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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士-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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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十名宿卫军各持弓箭刀枪,厉声喝道:“统统滚了开去,这条船一定要给我们先坐!”
这时节人人都是挣扎拼死逃命,谁还真正估计身份高低?且这些江边的汉军都是从河南临时签发来的,若说河北河东的健儿尚且有几分荣誉感和宗族归属感的话,这二十年以来河南地饱经战火,百姓苦不堪言,对蒙古人的治政痛恨至极,加上河南和京湖接壤,河南的百姓对京湖的先进和繁华自然钦慕不已,加上蒙古人签丁的时候不改几二十年的旧脾气,一旦稍微遇到抵抗,立即屠杀村庄中无辜之人以立威怖,河南地的汉兵多有怨愤,到了如今季度混乱人人拼死求生的时刻,这种不满终于以一种极端的形式爆发了出来。
一名长矛手挺身骂了一句河南地特有的粗话,端着手中的长矛冲着宿卫军就冲了过去,危难时刻宿卫军哪里会手下留情,一名火儿赤抬手就是一箭,正中那长矛手面门,但这样杀人立威这一刻不但没有吓住这些已经身陷绝境的兵将,反而极大的激发了他们的怒气,数百人一拥而上,向着宿卫军就冲杀了过来。
若是在平日里一刀一枪的较量,就算面对二三百名南朝最精锐的背嵬军铁甲战士宿卫军也丝毫不惧,但现在毕竟是非常事态,宿卫军们一路护送着君主北来,一路上斩杀了多少挡路的同袍,不要说是精疲力竭,就算是手中的宝刀也砍的满是缺口,现下滩涂泥泞,他们的战马马蹄完全淹没在马蹄中,不要说纵马驰骋,即便是想要顺利脱困都很艰难。
第八十五回 山河重整待后生(7)
第八十五回山河重整待后生(7)
但这些忠心的卫士依旧咬着牙奋力死战,他们知道自己所护卫的是绝对不能放弃的人物,即便这种努力在混沌的大局中显得如此渺小无助,但一个蒙古人的本能支撑着他们誓死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m。乐文移动网
在乱军中突围而出的蒙哥,身边只剩下了二十三骑卫士,沿着大江仓促奔逃,一面要躲避随处出没的乱兵,一面要警惕随时可能出现的宋兵,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宋军的话,即便只有五百人他们也根本无力抵御。就这样一路奔走,突然之间有人高声叫道:“大汗,那边有船!”
江边果然停着一艘多桨船,但上面却空无一人,甚至连旗帜也没有一面,除了船身上插着的箭和弹孔之外,就只有甲板上的斑斑血迹让人触目惊心,这艘蒙古船上的水手的兵士或者是在大江上被敌人截击,到了岸边又陷入了苦战,现下不知道横尸何处,但他们的牺牲毕竟是值得的,蒙哥终于有了逃回北方的机会。只要大汗能够重新站在和林的万安殿里,蒙古人就不会因为一次惨败而丧失了希望。
打扮成最普通的蒙古战士的蒙哥汗,身着皮甲,头戴铁盔,虽然衣甲与小兵并无二致,却英风不减,伸手挡开了想要搀扶他登船的卫士的手臂,回过头来,用狮子一样的威严用力的看了看这片土地,这片埋葬了蒙古最精锐的军队和蒙古君主野心的土地,这片让蒙古人永远无法忘记的败北之地,他用一种受伤的野兽才会有的特别嗓音低声吼道:“等回到和林,召集青天之下有勇力有智谋的人才,纠集上百万的勇士,一定要思南思人千倍偿还今日的耻辱!”
这时候远方已经隐隐看见宋朝的红色旗帜,宋军来的又快又急,很显然,蒙古人的崩溃如同雪崩一样在不停的加速,这甚至带快了宋军行动的速度,每一刻宋军都能得到成千上万的俘虏和堆积如山的辎重,这个时刻整个京湖都陷入狂乱之中,每个士兵都在盘算着能在这场大捷中分得属于自己的一杯羹。一旦他们发现哪里有蒙古军的踪迹,就会像恶虎一样猛扑上来,正如数二十年来蒙古铁骑对待残敌一样的态度。
蒙哥身边的怯薛百户是他最后的心腹,此时断然喝道:“留五人划桨渡大汗过江!其余人跟我来!”十七名骑兵甚至来不及对大汗最后告别,翻身上马,举起刀枪,大声呐喊着冲向滚滚而来的敌军。
蒙哥现在已经没有心情再来为这最后的十七人而痛惜,这一天他损失了太多的精兵猛将,惋惜已经失去的没有任何意义,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将来对郑云鸣和宋国的彻底复仇。精锐的大军虽然失去了,但论人口和领土,蒙古毕竟远超江南半壁之国,只要回到北方去,平定了后方,他可以再次召集百万大军,虽然那些征战沙场的老兵们不在了,但他相信只要有蒙古大汗在,有蒙古的王庭在,一定可以重新训练出让天下战栗的骑兵大军,毕竟当年的铁木真也是从一无所有一步步成为天下的大可汗的。
宿卫军们毕竟不熟水性,也不懂得怎么操船,费了好大一阵功夫才将船只撑离了岸边,众军七手八脚的用船桨在水中奋力滑动,桨船慢慢的朝着江北驶去。
而这时候岸上的宋军还不知道他们马上就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最大的猎物成功逃脱,这可以说是中华的军事史上自马邑之围之后中原军队犯下的最大错误,但他们却浑然不觉,依旧沉浸在包围消灭这十七名异常骁勇能战的骑兵的战斗中。
蒙哥长出一口气,虽然这场惨败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情,但好歹保住了自己一条性命,对于君主来说,最重要的莫过于自己的性命,重要的大臣死了,还可以培养年轻的大臣,精锐的军队没了,还可以组织重新训练新的军队,只要性命在,一切都有翻盘的可能,从老辈蒙古人口中,他听过了太多困窘到只剩二三人,甚至只剩一人而重新集结兵力,转败为胜的例子,别人不论,就是成吉思汗本人,就是活生生的经历坎坷之后而最终胜利的榜样。
这个时候,蒙哥突然觉得脚下的甲板猛烈的晃动了一下,几乎让他站立不稳。他以为不过是撞上了什么东西,不料接下来又是一阵猛烈的晃动,让他立不住脚,只能伏在甲板上双手牢牢的抓住了船帮,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形势已经很明显,这是水下有人。
蒙哥以为多桨船是蒙古水军千辛万苦渡过江来的,不过是基于战场通常局面的一种猜测,这艘战船实则属于射阳艨艟的第四队,第四队的船只以桨船和板船为主,主要是跟随在艨艟之后清扫战场,原本是射阳艨艟中最安全的单位。但今日宋军水师以少敌众,未敢有一刻喘息整顿,他们又要严密封锁大江,不让北方的马步军过江来增援被猛攻的蒙哥核心军力,导致郑云鸣的主力陷入被动,以如此少的兵力要遂行如此艰难的任务,是对吕文德的巨大考验,若不是上游彭满亲自带领数百艘洞庭战船前来增援,则单凭吕文德手中的兵力实在只有用捉襟见肘四个字来形容,就算是上下游的水军合力,几乎组成了二十年来宋朝水军的最大规模,他们也只能分散成数个船团,分头巡逻邀击企图偷渡的蒙古战船,在这中间发生的无数次小战斗,当中未必是宋军都占上风的。
这一艘船就是在一场难得的蒙古军战船以多击少,打败了宋军的一小队桨船部队而失散的,好在宋军已经占据了江面上的优势,他们可以从容的摆脱敌军船只的追杀,来到江南的滩涂边暂且躲避休整。这时候江北挤满了想要逃过大江去的蒙古步骑兵,这时候一艘宋朝船只停靠过来难免会马上被消灭掉。
所以不难理解,这一船的水手靠岸后就马上拔去所有宋朝的旗帜,收起一切可以表明身份的标志,然后一头扎进了船只附近的芦苇丛中,如今大战堪堪将近尾声,只要找个机会等到水面上见不到敌人的时候,再度归队就好。这当然算不得什么光明磊落,但在大局已定的时候也不失为一剂保命良方,要知道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在一场几乎丢掉了性命的厮杀过后还有直面敌人的勇气。
但当他们躲在芦苇丛里大气也敢稍出,看着这几个人挣扎着登上自己的船的时候,蒙古人说的“大汗”两个字却清楚的听入了耳中,交战二十年,两军中听不明白对方言语的只怕不多,这个称呼一下子拨动了这些芦苇丛潜伏者敏感的神经,他们做梦也不敢想象,整场战争中数十万人正在用全力争夺的那个要人,目前就在自己眼前只有数十步的桨船上。
当然,顾虑也很多,蒙古大汗身边一定都是武艺不凡的人,就凭自己这十来个兄弟,一定不是他们的对手,况且这些人口称大汗,怎见得一定就是蒙哥本人?看那人不过身形略魁伟些,气势有些帝王气罢了,衣甲却是寻常,怎么看也不似是一个当世至尊的蒙古大汗的模样。
但即便如是,机会再小也不能错过,这固然是源于淮泗人精于计算的性格,但也是贾相公多年以来对这支军队熏陶的结果,贾相公本人,就是扑搏的一流高手,类似这种小孱头有机会搏翻金翅铜头大将军的赌博,要是放过了,贾相公非亲自将他们挨个丢进射阳湖不可。
他们虽然武艺不高,却有一项长处就连蒙古最精锐的宿卫军也及不上,贾相公每日在早训的时候反复强调过的:“在地面上,一个蒙古骑兵可以干掉二十个水手,但是在水里,一个水手可敌敌军百人,千人!”
这些草原上的凶兽,一旦下了水,就是完全丧失了战斗力的弱者,这些射阳的水手们早就了然在胸,他们选择的方式,便是从船底发动进攻。这些在风浪里来去的射阳湖水中养大的健儿,想要颠覆一艘船简直就是小孩儿玩耍的游戏,惊涛中桨船翻覆了过来,五个宿卫军是第一次遇到溺水的场面,自然,免不得惊慌失措,连着呛了几口水,顺带一阵手足酸软,马上就被人按倒在水里。
但水手们期望的惊世功劳却最终还是落了空,他们将水里的俘虏数来数去也只有五人,偏偏就少了最要紧的那个人物。
蒙古人并不是全都不通水性,在漠北自有几条颇具气势的大河,草原的部族们追逐着水草迁徙,自然免不了沿着河流行动,沿着河流迁徙的部落,自然不少通水性的人,虽然蒙古人将干净的水源看的比性命更加珍贵,但若说因此就断定蒙古人中无人会水,宋朝方面也实在将人小觑了许多。事实就是,蒙古人的大汗其实颇通水性,他一落入大江中,不但没有慌乱,反而借着宋军注意力全在落水的宿卫军身上,悄悄潜入水里,一口气游入芦苇丛里躲藏了起来。
第八十五回 山河重整待后生(8)
当这些懊丧的水手和岸上的宋军四下搜寻蒙哥的时候,这位已经孑然一身的君主悄悄的游出半里有余,看着四下无人,偷偷踏上岸来,望见西面数十步距离处有一株柳树,粗壮高大,一个壮汉两手都合抱不住,蒙哥现在急需要的是有片刻歇息的时间,这一路颠簸逃命,他的体力和精力早就消耗殆尽了,哪怕是前行百步也觉得分外艰难,好在他并不像窝阔台汗一样身躯肥胖,不然说不定早就已经被敌人捉住了。
他跌跌撞撞的奔到柳树下,转身靠在树干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这柳树无人料理,枝桠极为繁密,比起中都城外官道上那外形美观的一排排柳树简直就像是一株树立在大江边的妖魔鬼怪。但蒙哥对此是毫不在意的,他甚至觉得在这里遇到柳树是长生天的保佑,当年成吉思汗起于微末,被其义弟札木合邀击于半路,全赖中道有一片红柳林可以作为掩护,这场蒙古人人人皆知的红柳林之战,不单让铁木真氏的脱大难,而且让札木合氏的威望顿挫,不久之后王罕就决心与铁木真联合而舍弃了札木合。所以柳树实则是蒙古民族的福报。
这一次,是不是依然是蒙古大汗能够成功脱逃的福报呢?
蒙哥勉勉强强的站起身子,他每每听到郝经对忽必烈讲中原故事,一方战败之后,多半是只身奔逃,他这一次是真真正正的匹马奔逃,此时但要随便遇上一支宋朝的小部队,自己自由束手就擒的份儿。此乃是非之地,不可久留,他需要尽快离开此地,江北的蒙古军拼命渗透了数百艘船只到江南来,沿江一定还有船只可以渡江。
蒙哥突然觉得后心一凉,他本能的低下头来看了看,雪亮的枪尖已经透出了胸甲,他瞪大了眼睛,扭头看了看,身后是一个浑身发抖的少年,战战兢兢的握着枪柄,头戴着老式的锅式头盔,年轻的眼睛里都是惶恐和紧张。
他勉强转过身子,那小兵见他还能行动,吓得慌忙弃了长枪,哆哆嗦嗦的想从腰间拔出腰刀出来,但却怎么也拔不出来,其实这年轻的士兵过于紧张,已经将战前的训练忘得干净,这个时候只要抓紧长枪将它从蒙哥后心中拔出来,蒙哥马上就会伤口破裂而死。
蒙古大汗蒙哥猛的喷出一口鲜血,血沫飞溅到那宋兵脸上,厉声喝道:“那思南思人,报上名字!”
那少年吓得向后退了两步,鼓起了勇气颤抖着声音说道:“我。。。。。我是鄂州土兵北营守兵王小乙,今。。。。。今日叫你死的瞑目。。。。。。”
蒙哥又猛的咳出两口血,喝道:“是谁教你在这里埋伏!”
王小乙心神略定,大着胆子咬牙说道:“我。。。。。我爹爹妈妈都是死在蒙古人手里,今日蒙古人吃了败仗,怎么能不来报仇!”
“荒谬!”蒙哥喘着气喝道:“打仗无非就是杀人和抢东西,不然打仗干什么!一个勇士怎么能从背后下手偷袭!”
他正身坐下,用最后的力气挺直了身躯:“拔出你的刀,当着我的面把我的头颅砍下来去献给郑云鸣,告诉他,蒙古大汗并没有死在一个胆小鬼手上!”
王小乙哆嗦了一下,随即大声说道:“我才不信!不要以为冒充虏酋就能活命!贼鞑子,老实把首级拿来吧!”说罢,他举起手中雪亮的腰刀,朝着蒙哥的脖颈一刀劈了下去。
郑云鸣纵马缓步行进在原野中,各部兵马的捷报雪片一般飞来,向督视相公告捷的使者在青罗伞下排起了长队,阵斩多少首级,生捉杀死百户千户已经不足以成为重要的功劳,目前已经归报获得首级的至少就有五个万户,还有三名万户被生擒,缴获的骏马、衣甲、旗帜、金鼓、兵器、仪仗不计其数,粮秣辎重堆积如山,光是看着军卒们身上挂着各种各样从蒙古军尸体上搜刮来的珠宝就足以明了此次大胜的空前程度,漠北的游牧部族以牛马为私产,其余值钱的物件大半随身携带,所以身边珍宝甚多。即便是他们已经成为了世界上第一富强的大国,但草原上的积习还是难以改正,大宋国内早就传说杀死一名蒙古兵所能得到的,比三年当兵的军饷还要多,虽然郑云鸣不愿意承认,但这些实际才是宋兵奋勇作战的最直接因素。
鄂州会战的大胜利,也使得宋军的虏获超出了原有的预计,督视府的参谋们之前最好的预估也不过是跟过去二十年中每年的结果一样,宋军节节进击,利用武器和训练上的优势制造一系列中小规模的胜利,然后迫使蒙古大军认识到渡江的困难性而撤退,至多是在追击的时候多占一些便宜罢了,至于这样史无前例的巨大胜利,是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过的。战前没有做到充分的预案,代价就是战争结束之后的手忙脚乱,白翊杰甚至已经不顾战事尚未完全结束,各部的战斗依旧需要指挥协调,将战场调度的任务交给了乘坐快船从上游飞速赶到战场的王登,自己亲自前往处理战利品的收缴和运输的问题。
对于今日的大宋来说,这一批战利品绝不是朝廷所谓“取敌虏粮饷以犒壮士”这样用临安菜圃风格的口吻谈论的便宜事,虽然着一场大战中白翊杰都没有体察到督视相公的计划,但这一仗胜了,他却知道督视相公下一步想要干什么,对于督视府,对于临安,要遂行下一步更加宏伟的计划,这一批缴获的物资将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这重要性甚至足以让郑云鸣也点头同意他最重要的军事智囊暂时离开岗位,就在战争尚未完全终结的时刻。实际上,蒙古人被分割消灭需要一段时间,在这其中许多蒙古军的部队都勇敢的发起了反击,甚至有一支党项人的小部队突进到距离郑相公只有数百步的距离,自然他们再也没有纽磷元帅那样一击必杀的机会,很快就被精锐的马步兵所碾压。尽管战争已经临近收尾,但郑云鸣却依旧一丝不苟的行使着督视府的职责,这原本就是他的用兵风格,凡事善始必须善终。战场等待处理的事情何止千万,但要紧的是先去探看鄂州的情形。
鄂州城是郑云鸣主持京湖的任上亲自部署修建,对于鄂州的一砖一瓦郑云鸣都了如指掌,甚至比他常驻的基地襄阳更为清楚,但这座他精心建筑的城池,竟然在望见全貌的时候,让郑云鸣几乎没能辨认出来。那号称万人难越的包砖城墙早就已经支离破碎,千疮百孔已经远不足以形容城墙的惨状,若要形容,只能用一堆瓦砾中偶有的一小段残垣断壁来形容。
“未料神武大炮之威,一至于此。”走在郑云鸣身后的徐元杰随口叹了一声,作为大宋当前的中坚级别的官员,他以兵部尚书这样重要的职务亲赴前线组织总领所,为的就是全力保障前线大军的庞大军需,毫不夸张的说,这并非是一场凭借勇气和智慧取得了胜利的战争,乃是一场凭借雄厚的国力和物资取得胜利的战争,仅仅是已经退居次要战线的弓箭,光是各式羽箭和弩箭就消耗了超过一百七十万支,火药更加不必说,从江南赶来一艘运输火药的火药运输船,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被前线需求孔急的各部瓜分一空,其余诸如甲胄、金鼓、旗帜、刀枪、药品、营帐等等,数量庞大难以细数,以郑云鸣对徐元杰开玩笑的说法,“就连饴糖都准备了十万斤,若是再不能够打败蒙古人,我当真是天下第一无能丞相了。”
可是高斯得对这位功劳累累在身的徐尚书却并不买账,他直言说道:“若是兵部早几年注意到蒙古人正在铸造如此神物,能够对应研究出破解的手段岂非更好?“
“这怪不到兵部头上。”郑云鸣指了指城外的官道,用石子和泥灰充填的官道原本平整的像是镜面一般,此时已经是坑洼遍布,几乎不能成行:“像这样走过一遍就毁破一遍道路的东西,纵然威力巨大,在实地战争中又岂能又大用?那些用几十匹驮马拉动的铜铁怪兽已经落后这个时代了,未来必然是规范化下的标准火炮和中轻型野战火炮的天下。神武大炮这种东西,将来再也不会出现在战场上了。”
郑云鸣抬眼望去,城垣内外堆积如山的两军尸首仿佛在述说着今日的攻防作战是如何的触目惊心,用不着看着两军战士用拳头、用牙齿搏斗到最后的恐怖场景,许多人撕扯拥抱成一团的殊死拼杀,只消看看死者临终之前凝结在脸庞上那决死的神情,就完全能够理解城内城外的双方为了这座京湖腹心的重镇,付出了怎样巨大的决心。
第八十五回 山河重整待后生(9)
鄂州的全体守军除了必要的留守之外,已经全体列队在西门外恭迎督视相公的驾临。郑云鸣却并不想要真的“驾临”这些百战之中逃得一生的士兵们,在他看来,这座英雄的城市和他的守卫者们,才是这场波澜壮阔的会战的真正英雄,没有鄂州数万士卒的咬牙死守,就不会有后来的战役行动的陆续展开,更谈不到以奇袭的方式突然截断蒙古军在江面上的交通。正是鄂州军民合力守御,始终牢牢的牵引着蒙古军团的主力于鄂州外围,使得他们不能集中绝对优势兵力和宋朝来援的大军展开决战,因为鄂州的威胁始终存在,才使得蒙古军事前准备好的围城打援战略失效,从各地奔赴京湖的援军,蒙古军未能歼灭一路。也堪称是不小的奇迹。
但这样的奇迹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郑云鸣分明看见,战前赶赴鄂州并鄂州原来驻扎的精兵超过四万,现今在城外列队接受检阅的已经不到三分之一,且个个身上缠着白布,有人拄着木杖,有人用吊带挂着胳膊,真正能够战斗的战士,估计不超过五千人,其实众军个个满身血污,很难分辨谁身上有伤,似乎站在这里的人,都是刚刚从地狱爬回人间的孤魂野鬼一般。
陈光和魏胜站在队伍的前方,两个人盔甲都已经残破的不成样子,原本都统应该配备的仪仗,早就已经荡然无存,只有魏胜还未受伤的左手牢牢的握着那面因为血污而变得有些发黑的旗帜。
郑云鸣翻身下马,缓步来到二人近前,对着两个人深深的躬身下拜。
“大宋之全社稷,皆是汝二人功劳!”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但整个大宋都知道,从郑相公口中从未说过这句话,当然,以后即便有人立下更大的功劳,大概也很难再得到这样的赞颂了。
陈光突然放声大哭起来,哭声是如此响亮,让内城内躲避战祸的妇孺都听得真切,她们不明白,那个在蒙古人震天裂地的砲石夹攻中淡定如常的大将军,这时候为什么哭的跟小孩儿一样伤心?
但很快的,站在陈光身后的成千上万从生死线上挣扎回来的汉子,也跟着开始放声大哭起来,哭声就像山崩海啸一样冲刷着数十日以来的焦虑和绝望,在震天的哭声中,响起了陈光响亮的回应:“鄂州上下,全赖丞相赐命!”
在一片恸哭声里只有魏胜板着脸,黑红的污迹下面目如常,李庭芝笑道:“鄂州数十万人里,只有魏老虎不畏死耶?”
魏胜面无表情的说道:“出征之时相公书信中有言道,援兵早晚赶到,但必在鄂州城破之前,相公自领兵以来,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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