色的灵气节点震荡而起,飘散在那空气之中,好似春日飞絮一般,起初漫无目的的飘散着。但在在一个呼吸的时间之后,那些节点迅速凝聚了起来。
真气形成三道气旋,婉转的悬空与那房间之中。斗室狭小,却充斥着无休止飞旋着的灵气气旋,弥漫开来,许久之后,尽数落在了聂秋的身上!
紧随着一道红光在聂秋的胸膛出充斥而起,片刻之后红光渗透进了聂秋的身体之中。
“奇了,遭受了这么重的伤势。却极为坚强的活了下来。七海丹田明明受到了极为严重的伤势,却好似有那神仙守护一般,气海丹田之中,真气盈盈。”
白桥眯起眼睛,看着聂秋,却是嘴角勾起了一抹神秘的微笑。
“按理说,没有进入筑基期的修士。气海丹田是极为羸弱的。但是,小师弟你却因为一些我也不知道的原因,守护住了你的丹田气海。这倒是天底下头一件的奇事。”
平日里习惯了淡定看人看事的白桥,此时此刻也是显得情绪激动,甚至说是亢奋!
好似是那四海商人,游历整个世界,最终发现了奇珍异宝一般的,他看着躺在榻上的聂秋,眼睛之中满是惊奇。
“姑且算作你是命不该死?还是,你的天命便是如此?能让那万年都不曾触动过的北落师门大阵,触发了南阵朱雀。”白桥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复杂玩味。
他是多么的羡慕眼前的这个小师弟。
羡慕这小师弟年轻,又有如此造化境遇,将来恐怕真的能够成为千岁寒的扛鼎之人!
而自那日清晨的暮色之中,白桥将聂秋搀扶回了房间。之所以,这两天聂秋都没有醒来。倒不是真如白桥所说,他这些年光研究如何杀人,忘了怎么去救人。而是他并非想让聂秋这么快的就醒过来!
他受了太重的伤势,虽然外表看,皮外伤几乎可以忽略,不过是一些细微的擦伤。但是身体内的伤痛,却是无法估量的沉重!
“小师弟,你的经络,气海,丹田,神识。各个方面几乎全部像是被烈火焚烧过了一样!到底是遭受到了怎样的攻击,才能在你的身体里留下来如此严重的内伤?”
“古有刑罚炮烙,匠人放于烧红的铁柱上。那样的灼热也不过如此。可奇怪的地方就在于,这样严重的伤势。浑身上下,表面却看不到一星半点的外伤,内伤严重却可怕而又严重。”
白桥翘起了二郎腿,手托腮,食指和无名指放在嘴角,轻微的颤抖着,啧啧称奇的摇了摇头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活下来的?”
也正因是这么严重的内伤,所以白桥才没有第一时间让聂秋醒来。
他用那冻睡莲制成的熏香,治疗聂秋内外淤积的炙热之气。却也是对于聂秋的内伤,大有裨益。
之后再以银针试探聂秋的几处穴道,却有了更大的发现!
他那银针,本就是唐渡厄的真传,针术卓绝和江楠的药理都是师承唐渡厄的真传,在千岁寒上,号称白衣神针。虽说造化不及注定不及唐渡厄,但是却也算得上是妙手回春。
这针也是极北冰魄之地锻造的寒铁,细而坚韧。但白桥在将聂秋抱回来的第一日,便用那银针刺入聂秋的穴道之后,一股子冲天而起的真气,便从那银针之上喷薄而出。
那银针刺入身体,却是好似刺破了皮囊一般,一股子真气肆无忌惮的从银针上爆发而出。
白桥当即立刻觉察到了手心一股刺骨的疼痛,却也来不及做出反应。便取了一枚安神的药丸给聂秋服用,好歹算是抑制了聂秋体内真气外泄。
白桥是懂医术的,虽然他不懂炼丹。但是医术却也算是继承了唐渡厄的真传。
在千岁寒也是一门让人羡慕的手段造化,他深知道真气如此外泄,久而久之,聂秋便会被抽干成了一幅傀儡皮囊。神识遭受不可逆的伤痛之后,莫说是师傅亲临,就算是深陷在场也难以挽救。
成为一具毫无感知的行尸走肉!魂魄受损,神识破灭!
所以他封死了聂秋的风池,让聂秋陷入了昏迷。
这也给了白桥一个很大的机会去研究那聂秋身体之中到底遭受到了怎样的惊变!
然而这几日他几乎衣不解带的在聂秋的身边,最终他发现,聂秋的身体之中,不知何时又多了一味火焰!
在道门的功法和经纶之中,有一种说法,人有三把火。分别在头顶和两肩。
熄灭其中一盏那是万万不行的。
而一般的修士,这三把火要比常人的旺盛。因为修士的神魂要比常人更加强烈!
但是白桥知道的,小师弟根本没有什么强悍的神魂!
他的真气不足以凝聚神魂,充其量只能算作是神识。有感于天地之间的一缕气机而感应得道的神识,并非是那可以脱离肉身,日游夜行的神魂!
但是小师弟经历了那一夜之后,却身体之中多出来了一把火!
这把火燃烧与胸膛之间,有着那么一股子气吞天下的霸气凛然!白桥不知道这一团火究竟何来,但他可以确定,这绝非是聂秋所修炼的那一团炎阳异火。
而是一团外来的火焰,侵占了聂秋的身体。和炎阳之火隐隐的有对峙和分庭抗礼之势!
“再这么高热不退,回去了恐怕真的就真的得带回去一个傻乎乎的师弟。到时候师傅非得责怪我不可。”
白桥摇了摇头,一只手搭在聂秋的脉搏之上,将自己的一缕平和真气注入到了聂秋的身体之中,缓缓的像是滋润着聂秋的脏腑一般,一直到白桥的脸上也写满了倦意,晌午已过,这真气一输便是整整三四个时辰,一直到艳阳西垂。
就在那夏日明月也早早升空,天空难见了日月争辉的景象。白桥疲倦的斜靠在那床沿边,松开了手,端起已经凉了的香茗喝了一口,发现不对味道顺手便朝着窗外泼了出去。
——呼
“师兄师傅告诉我过我们,不要随便往窗外倒脏水,尤其是你住在二楼的。”
就在这时候,聂秋睁开了眼睛,长出一口浊气。却是立刻神清气爽,耳目清明!恰巧却看到了那白桥泼凉茶的一幕。
白桥猛然回过头,脸上显示一惊,但是很快惊容散去。变成了一抹平和,与往日淡定自若的表情。
而后他起身,从桌子上端来了一碗一惊凉了的汤面。想着若是说趁热吃,难免有些尴尬,便挠了挠头道:“这面味道还行,就是跑了一下午,口感可能差一点儿。”
咕噜噜
聂秋腹中一阵尴尬的叫声,却是也不客气。当下拖着疲倦的身体,囫囵的便将碗里的汤面一扫而光。
“徐晚怎么样了?”放下碗筷,聂秋的第一句话便是如此。
“你们俩倒是有趣,她醒过来的第一句话也是问你怎么样了。”
听到二师兄这么说,聂秋倒是略微心安了一些。
“这么说她醒了?”
“服用了解药,倒是醒了,也亏了你眼疾手快,若是晚一步,那毒药入骨,药中提炼的白磷入了脏腑,怕那美人儿小郡主连尸首都不留下了。”白桥玩味的笑了笑:“得了,既然醒了,那便好。你高热不退,我真怕你烧坏脑子。”
第二百二十五章 有大人物来(上)
西来客栈西厢楼下的庭院里,一出凉亭内,徐晚着一身宽松的居家袍子。往日那端庄的样子,今儿个倒显得随意洒脱。粉臂落在清凉的石桌旁,右手边的一壶碧螺春香气萦绕,青烟袅袅之中,却也是满园茶香。
面前一盘僵持着的黑白棋局,倒是让她显得格外认真。
青婷丫头小心伺候着,在中土,穷苦人家的女子少有接触琴棋书画。倒是进了将军府之后,跟了范琦当了一个贴身的婢女。三少爷范琦喜好摆弄虫鸟,闲暇的时候也喜好和家族里的几个棋艺精湛的表兄弟手谈几个局子,久而久之,一旁端茶倒水伺候久了,耳濡目染的青婷这丫头也看的出来这黑白子的奥妙。
徐晚的棋路,走的剑走偏锋,阴柔之中满含杀机。步步为营,布局精细,却是将那黑子的大龙屠尽。
青婷看的暗自佩服,寻常跟着三少爷范琦一道和别赌棋,下棋。却也见识过范琦那步步阴损,钻营取巧,好似街头无赖泼皮斗殴一般,使出万般不要脸的招式,来换取一场胜利。
而如今看徐晚下棋,步步为营之中,却是杀机内敛。偶尔温柔一刀下去,便是让对手防不胜防。
青婷看的心中佩服,也是同为女人,他就越发钦佩着徐晚比之男人还要强大的内心。
半个时辰后她又看了一眼棋盘,一条大龙已经屠尽,而此时,聂秋扶着楼梯从厢房楼上走了下来
“聂公子,您醒来了。”青婷看到徐晚,微微一笑,却是眉宇之间散发着真诚的欣喜。
聂秋受了伤这事儿西来客栈里面没有多少人知道,起初青婷也并不知道。但这丫头聪慧玲珑,第二日不见聂秋便心有猜忌。白桥本不打算告诉她,但为了守这个秘密,便让青婷这些日子照顾徐晚,一来是让徐晚起居有个丫鬟照应,而来也是让术老盯着青婷。
毕竟这才认识几日,有些事情不得不防。
眼见聂秋走来,徐晚对面的术老,再看了一眼已经无力回天的棋局,便苦笑了一声,便投子认了输。
“大小姐,老夫输了。”
徐晚拢了拢眉角青丝,莞尔笑了一下,极为认真的一颗一颗的将白子收纳起来。
“术老承让了。”言罢转而看向聂秋,却是黛眉之下一双剔透水灵的眸子里面,尽显含蓄笑意。
“多谢聂公子救命之恩。”徐晚微微行了一个极为标准的礼数,身子一欠,却是尽显婉约之姿。
聂秋笑了笑,心中却道,这富家小姐的礼数就是周全。几日不见,经历了生死,这小妞也没有忘了礼数。只是在看那徐晚,眉宇之间,却也尽显了一丝丝往日不曾常见的羞态,玲珑可爱,娇嫩的脸蛋儿上,那成熟的气质之中,倒是终于见到了与她年纪相仿的可爱劲儿。
“小郡主客气了,你我之间就不必这么多礼数了。”聂秋说完,再看术老,却是微微皱眉。
那两日不见,术老的脸上满是疲态。平日里那一股子精气神儿都好似不复存在,短短两日,就好似老了五岁一般。
“术老,您这伤势…”聂秋还未说完,却被术老打断。
“聂公子有心了,老夫这次死里逃生,能活着已经不易。那剑冢走出来的剑奴,剑气极为霸道,伤了经络脏腑,丹田也受了损害。身体早已承受了不可逆的伤势,能活着已是侥幸了。”
话虽如此,聂秋却还是将手搭在了术老的手腕脉搏上面。那术老的脉搏紊乱,经络之中的真气却也有一缕杂质。经络跳动不稳,七海丹田之中,却也是气息微弱。
聂秋立刻皱眉,惊道:“术老,你这一身修为…”
术老低头苦笑,却语气仍然算是洒脱,道:“一身修为,怕是难以找回了。不过这倒也好。”
话虽如此,但是周围人听的却也心中满是复杂。
徐晚取了茶壶,为那术老倒了一杯茶水,道:“术老,徐晚也算是您老看着长大的。您是徐王府的老人,功勋一笔,还请您终老徐王府,不比多虑。”
徐晚这话说的虽然有些残酷,但却也是一个事实!
修行一生,到如今却在一个晚上一身修为全部丧失!这对于一个修士来说,简直就是末日!
“罢了,罢了!小郡主有心。只是老朽不习惯吃那安乐茶饭。如今半截身子已埋入黄土,还有什么看不透的?”术老说完,站起身来,道:“早些今年时,我便效力徐王府。老王爷与我有恩,王府也带我不薄。只是如今,老夫孑然一身,已是了无牵挂。倒是像去领略中土风光,走南闯北,去那大海彼岸的东洲落沙看看异域风情,去那北荒,与那里的北蛮子策马草原。倒也潇洒。”
长安的城西北,老屈头站在窗外,翘着二郎腿吧嗒了的嘬了一口烟袋锅子。这黄铜的烟袋锅子里装的也并非是什么名贵的烟草,倒是那几片杨树叶配上便宜货,搀和在一起,随便燃烧,故而烟雾起来,熏的人直掉眼泪。
老屈头长相猥琐,八字胡,绿豆眼,贼眉鼠眼的倒更像是一个贼人。长安立夏后,天气便燥热难耐,他却着一身肮脏的棉袍穿在身上,斜靠在宅子外的石狮子上,默默无闻的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袋。
“师傅。”
就在这时候,兀自的身后一条悠长昏暗不见光的巷子里面,走出来了一个身背一个黑匣的瘦小男人。畏畏缩缩的倒是和那老屈头极为相像,若不是腰间的木牌上面,刻着的是那长安府的腰牌,谁能想到这一老一少两个人会是公门中人 ?
“妈拉个巴子!”老屈头眼见那年轻人走出巷子,便气不打一处来。抓起旱烟袋的铜锅,便朝着那年轻的后生脑袋上砸去。
烟袋锅子里的烟灰四溅,飘散开来的火星落在那年轻后生的脑袋后面,那后生疼的惊叫连连。
“师傅师傅我错了晌午贪吃了几杯酒,睡的死了”那年轻后生捂着脑袋,连连赔罪。
“你个小王八蛋,你可知道,这趟差事不容易。莫说是长安府,甚至连大理寺都有所关注。你给我盯紧着一点,别有了遗漏,不然的话,咱爷俩都吃不了兜着走!”老屈头说着,抓起背在那年轻后生肩膀上的黑匣,便推开了小院子的侧门,二人鱼贯而入。
这院子不大,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四面破风的捡漏小祠堂。斑驳掉漆的四根圆柱上面,满是密集的黑点。仔细端瞧却是听着密密麻麻的苍蝇,四周几盏铁锭角灯,灯盏周围几点黑点飞舞,却是几只扑火的飞蛾。
进了祠堂,老屈头便招呼着自己的徒弟把周围窗户关上,点了灯,烧了一盏从城隍庙那里买来的便宜香烛,又在门口摆了一个铜盆,放入黄纸金帛烧了,徒弟口中振振有词。而那老屈头却将酒壶取出,倒在那一张破布上面,捂住了口鼻。又把一些葱姜八角放入口中。
时日立夏,天气燥热,这尸首自然保存不了几日便会发臭腐烂。而这里便是长安城的义庄,专门停放死尸的地方。
老屈头虽然准备的很充足,但是这立夏的时节,义庄里面的味道着实不好闻。隐隐散发着的尸臭好似要侵入他的头皮一般,时间久了总会让老屈头感觉这是一种洗不尽的味道。
提着油灯走到了义庄的角落之中,这里停靠着三具尸首。其中一具尸首,巨大无比,牢牢的占据了两张藤席床。
“师傅,这人个头好高的说。”一旁老屈头的徒弟提着灯笼,小心翼翼的跟在老屈头的身后,提着灯笼,自顾自的便要将黑匣打开。
“慢着,先别取刀。”老屈头儿说着,一把摁住了徒弟的手。
在仵作的行当里面,依照不少地方的不同习俗。仵作验尸少有用刀的,除非是那些需要开棺验尸,刨死人坟这种本来就损阴德的棘手案件,仵作才会用刀验尸。
“师傅,我瞧这苦主,穿的也一般,人高马大,说不定是那渭水码头上的苦劳力。停放在这里几日了都无人认领,上面府尹大人又急需知道此人的确切死因”
“那也不能随意妄动!”老屈头儿极为肯定,又对他那徒弟说道:“你我本是阶下囚,如今虽说离开了大牢。但在这长安城里,却也难有一席之地,终归是低人一等。万一因为这验尸的事情,得罪了别人。得不偿失,还是小心为好。”
一边说着,那老屈头儿掀开了裹尸布来,顿时一惊。
“师傅,你这是咋啦?这长安城一年到头,总会有那么几具无名尸。这断了头的,也不少见。你今儿个这是咋啦?”
徒儿在一旁说着,凑近了看。
裹尸布下壮汉头颅被生生切开,皮肉筋骨全部断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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