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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夜初晓-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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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晓霎时面色变得苍白。

我忙用小手摩挲着他掌心以示安慰,并狠瞪明煦道:“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表哥!我表哥再怎么样,不过仅恋过二人,而你呢?你看看你自己!你女人多得简直可以从扬子江排到钱塘江!”

明煦讪讪一笑,但他并不打算放过初晓,继续攻击道:“姓叶的,你别得意得太早!你等着,我必会夺回思思!”

初晓强打起精神,用不屑的眼神睥睨着明煦,冷声道:“我们已有婚约,你以为你办得到?”

“那可不见得,我们走着瞧!”明煦表情高深莫测,他挥手示意手下让开了道。

回府路上,初晓郁郁寡欢,看样子明煦的确是刺激到他了。我向来不太会说安慰人的话,唯有将他双手紧紧执住。一路相顾无言。

近两个月没有回扬州,看到家中亲人,很是开心。

我们先是拜见奶奶。奶奶慈爱地望着我和初晓,仔细询问了近况。她早已得知我被学堂退学的事,但没有责备我。末了,她让我在我娘周年祭之后开始练舞。这个要求对我来说颇难,但我不想让她失望,一口应承下来。

此时,初晓心情明显已好转,好奇地问我道:“你会跳舞?”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从没跳过。幸好,练瑜伽已有一段时日,身体柔韧性方面应该没有问题。”

他目光闪闪,笑语盈盈:“我倒想看看你怎么跳。”

我瞪了他一眼:“可不许笑话我!”

奶奶含笑地注视着我们,一脸满意的神情。

随后我们见到了从学堂回来的哥哥,他已换了个书童。

我想起了芸香,问道:“芸香该生了吧?是男孩还是女孩?”

“生是生了个男孩,只是……”哥哥面上流露出些悲哀、怜悯之色,“你有空去看看她吧。”

我满腹疑窦。离晚餐尚有半个时辰,我求他带我们去看看芸香。

哥哥拗不过我,带我们前往芸香家。芸香和清竹在婚后已迁出侯府,他们在新安街上买了一套青砖小瓦的小院子,离侯府不太远。我们三人乘马车仅花十分钟就到了。

清竹母亲郑大娘给我们开的门。她实际年龄只有三十七八岁,保养的并不好,看起来倒似有四十多了。她见我们到来很是吃惊,诚惶诚恐地将我们迎进正屋。

我告诉她,我们想见芸香和她孩子。

她面色一沉:“她哪有脸见人?”

“您说的什么意思?”我很是奇怪。

“你是她小姐,你不知道她接触过哪些男人吗?”

“她只接触过清竹啊。”

“她若只有清竹,怎会生出个杂种?”

“您怎么能这样说芸香?”

她冷哼一声,从里屋抱出一个蓝花布襁褓,递给了我。

我定睛一看,只见那小男婴,大概十几天大,头顶覆着软软的浅黄色头发,皮肤惨白中透着点粉红色,睁着的双眼是挺大,但瞳孔亦呈现着异样的淡粉色。咋一看,这肤色、头发,像是白种人,可这五官分明就是芸香和清竹的组合版。难道是白化病?

“郑大娘,您错怪芸香了,并非是她不检点,而是您孙子是得了一种叫‘白化病’的遗传病。这种病的遗传几率极低,没想到您孙子患上了,真是不幸!”

“给我看看。”初晓说道。

我将襁褓递到他手中,那一瞬间,我仿佛觉得自己是把我们的孩子抱给了他,面上不由一红。

他含笑望着我,一张俊脸亦羞得微微泛红。他低头仔细打量着婴儿:“确实是白化病。太祖所著《生物概论》上,明确地记载了它的症状。”

“你们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我们点了点头。

“芸香和清竹是近亲结婚吗?”我疑道。

“不算近,芸香是我表妹的大女儿。请问这种病治得好吗?”

我摇了摇头:“不能。不过只要防止日光暴晒,健康成长问题不大。”我掏出长命锁给他带上:“希望这个小宝宝能长命百岁!不知他可有取名?”

“还没有取。小姐帮取个?”

“我没那水平,还是你帮忙取个吧。”我对初晓说。

“‘心宽能增寿,德厚可延年。’叫他‘厚宽’如何?”

“祝愿很美好,好像不太中听。不如单名一个‘宽’字吧。”

“妍儿所言甚是。”

“郑宽,嗯,挺好。谢谢少爷、小姐!”

“不用谢!”

芸香在里屋坐月子。我不知道她是否在休息,打算看看她就走。没有事先告知她,我撩起门帘,直接走进里屋。

她原本坐在床上做针线活,一见我进房,慌忙放下手中针线,一头蒙进被窝。

“芸香?”她怎么躲我?坐月子不能受凉吹风,我没有掀开她被子,只是在她床边坐下。“伯母已经知晓你宝宝得的是白化病,并非是你有什么行为不当。你不要再担心了。”我轻拍她身上被子安慰着她。

“我是个坏女人,不值得小姐对我这么好!”她抽泣着说道。

“说什么傻话啊?你是我的好姐妹。”

“我做了对不起小姐的事,果真遭到报应了。”她失声痛哭起来。

“什么意思?你何曾做过?”

“那天李校监来查房,我在她们到来之际,故意关门,等于不打自招告诉她们小姐屋内有外人。我还骗小姐说门栓坏了关不上,其实根本没坏,还有我明明注意到地上的那双靴子,却故意不提醒小姐,害得小姐被抓、受处分。那晚小姐被陶蓉蓉挟持走了,过了半个多时辰,她返回麒麟阁,告诉了我实情。我回府后却故意说是小姐自己去万花楼找明煦闹事,并把这件事到处宣扬。我不知道小姐心中除表少爷外还有谁,但我明知那个人绝对不是小王爷,却故意在回扬州那天他拦住小姐之时,对他说小姐曾在苏州念诗想念他。小姐待我如此好,我却做了那么多对不起小姐的事,我真是活该受到报应!”

我真是不敢相信耳中所闻,我平日里最信任的芸香居然会暗地里搞阴谋诡计。沉默片刻,我缓缓问道:“为什么?”

芸香内心挣扎良久后,开口道:“她说,那个小王爷中意小姐你,示意我促成你们。我觉得小姐若能嫁给小王爷也是好事一桩,将来就可以做王妃,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况且她对我家又有大恩,我就答应了她。我知道自己错了,小姐喜欢的是表少爷,我不该这样做的,害得那个小王爷从此对小姐纠缠不清。”

我不知道她是否在我梦里对初晓表白后起了防备之心的,但她所作所为未必是出于恶意,仅仅是想守住自己心爱之人。芸香不过是受她指使做了些小动作,更是没有必要指责。“你是出于一片好心。我不会怪你的。何况,我现在和表哥好得很,那个明煦对我们的感情一点都构不成威胁。你不要过于自责了。”

“小姐真的不怪我?”她又惊又喜。

“当然!那点小事我怎么可能记挂心上?”

“谢谢小姐!我就知道小姐的心最好了。”

“不用谢。只是……你和清竹,以后的路很难。遗传病的遗传几率虽不高,但并不代表就不会发生。我不知道是该劝你们节育,还是建议你们继续生下去。”

“我们会生下去的。我就不信会生不出健康的孩子!”芸香一把将蒙住头的被子掀开,表情极为坚定。

“嗯。我会祝福你们的。”

马车上。

“指使芸香的是谁?”初晓疑道。

“你居然听得见?我们说话声音并不很高。”

“对于内功有一定基础的人,这几丈内的谈话怎么可能听不见?表弟也听见了吧?”

“是。”哥哥低低应了一声,垂下目光,低下脑袋,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回答我。”初晓凝视着我双眼。

“不知道。”我亦低下头,不敢正视他。

“哦?抬起头看着我,你心中的另一人又是谁?”他声音有点冰冷。

虽然有点难以启齿,但我不想隐瞒他,于是抬头直视他冷峻的面容:“在我放弃你的那段时日,我曾试图用一个人来代替你,后来那人恨我恨得想要掐死我。”

“呃,我知道了。你还有没有招惹上其他人?”他表情冷淡。

“没了,真的没了。表哥,对不起,我总是给你惹麻烦。”

“我既然认定了你,就没怕过麻烦。”他虽如此说,但心情看起来并不很好。

“表哥,你真好!”我抓过他右手,用食指指尖轻轻在他掌心划着。有次无意中发现,他掌心很敏感。

他身体轻颤,瞪了我一眼,目光中带有明显的宠溺之意。

“表哥,我们以后要生孩子吗?你怕不怕和芸香一样生出不健康的小孩?”

“近亲生育遗传遗传病的几率并不高,仅与高龄产妇的遗传几率相当。就算真的遗传了,我们也要继续生下去。难道我们会不如芸香有勇气?”

“嗯。”若真生个不健康的,我可能会狠心将它掐死,免得它日后长大痛苦。

“羞也不羞,居然在谈生孩子。”哥哥抬起了头,撇了撇嘴说道。

我们大窘,方才把不吭声的哥哥当成透明人了。

我们回到侯府时,奶奶等人已入座。姐姐容颜依旧,只是看起来有点清冷淡漠。林叔看起来一如往昔的健壮,只是我没有见到林乙。向奶奶说明情况后,我们亦入座。大概因为明煦今天刺激初晓的话,他心中有愧,脑袋总是低着,闷不吭声。我给他夹了不少菜。

席间,我问起林乙。林叔说,林乙已满十五,放他闯荡江湖去了。

“纵马江湖、快意恩仇,很是逍遥,真令人艳羡!将来有一天,我也要笑傲江湖!”我大发豪言壮语。

“江湖,遍布刀光剑影、血雨腥风,是男人们明争暗斗的战场。你一个女孩子家凑什么热闹?”林叔泼我冷水道。

“性别歧视!女孩子哪里不如男孩子了?”我挑起秀眉,心里很是不甘。

“你连我三招都接不了,那点功夫还想行走江湖?”哥哥讥笑道。

“那可未必!”

不管是内力的精纯度还是剑法的熟练度我都远不如哥哥,全赖初晓教得好,我用飞天剑法在哥哥剑下走了三十余招。

第四十三章 练舞

周年祭后的第二天。

早餐时,奶奶对我说,从今天开始练舞。

我苦笑不堪。鸭子,终于要被赶上架了。

众人皆满脸笑容地望着我。就连因被施法变得冷冰冰的姐姐,脸上也浮出一丝难得的笑意。

早餐完,休息了一段时间。初晓、奶奶、姐姐陪我来到回风阁。早前奶奶已将此处修整一番,辟作练舞专用之静室。授舞的舞姬,据奶奶说,是从轻舞坊请来的,现在应该已经到了。

轻轻推开门,一名上着湖绿色罗衣,下着浅绿色绫罗湘裙的妙龄舞姬带领数名女子,迎面款款走来。

我和初晓瞬间石化。此姝并非别人,正是碧珠。她怎么成轻舞坊的了?那丽春院呢?该不会是破产倒闭了吧。但是有金玫坐镇,有那种可能吗?

碧珠浅笑盈盈,纤腰一折,道了万福,一双杏眼瞟向了我们。她面上除了职业性的微笑外,并无探究或讶异的表情,实在看不出她是否已经辨认出我们。见她并未把目光多作停留,我们心下稍安。看样子,就算她认出来,她也不会说的。她朱唇轻启,声若黄莺:“请问老夫人,是改教这位小姐?”

“嗯。”奶奶应道。

“还教《麻姑献寿》吗?”

“先教着试试看,杯盘舞难度颇高,我对她不太乐观。实在不行,可以改教《天女散花》,长绸舞稍稍容易些。”

“好。我先舞一遍。请小姐,仔细观摩。”

阁内,喜庆的乐声悄然响起。碧珠身如轻燕,挥舞长袖,扭动细腰,伴随阵阵声乐,翩然起舞,甚是婉转动人。舞到□之处,站立一侧的侍女,将手中杯盘接连向她抛去。碧珠边接边舞边抛,如此反复有一盏茶之久。待最后一只盘子抛出,一个华丽的转身,碧珠结束独舞,接过侍女手中一盘“寿桃”,款款捧上前,献给奶奶。这《麻姑献寿》压根就一舞蹈和杂技的综合版,精彩绝伦至极,令人眼花缭乱、目瞪口呆。对我来说,学会这样高难度的舞蹈,真是天方夜谭!

“太难了!我就算花上三年两载,都未必能练得出来。那个《天女散花》想必也不会有多容易。若真要我表演,我就来段《飞天剑舞》吧。”

初晓瞪了我一眼,似乎在责备我胡乱改名字。

“剑舞?皇宫之中岂可随意携带兵器?这《麻姑献寿》你先练着吧,可能未必有你想象的难。”

“哦。”

奶奶离开了回风阁。

“怎么办啊?”我忧心忡忡地望着初晓。

他似乎遗忘了先前的尴尬,嘴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你先跳着试试看吧。”

“你就想看我笑话!”我瞪了他一眼,手指轻掐他胳膊。

“没有。”他温柔地笑着。明眸里的潋滟水光,令我情难自禁,一时间,竟忽略了周围人的存在,几乎想要偎进他怀中。

“请小姐先换上舞衣吧。”碧珠说。

“哦。”。

我平日穿着并不花哨,奶奶为我量身定做的华丽舞衣在我眼里有点艳俗了。上身是极鲜艳的桃红色罗衫,金线勾绣着如意云卷纹,胸前佩戴着五色璎珞;腰间系上黄丝绦,悬挂着羊脂玉佩;下身是绯红色拂地长裙,银丝线勾绣着百蝶戏花纹;脚下是粉色软缎花鸟纹绣花鞋。满头青丝则被高高挽成宫髻,中镶一朵富丽的牡丹绢花,左侧插着四蝶金步摇,右侧则是摇垒丝金凤钗与双凤镏金银钗。额上被贴上绚丽艳红的梅花花钿,她们还打算给我涂脂抹粉,被我严词拒绝。我很怀疑,穿得这么隆重,可以跳舞吗?这长裙比我平日的要长,我担心会踩到脚下绊倒自己,提起裙子从更衣室走出来。

众人眼睛皆一亮。

我缓缓走到正中,即兴做出一个高难度的拉腿拗腰瑜伽动作。初晓是看惯了的,倒不惊讶,其他人均目瞪口呆。脑中灵光一闪,这动作和某女星跳《看我XX变》很是相似呢。于是,我按照记忆里的印象和自己的临场发挥,边唱边跳起来,长裙没有成为问题。我模仿着她,极力扭动柔软的腰肢,搔首弄姿、卖弄风情,对着初晓大放媚眼、极尽□之能。在古代大跳现代舞,我亦不能免俗。

众人一脸黑线状,多半以为我正在发羊癫疯呢。

初晓脸色忽红忽白的。终于,他忍不住爆发了,一个飞身将我从地上拉起,怒道:“跳什么呢!”

“其他的我不会啊。”我一脸无辜。

“一步步学吧。”

“那舞蹈没意思,我只对扔盘子感兴趣。”

瓷盘落地之声,清脆悦耳,宛如仙乐,甚是好听。我怎么感觉自己腐败得就像那喜欢听裂帛之声的妹喜?瓷盘一只接一只地摔碎,面色越来越阴沉的,不是初晓,却是冬阳。他似乎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愤怒。

“你想说什么,请讲吧。憋坏了,可不好。”

“你知不知道这些瓷盘,每只值多少钱?”

“做练舞道具用的,能值多少?”

“这些瓷盘虽非极品,亦是上品,每只至少得花两三两银子。”

“那又怎样?”

“这样一只盘子足够一户普通人家生活一个月了。你数数你今天扔坏了多少只!”

少说也有二十来只吧。“是有点浪费。不练了。以后让奶奶换些次品吧。”

下午,只有初晓依旧陪着我练舞,我勉强学会了开始的简单动作。我仍没敢询问碧珠是否已认出我们,尽管内心极其渴望知道。

晚上。

“表哥,你觉得碧珠怎样?”

“什么意思?”

“她的样貌、身体是否会让你产生性幻想?”

“性幻想?”

“就是让你想入非非。”

“没有。”

“有没有骗我?正常的男人应该都会对她这样的有性幻想。”

“非我所爱,再美,我视若无物;是我所爱,再丑,我视若天仙。”

“表哥,你真好。我真幸运,此生能有你相伴。”我偎依进他怀中。

“与你相伴,亦是我此生的幸运。”他轻柔地抚摸着我的秀发。

在他怀抱中沉溺很久,我抬起头说:“表哥,舞蹈我想换个新的。这《麻姑献寿》虽然极好,但毕竟是传统舞蹈,没有新意。我想起了一支舞,动作不算复杂,但是需要多人配合。它在我的前世,曾经轰动了天下。”

我画出舞台效果图和全套服装。初晓觉得上身着装太暴露,亲自动手帮我修改成了保守版。

第二天,我向奶奶提出了我的构想,把图样给她过目,并建议招募二十名和我身高相若的少女舞者。她说太后信佛,此舞甚好。

老实说,虽然那舞蹈很是冲击我视觉,但毕竟距离我观看它已隔数年,伴乐和大部分的动作我都记不起来了。碧珠领会我的精神后,替我们重新编了一套舞蹈动作。初晓则给我编了一曲清新典雅、空灵脱俗的伴乐。他真是全才。筹备十日后,一切走上正规。

碧珠应该早已认出我们,不过她装聋作哑、从未提及。她既不挑破,我自然不会主动开口询问她丽春院到底发生了何事。

郑宽这小家伙长得是越来越可爱了,白白胖胖,肉嘟嘟的。开始时,不太看得习惯他的眼睛。渐渐地,我觉得粉色的瞳孔亦有一种特别的美感。满月时,我一时兴起,说愿意收他为义子,遭到哥哥冷嘲热讽,只能打消念头。

第四十四章 丽春

十一岁了,只是个闲生日。

早上,初晓用一根朴实无华的羊脂玉簪给我挽了个高高的螺髻。离及笄尚早,除了第一天练舞,头发被挽成高髻外,平日里都是少女的丫型双髻。

“我想不出送什么礼物好,这只白玉簪是我十五岁束发时用的,聊表心意。”

“嗯,谢谢,我很喜欢。只是现在挽髻是不是早了点?”

“不用谢。虽早了点,但我很想看你挽髻的模样。”

“噢,只要你喜欢。”

早餐时,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我发髻。

“现在挽,太早了。你们并未成亲。”奶奶严厉地看着我们。

“嗯,我知道。不过,表哥喜欢,就挽着吧。”

“哦。”

奶奶放我假,不必练舞。天气甚好,有种逛街的冲动。我缠着初晓陪我一起逛街。他看起来忧心忡忡,可能在担心会遭遇明煦纠缠。但他终究不忍拂我之意,答应下来。今天他还特地携带上平时很少随身带的傲天剑。

我宽慰他:“明煦要上学,不可能总是翘课的。我们应该不会碰到他的,你过虑了。”

“我今天总觉得心绪不宁,担心会发生什么事。”

“哦。应该没事的。他翻不出什么花样。”

不知不觉,马车驶到安平街,离同乐街甚近,我提议去丽春院看看。初晓很是反对,驾车的冬阳亦抗议道:“上次老爷已经替你们隐瞒了,难道你还想去惹事?”

“现在是上午啊,妓院又不营业。我只是想问问到底丽春院发生了何事。平白无故地,碧珠她怎么会到了轻舞坊?”

“你还真爱多管闲事!”冬阳说。

“你们不去,我自己去。”

“好吧。我陪你去。不过我们得略作乔装。”他暗暗念动咒语。

发型已还原成丫型双髻,我于是成了冬阳口中的“满脸雀斑、扫帚眉、厚嘴唇的乡下丫头”。初晓则变成了一位黑麻子脸、络腮胡子、蒜头鼻的青年汉子。

“绝对不会有人认出的。”冬阳肯定地说。

“表哥既然会变样貌的法术,根本就不必担心明煦啊。逛街前,施施法就可以了。”

“遮遮掩掩、藏头露尾,倒似宵小之辈。况且,‘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不想随意改变。”

“哦。”

马车停在安平街,冬阳、冬梅留守,我和初晓去了同乐街。

夜间繁华热闹的同乐街此时寂静无比,家家妓院门户紧闭,街上行人屈指可数。云雅楼右边就应该是丽春院,但名字怎么改成绮红楼了?真的破产了?不至于吧。

“关门倒闭了?”我对初晓说道。

“也许。我们走吧。”

“我觉得有点蹊跷,还是问问吧。”我走到门前,敲了敲。

听到敲门声,老鸨给我们开了门。她三十二三岁,相貌端丽,身材窈窕,风韵犹存。

“我们这里不缺丫鬟和杂工。”她冷冷说道。

“请问大姐,这里可是丽春院?我们想找个人。”她应该会喜欢这么叫吧。

她眼里闪过一丝喜悦:“姑娘想找谁?”

“我有位远房表姐,叫碧珠,在丽春院。我记得是在这里的,怎么改名字了?”

“哦,碧珠啊。她被卖到轻舞坊了。你们到那里去找她吧。”

“被转卖?是不是丽春院出什么事了?”

“小孩子家问这些干什么?想找你表姐,直接去轻舞坊吧。”

“求求你,好姐姐,告诉我听好不好?”

她犹豫了会,说道:“李春丽因一番话得罪了位大人物,被强令解散丽春院。我从她那里购得房契和一些清倌。剩下的,李春丽都卖给云雅楼和轻舞坊了。”

“一番话?是什么?”那么精明的老鸨也会说错话?

“恕我无可奉告。你们走吧。”

估摸着从她口里再也问不出什么,我对她道了声谢,离开绮红楼。

“我们去轻舞坊问问碧珠吧。”

“不必了。我们回去吧。”

“问问又何妨?今天若不问,我明天也会问的。”

“那好吧。”

“若以这副模样贸贸然地去问她,她未必肯说吧。表哥不如帮我解开法术吧。”

“嗯。”

想了想,我解开头发,用白玉簪束成男式发髻。

辰时六刻,轻舞坊。

老鸨受了些银两,放我们进门。“碧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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